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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皇后的新衣-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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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禧默声不语,卫沨这是在向她解释为何不告而别吗?她小声道:“……哦。”
    卫沨低低的笑,抱着她的腰一转面对自己,“还在生我的气?”
    苏禧垂着眼睛,盯着他衣襟上的缠枝莲纹,反驳道:“我才没有那么小气。”
    “明日我就入宫面圣,求皇上把你赐给我。”卫沨把玩着她葱白细嫩的手指,一垂眸,看见了她指甲上新染的蔻丹。就见十个指甲盖鲜艳娇红,添了几抹艳丽,少了几分纯真,虽然也很好看,但是却不如什么都不染、干干净净来得舒服顺眼。他用拇指搓了搓,搓不掉,微微皱了皱眉头道:“下回别再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禧顾不上他的挑剔,抓着他的袖子,震惊于他刚才的话,“你刚才说什么?”
    卫沨故意逗她:“不许再染指甲。”
    “不是这个。”苏禧小模样急急的,有点想挠他,“你刚才说,你说要求皇上……”
    卫沨嘴边噙着笑,不紧不慢道:“求皇上为我们赐婚。”
    苏禧眨巴眨巴眼,这回总算听清了,可是下一瞬却拨浪鼓一般摇头:“不行。”
    卫沨的笑意渐渐隐去,盯着她道:“为何不行?”
    苏禧解释道:“不是不行,是现在不行……今日白天温大夫才说过,祖父的病情不能接受刺激,情绪更不能有太大的起伏。倘若你向皇上说了,万一祖父……”她担心祖父的病情加重,对上卫沨不动声色的乌眸,她伸出手指主动握着他的手,道:“庭舟表哥过一段时间再说好不好?等祖父的病情稍微好转了,你再跟皇上说……”
    卫沨道:“等多久?”
    苏禧滞了滞。她也不知道。
    还有一种情况是她不敢想的,那就是祖父兴许再也好不了了……她垂着脑袋,握着卫沨的双手紧了紧,一言不发。
    少顷,只听卫沨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俯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幼幼,我只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无论如何我都会请皇上赐婚。”
    苏禧思忖片刻,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那时候祖父的病情应当不像现在这般严重了,于是就点点头答应了。
    卫沨目光定定地盯着她,许久才缓慢道:“你就是生来折磨我的。”
    苏禧不服气,跟她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你太……”说到一半猛地停了下来。
    卫沨问:“太什么?”
    苏禧摇头,不肯说:“没什么。”
    她原本想说太“急色”了,可是这样一来不是提醒了卫沨什么吗?难得他今晚老老实实的,她可不想唤醒他某些记忆。
    幸亏卫沨没有追问,而是说起另一件事:“下月初九我让李鸿来接你,你随我去一个地方。”
    苏禧问道:“什么地方?去做什么?”
    卫沨风轻云淡道:“灵丘山,去见一个人。”
    苏禧问他见谁,他却不肯再说了。眼见天色不早,卫沨将她抱起放到床榻上,展开薄被盖在她身上,俯身亲了亲她的嘴角道:“这三个月里好好待在家中,不许跟那些不相干的人来往。”
    那些不相干的人,自然是指吕江淮、傅少昀之类的。
    苏禧翻了个身,嫌他啰嗦,“你再不走,到时候我就不去了。”
    卫沨盯着她的后脑勺,笑了笑:“幼幼,你相不相信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去?”
    苏禧不吭声,她当然相信了,卫沨这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什么事做不出来?可是她不想就这么服软,憋了半天,感觉到身后始终有一道灼灼的视线看着自己,终于还是怂了,嘟嘟囔囔道:“这次你看到的是意外,我什么时候常常跟他们来往了?”
    过了许久,苏禧闭着眼睛都快睡着了。她以为卫沨早就走了,才感觉到有人替自己掖了掖被角,耳畔响起一道有如古井微澜的声音:“我也是会吃醋的。”
    卫沨的声音低低沉沉,温热的气息吹在她的耳朵上,说的又是这样羞人的话,苏禧的耳根子“唰”地一红,飞快地把头缩进了被子里。她等了一会,身后终于没动静了,这才钻出被子看了一眼,床畔空无一人,卫沨已经离开了。
    *
    过了几日。
    温大夫果真不负神医之名,连着给苏清波针灸治疗了三五日,苏清波虽然不能下地走动,但是双手已经能活动了,气色也比前一阵子好了许多。今日老太太跟他说话的时候,他的神智已经清醒了七八分,倚着大迎枕问道:“祉哥儿呢?”
