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图凤业-第2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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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文翰,我就等于失去了所有我很怕,也很难过,为什么你夺走了我的幸福,还要表现得很不幸呢?所以所以我讨厌你、恨你,你把我最珍贵的东西当做一文不值的垃圾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拥有的一切啊”
供奉在心里的珍宝,对别人来说却是可以弃之不理的无用之物,那么自己算是什么呢?卑贱的,低劣的,拿别人抛弃的东西当宝贝的傻子?
这一辈子,幸福短暂,恨意悠远,到头来,得到的又是什么?
言离忧无法去了解蓝芷蓉此时心情,看到颤抖着向她伸来的手,伸过去紧紧握住,感受到的只有冰冷。
蓝芷蓉的声音越来越小,不得不用力把言离忧拉向自己,直至两个人的头就快贴到一起才沙哑开口:“连嵩他他没有目的他是个疯子,只想要只想要全天下都给他陪葬你要小心”
倒流进喉咙里的血腥甜滚热,蓝芷蓉咳了两声,迷迷糊糊间视线变得越来越暗,最后视线只剩下言离忧眉心带着悲哀的复杂表情,耳中,连自己最后的呢喃都再听不清。
轻轻垂首闭眼,蓝芷蓉留给这世间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释重负的干净笑容。
“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我已经忘了”
记忆里,只剩谁朦胧身影,遥不可及。
余生残留,区区执念。
第325章 最佳安排
站在冷寂的青莲宫大殿内,沐酒歌隐隐有丝后怕。
生死不过一念之间,刚才他若是晚来一步,也许言离忧就要被孤水带走了,而那之后可能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大概会改写大渊乃至中州的未来。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早走为妙。”
沐酒歌不是没有看见蓝芷蓉的尸首,但他有些困惑于言离忧的眼神,那种悲悯目光给予一直处心积虑想要害她的敌人,真的有必要么?
似是听到了沐酒歌心中迷茫一般,言离忧突兀叹息:“她做了太多错事,罪不可恕,可是追根究底,她也是受到伤害的人之一。不久前我还对她的行为感到无法理解,不过她临死前说的话让我忽然明白,她这样对我未必全都出于憎恨,也许也许是没有这种恨意,她就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吧。”
言离忧与蓝芷蓉都是被谜团包裹的人,她们之间的恩怨,沐酒歌自是无从了解。
见言离忧毫发无损,沐酒歌松口气,心有余悸地望了眼孤水逃走的方向:“幸好我模仿浅寒的声音还比较像,不然凭我这功夫根本吓不走那人——话说回来,似乎楼中除了无念外大概没人能比得上那家伙的轻功,难怪上次浅寒去追他却空手而归。”
“连嵩手下颇有些能人,孤水常伴他左右,定然是功夫最好的一个。”言离忧并未意识到沐酒歌故意拉开话题,暂时放下心中万般感慨,脸色总算稍好一些。
小亭子没有趁乱逃走,被宋校尉喝了几声仍旧不动,就那样跪在蓝芷蓉尸首旁哑着嗓子呜呜啜泣,伤心模样仿佛离世的是他至亲一般。
言离忧弯下腰,轻轻将蓝芷蓉不甘双眼抚闭,垂首看着小亭子:“她的尸骨我要带回帝都给百姓个交代,念在你们这些下人只是按吩咐办事的份上,我不想为难你。能走就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死的人已经太多,我看够了。”
小亭子抹了把眼泪,抬头凄然凝噎:“奴才上无父母,没地方可去,只想待在娘娘身边。世子妃仁慈心善,就让奴才守着娘娘吧,娘娘的尸骨到哪儿,奴才便去哪儿,留下这半条命,余生就为娘娘守坟好了。”
言离忧愣怔,心口微痛。
她忽然想起了尹钧白。
孤苦无依的日子里遇到唯一待自己好的人,于是这些一直生活在黑暗里的侍从便像见了明日一样,追随着那道光芒不愿离开,哪怕那日头落了,被山阻了,他们仍不愿放弃,只要有一丝余光在,他们就还能抱着残破记忆活下去。
深吸口气,言离忧疲惫转身:“沐大侠,带上他吧。”
回头看了眼扶着门框粗气直喘的宋校尉,沐酒歌耸耸肩:“朝廷的事我管不了,言姑娘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想要借由蓝芷蓉套出连嵩真正目的的目标没有达到,好在连嵩的阴谋也没能实现。言离忧不得不中止她的第一次谋划,赶在日落前与沐酒歌等人离开青莲山,在附近小镇上租了两辆马车往宛峡军营走。
