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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五百年吸血鬼惊世传奇:历史学家(精编版)-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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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环视了我们一眼,美丽的侧影垂了下来。“我在纽约重新开始研究,因为我觉得是我害死了我父亲——我渴望超过他,揭露他对我母亲的背叛——我受不了这个想法。后来,我开始觉得这是我邪恶的血统——德拉库拉的血统——让我这样做的。我意识到我把这种邪恶传给了我的宝贝,即使我已经从僵尸的伤害中痊愈。”
  她停下来,抚摸我的脸颊,抓起我的手。她的触摸令我颤抖,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坐在沙发上,靠着我的肩膀。“我越来越觉得自己不配。在圣马太听奇里尔修士讲了那个传说后,我感到自己要是不去做更多的了解,是不会觉得心安的。我相信,如果我能找到德拉库拉,消灭他,我就能完全好起来,做一个好母亲,开始新的生活。
  “你们睡着之后,保罗,我来到回廊上。我原想带枪再回到地下室,试着打开石棺,但我一个人做不到。我坐在回廊的长凳上,眺望山崖,一边想着是叫醒你,求你帮忙,还是不要这么做。我知道自己不该独自待在那里,但我不由自主,那里有美丽的月光,群山四面雾气弥漫。”
  海伦双眼睁得出奇的大。“我正坐在那里,后背冒出鸡皮疙瘩,似乎有什么东西就站在我身后。我迅速转过身,在回廊另一边,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我仿佛看到一个黑影。他的脸在阴影中,我不是看见,而是感到他发光的眼睛正盯着我。他只要一瞬间,便可张开翅膀,扑到我身上,而我孤身一人。突然,我听到了声音,我脑袋里令人憎恶的声音,告诉我,我绝不可能战胜德拉库拉,这里是他的世界,不是我的。那声音告诉我,趁我还是原来的我,跳下去。我像梦游一样站起来,跳了下去。”
  她现在坐得笔直,盯着炉火,爸爸一只手捂着脸。“我想自由自在地落下去,像撒旦,像天使,不过我没看到那些石头。我没有一直掉下去,而是落在了石头上,划破了头和手,但那里有一大片厚厚的草,我没死,骨头也没断。我想是过了几个小时,我在冷冷的夜里醒过来,感到脸上和脖子在流血,看到月亮正落下。我的天,如果我打个滚,而不是晕过去——”她停下来。“我知道我没法向你解释我想做什么,我深感羞耻。我觉得从此以后,我再也不配与你和女儿在一起。等我能站起时,我站了起来,发现自己流血不太多。虽然浑身疼痛,但骨头没断,也感觉到他没有朝我扑下来。我跳下后,他肯定觉得万事大吉了。我非常虚弱,走路很困难,不过我绕过修道院的墙,顺路而下,走到黑暗中。”
  我以为爸爸又会哭起来,但他静静地听着,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她。
  “我走进了这个世界,这不太难做,我随身带着手提包——我想是习惯吧,因为枪和银弹都放在里面。我记得自己站在悬崖上,发现手提包还挂在胳膊上,我几乎要笑出来。里面还有钱,内衬里有很多钱,我省着用。我母亲也总是随身带着钱。我想这是她那个村子的习惯。她从不相信银行。很久以后,我需要钱时,便从我们在纽约的银行账户里取钱,存一些到瑞士的银行里,然后尽快离开瑞士,免得你追踪我,保罗。啊,原谅我!”她突然叫起来,抓紧了我的手。我知道她不是指钱,而是指她的消失。
  爸爸也紧握双手。“你取钱给了我几个月的希望,至少在心里有所怀疑,但银行没法跟踪,我拿回了钱。”但却没能找回你,他本可以补上这一句,但没有。他神情疲惫而愉快,放着光芒。
  海伦垂下双眼。“不管怎么样,我在勒班以外找到一个地方待了几天,等伤口愈合。我躲起来,直到可以重新露面。”
  她的手指不经意地摸到脖子上,我看到了那个我已注意过很多次的小白疤。“我骨子里知道德拉库拉没有忘记我,他会再找我。我在口袋里装满大蒜,在心里盛满力量。我随身带着枪、短剑和十字架。每过一个村子,我都到教堂请求保佑,哪怕有时才进门,老伤口就隐隐作痛,我也要这样做。我小心地遮住脖子,最后我剪短头发,染上色,换了衣服,戴上墨镜,很长时间不进城市,慢慢地,我开始去查档案,我总是想去档案馆作研究。
