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田喜地-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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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见状也就不再多留,对方氏道:“你出去送送她嫂子,我这毛病没好也不得劲儿下地。”
方氏把人送出去又客套了几句,看着她走了这才转回院儿里,听得老三屋里又摔东西又吵架的,不由得叹着气摇摇头。方氏见自家里也没什么大事儿,茉莉做饭炒菜什么的都能对付着吃了,她就每天回家吃口饭,平时都是抱着栓子过去杨氏屋里,伺候个喝水吃饭,顺带帮梅子做做嫁妆,帮着带带留哥儿。
荷花则在家里鼓捣着怎么给栓子办抓周,还特意去王寡妇家里问了乡里的习俗,说是都要准备文房书籍、秤尺刀剪、升斗戥子、彩锻花朵、官印制钱等物,其余都还好说,就是这个官印该怎么弄才好?家里压根儿就没人做官,自个儿连官印是个什么模样都没见过,最后只好写字条跟齐锦棠求助,让他帮着画个官印的模样出来看看。
刚好这日方二哥要进城,顺便就绕路过来看看,荷花就说请姥娘和大舅二舅还有两个舅娘都来家里给栓子过周岁,方二哥说姥娘在家早就念叨准备着呢,就算是荷花不说到时候也会全家过来庆贺一下的。听说荷花家里的粮食还都没卖,便说正好给捎脚到城里卖掉,方氏一听也说要去找祝永鑫瞧瞧,也不知道李氏的病情如何,荷花把周岁那日要用的鸡蛋留了出来,剩下的也都在土篮子里摆好,让方氏一道去城里卖掉。
方氏直到快夜里才回来,祝永鑫没跟着,反倒是祝大姐、祝老大和李氏都一道回来了,她也干脆留自家二哥在家里住了一夜,免得贪夜路回去再出事儿。
家里又忙着安顿李氏,好在情况应该跟荷花当初预想的差不多,李氏平时都不干活,猛地连轴转的劳累了几日,自然身子承受不住,在城里吃了几副药,躺了几日不许起身儿,就已经有些个恢复过来了,尿中的血丝也瞧不见了,但是祝大姐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她多吃了几副药,在城里多歇了几日,原本打算第二日回来,正好方二哥和方氏进城,李氏还惦记两个儿子,干脆就收拾了东西回来。
至于祝永鑫,已经在城里找了个木工行打杂,方氏不放心亲自去店里看了,看店面很是轩敞,而且活计什么的也都是精神饱满的,又瞧了住处和吃喝,倒也不算苛待,除了管吃管住每月还有一吊半的工钱,已经算是很优厚的待遇了,掌柜也是看重祝永鑫在乡下人本分又有力气,而且搬扛个东西都不在话下,又听说能一直做到过年,这才点头应了他去做事。
杨氏听方氏这样说,又听祝大姐也说是这样,才算是放下心来,叹气道:“几个儿子里如今就老2看着最是省心,虽说他家孩子多,我看以后过的最红火的怕也是他家。”
祝老四闻言笑道:“娘,我又咋不让你省心了?”
“你?”杨氏瞥他一眼道,“你若是赶紧讨个媳妇回来,就让我省了大心了。”说罢又忽然想起,家里存着给老四娶媳妇的钱已经都拿去给老三还债,又顿时愁眉苦脸起来。
祝大姐哪里会不晓得自己娘的心思,给老四一个眼色让他该干嘛干嘛去,自个儿上炕道:“娘,老四是你儿子可也是我亲弟弟,我还能瞧着他讨不到媳妇不成?你就找人去个踅摸着,若是有称心的,在乡下取个媳妇的钱我还是能拿的出来的。”
杨氏听了就直摇头:“娘知道你心里牵挂着家里,可是你一个女人家,如今还抱了个孩子,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总往家里搭钱那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而且你若是不回来,难道你弟还不说媳妇了?”
“娘,大不了算我先借出来的不就得了,而且其他几个兄弟不也一样要摊钱的,总不能为了这个就继续耽误着老四,而且大哥家的博凯如今不能再去参加童生试,以后除非做个小本儿买卖,否则也得踏踏实实的成家种地了,老四再这么拖着,岂不是连下头的侄儿都耽误了?”
杨氏被女儿说得没法辩驳,叹气道:“你说的也是在理,论理老四的年纪,早就该定亲了,都是家里一直出事,拿不出钱来才拖到现在,行,娘也不跟你再外道了,明个儿就去问问,找人去打听打听附近谁家的闺女年纪相当,咱也先心里有个数。”
手打txt 第六十八章 栓子抓周
第六十八章 栓子抓周
方氏刚回家荷花就忙不迭地问:“娘,你跟爹说等栓子周岁让他回家了吗?”
