相黎-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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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过了四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笨。照顾小梅，并给她一个好归宿，是我答应你的承诺之一。我做到了，不过是实现了对你的一个承诺，你不用这样的。”
籍涅其实想说，“如果觉得一拜太轻了，不如就以身相许，嫁给我吧。”可是，他不能，四年前不能，四年后的今天，更不能。
“您这样说，会让我记得还有两个承诺，说不定，我还会得寸进尺，让您做更吃亏的事的。这样，您就做了赔本的买卖了。如果我是您的话，我会说，‘你让我做得这件事太危险了，而且，事前还瞒着我这件事的危险性，所以，一件抵三件。’”
相黎在给籍涅机会，让他趁机撇清两个人的关系。籍涅看出来了，可是，即使不能与她相守一生，他也不想就此与她陌路。
“你不是说‘商者重信’吗？籍家作为皇商，如果连一个承诺都不敢遵守，以后，哪还会有人跟我做生意？”
“小梅，来了吗？”相黎见籍涅故意忽视了她的暗示，便把话题转开了。
“维本来是想告诉她的，可是，她刚刚怀孕，身体不太好，不适合爬山，所以，我就没告诉她。你要是想见她，等过些日子，她身体好些了，我让籍敏带着她去看你。”其实，小梅是二胎了，虽然有些孕吐，可是，做竹轿上山，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是，籍涅不想相黎的注意力全被小梅占据，就没让她知道相黎回了京城的事。不过，这些，自然是不会对相黎说的。
“小梅怀孕了？几个月了？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听到小梅怀孕的消息，相黎忍不住有些亢奋。虽然她本来应该猜到，成亲生子是极正常的事，可是，她的心中，小梅还是一个即使看到一个小太监也会害羞的小孩子。所以，小梅怀孕什么的，她压根就想象不能。
“快三个月了，大夫说还看不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看到相黎的样子，籍涅在心中叹了句“果然，不告诉小梅相黎的消息是明智的决定。”
“啊，这样啊，是我糊涂了。不知道二爷府上方不方便，我想去看看小梅？”知道小梅怀孕，相黎那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顾忌，立马就飞到爪哇国去了。
“我还没有告诉小梅你回来的事，她这些天因为身体不舒服，情绪也不太稳定，等过段时间我再告诉她。到时候，不管是你要去我家看她，还是让她去看你，都行。我还有两个月就成亲了，所以，这段时间都会在京城。”
成亲的事，本来可以先瞒着的，可是，籍涅突然想说出来，想看看相黎知道他要成亲的反应。虽然知道相黎不管如何反应他都是要成亲的，可是，他还是私心里，希望她有哪怕一丁点儿伤心失落的表情。
“二爷要成亲了？不知是哪家小姐？婚期定在哪一天？”听到籍涅要成亲的消息，相黎由衷的高兴，还是松了一口气的高兴。籍涅成亲了，她以后去他家看小梅，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看到相黎由衷开心的样子，籍涅心中滴下两滴失落的泪水开口说道：“大理寺卿李念的女儿。婚期定在八月十九。”
“恭喜二爷，要做新郎官了。” 相黎说着，拱手向籍涅道贺。然后，又忍不住吐槽道：“不过，我以为，二爷会娶户部哪位大人家的千金呢。毕竟，您家是经商的嘛。”
“果然是你才会有的反应，一般人说完恭喜的话，都会问一句想要什么贺礼的。而你却先分析该娶谁家的女儿。”得到了相黎这样的反应，籍涅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该伤心，相黎显然很了解他的婚姻不过是为了家族的利益而择取的。五年前他说给相黎一个妾侍的身份，说籍家的身份、地位时，相黎是什么反应来着？他当时因为先入为主的认为相黎贪婪而气愤，没太注意她的表情，现在回想起来，她好像笑了，但那个笑，当时以为她是因为他打破她的野心她恼羞成怒的笑，现在回想一下，应该是不屑的讽笑吧。身陷政治婚姻之苦的相黎，其实，当时应该是极其反感他的态度的吧。
