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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皇后的新衣-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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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禧气得眼泪都滚了下来,她蹲在床畔,扭头用肩膀蹭了蹭眼泪,将卫沨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遍。
    难怪上回他出现得那么及时,那时候太害怕了所以顾不上想别的,现在回忆起来,卫沨简直冷静得不像话。苏禧抽了抽鼻子,她一直以为卫沨只是霸道强势,没想到竟然这么心狠手辣,他难道没想过,自己如果撑不到他过来会是什么后果么?
    苏禧哭得累了,竟然连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趴在脚踏上,脸上挂着泪,浓长的睫毛上沾着水珠。
    听鹤推门而入后看见这一幕,吓得不轻,赶忙把苏禧扶到了床榻上,用湿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心中纳闷姑娘不是刚上房回来的吗,究竟是什么多大的委屈,才能伤心成这样啊?
    *
    次日清晨,苏禧用过了早膳,正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清露趁着无人时悄声对她道:“姑娘,马车已经停在后门了。”
    苏禧顿住脚步,想起来今日是八月初九,卫沨准备带她出去的日子。
    她点了点头,只道“知道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回屋后,却不见有任何反应。
    清露见她不慌不忙,有些着急,马车在外头停得太久会引起府里的人怀疑的。于是大着胆子走进屋里,小心翼翼地又提醒了一遍:“姑娘,快到晌午了,再不走就该耽误时辰了。”
    苏禧抬眸看向她,什么都没说,只把听雁从外面叫了进来,拧着眉心道:“府里没有教过你们规矩吗?怎么什么人都能进我的屋里来,听雁姐姐是怎么看的?”
    听雁噎了一下,自从她知道清露是卫世子的人后,对清露就放宽了许多……以前都没什么事,怎么这次姑娘却发起脾气来了?
    “奴婢知错,都怪奴婢自作主张。”听雁跪下道。
    苏禧移开视线,也没有罚她们,只叫她们都出去。
    过了晌午,苏禧以管教不严为由,几乎把花露天香的所有下人都换了一遍。因着上回卫沨离京的时候,李鸿曾经告诉她将军府里有哪些是卫沨的人,原本是方便她联系卫沨的,没想到她记住了,这回竟然一狠了心全赶走了。
    除了花露天香,秋堂居也有几个,也被她寻了借口发落出去的。
    至于二房的那个……她的手伸不了那么长,反正自己也很少到二房去,于是就放过了。
    苏禧叫听雁悄悄去后门看了看,门外的马车还没有走,足足从清晨等到现在,驾马的人虽然乔装打扮了,但听雁还是能看出是李鸿。
    听雁忧虑道:“姑娘,您跟卫世子……”
    苏禧忙打断道:“别提他的名字。”她现在讨厌死卫沨了,一点也不想见到他。
    听雁只好住了口。
    到了傍晚,听雁又去后门看了一看,发现那辆马车仍在。“姑娘,您真的不见卫世子吗?我瞧着那辆马车都等了一天了……”
    苏禧抬起手捂住了耳朵,嚷嚷道:“谁叫你又去看的?我不是说了不许去吗,听雁姐姐再问,小心我把你也撵出府去。”
    听雁张了张口,见她态度坚决,便不好再说什么了。只不过心里很有些纳闷,前儿瞧着还好好的两个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卫世子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能让她家姑娘气成这样?
    听雁正准备出去,见听鹂汲汲皇皇地从外面闯进来,脸色惊惶,话也说不清,“姑、姑娘……”
    听雁道:“出什么事了?怎么慌成这样?”
    听鹂白着脸,望着从珠帘后面走出来的苏禧道:“姑娘,老太爷咽气儿了……”
    *
    这头,李鸿坐在车辕上,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酝酿了半响,对马车里的人道:“世子爷……再等下去,就赶不上王妃的祭日了。”
    过了许久,才传出卫沨毫无情绪的声音:“再等半个时辰。”
    李鸿倚着车壁,只好应了声是。
    不晓得里面那位九姑娘今日是怎么了,将世子爷的人全部撵了出来不说,还让世子爷等了她这么久。虽说姑娘家矜贵,该拿拿架子,可这架子也拿得太大了吧?
    李鸿还从没见过他家世子爷能这般心甘情愿地等一个人等这么久的。
    又过了半个时辰,还是没人出来。
    李鸿听见车厢里传来一个扳指捏碎的声音,少顷,卫沨才低声道:“走吧。”
    李鸿应了一声是,执起鞭子正欲启程,余光瞥见后门里走出了一个穿绿色襦裙的丫鬟。
    正是苏禧身边的大丫鬟听雁。
    听雁探头探脑一会儿后,瞧见了他们的马车,快步朝着这边走来。
    李鸿心里替自家世子爷憋着一口气,道:“九姑娘终于想起要出来了?”
