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破重生-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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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行礼毕,永徽帝温和地问候了苏观海,道:“老侯爷近日身体可好?为了天元朝大业,此番还要劳动老侯爷出马,朕心中难免愧疚啊。”苏观海是武睿帝时代的旧臣,因此永徽帝与他交谈,从来都是这般客客气气。苏观海老侯爷听了这话,突然直起腰板对着校场哈哈哈笑了三声,这三声中气十足,整个阆苑小营之中,人人听得一清二楚,身体稍若的甚至耳膜震荡,脑中都是嗡嗡之声。苏观海笑毕,敛了气息,平平静静地对永徽帝说:“皇上,为天元而战是老臣的心愿,皇上不嫌弃臣年老无用,给臣这个平定南方的机会。老臣自当戮力而为,为国效命。”他说这话的时候,望了一眼面色平静的永熙,接着又对永徽帝说:“七王殿下天纵奇才,熟知兵事,老臣不敢忝居元帅之位,本次南征,原应以七王殿下为马首是瞻。”
永徽帝听了这话,转头向永熙看去,面上浮出笑容,对这位他宠爱的堂弟亲切地道:“永熙,此次南征,皇兄祝你马到功成。”接着放低了声音道:“一路上且千万小心,有什么消息随时来报。”说着,走上前去,颇为亲昵地拍了拍永熙的肩。这时,有随侍的宫人捧上两柄刀剑。永徽帝取出其中一柄,递给永熙,道:“王弟,这是始帝的随身佩刀,名曰断金。你持此刀,以督军事,如朕亲临。”永熙叩谢永徽帝之后,接过此刀,恭恭敬敬地捧在手里。永徽帝取了另一柄,却是一柄长剑,永徽帝双手托了此剑,递至苏观海手中,道:“这是天杞部风行当年随身所配之剑,名曰朗月。朕现将此剑赐予泰武侯。此役于天元朝国祚意义重大,朕心中极盼老侯爷能够早奏凯歌。”
苏观海似乎极为感动,深深地伏下身去,道:“老臣建功甚微,受恩匪浅,必当粉身报国,以谢君恩。”苏简知道风行是始帝麾下的大将,也是天杞部的创始人,见苏老侯爷如此激动,再联想家中,心道,苏家怕真是与天杞部渊源颇深,因此爷爷才会为一柄剑而心情激荡吧。
永徽帝授了刀剑,接下来有传令官将陈去华以下,致果校尉以上的军官都宣至点将台上。永徽帝对五王道:“王弟,朕略有些疲累了。这授甲之事,由你来吧!”五王永弘哈哈一笑,拍拍胸脯,道:“老五乐意为皇兄效劳。”接着站起身,身边走上几位宫人,每人手中都捧了几副皮制的软甲。
苏简此刻与陈去华等人都跪在点将台之上,苏简听说五王要给众人授甲,心中又是恨,又是怕。她不由得略略抬头,向五王的方向看过去,眼中见到的却是一张雪白的瓜子面孔,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苏简心中一惊,马上低下头去,但是马上就有一种异样,从心头泛了起来。她突然之间,只觉得浑身僵硬,又是那种恐惧,毫不留情地攫住了苏简,扼得她喘不过气来。这日天气寒冷,苏简仍然在片刻之间,就汗透了衣衫。庾信跪在苏简身侧,见状不对,轻轻地唤道:“苏贤弟,苏贤弟,可是身体不适?”苏简经他这么一唤,三魂六魄好不容易回到身体,而这时,五王永弘及那些个宫人,也已经来到身前了。
“哟,这不是苏校尉么,这么冷的天气,怎么满头的汗呀?”五王永弘冷嘲热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简刚刚回魂,咬着嘴唇,脑子里飞快地想,这种情景,似乎以前在什么书里见到过。只片刻,苏简便反应过来,一躬身,答道:“得见天颜,我皇神威,战战惶惶,汗出如浆。”她套用了魏时钟毓陛见时的答语,又捧了一下永徽帝,总体来说,答得中规中矩,没有问题。五王略略侧身,见坐在一侧的自己的宠妃李氏,一双妙目,毫不转睛地看着苏简这边,心中虽然知道苏简是个什么身份,但是联想到苏筠身上,只觉得怒火轰的一下烧了上来,取过一件软甲,“砰”地向苏简身上一砸。苏简闷哼一声,生生地受了,也没有往后退步,伸出手接住了掷过来的软甲,恭恭敬敬地答道:“谢吾皇隆恩,谢五王殿下恩典。”