由于蛊病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发作,言离忧老老实实接受了沐酒歌的提议乘车而非驭马,也亏得如此,当她又一次发病时才没有导致忙乱。
这一次,言离忧足足睡了九个时辰。
从突然缺失的意识再到茫然睁眼,于言离忧来说不过是一瞬间,可对沐酒歌而言,这九个时辰的煎熬比九个月还糟糕。
“言姑娘再不醒来,我就要提头去见墨情了。”朦胧视线中,沐酒歌苦笑的脸有七分属于无奈。
作为君子楼内思虑最为成熟的少主,沐酒歌谨慎地选择了将昏睡的言离忧留在马车上,尽管两个时辰前他们就已经到达帝都凤落城,距离皇宫不过百步远。
“没有去宛峡军营么?”看着车外熟悉的街道,言离忧微微失望。
“言姑娘这幅模样,我哪里敢带你去见墨情?”沐酒歌指了指言离忧左肩,故作严肃道,“在青莲宫与连嵩的人交手时,言姑娘受伤了吧?连我这个外人都看得出来,想要瞒过墨情是不可能的,为了不让墨情责备我,还是请言姑娘在帝都安心养好伤再去吧。”
言离忧下意识摸了摸肩头,一阵酸麻胀痛之感传来。
尽管孤水没有主动攻击她,但躲闪间难免有防御反击,缠斗中言离忧并非毫发无损。索性她伤的不重,也就肩头这一块有些疼痛,本想瞒天过海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不料还是被眼尖的沐酒歌发现了。
沐酒歌跳下马车伸伸懒腰,看着晌午时分热闹街市很快恢复活力,然而他没有立刻带言离忧回宫,却在不起眼的小酒楼内叫了几碟小菜一壶清茶。
“木大侠有话对我说?”言离忧入座,平静看向沐酒歌。
沐酒歌自己要了坛酒,仔仔细细斟满,而后才慢条斯理开口:“这段时间发生许多事,一直没有机会找言姑娘好好谈谈,正巧今日有空闲,自作主张拉言姑娘来坐坐,言姑娘不会怪罪吧?”
“一直以来都在受沐大侠照顾,哪来的怪罪?”言离忧笑笑,笑容略显苍白,“我和墨情一路走来,沐大侠从未为难于我,我谢还来不及呢。”
“也没什么可谢的。墨情是我师弟,从小到大属他最省心,也算是帮我了。其实我早就想和言姑娘聊一聊,顺便转达师父碍于面子不能明白直率说出来的一些话。”
言离忧微愣:“秋楼主?秋楼主对我说的话吗?”
“嗯。”沐酒歌点点头,眯起眼,嗅着酒香露出一丝陶醉神情,“别看师父总是凶神恶煞的——那个,这句话言姑娘别告诉别人,你知我知便可——实际上师父比谁都疼膝下这些子弟,尤其是墨情。之前墨情为你在楼中大闹,按照楼中规矩是要挨罚的,师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始终没提,可见心里终归偏袒墨情,也算是默认了言姑娘你和墨情的事。”
“这我知道,如果没有秋楼主默许,我和墨情的婚事不会那么顺利。”
沐酒歌顿了顿,见言离忧神色坦然,确实没有怨念秋逝水的意思,这才继续道:“事实上我们都知道蛊毒的事,师父也已经知道了——”
言离忧面色一僵。
“言姑娘别这种表情,大家都是关心你才会这样。”沐酒歌放下酒杯,目光诚恳,“师父说有位故人对蛊毒颇有些了解,一知道消息就派展师弟去往余青山打探,但讯问回来的结果并不是太好。”
牵强一笑,言离忧微微低下头:“意料之中的事,如果是那么容易解决的蛊毒,赫连茗湮也不会再三要求我随她回去。不过还是要谢谢秋楼主,若是以后还有机会,希望我能亲自登门奉茶道谢。”
战事未定,温墨情不可能离开沙场,等到天下安定时她是否还在,又是另一番未知。
沐酒歌从言离忧话中听出几许黯然之意,目光愈发亲和:“言姑娘和墨情都是性子倔强的人,彼此顾及太多。你担心会让墨情为难不肯去霍斯都,墨情又放不下你独自离开,这些旁人都看得出来,但这般拖延下去,结果只会越来越糟。”
言下之意无外乎是劝她放下牵挂听从赫连茗湮安排,言离忧听得清楚明白。
这种选择是言离忧最初考虑过的,还没离开榕城时就被她断然否决,如今沐酒歌又一次提起,言离忧不得不将自己心中想法尽数吐露。
“也许选择跟随赫连茗湮回到霍斯都是最明智的做法,毕竟这蛊毒是从霍斯都来的,也只有霍斯都的巫祝才能解开。可是这样一来就等于认同了青莲王的身份,一边不停澄清自己与青莲王无关,另一边却要利用青莲王与赫连茗湮的关系求得解药,这种事我实在做不出来。”
这回答似乎并不出乎沐酒歌意料,哑然一笑,摇着头又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看来言姑娘是铁定决心要做个‘干干净净’的人了。”沐酒歌长出口气,懒洋洋望向酒楼外长街,“师父那位故人提到一句,蛊毒发作时间不会特别精准,尤其是这种早期埋下的蛊,何时发作要看个人身体状况。言姑娘的蛊首次发作距今时间不长,但频繁程度远超预料,那位前辈说,多半是由于太过忧心劳累所致。所以我想”
不等沐酒歌尾音落地,言离忧一阵苦笑打断:“沐大侠是想劝我多休息对吗?说句老实话,我最近已经休息得整个人都懈怠了,在宫里时墨疏和锦姐姐总是看着我,就算我想劳累都没机会啊!”