    苏老太太忙道:“祉哥儿去边关了,过一阵子,等你养好了身体就能回来了。”
    苏清波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就着丫鬟的手喝完了一碗粥。
    喝完粥后老太太让他躺下休息一会儿,出门去找温大夫,想向温大夫几个问题。
    老太太和温大夫站在廊下说话,就听屋子里忽然传来了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
    老太太慌慌忙忙地拄着拐杖进了屋,见苏清波跌坐在脚踏上,打翻了床头方桌上的药碗,瓷片碎了一地。
    “你是做什么?想拿什么叫丫鬟拿就是了,何必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呢?”老太太忧心忡忡道。
    丫鬟扶着老太爷坐回床上,又把地上收拾干净了,这才退了下去。
    苏清波直勾勾地看着温大夫,艰涩道:“神医,老朽多久才能下地走路……”
    温大夫迟疑一瞬,道:“苏将军别着急,在下正为您治疗着,等过一段时间,兴许就能下地了。”
    苏清波神色怔忡,只叹了一口道:“好些日子没有摸过我的刀了……”
    刚才他就是想去墙上取自己的刀,只是没想到这么短的距离走不了,下半身竟是一点知觉都没有。
    苏老太太劝哄道:“等你的身子好了,想怎么摆弄你的刀都成,又何必急于这一时片刻?”
    苏清波没再说话,似是累了,闭上眼睛休息。
    没一会儿,就传来了鼾声。
    老太太和温大夫出了屋。老夫人问道:“大夫,您刚才说的可是真话?我家老头子真有可能重新好起来?”
    温大夫捋了捋长胡子,沉吟良久,才曼声道:“不瞒老夫人,老将军病症严重,在下也没有太大把握,只能保证不让老将军有性命之忧。至于能不能下地……这就要看天意了。只不过老将军这样的病情,在下诊治的病人中,还没有一个能完全康复,并且像常人一样下地的,大多数人的余生都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苏老太太打击不轻,趔趄了一下,“这,这怎么能……”
    谁都知道苏老太爷嗜武如命,倘若有一天不能打拳习武了,那叫他怎么活下去?
    这头,苏禧正打算来看望祖父,恰好听到了祖母和温大夫的这番话。她怔了怔,旋即面色如常地向老太太和温大夫行了礼,然后走进了屋里,见祖父躺在床上,似乎早就已经清醒了,此时正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看向对面墙上悬挂的长刀。
    苏禧心中一悸,不晓得他有没有听见祖母和温大夫的对话,她叫道:“祖父。”
    老太爷见着她,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亲切的笑意,“幼幼来了,今儿怎么没去学堂?”
    苏禧坐在床畔的绣墩上,笑吟吟道:“祖父忘了?今日逢七,是学堂休息的日子。”
    老太爷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这么快又过了七天。祖父老了,不记事了。”
    苏禧见一谈起这个话题,老太爷就情绪低落,赶忙拿起彩绘缠枝牡丹纹碟子里的蜜橘,道:“今年送来的橘子又大又甜,我给祖父剥一个吧。”
    老太爷说好。
    苏禧一边剥橘子,一边陪老太爷说话。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半个时辰,后来老太爷说着说着睡着了,她轻轻地给老太爷盖了盖被子,这才起身离开了。
    *
    一眨眼就过了一个月,明日就是卫沨说的八月初九。
    苏禧暗暗猜测过卫沨打算带她去见谁,心里其实有一个答案,但是又不敢确定……听说晋王妃薛氏就葬在灵丘山,他该不是打算带她去见已逝的晋王妃吧?可如果不然的话,为何要去灵丘山呢?而且上回见面的时候,他还送了自己那么贵重的镯子。
    那个羊脂玉镯子被苏禧收起来了,放在一个紫檀木的盒子里,藏在了柜子深处。卫沨说那是他娘准备传给儿媳妇的,苏禧才不敢随随便便带出去呢,万一有人认出来了怎么办?
