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穿越]风槿如画-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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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的污渍与血渍被擦去,訾槿一眼便认出了这人——延载女帝。
司寇郇翔蹙眉看着延载女帝手中的琥珀珠子,那琥珀中包裹着一个很怪异的飞虫,栩栩如生,在女帝的手中发出极为浅淡的光,虽是如此浅淡的光芒却还是被司寇郇翔注意到了。
“哥怎么来凤仪宫了?哥她回来了吗?”一个小头颅从门外伸了进来,看到司寇郇翔后讨好地笑笑。
司寇郇翔依然蹙眉看着那珠子,似是思索着什么,并不理会身后的人。
郇乐见司寇郇翔不回头,胆子便大了起来。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一步步地靠近自家哥哥。待看到床上的女帝时,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岂有此理!哥为她担忧那么长时间,她一回来就睡下,还让哥等她?!”
司寇郇翔猛然拿起女帝手中的珠子,轻柔地掰开女帝的嘴,将那珠子放入女帝的口中。
郇乐不解地伸出头来:“哥她怎么了?病了?”
司寇郇翔猛然回身,拉起郇乐的手放在女帝的手上:“乐儿你别松手,我要去拿回余下的琥珀珠子你切记不能松开手,让这生气离了她。”
“哥你怎么哭了?她怎么了?”郇乐望着女帝的睡颜,眼底闪过浓重的焦急。
“乐儿别问,等哥回来再与你说,一定等哥回来,千万别松手你若放开了她便再也回不来了。”司寇郇翔将郇乐的手紧紧地扣在女帝手上。
郇乐身子轻颤了一下,反手紧紧扣住女帝的手:“哥要快点回来。”
司寇郇翔轻点了点头,他将大殿环顾了一周,喃喃低语:“槿儿莫走留在这莫动,等哥哥回来。”边说边朝门外走去。
訾槿如着魔般一步一步地跟在司寇郇翔身后,见司寇郇翔关门离去,訾槿加快了脚步快速跟了上去,却被人生生地拽了回来。訾槿摔倒在地,不解地看了看身后,没人。她再次站起身来,朝门走去,却发现好像有人在身后拽着自己,怎么也挣脱不开。
如此反覆多次,訾槿才垂头丧气地走回床边,却发现郇乐一头汗水,双手抱住女帝的一只手剧烈地颤抖着。他脸色苍白地直直盯着女帝,过了好一会他单手紧紧地扣住女帝的手,另一只手缓缓的试探着女帝的鼻息,怔在原地。
訾槿闲闲地坐到郇乐身边,看着他那张堪比女娃还要漂亮的脸:“别试了,死都死了,试也试不活不过你小时候倒是不讨厌,挺乖的嘛嗯?哭什么?你不是最讨厌最恨的人就是她吗?”
郇乐呆呆地坐在床边,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地滑落。
訾槿歪着脑袋,嘴角勾起幸灾乐祸的笑意:“别说,看了你那么多模样,就哭的时候最好看?你不是恨死她了吗?你哭什么啊?真看不出来你也有哭的时候。”
郇乐的眼已哭得通红通红,手却扣住女帝的手不曾撒开,他单手使劲拖拽着女帝的衣襟:“起来!起来!我不许你死!我那么恨你那么恨你!你怎么能死了?!你怎么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你给本世子起来!你那么坏!那么坏!谁还能害死你?!谁还能害死你!你从来也分不清谁好谁坏!哥对你那么好!你还没偿他!怎能就死了呢?!怎能死?!我不许你死!哥不许你死!你给我起来起来!起来!”郇乐疯一般地拖拽着女帝的身体。
訾槿坐在一旁哀叹女帝的可怜:死也不让你死得安稳啊,果然变态是自小就养成的。你说你一个死人,他那么一个小孩子家也不知道怕吗?不是说小孩子很怕死人吗?“
折腾了一回会,郇乐的力气越来越小。他喘着粗气无力地坐了下去,双手死死地扣住女帝的手:“别死,你不是说要护我一生吗?哥和我一直对你那么好那么好,为何你看不到呢?怎么也看不到呢?你要什么,哥都给了你,什么都给了你,你还不满足吗?你还要用死来折磨哥吗?他有什么好?他不但长得难看,还老对你发脾气,从来不给你半分好脸色。你看着他的时候总是唯唯诺诺的,哪里还有半分女帝的模样。可是他那么对你,你还是缠着他喜欢他。哥和我对你那么好,什么都给你了,司寇家都给你了,你还不满足吗?爹爹都被我们气病了,你还不满足吗?为什么要死呢?为什么要死呢?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你说啊!你说啊!你还有什么不满足,我和哥去做,按你的意思去做,你别死了好不好?你别死了好不好?乐儿求你了,以后乐儿不对你发脾气了好不好?再不对你发脾气了好不好?你别死,求你,别死求你别死好不好?好不好?”