“忘不了啊”方氏见她满脸的期待,不禁问道:“那你准备的咋样了?”
荷花神神秘秘地说:“那你就别管了,到时候你只要做好招待来客的饭菜和给大家带走的红鸡蛋,抓周的事儿我来搞定就好了。”
茉莉在一旁抿嘴笑着说:“娘,你就别问了,荷花这几日一直忙活这事儿呢,藏得可紧了,我都不知道她弄了啥,反正到时候弄不好也是她丢人,跟咱可没关系。”
“才不会呢”荷花冲茉莉做了个鬼脸,心道自己好歹也是上过学的,连个自家的抓周都弄不好,岂不是太小瞧人了。
待到栓子周岁这日,祝永鑫头天贪黑赶了回来,早晨方氏没舍得叫他,自个儿一大早的就起来忙活,先把院子里都收拾得干净利索,等栓子醒了之后,给他换上了里外簇新的衣裳,头发剃的只剩下脑门上的一小撮,像个倒扣的茶壶盖儿似的,让茉莉带着他在炕上玩儿,自个儿先去煮上红鸡蛋,又开始收拾今个儿中午的席面,把该切该收拾的全都弄出来,用笸箩扣起来搁着。梅子吃过早饭也过来帮忙,两个人很快就把中午要用的东西该切的切,该炖的炖,弄得个七七八八。。
日上三杆的时候就开始有客三五成群的上门了,方氏在村儿里的人缘儿好,荷花的除虫驱霜的小法子又帮了不少村民,所以陆陆续续来的人竟是不少。
方氏在屋里招呼客人,忙让梅子再抓几把鸡蛋煮上,先前预备的怕是不够用的。
来客都没有空手上门的,但都是邻里邻居的也没有拿什么贵重物件儿的,不过都是自己做的活计,小虎帽、虎头鞋儿、红肚兜、围嘴儿之类的。
齐老五的媳妇给做了上下一身儿簇新的衣裳,一拿出来就有别人家的媳妇不依道:“齐五婶儿,你这可是拿出来寒碜我们的吧?这么贵重的礼,可把我们都压下去了,让我们咋有脸再坐着?”说着就作势起身儿要走。
“去,就你那个嘴会说话”齐老五的媳妇笑着把那人推回炕上坐着,“我这还不是借着栓子周岁表表心意,荷花今年可是帮了我家大忙,若不是她,我家今年怕是都没粮过年了,这哪里是一身儿衣裳能谢得过的,不过今个儿是栓子周岁,我先意思意思罢了”
王寡妇跟方氏素来亲厚,但是她为人也十分低调,送了一身儿自个儿絮的棉衣棉裤,虽说里外的布料一看就是旧衣裳改的,但摸起来柔和贴身儿,方氏谢了又谢,也不跟她多客套的就收下了。
屋里热闹了一会儿,荷花姥娘领着两个儿子和媳妇加上孩子也一大家子过来,梅子忙回家里去叫杨氏,祝家的人也都过来围了一院子。
荷花姥娘把一个竹子编的家椅拿出来,这个是循例儿姥娘应该送的,形状就是个四方的背筐样儿,里面有个小板凳,四周都是用竹篾编成的围子,最上头是一圈儿栅栏模样的,可以把孩子放进去坐着,若是想起身儿也正好抓着栅栏站着。齐家村这边山上都是树木,别人家的家椅都是木头榫卯敲在一起的,虽说也都做得精致,但毕竟没有竹编的轻便,一时间众人都围着看个不停,赞不绝口的。
大舅舅送了一对儿银手镯,大舅母拿出一个冬天的夹棉滚兔毛边儿的斗篷,二舅舅给挂了个银的长命锁,二舅母给拿了一双鹿皮翻毛的小靴子。虽说兔毛和鹿皮也都是山里的东西,但是寻常人家猎到也都是拿去卖钱,哪里有舍得给自家娃儿穿的,齐家村儿的媳妇们全都交头接耳的夸赞,方氏的娘家人办事儿就是有面儿。
杨氏的脸色就有些讪讪,她没想到亲家能送这么贵重的礼,想到自个儿袖子里的红包,就觉得拿不出手,还是祝大姐机灵,从袖子里掏出两个半两的银锞子,印着“长命百岁”和“富贵吉祥”,给栓子一边的口袋塞了一个道:“栓子,这是爷奶给你的。”另外又从怀里掏出个银三样的挂饰,挂在栓子的胸前袢扣上道:“这个是大姑给的”
荷花之前就瞧见过那个银三样,是祝大姐平时挂在衣里自个儿有时候用用的,显然是把自个儿的礼拿去给杨氏撑面子,只得用身上的物件儿顶了。
李氏和刘氏也都不大情愿地拿了东西出来,都是衣裳鞋袜之类,自然是比不过方氏娘家的体面,但是好歹也算圆了过场。
方氏得了这么一大圈儿的体面,笑得都合不拢嘴,还是杨氏提醒道:“该给孩子剁绊脚丝了。”
荷花姥娘也连声应是,让方氏扶着栓子站在院儿里地上,自个儿挽袖子拿了新买的菜刀,蹲下朝栓子的脚尖儿前面和两腿中间都各剁一刀。
方氏扶着栓子,怕他吓到或者是站不稳被剁到,嘴里还要问:“做什么的?”