    苏禧戴了另一对翡翠镯子,换了身衣服便去了上房。
    今日吕江淮替父亲吕驰来看望老太爷。
    老太爷看起来气色不错,比前两日都有精神。昨日温大夫跟他说了实话,他知道自己往后都不能活动、会瘫痪在床之后,竟然出人意料的平静,只怔了一会,傍晚跟没事人一样用完了晚膳,早早儿地休息了。
    众人意外之余,又纷纷松了口气。
    苏禧过来的时候,吕江淮已经离开了,听老太爷说是去了大哥的墨林院。
    苏禧没有多想,坐在跟祖父说了会儿话,因着还有事,只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上回吕江淮帮了她之后,她一直没有机会去吕府道谢,便想趁着这次机会好好答谢吕江淮一番。
    到了墨林院,院子里没有人,大哥和吕江淮应当在屋里。
    大哥和苏柏羽都是喜净之人,所以墨林院的丫鬟不多,门口也没有丫鬟通传。苏禧走到门边的时候,正想敲门而入,却听见里面的谈话中夹杂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她举到半空的手就顿了顿。
    苏礼沉默片刻,道:“你怀疑上回别院幼幼的马惊了,跟卫世子有关系?”
    吕江淮道:“跟卫世子有没有关不好说。但是苏大哥还记得上回幼幼的马吗?那马掉下悬崖之后,我让人在附近守着,到了晚上就见到卫世子的人把马抬走了。”
    吕江淮又道:“我记得当时卫世子并不在场,倘若与他无关,他又怎么知道那匹马,事后还要让人毁尸灭迹?”
    苏礼怔了怔,“可幼幼与卫世子无冤无仇,我苏家也跟晋王府没有什么仇怨,卫世子为何要这么做?况且仅凭这一条线索,似乎不大说得过去……”
    “仅凭这一条线索是有些单薄,但若血虻一事也与卫世子有关呢?”吕江淮又道,许是没料到门口站着人,所以也没有刻意放低了声音,“我事后想了想,那种生物分明只出现在沼泽之地,为何会出现在西郊的水边?直到前几日,我才想明白。”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血虻不仅仅会残害人的性命,还能入药救人一命。那日我跟着卫世子一起去城外寻找温大夫的时候,便见温大夫家门外的药棚里晒着这一味药。我问了温大夫的药童,那药童说是卫世子着人寻来的,每年夏季都会送过去一些。卫世子与温大夫关系亲厚,想必那药童眉头撒谎。后来我又让人查了查,那日卫世子的人确实在西郊水边徘徊了许久。”
    吕江淮说完这些话,斟酌道:“苏大哥再想想,是不是曾经得罪过晋王府?”
    苏礼摇摇头道:“我想不起来……何况就算晋王府与苏家结过仇,也不该从幼幼身上下手。幼幼不过是个姑娘,受了伤,对晋王府有什么好处?”
    吕江淮沉默,神情复杂道:“那日我见卫沨举止有礼,行为坦荡,本以为是个高风峻节之人,没想到……”
    门外,苏禧僵了许久,模样木木的,听到最后就连自己是来做什么的都忘了。
    直到苏礼和吕江淮谈完了话,准备出来的时候,她才慌慌张张地跑出了院外。
    回到花露天香后,苏禧一直有些心神恍惚。
    听鹤问她喝不喝红糖蒸雪梨,她一点反应也无。
    听鹤又叫了一声:“姑娘?”
    苏禧霍然站起来,把听鹤往外推了推,压抑着道:“不喝,不喝……你出去。”
    听雁头一次见到苏禧这般失态的模样,好像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很是不知所措。“姑娘怎么了,是不是老太爷……”
    苏禧不回答,一个劲儿地把她往外赶,然后“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菱花门。
    过了许久,她才慢吞吞地用手指蹭了蹭眼睛,低头见指尖上沾着一滴水珠,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柜子面前,取出了最深处的紫檀盒子。双手举到头顶,本来想狠狠地砸下去,但是又想起这是晋王妃薛氏唯一的遗物,就迟迟下不去手。最后转身气恼地扔到了床榻上,然后找出了上回给卫沨绣荷包的针线笸箩,一股脑儿地都扔在了地上。
    苏禧仍旧记得自己上回惊马的时候有多害怕,心跳都快飞离了嗓子眼儿。她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没命了,脑子里什么都想不了,只剩下“恐惧”。她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心有余悸,卫沨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她?
    苏禧气得眼泪都滚了下来,她蹲在床畔,扭头用肩膀蹭了蹭眼泪,将卫沨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遍。
    难怪上回他出现得那么及时,那时候太害怕了所以顾不上想别的,现在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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