笑意僵硬在脸上,訾槿愣愣地看着郇乐。他的模样甚是可怜,那双眼肿得只剩下一条缝隙,一边哭一直不停地说话,双手死死地扣住女帝的手。渐渐地他哭到了痉挛开始低声抽泣,一直不停地重复着“别死,求你,别死”。
见他这般模样即便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也硬不下心来。訾槿感觉心中空空,说不出的滋味。自己一直以为的真相,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司寇郇乐明明恨女帝恨到死了,怎能哭得这般可怜。若说演戏可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完全没必要对着一个死人演戏,司寇郇乐一向骄傲自大从不肯示弱。
该是伤心成什么模样,才逼得如此骄傲、如此自我的人,去低头去哀求呢?
“乐儿去门外守着。”在訾槿出神之际,司寇郇翔已站在了女帝的床边。
“哥是谁伤了她?”郇乐的嗓子已哭得嘶哑,完整的话都已说不出来。
“乐儿莫问那么多,先去门外守着,无论是谁也不能进来。”司寇郇翔眉宇紧锁女帝已有点黯淡的肤色说道。
“哥你能救她是不是?你能救活她是不是?乐儿去守着,现在便去守着。”郇乐连忙起身,快步出了门,将门紧紧地扣住。
司寇郇翔从怀中拿出数枚琥珀珠子,有秩序地排列在一个镀金色的奇异的灯盏的灯芯旁。
訾槿凑近去看,却发现每枚琥珀里都包裹着形形色色的昆虫,在琥珀的包裹中栩栩如生,半点都不像死去一般。
司寇郇翔将那灯盏放在女帝的床头,而后轻捏着下颚,将他原先放在女帝口中的琥珀珠子拿了出来,小心地排在灯芯里。
訾槿仔细观察那排列怪异的琥珀珠子,沁在薄薄的灯油中的珠子更显剔透,但这排列总让人感觉有个大缺口,却不知道少了些什么。
司寇郇翔抚摸着女帝的脸,温润的眼底溢满了柔情,轻声哄道:“槿儿,珠子丢了一颗,你怕是要受点苦了。你别胡思乱想,哥哥带你回来。”
訾槿满怀好奇地看着司寇郇翔的一举一动,还真有让死人复活的法术不成?
司寇郇翔才点燃了那油灯,訾槿便感到一股温暖之气扑面而来。这股温润的如春的气息让訾槿全身无力昏昏欲睡,逐渐地訾槿无力地趴在床边,一双眼努力想睁大。可一波波的睏意袭来,让訾槿的头脑逐渐模糊,只想着要睡会。
周围突然冷了下来,尚未睡着的訾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自己上方的油灯已逐渐地暗了下来,油尽灯枯。
司寇郇翔似乎也紧张那摇摇欲熄的灯光,他迅速地撩起衣袖,指甲轻划了一下。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腕流入灯里,逐渐地,那灯再次旺盛起来。
那一波波无法抵御的睏意再次袭来,訾槿再次闭目睡去。虽是如此,司寇郇翔以血养灯的画面,却深深地烙在訾槿的脑海。
不知过了多久,訾槿被一阵冷风打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好看到有人从窗户跳了进来。那人直奔自己所在的地方,待一点点地走近,訾槿才看到来人竟是——君赢。
君赢站在床边愣愣地看着女帝的睡颜,他甚至不敢伸手触碰眼前的人:“陛下陛下”极轻极轻的声音唤着龙床上的人。
訾槿好奇地看着君赢的一举一动,那莫名的睏意来得快,去得也快,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了。
“陛下外面已乱成了一片你还不醒吗?陛下都睡了三日了还不够吗?”君赢欲伸手却生生停在半空,他依然恭敬地站在床边,“陛下殿下已经尽力了他已耗费了全部的心血他已尽力的”
訾槿蹙眉努力思索着君赢话中的意思,他如此大摇大摆地站在这里,司寇郇翔去哪了?三日了自己有睡那么长时间吗?
