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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凰图凤业-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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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没什么,不过是想打听打听情况。”肖伯叹口气,语气中飘出一缕浅淡惆怅,“王爷年岁已高,身体虽硬朗但眼目渐花,世子总是漂泊在外极少回来,府中能尽心照顾大公子的人少之又少。这两年我们这些下人都在谈着,到底什么时候大公子才能把碧箫姑娘娶进门?还有世子,也该找个合适的姑娘考虑终身大事了。”
  言离忧噗地一声闷笑,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你们世子不是已经有婚约了吗?温柔善良的碧笙姑娘可是期盼得紧呢。”
  迎着冬日明媚阳光,言离忧分明看见肖伯脸色绿了一下,笑容僵硬抽搐:“碧笙碧笙姑娘啊对对,怎么忘了碧笙姑娘呢?哈哈,真是老糊涂了”
  肖伯装傻离开,言离忧一个人站在门口捂着肚子笑成一团。
  看来碧笙在定远王府中并不如碧箫那样受欢迎,这些下人对空有婚约的温墨情未婚妻也是不太满意,这场你情我不愿的婚事,到最后九成可能要依着温墨情的期盼以解除为结局。
  不过话说回来,温墨情是不打算找其他人成亲了吗?
  笑着笑着,言离忧的心渐渐平静,进入一种莫名其妙的茫然状态——到现在她还不敢直接开口询问有关赫连茗湮的事,但看温墨情语气态度,似是不打算与赫连茗湮重续前缘,那么他是想孤独终老?不得不承认,言离忧对此有种惋惜情绪存在,抛开赫连茗湮与青莲王的关系不说,那样美丽高雅如误落凡尘的谪仙一般的女子,连女人看见也要怦然心动。
  “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苦大仇深的表情。”与肖伯打个招呼后过来的温墨情老远就看见言离忧呆呆站着,刚发问一句,忽然想起什么,深吸口气揉了揉额角,“你你刚才不会是和肖伯说话了吧?”
  言离忧正在为思索被打断而不高兴,听温墨情询问,心烦耸肩:“说了,怎么?在你们家还不许和下人交谈——”
  明显不满的反问戛然而止,言离忧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刚刚进入定远王府就犯下一个致命错误。
  她应该是哑巴女大夫,而非喋喋不休与人交谈的好事者,这场戏,从一开始就脱离了计划。

    第089章 哑女大夫

  说好要装成哑巴去给温墨鸿诊病,可现在言离忧刚一进定远王府就无意中漏底,这谎言连编造的机会都没有了。温墨情面带愠色,言离忧自己亦是心乱如麻,自责不已。
  “那肖伯不是你家老家丁吗?跟他说一下应该没关系吧?毕竟是为了你大哥”言离忧看着温墨情微冷脸色犹豫不决,两只手不停绞缠,懊恼表情难以掩藏。
  温墨情本该发火责骂她粗心大意,可是看言离忧一脸急色,再想想她也是出于好意才想来帮忙,那股火气不由得变成一股闷气,无处发泄,只能化作沉闷低语:“肖伯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就算他有心帮你遮掩,指不准那天喝两杯小酒就会顺嘴说出去,到时候大哥问起来我怎么回答?”紧皱着眉沉思少顷,温墨情果断地拉住言离忧胳膊往外拖:“事已至此,别无选择,你只能离开了,反正这件事我还没有对大哥提起,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我会让钧白带你先走一步。”
  “你们两个拉拉扯扯在做什么?我刚和墨鸿说完离忧的事,他并没有拒绝诊病,正在房中等着呢。”关键时刻,碧箫忽然出现,微笑着拦住神色焦急的二人,“我带离忧进去,你要一起过来吗?”
  “还去什么去,她怎么去?”温墨情没什么好气,拉扯言离忧的手加重几分力道。
  碧箫困惑:“怎么回事?不是说好让离忧扮成哑大夫吗?有什么不能去的?”