永弘被苏简这么一堵,半口恶气没出尽,又堵了回去,接着取过一件软甲,冷冷地道:“庾校尉,我见苏校尉拜见天颜,面上汗如雨下,怎么你丝毫不见汗呀?”。庾信面上一红,道:“末将初次得见天颜,心中惶恐,因此不敢出汗。”永弘被他这么一说,哈哈大笑,当下将软甲赐给了庾信,接着向前走去。苏简见危机总算过去,偷眼看了一眼庾信,眼神中颇多赞赏感激之意。庾信见了,脸上又是一红。
苏简又悄悄抬起头,看见苏观海老爷爷,此刻脸色和缓,伸手拈着须,似乎也为她“忍耐”了一把而感到欣慰。而七王永熙此刻,竟也颇为温和地看着她,只是略略皱了皱眉,也不知是不是见到了庾信的神情。
第四十八章 作别
更新时间2013…8…13 9:02:50 字数:2887
军甲授毕,七王永熙与苏观海当先走下点将台,陈去华带着其余将领列队跟上。接着,永熙与苏观海各自跃上了一匹战马,当先向外缓缓走去。天元朝大军在号令之下,缓缓地向营外走去。苏简回头看了一眼点将台,只见永徽帝一人,站立在点将台的最前面,一时间苏简只觉得这个身影如此之殷切,又如此之孤独。她一边走,一边想,这次南征,对于永徽帝来说,究竟是有多重要呀?
南征的队伍从阆苑小营出来,缓缓地通过天京城南的一片街道,向南门而行。这一日,不少天京百姓听到消息,前来为大军送行。天元朝已经多年没有大规模的战事,而此次大军出征事先又无征兆。天京百姓因此又兴奋,又惶恐,不少人走到街道上,夹道相送。征军缓缓行至城门口,不少士兵都不禁放慢了脚步,还有些人竟热泪盈眶,要知道这次一出此门,什么时候回来,以及能不能够回来,此刻还都是未知数。
守在南门口的,不少是出征将士的父母亲人,前来送行的。不知是哪位老人家哭了一声,一时间城门口哭声大作,不少士兵见到了自己的亲人,情难自禁,挤到路边,纷纷与家人道别。大军前行的速度一下子慢下来了。
此刻,陈去华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朝城门内走了进来。他本已经出城,大约是听人报告了如此情形,又转身入了城。他在马上唤传令官过来,道:“今日必须赶到律水以南百里之处扎营,号令各军,速速通过城门。”他刚说完此话,正想掉转马头,这时,路边突然传来一轮琵琶声。
这轮琵琶声清清泠泠,曲调颇有些温柔悲伤之意,宛若情人分别之时的呢喃低语。陈去华听到这个声音不禁抬头欲寻,听到这琵琶声是从路边一座茶楼之中传出来。他向那茶搂上抬眼望去,却听“铮铮”两声,琵琶声转急,一轮急促的拨弦之后,琵琶声中竟现出金戈铁马的气象来,城门口的喧哗声虽吵闹,却也根本无法盖过这区区一领琵琶的乐声。
苏简正巧也行至南门处,便驻足细听,只听那琵琶声愈加紧促,仿佛风驰电掣一般,但那弹奏琵琶之人,指上功夫甚是了得,宫商角徵,丝毫不乱。曲中仿佛有一队风驰电掣般席卷而至的铁骑,刀光过处,所向披靡。如此这般奏了片刻,琵琶的节奏转缓,但是乐声似乎却愈来愈宏大,仿佛千军万马齐至,气象煌煌,接着声调转低,似乎大军远去。渐渐地琵琶声转轻,及至悄然不闻。苏简听了这一曲,只觉得心潮起伏,神思不属,暗暗忖道:是什么人,琵琶之技,一精若斯。
这一曲奏毕,那路边茶楼之上,一名绛衫女子,怀抱琵琶,走到窗口,微微探身,向着陈去华遥遥行了一礼。苏简听到周围有人窃窃私语,“这不是抱月楼的花魁姑娘么?”。“不错,正是鞠水月姑娘。”“这西巷坊的当红窑姐儿,也会来给大军送行么?”“老兄,你不会不知道吧,来来来,我来与你细说。这抱月楼的花魁姑娘,可是与”
苏简没有听完,提脚就走。她告诉自己,她对顶头上司的私生活压根儿不感兴趣。但恐怕深心里,她还是对那花魁鞠水月隐隐有些敌意的。且不论苏简的命运如何,也不论她现在的男子身份,只是那鞠水月是她有点喜欢的人所非常喜欢的人,只这一点,便足以使苏简心中漾起那么一星半点的敌意了。只是,在出征前听了一曲技惊四座的琵琶曲之后,她不禁对那鞠水月开始有些佩服起来。要知道,在这样一个时代,这个女子,能够勇敢地在心爱的人出征之际,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之演奏送行,就算是青楼女子,都应算是异类了。苏简低头,想起陈去华,那位行事战战兢兢小小心心的陈将军,也不知道这位将军将怎样接受这份情意。想到这里,苏简心中对那花魁不免又生出了几分同情来。