    听雁不理他,只看着暗绣缠枝纹的帘子道:“姑娘让奴婢给卫世子说一句话。”
    马车里没有回响。
    听雁顿了顿,继续道:“姑娘说,请您回去吧,她不会出来见您的。”
    
    第69章 人如碧树
    
    络绎不绝的梵音萦绕在将军府上空,整整响了七天七日。
    听温大夫说,老太爷是吞金自尽。
    当苏禧和其他人赶去的时候已经晚了,老太爷已经没了,闭目躺在床榻上,任凭老太太哭得肝肠寸断,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前一天吕江淮来看望他的时候,他瞧着还心情很好,谁都想不到他会想不开。
    苏禧一身缟素,跪在灵堂里,这几天里流干了眼泪,哭得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听雁担心她把眼睛哭坏了,几次劝她回屋休息,她都不听,几乎也没吃任何东西,整个人很快就瘦了一大圈。
    大老爷苏振和二爷苏祉得到了消息,快马加鞭地从边关赶了回来。到了灵堂,苏振一身风尘仆仆、疲惫不堪,见到老太爷的灵柩后挺着身子直直地跪了下去,膝行到灵柩前,嗓音嘶哑痛苦地喊了一声“爹”。
    苏振和苏祉在边关时,并未收到老太爷重病的消息。是老太太拦着不让殷氏说的。
    老太太担心他们爷俩在边关分心,战场上乱了分寸,就让殷氏暂且瞒了下来。
    所以苏振回来后见到老太爷只剩下一口灵柩时,才会这般接受不了。他回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老太爷的病因,当场就拔出了腰上的佩剑,一身戎装大步往二房而去。
    若非有人拦着,二老爷苏扬和郭氏早已经没命了。
    苏老太太气着二房,连吊唁那日都不肯让二老爷和二夫人露面,说是老太爷见了他们只会更生气,不想让老太爷死后不得安宁。
    天气虽入了秋,但还是酷热难当。灵柩不能停留太久,七日后便要送回老家吴郡。
    老太爷是吴郡吴县人,在世时曾经说过,故土难离、落叶归根,日后死了一定要葬回老家去。老太太记着他的话,想要了却他的最后一桩心愿。
    苏禧是老太爷生前最疼爱的小孙女儿,出发这一日,她也要跟着扶灵回吴郡。
    吴郡距离京城太远,他们走的是水路。
    老太太一路将他们送到码头,因着年纪大了,不能两地奔波,只好留在了京城。苏禧跟着殷氏上了船后,回看了一眼码头,忽然好像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愣了愣,再仔细看过去的时候,就见码头对面的绿荫下空无一人,刚才那仓促一眼好像是她的错觉。
    进了自己的房间,苏禧坐在临窗榻上,看着窗户外头忽然就走了神。
    这几天为了祖父的白事忙前忙后,又因为心情悲痛,她都好久没有顾得上想起卫沨了。现在想来,当时不应该赌气不去见他的,应该好好地当面问个清楚,那件事究竟是不是他做的?