  “你问她!”碧箫脸色越是茫然,温墨情腹中火气越是旺盛,忽然甩开手背对言离忧,宽实背影带着不可靠近的气息。
  言离忧心中一团乱,说话声音极低,仿佛做错事等待受罚的孩子:“我我忘了要装成哑巴的事,刚才肖伯问话,我随口就答了”
  千种万种猜测困惑都被打碎,碧箫脸色一白,倒吸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着言离忧半天说不出话。
  总这么站着也不是办法,温墨情克制火气恢复冷静,抬手指了指院门口:“我正打算送她走,大哥那边随便编个理由搪塞过去吧,总之不能让他听到。”
  碧箫想了想,似乎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无可奈何点点头,想要安慰安慰大意失策的言离忧,却发现她咬着嘴唇在考虑些什么。
  好不容易说服温墨情允许她来定远王府,费了几个夜晚的安眠回忆任何有关温墨鸿残躯可能的挽救方法,难道就要因为自己一个失误全部前功尽弃吗?若是如此,非但不能缓解与温墨情的关系,反倒会在二人刚刚有些好转时再添裂痕,期盼落空,适得其反。
  矛盾思忖少顷,言离忧总算下定决心,猛然抬头:“不走,计划照常——你再信我一次,见到你大哥我绝对不会露馅。”
  言离忧的医术如何尚无人为证,碧箫只是出于对姐妹的感情信任才希望她来见见温墨鸿,倘若就这样放弃也觉得遗憾,看言离忧这是下定决心非试试不可,心头不禁动摇。
  “让离忧再试试吧,等下我们一起进去,见情况不对帮她岔过去就是。肖伯即便知道离忧能开口也没多大关系,既然已经暴露就干脆不装了,只要见墨鸿时不说话就可以,反正是不是会说话这种事轻易不会有人问。”说着自己都不太相信的安慰,碧箫拉住言离忧的手,用力捏了捏,“离忧,看你的了,我相信你不会再出状况的。”
  是不是要继续按计划行事,在决定权上碧箫有着比温墨情更重分量,连她都同意了,温墨情也不好加以拒绝,瞪着言离忧看了半天,能做的也只是无奈点头。
  跟在碧箫身后来到温墨鸿房间时,言离忧心底的忐忑难以言表,而惊讶远远大过这份不安。
  一个近乎残废瘫痪多年的人,在言离忧印象中应该形容枯槁且邋遢杂乱,房间也该是凌乱憋闷、充满刺鼻药味儿的,然而温墨疏的房间整洁干净、杂尘不染,竟是比寻常人更立整百倍,空气里飘荡的也不是药味儿,而是花朵馨香,清新淡雅。
  伺候他的人,定然十分用心。
  “墨鸿,大夫来了。”走在前面的碧箫轻轻唤了一声,言语间温柔不尽,使人如沐春风。
  言离忧稍稍偏头望去,只见宽阔大椅中坐着一个神情略显萧索的男人,那眉眼五官竟与温墨情有六七分相似之处,可惜更加成熟的面庞上寻不到温墨情的从容冷傲,更多的是麻木与不知该做些什么的寂寥表情。
  碧箫回头向言离忧使了个眼色,拉着她的手走近温墨鸿:“墨鸿,让大夫看看可好?”
  凹陷下去丑陋不堪的眼没有动,温墨鸿过了大半天才发出一声沙哑怪异的动静,似是从喉咙里挤出的一样。碧箫无声地长出口气,生涩笑着朝言离忧点了点头,言离忧便明白,温墨鸿这是同意了。
  咬紧嘴唇警告自己不能出声,言离忧默默伸出手指搭上温墨鸿手腕,过了片刻又小心翼翼在他手指、膝盖上一番摸索,足有一炷香的功夫才起身,目光示意碧箫已经诊察妥当。
  “墨鸿,大夫喉咙不舒服不能说话,我去让她写下来再告诉你,你先等等。”话罢,碧箫拉着言离忧匆匆离开,直到房外才深吸口气痛快吐出,拉着言离忧的手掌心竟已沁出一层薄汗。
  守在外面没有进去的温墨情皱着眉迎上前:“怎么样,没出什么问题吧?”
  “能出什么问题,嘴唇都快要破了,死扛着一声不吱。”言离忧颇有些小抱怨,指尖抚过咬得生疼的下唇,竟然真的擦出一抹血色。
  碧箫紧张过度没有注意到言离忧生生咬破嘴唇,心疼之余极是感激,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半点的笑模样:“墨鸿没听出来,离忧诊察得很顺利,我借口说要写下病症带她出来,看样子墨鸿有没有疑心。”
  “那就好。大哥的伤势病症怎么样?你有什么好方法治疗么?”温墨情下意识伸出手指擦去言离忧唇上沁出的血珠,表情自然,好像这只是个很普通随意的动作。
  温墨情的手指微热,因着常年执剑,指尖处虽未形成老茧却也算不上柔软,触在细嫩的唇瓣上有些硬硬的感觉,可这种感觉却让言离忧很舒服,仿佛那一点点的温热正在逐渐扩散,驱走冬日里无处不在的寒凉。
  “问你话呢。”见言离忧发呆不答,温墨情眉毛轻抬,手指屈起,在言离忧光洁额头上重重一弹。
  “嘶——”言离忧倒吸口气回过神,手掌捂住额头,幽怨目光赏了温墨情一个白眼,“动手动脚的做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话?”