这时候陈去华依旧骑在马上,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路边茶楼之上的那个绛红色的身影,只是极缓极缓地点了点头,并且将右手放在自己左胸之前示意。两人凝望了片刻,陈去华一勒缰,胯下的骏马长嘶了一声,陈去华便收回了眼神,目不斜视,昂然从南门中打马而出。
茶楼之上的鞠水月似乎有片刻的失神,她怔了一会儿,慢慢地将那茶楼的长窗关上。看热闹的人们开始向外散去。苏简也低着头向外走去。
突然门口只听一人高声叫着,“请让一让!”正是陈去华的声音。苏简抬起头,不知他为什么去而复返,却目瞪口呆地见到陈去华直接打马行至那座茶楼前面,鼓足了中气唤道:“水月——”
陈去华在那茶楼前面停下,长声唤道:“水月,在天京城中等我。我一定好好地回来。”
那鞠水月没有再露面,但是茶楼中只听“铮铮”两声琵琶声,仿佛应答着。陈去华又开口,呼唤道:“水月,我答应你,南征军一定会胜,一定会大胜!我,我一定好好地回来。”他似乎已经词穷,只翻来覆去地说着“好好回来”。但是这般豪情交织着柔情的表白,已经打动了围在城门处的路人,有不少目睹此情此景的行人竟然为陈去华鼓起掌来,接着,南征军队中不知有什么人开始喊起来:“南征必胜!我军必胜!——”一时间这种情绪蔓延,城门附近的南征军都开始随之高呼——“必胜!必胜!”城门口登时一扫离愁别绪,士卒与百姓心中,都开始生出希望来。
茶楼之上的鞠水月,却没有再露面,只是可以听到她随着兵士们高呼的节奏,用她的琵琶为之伴音,在铮铮的琵琶乐声中,兵士们的高呼显得越加雄壮。
而苏简此刻非常冷静地观察着陈去华面上的神情,她突然觉得这位陈将军,与陈瓜出事之际的那位陈将军,确实士别三日,应当刮目相看了。从日前神武大营安排出征之时,就可以看出,他依然是那个抓大放小、因才施用的领导者,只是多了好些自信与威望,不再显得过份谨慎与怯懦,神武大营的一切行事实际上都已围绕着他展开,而他,已经开始成为那个使神武大营井井有条的中枢。
苏简叹了口气,心想,寻常人到了这个位置,或许已经开始考虑寻一门靠谱的姻亲,开始着手建立自己的家族势力。而陈将军今日冲着鞠水月这么一声告白,怕是会对他的前途添上不少障碍。天元朝的云麾将军,与抱月楼的花魁,她苏简固然能将之理解为两情相悦、情之所钟,而在这世人眼中看来,却是大大的离经叛道了。因此,苏简心中凭空就对陈去华多出些钦佩来,她钦佩陈去华能够去而复返,钦佩陈去华能够当众表情,只是这种钦佩,又凭空为自己心中增加了好些酸涩。
在城门口耽搁了这片刻,再加上渡过律水费时较多,当日南征军并没有能够如陈去华所想的那样,赶到天京城南百里之外,只在六十里外扎营。苏简得了一个小小的营帐,独自与如水似霜两女挤在营帐之中。如水小心地帮苏简挑去脚上的水泡,帮她涂上药膏,并且碎碎念道:“简公子,这是大夫人亲自为你准备的药膏呀,大夫人虽然近日不理家事,但是今早还遣花怜送了不少药品来。公子休息一晚,明日再上路,脚上就不会再疼了。另外二夫人送了一套贴身的软甲,等到了乌延城,小的给您穿上。”大家伙在出发之前就已经商议妥当,自此以后,如水似霜二人,再也不会称呼苏简作小姐了,“简公子”变成了统一称呼。
苏简默然,今早她见了那么多前来为普通士卒送行的家人,然而苏家人却一个没有。她心中自然是难受的,但是听如水这般说,心中又似被稍稍抚慰了,并且决定以后行军,每天还是要到苏观海老爷爷帐中去问候一番,毕竟老人家年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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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七夕快乐——
第四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