荷花姥娘道:“剁绊脚丝的”
“剁断了没?”
“剁断了”
二人一问一答的,如此要剁七次,乡下说法,剁了绊脚丝,以后孩子走路有快又稳当。栓子倒是也不害怕,睁着黑亮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姥娘往自个儿脚下剁来剁去的,到后面等方氏又问剁断了没,他忽然响亮地喊了声:“断了”
惹得满院子的人都哈哈大笑,全都夸栓子聪明伶俐,学说话学得这样快,以后定然是个读书做官儿的材料。
剁完了绊脚丝,方氏抱起栓子笑着说:“大家再多留一会儿,我家荷花非要给栓子抓周,自个儿鼓捣了好几天,我也不知道她都弄的啥东西,小孩子家家图新鲜,大家也跟凑个热闹就是了。”
王寡妇也笑着说:“我是说,前几天荷花跑去我家问抓周的事儿,我家孩子也没办过,不过也是听老人儿说过,就讲给她听了,原以为是孩子贪玩,没想到这么懂事。”
荷花拉着茉莉去屋里抬出找郎中借的簸箕,搁在院中地上道:“簸箕簸箕,就是播撒吉利的意思。”又跑回去拎出一个小包袱,打开包袱皮儿,拿出从博荣那边借来的书本和毛笔,从方氏那边拿的尺和剪子,找郎中家里借的戥子,从梅子那边要来的衣料边角,被她胡乱缝了个花的模样,另外还有一串儿铜板,最后是一个萝卜刻出来的官印。
大家看见最后这样东西都笑得前仰后合,齐老五的媳妇不等荷花把东西搁在簸箕上,就一把接过来瞧,倒是雕得像模像样,连底下的字儿都有,好不容易忍住笑问荷花道:“你这是哪儿想出来的主意?”
荷花被她们笑得满脸通红,嘟着嘴道:“王婶子说要有官印,说抓着以后要做官的,我又没处弄去,只好拿个萝卜照样子弄一个,左右就是个意思嘛”
荷花姥娘过来把荷花抱起来亲了一口道:“我们荷花恁机灵的,这样的法子都想得出来,若是让你母亲办都办不得这么周全。”
祝大姐也道:“城里的人家抓周也不过就这样了,难为荷花这孩子,不但有这份儿心,还有这份儿心灵手巧的劲儿。”
方氏也没想到荷花能置办的这么周全,瞧着女儿亮闪闪的眼睛心里的感动几乎要溢出来似的,一时间竟觉得鼻子发酸、眼眶发热。
荷花忙扬声道:“娘,你把栓子搁在簸箕中间儿啊”
“好,好”方氏连声应着,弯腰把栓子放在中间,趁机蹭去了眼角沁出的泪水。
栓子坐在簸箕的中间,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东西,先伸手抓过彩锻的花儿端详了片刻,把荷花吓得小心肝儿都扑通扑通的,虽说她对抓周这种事儿不太相信,但是也希望小弟能抓个书本官印什么的,图个好彩头。
不过好在栓子争气,直接就把那彩锻的花儿丢到簸箕外头去了,荷花轻拍着胸口出了一口气,心道还好我那花儿缝得太难看,估计栓子都没瞧出那是个什么东西。
栓子又朝别的物件儿爬过去,荷花在心里默念,抓书本,要不刷那萝卜也行啊也不知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还是什么,栓子爬到萝卜官印前面就停住了,伸手抓起来一屁股坐在簸箕中间,咧着只长出上下门牙的小嘴儿,似乎笑得很是开心。
周围的人见栓子最后抓了官印,虽说是个萝卜刻的,但是毕竟也是这么个意思,都七嘴八舌地恭喜方氏。只有荷花一眼就瞧出栓子的企图,他最近正在出牙,抓到什么吃的都要啃几口,这会儿估计也不例外,所以她两步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