“我说的劳累不是身子上,而是言姑娘心里。”沐酒歌放下碗筷,认真表情带着几分严肃,“在宫中少不得要听到许多战事消息,言姑娘能做到不在意、不担心么?之所以我不肯带言姑娘去宛峡军营,就是不想言姑娘与墨情相聚后会操心更多琐事,这对言姑娘的病有害无利。”
“见不到墨情,我的担心会更多。”言离忧固执摇头。
眷恋一人,心难安定,沐酒歌不是不能理解这种苦楚,也因此对言离忧的回应不觉意外。
忽地露出一抹狡黠笑意,沐酒歌朝言离忧眨了眨眼:“所以师父给墨情下了一条命令,也算是给言姑娘的——定远郡那边,大丫头一个人照料整个王府十分辛苦,言姑娘过去帮忙会好一些,也能远离乱七八糟的消息得个安静;再有啊,前次鏖战后两军似乎都没有短期内再交锋的意思,这样一来,墨情完全有时间回府上养伤到年后,相思也好,担忧也罢,不就都解决了吗?”
也就是说,在年底之前这月余时间里,言离忧和温墨情可以在定远王府内安享团聚。
第326章 王府重逢
漫长而黏稠的夜色里,步履匆匆的身影显得有些突兀,特别是闯进房间时重重推门声,令得房内鬼魅般的护卫陡然出剑。
“孤水,你先下去。”连嵩抬了抬手指屏退孤水,随意目光流连在赫连茗湮与自己相似的白色衣衫上,“慕格塔公爵深夜前来所为何事?我想,应该无关风花雪月。”
舍去一贯的淡漠冷然,赫连茗湮神情激动,紧蹙的眉头写满怒意:“你要是再敢对离忧出手,任何合作都不用再谈!”
“与霍斯都的合作不是应该由贵国主君决定么?怎么,难道说贵国真正掌权的人不是主君,而是慕格塔公爵?”故意说着饱含嘲讽的话,连嵩眯起狭长眼眸欣赏赫连茗湮愤怒仍不失精致的脸庞,“我本以为慕格塔公爵很想得到言离忧,看来似乎有些差错。很可惜,这次孤水失手了,不然现在言离忧已经是贵国之物。”
“我与离忧之间的事不需外人插手。如果你所谓攻破渊国妙计是以伤害离忧为前提,那么现在合作可以终止了,这件事我能代替主君做决定。”
赫连茗湮的态度语气决然坚定,但这对连嵩没有任何恫吓作用,那道如毒蛇般冰冷阴恻的目光,依旧肆无忌惮在赫连茗湮脸上游走。
与连嵩合作的决定是柏山做出的,赶在年前束缚渊国江湖人士对战事的阻碍,给霍斯都大军发动决战攻势这么大一个诱惑,作为主君的柏山实在无法拒绝。
不过他有答应赫连茗湮,倘若连嵩的计划有任何不妥之处,先前约定大可撤销,而且赫连茗湮有决定权力,不必向他征询意见。
对赫连茗湮,柏山总是会给予无限特权。
稍稍沉静后,赫连茗湮收敛冲动恢复冷漠:“霍斯都与青岳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连大人心里清楚。我不想再一次听到离忧遇袭的消息,这是最后警告。”
赫连茗湮来得迅速、去得干脆,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