可是，今天，她能开心的祝福他，能平静的对他说“我以为，二爷会娶户部哪位大人家的千金呢。毕竟，您家是经商的嘛。”
他是该开心她变得成熟？还是该伤心她的漠然？
“那二爷想要什么贺礼？不过，就算我问了也没有用啊。籍家富可敌国，要什么买不到。我没什么钱的，估计也买不起贵重的贺礼。而且，二爷成亲当日，会不会邀请我我都不知道呢。”相黎说得句句是实话，不过，这实话对现在的籍涅而言，显然是太不合时宜了。不过，现在的相黎不是当初那个因为一双手而被他威胁的人了，他就算因她的态度不快，也不能做什么。
“既然跟你说了要成亲的事，请帖一定会给你的。至于想要什么贺礼，我相信你的选择，只要是你诚心送的，我想一定是很珍贵的。”
籍涅暗示性的话语让相黎神经一紧，不过，随即又放松了下来。
“我还没有参加过喜宴呢，如果二爷相请，我和先生一定会去的。现在时间不早了，我想，大师的讲经应该已经开始了。二爷是不是该去前殿了？”
“确实该过去了，两位不一起吗？”籍涅说着该走了，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我和先生其实不信佛的，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来，呃，是来做生意的。倒待会儿大师讲经中间休息的时候，我和先生会去为那些中暑的人送去祛暑的药水，还会为那些因为抢座位磕着碰着的人治伤。所以，现在要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下去厨房和寺里的小师父拿熬好的药水。”
“你说话倒是诚实，那我就先走了。等小梅姑娘身体好些了，我会告诉她你回京的事。到时候，我也会派人通知你这件事，如果你时间上方便的话，可以去我家看她。”籍涅说着，起身，相黎也跟着起身，在籍涅走得看不见身影之后才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说道：“先生，您说我怎么面对小梅呀？”
刘大夫动了动身体，靠在树上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道：“这么长时间，你一直跟那位籍少爷说话，他离开后又看了他的背影那么长时间，我以为，你把我这个师父忘了呢。现在，想起问我怎么面对你那个小丫鬟了？”
“先生，别生气嘛。主要是我以前被他欺负怕了，现在又因为他照顾小梅的事见着他矮一头，所以，面对他的时候，就有些紧张的不能分神。不是故意不理您的。”相黎说着，还把身体往刘大夫身边探了探，让刘大夫敲她头的时候不用欠身。
热闹的讲经日（5）
可是，刘大夫这次却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其实，今天来之前，我还期待着他会不会是你托付终生的人呢”刘大夫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先生，长幼有序，您还没成亲呢。我也不好考虑终生大事呀。而且，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成过亲的人了，还还有孩子。”相黎说道“还”字时顿了顿，不过，还是用平常的语速语气把后半句话说完了。
“当初你跟我说三皇子让你三年后回京时，就是用你的那个孩子相胁的。可是，我们都回京这么长时间了，你从来没有提过想见那个孩子。是怕跟他感情深了被三皇子进一步的威胁吗？”刘大夫以前，从来没有跟相黎谈过孩子的事。即使当初在路上相黎告诉他因为三皇子以那个孩子相胁，他们三年后必须回京定居时，他也只是说了“走三年，对我这把老骨头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不是。我相信就算我真的隐姓埋名，坚持不肯回京，姜漓也不会把孩子怎么样的。我真的决定回来，是因为他对我的那份感情，居然到了他会用孩子威胁我的地步，不像是他的风格。因为，就算不威胁我，以他的能力，也有很多种方式让我没有自由的，神不知鬼不觉的结果了我更是轻而易举。
我之所以从来不提要见那个孩子，其实，其实是因为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态度与他相见，他现在已经七岁（古代按虚岁算，相黎入乡随俗）了。在他由一个婴儿长到儿童的这几年里，我没有给过他一丝一毫的照顾，他生病也不是我陪在身边，哭闹的时候我也没有哄过他，我实在没有办法在他面前摆出一副母亲的姿态来。