君赢闭目站在原地良久,突然睁开双眸,毫无预兆地伸手抱起床榻上的女帝。訾槿感到一阵地动山摇,头晕目眩。还未等缓过神来,君赢一连贯的动作却打翻了龙床上那奇异的灯一直点着的灯。
“啊!”訾槿感觉一阵剧痛滑过心头,尖声大叫,人也猛然摔倒地上,随着那疼痛加剧,在地上翻滚着尖叫着。
昏迷在床榻下的司寇郇翔突然惊醒,努力地支持着自己的身子,伸手拽住了君赢的腿:“影卫大人莫动她莫动那灯她疼她很疼”
抱住女帝的君赢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的司寇郇翔:“帝后殿下已然尽力,殿下放心,君赢自会找人救陛下。”
“扶那灯快它要熄了她很疼”司寇郇翔声音微弱无比,那一句句的话,是那样的无力。
君赢回眸,那奇异的灯已熄灭。他再不看司寇郇翔一眼,快步朝窗口走去,几乎是瞬间消失在窗外。
灯灭后,訾槿身上的疼痛逐渐地消失了,身子一点点地冷了下来。她抬眸看向呆在原地望着龙床上已熄灭的灯的司寇郇翔。他绝世的脸上无半分的血色,连唇都是苍白的。自己睡前还是一头及地乌发,如今已雪白雪白,衬着他如今的模样,仿佛已死去的人一般。
司寇郇翔仿佛猛然惊醒一般,奋力地朝龙床爬去,一点点地爬去。他剧烈喘息,根本使不出半分的力气,不知摔了多少次,方爬到床沿上。他支撑着身子,努力地将那灯扶正,却未在灯芯中看到半点亮光。那洒落在床上的灯油,是一簇簇犹如罂粟般鲜红的血液。那被血液染红的琥珀珠子,散落在床上,
那干枯的油灯仿佛抽走了司寇郇翔全部的生机,他那双溢满伤痛的眸子,几乎在瞬间沉寂了下来。他慌忙地转过脸,四处寻找着:“槿儿槿儿槿儿”
泪一滴滴地滑落,訾槿的身体一点点地冷了下来。她想也未想,忍住一波波的冰冷,朝司寇郇翔走去,伸出去却总是摸不到,仿佛有一堵无形的高墙,将两个人隔开。訾槿疯一般地扑了上去,却被一道光挡了下来。
咫尺天涯
“哥哥哥哥”訾槿无力地趴在地上,大声叫着,泪流满面。
司寇郇翔仿佛听到了訾槿的叫喊,他茫然地四处寻找着,从床沿重重摔落而不自知。他的温润的眸中溢满了慌乱,毫无焦距双眸地张望着:“槿儿槿儿哥哥在哥哥在你莫走莫走”
彻骨的冰冷钻进了訾槿的心脏,訾槿捂住胸口说不出一句话来。周围的一切仿佛停住了,訾槿猛然转身,赫然入目的是一个巨大的水晶镜。镜面上映着一个黄袍女子,一双漆黑的丹凤眼,丰满圆润的鹅蛋脸,面若芙蓉,唇似点朱,满面的泪痕。与别的女子的轻灵雅丽的丰姿不同,她是十分秀美之中带有三分英气。
訾槿怔然地伸出手去触碰那镜面,却发现那女子也伸出手触碰镜面。訾槿满眸的惊恐愣愣地看着镜中的人,镜中人的眸子也满是惊恐。訾槿一点点地极缓慢地摸着自己的脸,镜中人毫无误差地和訾槿做着同一个动作:“不”
訾槿疯一般地拔出头上的金簪,狠狠地戳在镜面上,却见那镜面一点点地裂开,碎成了一片片地掉落脚下:“不!我不是她!我不是她!我不是她!不是!我怎会是她!我怎会是她!”
你想想再仔细想想你的前世当初魂灯打翻致使你的记忆乱了你所记得的不过是某一世的片面记忆不是你的前世你想想再想想你是她,她是你!你与她一直都是同一个人,从来都是一个人。
一个冰冷的女音毫无预警地钻进了訾槿的耳中,訾槿猛地捂住耳朵:“不”这一声“不”是那么的微弱毫无说服力,訾槿脑中混乱无比,自己是现代人是现代人吗?可是自己是谁为何不记得了?怎么死的为何不记得了?风音可是自己有名字啊对自己叫风音
“风槿风槿风槿”司寇郇翔趴在摔倒的地方,一声声地低唤着。那人明明近在眼前,声音隔着无形的高墙,仿佛遥远的呼唤缭绕耳边。
“风槿风槿风槿槿儿哥哥在这”那如泉水一般清澈的声音蕴含着多少复杂的情感,似是思念,似是悲恸,似是期待,还隐含着淡淡的绝望。
这声音是他!是他!那时便是他!自己是跟着这声音来到这世上的,是他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