  毫不介意收下言离忧的白眼,温墨情嗤笑一声:“你看着我的脸走神,我还没说你厚脸皮垂涎美色,你倒先怪起我来了,这算什么道理?快说,诊察出什么结果了,再不说你今晚没饭吃没地方睡。”
  如此油嘴滑舌、厚颜无耻的温墨情险些让言离忧眼珠子摔在地上,怎么也想不到他竟有这么与冷漠无缘的一面,瞠目结舌愣了半天,听得碧箫心急催促才些许收敛,恢复正色。
  “粗略看了看,他的指骨、髌骨都经过再接且手法精道,虽不能恢复行走,但好好养着的话有朝一日定能再拿起东西。刚才碧箫与他说话时,我听他能用喉咙发出简单音节,想来声带的功能并没有被完全损坏,至于能否用药调理好,我还要进一步检查才行。”口中说着让碧箫和温墨情完全听不懂的术语,言离忧眉头越皱越紧,“唯一难办的是他的眼睛,双目被剜去再恢复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我家乡有种技术可以通过植入特制义眼帮盲人恢复视力,可是一来我不懂这技巧,二来也没有那精密工具,实在无能为力。”
  植入可代替真人眼球的义眼在言离忧所处时代并不是梦想,然而这是不知年代的古时,义眼不过是个堪称神迹的梦。
  对于温墨鸿的伤势病情,言离忧发觉自己根本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不禁有些黯然愧疚。尽管这些都不是她造成的,可不知为什么,她总希望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弥补,在几乎是所有人都把她当成青莲王的环境下,似乎她也慢慢受到影响,总有种错觉,认为自己该青莲王所犯罪行还债。
  嘭,又一记响指弹在额头上。
  “你已经尽力了,不必自责。”难得温墨情表现出大度温柔一面,言离忧正想着要不要驳回一句让他堵一堵,却不想,温墨情更加低沉柔和的后话,一瞬让她失神呆立。
  “这是青莲王的罪孽,不是你的谢谢你能来看我大哥。”
  这算是感谢?还是说
  言离忧回过神时,温墨情已经走远,沉默背影给人寂寥却安稳的感觉。带着一丝无措扭头,言离忧看向碧箫,开口竟然有些语无伦次:“这、这是他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碧箫若有所思浅笑,黑白分明的眼眸如若流水,语气轻快含笑,“师兄是个别扭性格,先前左拦右拦不过是担心罢了,如今你为墨鸿做了这么多,即便没有个结果,师兄他还是肯放下脸面向你道谢。”
  言离忧轻轻摸着唇瓣上被温墨情指尖碰触过的地方,没有继续追问。
  事实上她想让碧箫解释的不是那声道谢,而是道谢前的那句话——
  “这是青莲王的罪孽,不是你的。”
  也就是说,现在的温墨情,根本不把她当做青莲王看待,他相信她是无辜的?

    第090章 帝都之变

  渊国帝都凤落城最近安静得很,甚至有些死气沉沉的味道,往日热闹街市上见不到几个人,偶尔有也是行商或者步履匆匆的百姓,又或者是目露凶光的皇城卫兵。
  导致这种现象出现的原因在于皇帝温敬元,由于先帝时闹出许多后宫绯闻,温敬元在即位后对皇宫人事管理十分严苛,起初是要求负责皇宫守卫的禁卫军严格盘查出入人员,对许多原本拥有通行权的官员皇子进行权力削减,而后变本加厉,甚至连帝都也开始实行同样严格的出入盘查制度,一时闹得商贾难进、百姓难出,富庶的凤落城竟显出萧条之状。
  “微臣以为,严格盘查城中人口是好事,但凡事过犹不及。如今行走街巷的卫兵们打着皇上圣旨旗号随意闯门盘查,有些甚至到了令人发指的野蛮地步,如果这种情况不能制止,只怕百姓要起怨言啊!”
  朝堂之上,有文官躬身垂首高声进言,惹来其他文官武将窃窃私语。
  温敬元敲着额角,语气并不严厉:“胡爱卿是觉得,朕这命令矫枉过正了?”
  “微臣不敢,只是近来市井间有不少传言说禁卫军滥用职权,许多平日与禁卫营士兵有过节的百姓都被冠以不实罪名带走盘查,回来时个个皮开肉绽、奄奄一息,令得亲人邻里怒不敢言。长此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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