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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惊雷逐鹿 作者:金龙鱼-第2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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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奈何。
  想想,疏于厨艺的阿蛮亲自下厨整治羹汤容易吗?
  每日选取上好羊肉,剔去筋膜清水洗净,入沸水去血水,再捞出漂净切成碎丁;同时将生萝卜洗净切丁;将羊肉、萝卜、羊血置于锅中,注入清水,放入葱姜,旺火烧沸,撇去浮沫后,再以小火煨两个时辰至肉熟烂,除去葱姜,加入胡椒、盐等调味,最终做出一锅鲜香滋味的羹汤,耗时甚久,火候也是很需讲究的。
  虽说,阿蛮这做羹的手艺自然是比不得绿痕、紫绡的高明,但做出的羹汤也并非就难以下咽,而且雷瑾的口味也绝对不刁,精美者固然可以细细品味,粗陋者也照样可以狼吞虎咽,只要有必要,不管是凤肝龙髓,还是猪狗之食,雷瑾都可一视同仁的吃下肚去,但是让雷瑾连续几天顿顿就这一个羊肉血羹下肚,他也还是会感觉有些腻味。
  但是最难消受美人恩,不吃,行吗?该领受的还是得领受,该吃的还是得吃,因此在这蒲津关停留了三日,装了一肚子的羊肉血羹,血羹羊肉,仍然还得继续吃,至少这比生吞蚂蚁、火烤蚊蝇、叫化蜥蜴什么的要美味百倍。
  由于安邑途中一战受伤者众,不得不派人到解州雇了车马行十几辆马车载运伤号,雷瑾一行经蒲州,横越蒲津浮桥,终于抵达黄河西岸的蒲津关休整。
  蒲津关是秦晋要道之一,历来军旅、商贾多取道于此,与龙门渡、风陵渡等关津并重。蒲津关因为该处黄河河段宽阔,水流较为平缓,千余年间其上浮桥横架,使黄河天堑变为秦晋通途,故尔虽屡屡毁断又屡屡复建,地位相对更为重要一些。关中粮食西凉马,山西解盐大同煤,秦晋两地的商货物产皆通过黄河关津相交流。
  而西北幕府在进驻长安之后,已经迅速从河陇各府抽调大量守备佥兵,加强关中东面各关隘城池关津的防御守备,甚至借口都不用多费脑筋想,横天军的存在就是最好的借口,因此蒲津关的守备兵力也在短时间内增加到五千,若是加上内务安全署的铁血营、巡捕营等,足有六七千人,依托关城,戒备森严。
  雷瑾再一次的遇刺负伤,让西北幕府上下都很是紧张,护卫亲军已经早早的以巡视名义在蒲津关外扎营等候,雷瑾一到蒲津关,即被迎进大营。
  鉴于伤势较严重,包括雷瑾在内的伤号都需要暂时先在蒲津关停留休整,待伤势有所好转,稳定之后再迁地养伤。
  雷瑾的伤势虽然较重,但于性命无碍,安心调养即可。
  铜锅里的浓郁的肉香飘进鼻端,雷瑾缓缓吐纳,睁开双眼。
  灯光稍暗,冯烛幽跪坐在灯前,拿着小剪刀剪着灯花,灯花已经老长,灯光便显得昏暗,她一下剪,灯光下挫变暗,剪下的灯芯嘶的一声,落在下面铜盘里变成灰白的一小截,剪刀再起时火头已高了许多,军帐中便亮堂许多。
  变得明亮的灯光映照着冯烛幽的身影,楚楚可怜,
  光滑而细腻的下巴颏迎着光,柔柔软软清清秀秀的曲线美妙绝伦,一侧明亮,一侧幽暗,幽明相界中雷瑾甚至可以看到许多细细茸茸的绒毛隐隐闪烁。
  整个军帐除了雷瑾、冯烛幽,还有一位则是玉灵姑,除此之外,暂无他人。
  玉灵姑盛好了一碗羊肉血羹端到雷瑾面前,雷瑾用汤匙慢慢的啜着,忽然随口问道:“那个人是谁?李大仁吗?”
  沉寂了一会儿,玉灵姑、冯烛幽俩原本以为在山西的时候,雷瑾会问这个问题,但是直到出了山西地界,在蒲津关附近的大营中休整数日,雷瑾也只字未提,仿佛已经忘记了那个令他受伤的人,她们想不到现在雷瑾突然提起来,都在想如何措词才能把这个问题说清楚,以至军帐中除了灶台上羹汤的咕嘟声,雷瑾以汤匙搅动碗中羊肉血羹的细微声音,似乎再没有其他声音了。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玉灵姑字斟句酌的说道。
  “嗯?”
