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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玉人儿(完结+番外)-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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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打我!!”
  “如何?”
  “你打神仙,我跟你没完!!!”
  “你救他。”
  “救不了!”
  “现在呢?”又一拳结实的打在灵魂司脸上,怀玉的眸光中有些东西寒的让灵魂司也发起冷汗来。
  “说不行就不行,他都死透了!”
  “我没听清楚,你再回答一遍。”一击黑虎掏心将灵魂司吓得忙化了下半身,除了怀玉抓住的地方,他甚至想要整个逃遁回去。
  “呜!我说我去找找”
  “那你快去快回。”淡淡的叮嘱,一撒手,灵魂司像等待这一刻一样迅速消失无踪。
  怀玉坐回床侧,对着一直隐身窗外的人说道,“纳兰会没事的。”仿佛说给那人听又像说给自己听。
  纳兰文汇慢慢离开了窗子边,伸手耙了耙发丝,“你果然有问题。”
  “比你要透明多了。”
  “哥哥就拜托你了。”
  “不送。”
  “真的拜托你。”
  “知道。”
  不再分神,怀玉看回床上的尸体,连死都美丽的妖异的男人,唇边这若有若无的笑意是为了什么呢?
  “你以为死了就能永远待在我身边呢,还是想要我一辈子记住你?”
  “死是很冷的。”
  “你是猪吗?”怀玉白玉凝脂的手指拂过纳兰乌亮的发丝,再也不愿拿开,手就像胶着在上面,仍然带着纳兰生命气息的这个地方。
  “不,你不是,哪有这么帅的猪”
  “你要是醒了,我一定揍你!”
  怀玉自言自语的呢喃,当他发觉自己并没有落下半滴眼泪才明白什么是哀莫大于心死。
  原来这么难受,难受到连哭出来都做不到啊
  静静的伏在冰冷的身体上,熟悉的龙檀香气味弥满鼻尖,“你都死了还这么好闻?你是在折磨我吗?怪我不坦诚?怪我无法抛开一切跟你走?”
  “是了,你怪我,所以才这么折磨我。”
  “你何不带我一起走了”
  没有人敢来安慰怀玉,花景也明白,连她都救不了的人是天命尽了,纳兰文翔的死让他们的胜利看来不那么让人振奋,甚至因为浓到化不开的悲伤感染每一个人的每一条神经。
  白梅园里原理坐在白玉石桌边,桌上的酒盏还没碰到,指尖已经染上了它的凉,原理微闭上了眼睛,“你敢毁约,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你要做什么?”留火迟疑的看着原理,他的话里说的明显就是那个已经死了的人,他们有酒约。
  如果原理说要鞭尸泄愤,留火也只敢点头而已。
  “还有一个办法。”
  “嗄?”
  “还有一个方法。”

  未央之冬

  树上的叶子飘下了最后一片,冬天来了。
  纳兰的尸体送出花庄已是半月前的事,楚怀玉在白梅林里坐着,懒洋洋的卧在湘妃竹榻上,旁边是一个半人高的暖炉,看了眼身上围着的大氅,氤氲纹勾勒的海棠花纹样映着冬阳,闪烁惑眼。
  眼中留下一抹宁静,这件美丽的裘袍是五哥拿来的,用在他的身上怎么看怎么觉得浪费,但是想起五哥当时的神情,不收怕是不可能的。
  到底是冬天了,从进入冬日的第一个时辰起就刮起了北风,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没有任何阻挡的袭向了这个南面小城。楚怀玉至今都不清楚这个云城在大陆板块的哪个位置,但是在哪儿又有什么关系,这里是哪里,他都还是楚怀玉。
  纳兰被云海行带到凌霄山去了,据说是云老前辈的师门所在,一群辟谷的‘凡人’,怀玉希望他们不会让他失望,灵魂司也护着他的灵魂跟去了,一切只等结果,而难耐的就是等待的过程吧。
  真的好折磨
  胸口突然出现一丝刺痛,怀玉抓着胸口苦笑了一下,又不是中了情花毒,怎么总是一想起纳兰就犯病。血丝沾在嘴边,怀玉拿起桌几上的方巾擦了下去。
  那日自己强行冲破最后的界限,一是伤了经脉,二是到了不知是什么的境界中。本来就被锁骨钉磨损了大部分的血气,如今又是相思入骨,怕是没的救了。苦笑。
  他要是活着就好了,自己也不用再受折磨,到时就可以统统放开,放开所有,忘记自己亏欠的东西,忘记自己辜负的人,离开这个世界。
  怀玉脑中念头一闪而过,想起自己答应灵魂司的东西,原来契约本身就带着约束力,只是移情就这么吐血,要是再幻想着和纳兰在一起,岂不是就要魂飞魄散了。
  果然还是不行啊。
  梅林中静谧的让人很舒服,怀玉压抑着身体中翻腾灼烧的疼痛,突然回忆起纳兰抱着他穿越枫树林的时候,那人优雅的笑着,就好像他是爱笑的人一样笑得惑人。
  笑得那么好看是为了什么?为了让我时刻记住你,为了让我为了你交待出自己换来的生命吗?