    因为她总逃避,所以他用这种方式逼自己接受他?毕竟依照卫沨强硬的性子,不是做不出这种事。
    而且苏禧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是从惊马那件事之后对卫沨改观的。
    苏禧心里装着事儿,又晕船,每日几乎连门都不出,蔫蔫儿地躺在房间榻上。熬了大半个月后,总算抵达了吴郡的码头。到了吴郡吴县埋葬了老太爷后,苏禧和殷氏双双水土不服,很快就病倒了,苏振和苏祉为了照顾她们两人,只好延长了回京的时间。
    这一病就拖到了十月底。
    后来苏禧和殷氏病好了,大老爷苏扬收到了信说最近豫王和晋王争得很厉害,京城不是很太平。苏扬想了一晚上,苏家掌握着兵权,不可能避免得了这场争夺,他决定带着先苏祉回京城,为着苏禧和殷氏的安全着想,就暂时将妻女留在了吴郡,对外声称是为老太爷守灵。
    苏家在吴郡有一座四进的院子,府里还留着好些个下人,将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苏禧和殷氏刚一进去就能住下。
    *
    吴郡的风景秀美,四季如春,苏禧和殷氏一住就住了两年多。
    这两年里苏禧大半时间都待在宅子里,很少参与外头的宴会,毕竟她现在是重孝在身,而且又是打着为老太爷守灵的名号,不适合经常在外面露面。反正她也不大爱参加这些聚会,日子过得跟在将军府时没什么两样,反而还更自在一些。
    二哥苏祉寄来了家书,信上说老祖宗将二房一家从将军府里撵了出去,彻彻底底与二房分了家。
    昭元帝得知老太爷是被二老爷苏扬气死的以后,以“不忠不孝”之名剥夺了苏扬在户部的官职,又听说苏扬强占了户部侍郎的妾室,以目无王法、罔顾廉耻为名罚了他一半的家财,又打了五十大板,调遣他到一个不出名的小地方担任知县一职。
    苏禧如今对二房生不起一点同情心,她觉得二叔父有今日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
    到了第三年的冬天,再过不久便是苏禧及笄的日子。殷氏特地写信问了苏振,眼下能不能回京城。苏振回信说可以回了,并且派来了十几名侍从和一艘大福船,将她们母女一路从吴郡平平安安地接到了京城。
    老太太知道她们要回来,早早地就领着三夫人郁氏和几个孙媳坐在正厅等着。
    老太爷离世已有两年半之久,再加上新进门的几位孙媳乖巧懂事,抚慰了她的心情,老太太已经从悲痛中缓了过来。此时脸上带笑,气色红润,只等着殷氏和苏禧回家了。
    到了晌午,苏振和苏祉将两人接了回来。
    苏禧跟在二哥苏祉后面进了屋,见到老太太后,路上端着的贞静幽娴一下子全没了,弯起杏眼飞快地扑进了老太太怀里,笑吟吟甜糯糯地喊了声“老祖宗”,道:“我在吴郡可想您了。”
    老太太忙搂住了她,脸上带笑,嘴上却怪道:“你个小没良心的,既然想祖母,怎么舍得这么长都不回京看看祖母?”
    苏禧这时候却道:“爹爹不让我回。”
    倒是把自己推得一干二净,把过错都怪到了大老爷身上。
    老太太笑着摇头,拿她没办法,晓得她是为了老太爷守灵,这两年肯定受苦了,也不舍得责怪她。“既然回来了就好,快让祖母好好瞧瞧,一眨眼都长成大姑娘了。”
    苏禧乖乖顺顺地坐在老太太身边,视线一转,就对上了下方的郁宝彤的视线。她惊喜道:“郁姐姐。”
    虽然上辈子就知道郁宝彤和苏祤的亲事,在吴郡时也收到了郁宝彤的来信,但是因着没有亲眼见过,始终没有一种真实感,今日见郁宝彤坐在这里才想起来她已经和苏祤成亲一年之久了。
    三夫人郁氏打趣道:“禧姐儿,该改口了。”
    苏禧笑着,从善如流地叫道:“六嫂嫂。”
    郁宝彤不是刚嫁进来的新妇子了,听到这句话只嗔了她一眼,却不至于羞红了脸。
    苏禧乌溜溜的杏眼转了转,挨个叫了在座的人。就听她甜濡娇软的声音响起又落下,只是简简单单几个称呼,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竟有种说不出婉转动听。
    六爷苏祤真诚地赞道:“九妹妹生得越来越标志了。”
    这话还是委婉一些的,苏祤真正想说的是“越来越叫人挪不开眼了”,便是他身为苏禧的兄长,刚才苏禧进门时也愣了好一会儿。
    只见苏禧坐在藤面罗汉床下的绣墩上,亲昵地偎着老太太,许是路上疲惫了,这会儿笑里带着一丝丝懒散,却又不至于让人觉得没有规矩,反而添了几分娇憨,让人怪不起来,只觉得她若是能对着你撒娇,你的心都能融化了。因为还在孝期,所以苏禧只穿了一身颜色素雅的衣服,头上也没有多余的首饰,只戴了一支银镶珊瑚的簪子,显得清丽脱俗,然而她的脸又生得太好看,靡颜腻理,秾艳娇美,便是这般素净的打扮,也掩不住她一颦一笑的美。
    一家人团聚,少不了要说许多话。
    这两年殷氏不在,老太太年纪大了,是三夫人郁氏帮着持家的。如今殷氏回来了,郁氏便将府里中馈重新还给了殷氏。
    一直到暮色四合,苏禧才有机会回自己的小院子。
    苏禧去吴郡只带了四个大丫鬟,其他丫鬟都留在了京城。她不在的这两年里,屋子里收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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