  “以其表现的武技,至少是祖师堂护法大天师名列前茅的水准;但是实际上历代李氏教主都有将一部分各地贡献来的资质秉赋优秀的童男童女收养为义子义女的习惯,这些义子义女从襁褓或幼稚之年经过十年以上的艰苦洗练,武技、神通都是上上之选,尤其相当之忠诚,他们作为教主的心腹亲信,是祖师堂大天师以外的一股强大力量,弥勒教能够蓬勃发展,与教主的义子义女们的作为大有关系。”玉灵姑缓缓道来。
  雷瑾漫应一声,淡淡的问道:“哦,那烛幽又为何会感觉意外?”
  冯烛幽闻言心头一冷,雷瑾的疑忌至此显露无疑,而且这话也明显的带着弦外之音——李氏的义子义女与这有什么关系?
  “烛幽惶恐,”冯烛幽幽幽轻叹,道:“若以那人表现的强横武技,而且六如诀的修为已获正传真髓,自然是弥勒教中的极重要人物。
  但实际上,就是我们这些天师、佛母等高层,也未必一定每次见到的都是大少主的真身,当年李福达教主就有不少替身,个个武技高深,传到了三个嫡亲儿子手里,他们各自的义子也时常受命替身行事,又时时变换身份,不要说外人,就是弥勒高层和李氏家族中人,若非深悉内幕之人,也无法一一辨识。
  只有在其全力出手时,可以看出一点端倪,李氏教主一脉的武技,除了其嫡亲子孙和义子义女外,连祖师堂大天师们也无法得到真正的正传,都只能靠自己的师长传授、自己苦修摸索和长年的积累。
  因此,奴婢乍见之下,不免意外,其实那人倒未必就是大少主李大仁。”
  冯烛幽虽然已经转投西北幕府,但长久以来的积习仍然难改,习惯上还是称呼李大仁为大少主,事实上李大仁等人,若论年纪至少已经与她们俩隔了两代以上,但李大仁、李大义、李大礼三兄弟三四十年来,所收的义子义女不知凡几,这些义子义女的年龄相差极为悬殊,年纪最大尚在人世的义子义女大抵与李氏三兄弟同龄,而年轻的义子义女则顶多二十来岁,年纪却与玉灵姑、冯烛幽等差不多。
  雷瑾微微皱了皱眉头,对冯烛幽的这种习惯表示少许的不满,不过冯烛幽的话他大体上是明了的。
  弥勒教虽然根源于净土宗,并搀杂了弥勒宗、禅宗等佛门宗派的东西,但在长期秘密传教的岁月中,道教、巫门、魔教(摩尼教)、白莲教、闻香教等五花八门的都融会杂糅其中,譬如玄门的道术,道教的丹道、符咒,巫门的巫法、役鬼,魔教的不动明王心法,白莲教的明王诀、弥勒转生心法,林林总总混杂其中,连他们自己也弄不大明白,这心法、武技、神通、道法的传承源流也自是一笔糊涂帐。
  弥勒教内的心法、武技传承固然大致上分为两个大的源流,但其中的千差万别实在太多,譬如玉灵姑衍生自明王诀的心法、冯烛幽衍生自‘弥勒转生’的心法就分属弥勒教不同的传承源流,而她们各自所传承的心法虽然与李氏家族的秘传心法有很深的渊源,但却又大有分别。且李氏家族秘传的六如诀,其基础入门阶段的心法,她们作为弥勒教的高阶人士也曾有所涉猎研习以资借鉴,但更高深的精髓既不可能获得李氏的传授,也与她们本身师承的心法抵牾不少,要想融会贯通,熔为一炉,更上层楼,非是容易。
  对于经常处在被官方和戒律会剿杀的惊涛骇浪之中,秘密争斗不息的弥勒教中人来说,与其百艺在身百艺不精,还不如专精一门穷于精深,行有余力再务广博来得实在,实力就是保障,弥勒教中人都不可能轻易冒险抛弃已有成就,转而专攻他人的心法,除非出于不得已。
  “难道说——”雷瑾沉吟,喃喃说道:“如果那人不是李大仁的话,那他又是谁?我们是否可以认为李大仁的武技、神通、道法还要强于那个人?”雷瑾指的当然是让他在数息之间身负重伤,几无还手之力的那个人。
  “侯爷,”玉灵姑嫣然微笑,道:“那人依奴婢推想,或者可能是隐世多年的祖师堂大天师,又或者是李大仁的某个义子,而且极有可能是作为其替身之一而存在,不为他人所知的义子。以奴婢想来,应该以义子的可能性最大。
  另外,李大仁的修为未必就强过他的替身,李大礼是李氏三兄弟中天赋根基最好的,或许他才有这个可能。李大礼近二十年致力于兼修玄门丹道,修为进境颇不同于俗流,而李大仁、李大义虽然得天独厚,借助于李氏洗髓筑基秘法,修为不同于一般,但最多也不过与戒律会‘伏魔金刚’‘诛邪真君’之类的高手比肩,与十三峰中人逼近天人之境的修为还是颇有一段难以逾越的差距。李大礼能够与戒律会听梵大师拼得两败俱伤,又还能率教众在众多戒律会高手的追杀下全身而退,这明显比李大仁、李大义高出一筹。