  纳兰,我也许一直在动摇,都怪我对不对?可是你不是我该遇到的人,我不能,你知道我不能。
  一直躲避着宋放,只是看一眼他的眼睛都让怀玉变得不知所措,动摇,原来是这样的东西啊。
  活着,爱自己一直爱的人,死去,为了一个动摇。
  不是,不能,是,也不能啊。
  为何看到纳兰挡在面前时怀玉释然了呢?
  那柄黑到刺眼的剑穿过纳兰的身子时,怀玉几乎要尖叫出来,结果他居然能十分平静,能静静的看着生命从纳兰身上流失,只是皱了皱眉落着泪,只是心痛。
  原来是那么的痛啊,纳兰的笑容像入骨的毒药,沿着每一根神经侵占他的全部,连着他的理智也吞没了一样!
  要怎么样呢?
  到底要怎样?
  难道像云娘娘离开时说的那样,把自己放下,再去看看这场爱,是不是值得呢?值得,还是别的什么感觉其实全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在他心心念念祈祷纳兰复生的一瞬间,胸口的疼痛让他分不出那是属于背叛还是爱情。
  就是这么难以得出结论的东西啊!
  “少爷,吃药。”小豆儿端着白瓷药盅站在梅园外有一会儿了,怀玉虽然一直衔着莫名的笑意,眼中却是化不开的浓雾,这种陌生的感觉将小豆儿惊得心里一阵空落。
  “我没有病,为何还要吃药。”怀玉皱成一团的小脸缩进毛绒绒的衣领中,他喜欢冬天,但他怕冷。
  “少爷。”
  “不要喝了好不好?”
  “你要是不喝,小豆儿就去给您炖补品了!”
  “拿来我喝。”
  怀玉知道自己让所有人都在担心他,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摆脱自己这样的状况,就像无法再次飞起来的折翼小鸟,即使有心,却无力。
  小豆儿因为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开始钟情于炖各种养血补气的东西,在怀玉终于受不了这种荼毒后,小豆儿终于稍稍控制了一下自己泛滥的炖品,他的担心都写在脸上,其他人则是假装不担心,实则内心的担忧却是一样的。
  让我如何对的起大家
  “少爷,外面这么冷,还是进屋吧。”小豆儿给暖炉中又添了些炭,即使再暖和,风也还是很冷的。
  “我想看梅开。”
  “可是它一时半会都开不了啊!到时候小豆儿告诉你好不好?”
  “我想看着它一点点的开。”
  “少爷”
  “恩?”
  “你当小豆儿是弟弟一样对吧?”
  “恩。你和我的弟弟一样,一模一样。”
  “那你就听弟弟一句话吧。”
  “呃?”怀玉偏过头看着小豆儿,眼里突然含了泪水的小豆儿却露出镇定非常的表情。
  “你说。”
  “你爱他就到他身边去吧。”小豆儿的声音夹杂着哭音却异常坚定。
  “爱谁?”怀玉突然不想面对这样剔透的一双眼睛,一阵寒冷的风刮起他腮边的发,他的问句却好像失了基甸的高塔,轰然溃倒。
  “你是爱着他的,你爱他就去他身边吧。”眼泪断了线一样成串的滚落,小豆儿也不去擦,只是定定的看着怀玉,“不要管你是属于过谁的,你的心在哪儿就去哪儿吧!我不要看着你一天天的衰弱!我不要我最心爱的少爷一天天的从我眼前消失!”