而且，就算见面了，我们也不能生活在一起。还可能因为我们的见面被人看到，给他们父子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还有，当初因为我的私心，没有给他一个身份，虽然间接的帮他避过了很多麻烦。可是，我又怎么会知道他自己是不是想要避开那些麻烦呢？如果他跟他的父亲一样是一个有野心的人，那么，我一开始的决定，就让他在起点上尴尬了许多。
我怕他恨我呀。”
这些，相黎在心中思量挣扎了很久的。几年里，她一直从樊丑带来的信里知道那个孩子的消息，他的成长片段。本来她当初认为与她无关的独立的生命，已经被姜漓的语言描述潜移默化的住进了她的心里。并不是很显眼的一个角落，但是，却是最柔软的一个角落。
可是，她现在虽然有能力抚养那个孩子，却没有立场要回那个孩子。姜漓没有再结婚，现在，那个孩子是他唯一的孩子，而从他时不时的信中提到的只言片语，相黎能够看出，姜漓很爱那个孩子，并不是溺爱，而是作为一个严父好好的教育培养着那个孩子。
那么，姜漓跟那个孩子之间的羁绊，就不仅仅是血缘，还有感情。而她，除了那份血缘的羁绊，什么都没有。
并且，这份血缘的羁绊，不过是来自她捡来的这个身子，所以，她心中，想到血缘的羁绊也是不能理直气壮的。
“你呀，就是凡事想得太多，顾虑太多。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你关心的人都需要你牺牲隐忍付出为他们算计的，有的时候，你也该试着从他们那里索取一些，依靠别人一些的。”提到孩子，刘大夫其实是有些担心相黎失控的，都做好了安慰她的准备。可是，她却如此理智冷静。
可是，刘大夫心里知道，相黎表面上态度越是冷静坚决，私下里，她想到那个孩子时负罪感就会越明显强烈。就如同她想到她的那个丫鬟时一样。
他收了一个比寻常男子还坚强理智的女徒弟，可是，他收的也是一个心软到极致的孩子，这么多年，明明跟在他身边看了那么多，经历了那么多，却没有被染了颜色，还是那么天真。
可是，这份天真又不是幼稚，与其说是幼稚，不如说是固执，她不是看不开，不是不知道退一步或者进一步会有不一样的风景。可是，她坚持着她自己的选择，守着她心中所谓的公平。而且，要命的，是一个“待人以宽，责己以严”的性格。
她不是没有女人的柔弱，只是，她从来不允许自己的柔弱外露，从来都一个人撑着，不会以自己的柔弱为借口要求别人为她做任何事。其实，利用柔弱引起别人的同情心，甚至引发别人内心的柔弱，本应该是弱小的女子最好的武器。即使不是弱小的女子，聪明强大的女子，为了达到目的，也会适当的展现自己柔弱的一面的。
可是，她却喜欢比男子付出更多来获取跟男子相同的位置。这是一种不讨男子喜欢的性格。
因为，她不是要站在某一个人的身后，不是要活在任何人的庇佑之下，即使她的力量、智慧并不是特别出彩，她也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立足之地。
而这样的她，在考虑事情时，从来都不会把自己放在弱者需要保护的一方，甚至，明明对方无论是力量和智慧都比她强出许多，走进了她心间的人，她却想用自己最大的努力来保护她看到的对方柔弱的地方。并且，要命的是，她的这种付出是近乎本能的，不求回报的。
“我不是在依靠着先生，对先生任性吗？人活着，不能太贪心的。有一个知己，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就够了。我没有能力站在姜漓身边，也不想成为他众多女人的一个，所以，我选择了离开他，而姜漓又不想对那个孩子放手，我又没有能力从他手中夺过那个孩子。自然就是现在这样的状况了，无所谓牺牲隐忍付出啦，只是‘虽心向往，力有不逮’而做出的妥协罢了。”相黎说着，随手摆弄着脚边的一朵小花。
“可是，我终究是不能陪你过完一生的人。虽然活到这个年龄我也没有成亲，可是，完全不排除我那天突然想成亲了，然后，我娶到的可能又会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妒妇，不允许我的身边有别的女人，即使是徒弟也不行。那个时候，我可能为了她把你逐出师门的。”被相黎以平淡的语气说着“我不是在依靠着先生，对先生任性吗？人活着，不能太贪心的。有一个知己，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就够了”，刘大夫感到自己的心脏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