  弥勒教的内讧,这应是最直接的诱发原因之一。”
  雷瑾微微点头,玉灵姑此言不无道理,人性就是如此,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无论是从自身利益的考量,还是人性的贪婪和嫉妒,都难以容忍自己的主要竞争对手特别突出的崛起以及超越,出现这种情况,如果原本同属于一个阵营,那么内讧是很难避免的。
  弥勒教内讧不过是几十年积累下来各派矛盾,终于找到了机会爆发出来而已,诱因之一恰好就是在突然的‘变故’中,李大礼显示了他极强横的一面,而当时李大义在帝国南方发展的势力又遭到戒律会和几大豪门家族的沉重打击,北方的李大仁一派也在帝国流民纵横争战的战事中损失不小,此消而彼长,实力对比的突然失衡,使惧怕于李大礼‘强’势的李大仁、李大义两人,根本不用谁来游说或者提醒就形成了联手之势,谋图压制削弱李大礼一派的势力,而在李大礼不肯忍让的情况下,内讧又怎能避免?
  “对了,那天后来出现的一群神秘人可曾查出来历?”玉灵姑问道,雷瑾虽在养伤,却也有许多军政方面的简报需要他过目知晓,对各方面情况的了解可不是整日呆在军营中的她们俩可以比的。
  “秘谍部根据搜集的种种迹象,目前认为最大可能是戒律会的人。”雷瑾虽然淡淡的说道,显得若无其事,但是眉宇之间隐隐似有一股阴森煞气凝聚,一旁的冯烛幽心里暗自打个冷噤,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一次在山西的变故之后,冯烛幽在内心里便有点畏惧雷瑾,不敢违逆雷瑾的意志,这在她这种炼气有成,心志坚韧,素来高高在上的弥勒高手身上实在罕见。
  雷瑾瞥了冯烛幽一眼,又道:“秘谍部曾经找到某处刚刚掩埋的几具尸体勘验,最后他们估计是弥勒教的人。也就是说,最近的几天弥勒教仍然在山西各地频繁活动,据谍报,现在锦衣府、鹰扬卫等皇家秘探大部分仍然在太行山区,晋西南活动频繁的只有戒律会和弥勒教了。”
  雷瑾不再说话,低头专心吃着羊肉血羹,不消多时,一锅羹汤全部下肚,玉灵姑、冯烛幽两女也收拾锅碗汤匙出帐而去,象是尽心尽力的侍女,谁见到这一幕都难以相信这两位曾是叱咤江湖,梦想推翻帝国皇朝的巾帼英豪,朝廷眼中的反贼逆匪,而出身于豪门权贵官商世家的雷瑾却与这样的反贼逆匪同处一帐,本来应该冰炭不同炉的两类人却和睦相处,也算是他处所无,一般人难得一见。
  雷瑾现在的内伤已经有所起色,而外伤几乎已经收口愈合,其他伤号的伤势也有所好转,能够经得起长途车马劳顿了,明后日就可以拔营起行。
  再看了一会儿近期的军务简报、政务简报、谍情简报,雷瑾又细细看了一下内记室和长史府、军府合作编篡的〈形势汇篡〉,这〈汇篡〉不同于各种军政简报以事件为主每三日或五日或十日一报的事务要览,而是汇总篡写的一个长时期各种形势的消长盈虚,军事形势、政局形势、国计民生形势、互市商贸形势、四边敌友变动形势、内部形势等等,包括函盖极广,力求从全局大势上加以把握形势走向,最短的是一个月的变动,最长的目前是一年,虽然也涉及许多机要事件,但主要着眼于全局大势,目的就是以此更好的方便包括雷瑾在内的西北幕府的高层军政官员决策,使他们在决策时较好的把握形势,做好应对、应变的长远打算。
  譬如这最新的〈形势汇篡〉上,就提到在遥远的南洋诸国,因为广西巡抚张德裕和东南沿海的海盗群‘海天盟’的积极强势介入,各帮一方,攻伐不休,南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熊熊战火已经烧遍好几个王国,而海天盟甚至还拿了暹罗王国的大笔金银粮食在南洋暹罗湾附近海面与日斯巴尼亚人打了不大不小的几战,各有胜负,而安南的郑王和阮王,无论哪一个都已经是骑虎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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