  怀玉怔怔的看着小豆儿,这个一面胡乱抹着眼泪一面大声嚷嚷的少年是他成为楚怀玉之后第一个知道他身份的人,他给他无微不至的关怀,给了他支持和信赖,不管他是不是那个值得他侍奉的少爷,只因为他是他。
  “我不会离开的。”支起身子,怀玉招手叫过小豆儿,“不要怕。”
  小豆儿伏在他的肩上不住的掉眼泪,他以前几乎是不哭的,但是不知道何时起,他学会了哭泣,学会了表露,学会了发泄自己的情绪。
  一切都是遇到怀玉之后吧,这个明明在笑还会让人悲伤的不再是他的少爷了,如果他能,他真的想给楚怀玉一切他所要的东西,这就是他想表达的。
  “所有人都希望你活着,而不是生不如死!你醒醒,你醒醒啊,少爷!你睁着眼睛都让人觉得不安,在你睡着的时候,我多怕你就那么消失了!你知道吗?寨主夜夜站在院外,多少次惊慌失措的冲进屋子,却只是发觉你虚弱的不济气而已。呜呜你别再吓我们了行吗?你做你想做的事吧,我们是害怕失去你,却不是要你一直躺在这里等死啊!”
  “傻孩子”软软的话语揉进小豆儿的柔软头发,怀玉拍了拍他瘦小的身子,轻轻说道,“我们回云楼吧。”

  弥香

  “怀玉哥哥!!!!”红儿大叫着扑进了他的怀里,再抬起脸来已经是满脸的泪水,经过一年的时光,这个当初还吊起一双春杏眼怒骂怀玉的姑娘已经脱去了一些跋扈,开始呈现出属于少女特有的甜美。
  怀玉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长大了,我的小红儿。”
  抽泣不止的宋湘红朦朦胧胧的伸手试探着怀玉的发,那原本如飞瀑一样的墨玉长发如今只及肩膀而已。
  “你的头发”
  “嫌碍事剪掉了,小然他们呢?”怀玉不以为意的一笑,话刚说完就看到冲天的小辫子摇了过来,这一年间也长了不少个子的小不点一边扑棱着跑过来一边喊着玉哥哥,让怀玉不禁摇头笑着,然后看到后面走出来的宋天果,怀玉不禁一愣。
  与天然的长高不同,天果整个拔高了一层,真是面如冠玉,眉眼如画,小潘安一个。这些用烂的词来形容这个玉树临风的小公子实在是再贴切不过,要不是那一双亮灿灿的眼睛透着他爹爹的威严,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情不自禁的上去捏捏他的小脸。
  “玉哥哥,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怀玉蹲下身再抱过仍然是小不点的宋天然,“对不起了,小然,你猜哥哥给你们带了什么?”
  小然兴奋的哇哇大叫,直接奔着正往里院搬东西的莫留火奔去,“火叔!火叔!玉哥哥带了什么回来?!快给小然看看!!”
  “哎呀,这小东西倒是知道在哪儿。”怀玉看着一脸臭臭表情四处躲着的莫留火露出一个温暖的表情,直到一只凉凉的小手搭在他手上他才注意到天果微皱的小眉头。
  “天果,你这么小就学你爹皱眉,岂不是要硬生生皱出个海峡来。”怀玉领着红儿和天果往内院走,静静低下头的宋天果轻轻答了句,“我会改的。”
  怀玉牵着他凉凉的手,突然有种很心疼的感觉,之所以要回云楼来是因为还放不下这几个孩子吧。也可能是不想师父露出伤感的表情,或许还是为了离开那个曾经有太多美好和伤痛的地方,他记得皇上乘上车驾前苍老的神态,也忘不了白居雅追随文汇而去之时的默然,更是明白他走时说的话。
  你哪条路也不能走,是不是有点恨我了。
  怀玉只能摇头笑笑,那句一路顺风送着那个单薄的白色背影消失在通往山下的小路上,直到再也不见,才落下滚烫的泪水,他明白自己已经无路可走,更明白一直无法摆脱的是什么。
  他的路,早已随着乌黑的剑尖消失了,方唐痛失爱徒,那种不可一世的人本来不会让怀玉再起原谅之心,可是他看到他那种真实的伤痛表情,还是无法用力去恨他,只是不恨谁的话,怀玉就无法支撑着等待凌霄山的消息,那一刻他更是深深的明白了白居雅的痛苦,他希望有人恨他,来证明他一直恨的是值得的,更是想有人注意到他的生命,这个冷冷的像是终年积雪的山中的白梅一样的人,想必在无数个孤单的夜里都想过自杀,更是在不甘心中放下了剑柄,他在无尽的黑夜和痛苦里挣扎,回忆自己是如何恨着这个曾经深爱的人,如果不是怀玉的出现,他和宋放也许同样的一辈子陌路,但他至少不需要这么痛恨自己的失败,所以他需要,他也只能以冷漠掩饰他的脆弱,他只能这么活,幸好的是,有了那个叫纳兰文汇的人
  真的很好,出现一个全心为你的人,给你活下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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