  “我查得很仔细。我发现他无所不在——十七世纪二十年代的罗马,美第奇家族统治下的佛罗伦萨,马德里,大革命时代的巴黎。这些地方有时爆发一场瘟疫,有时在大墓地出现吸血鬼——比如拉雪兹神父公墓。他似乎喜欢抄写员、档案员、图书管理员和历史学家——任何通过书籍与历史有关的人。我努力从他的行踪来推断他的新坟在哪里,但我找不到规律。我想过,一旦我找到他,一旦杀了他,我会回来告诉你,这世界已经变得有多安全。我会赢得你。我一直害怕我还没找到他,他就找到了我。无论我走到哪里,我都在想念你们——哦,我真的非常孤独。”
  她又拿起我的手,像算命先生一样抚摸着。我情不自禁地生起气来——那些没有她的日子。“终于,我想到,就算我不配,我也想偷偷看你们一眼。你们两个。我在报上读到你的基金会,保罗。我知道你在阿姆斯特丹。找到你的办公室,或坐在离你办公室不远的咖啡厅里,或跟着你作一两次旅行,做到这些并不难,但我非常小心——非常、非常小心。我绝不让自己和你面对面,怕你看到我。我来了,又走了。如果我的研究进行得顺利,我便允许自己去一趟阿姆斯特丹,从那里开始跟随你。后来,有一天——在意大利的蒙特裴度托——我在露天广场看到他。他也在跟踪你,监视你。那时我意识到他已经强大到大白天有时也能出门了。我知道你有危险,但如果我走上去警告你,危险会逼得更近。毕竟,他也许在找我,而不是你,或想让我把他带到你那里。这令我万分苦恼。我知道你一定又在开始作研究——你肯定又注意起他来了,保罗——才引起了他的注意。我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
  “是我——我的错,”我喃喃道,握紧她那素净而有皱纹的手。“我发现了那本书。”
  她看了看我,脑袋偏向一边。“你是个历史学家,”过了一会儿,她说。这不是个问题。然后她叹了口气。“好些年来,我一直在写明信片给你,我的女儿——当然,没有寄出去。有一天,我想我可以远距离和你们两个交流,让你们知道我还活着,但不让别人看到我。我把明信片寄到阿姆斯特丹你们的家,用包裹寄给保罗。”
  这一次,我既惊奇又生气地转向爸爸。“是的,”他悲哀地对我说。“我觉得不能让你看到这些明信片,不能让你伤心,因为我没能找到你的妈妈。你可以想象那段时间我有多痛苦。”我想象得到。我记得在雅典,他突然变得很憔悴,那个晚上他在自己房里的书桌旁那副生不如死的样子。不过,他现在朝我们笑,我知道他现在可以天天笑了。
  “啊,”她也笑了。我看到她嘴角有很深的纹路,眼角也有了皱纹。
  “于是我开始找你——也找他。”他变得严肃起来。
  她盯着他。“后来我明白,我必须停止研究他。他跟着你,我跟着他,就这么简单。有时我看到你,看到你又在做研究——看到你走进图书馆,或从里面出来,保罗。我真想把自己已经了解到的告诉你。后来你去了牛津。我作研究时没去过那里,虽然我看过有关材料,知道中世纪后期那里爆发过吸血鬼作恶的事件。在牛津,你把一本书打开留在那里——”
  “他看见我就合上了,”我插了一句。
  “还有我,”巴利飞快地咧嘴一笑。这是他第一次开口。看到他还能有快活的表情,我宽慰不少。
  “嗯,他第一次看那本书时,忘了合上。”海伦朝我们眨眨眼。
  “你是对的,”爸爸说。“想起来了,我是忘了。”
  海伦转向他,露出悦人的微笑。“你知道我以前从没读过那本书吧?《中世纪吸血鬼史》?”
  “经典作品,”爸爸说。“但很罕见。”
  “我想詹姆斯教授一定也见过它,”巴利缓缓说道。
  “您知道,我们惊动了正在做研究的您,先生,没一会儿,我就看见他在那里。”我爸爸一脸迷惑。“是的,”巴利说。“我把自己的雨衣忘在图书馆的大厅里。不到一个小时,我回去取雨衣。看到詹姆斯教授从楼厅的壁间里出来,但他没有看见我。我觉得他看上去忧心忡忡,有点生气,有点心烦意乱。我决定给他打电话,心里在琢磨这件事。”
  “你给詹姆斯教授打了电话?”我吃了一惊,不过已不再感到生气。“在哪里?为什么要打电话?”
  “我在巴黎给他打电话,因为我想起了一件事。”巴利只这么说,一边舒展双腿。我想走过去,搂着他的脖子,不过不能当着父母的面。他看着我。“我告诉过你,我在火车上想回忆起什么,关于詹姆斯教授的事。我们到巴黎时,我想起来了。有一次他在整理文件,我在桌上看到一封信——确切地说,是一个信封。我喜欢上面的邮票,便看得仔细些。
  “信是从土耳其寄来的,很旧——所以我才去看邮票。——嗯,那是二十年前的邮戳,一个叫博拉的教授寄来的。我自己想过,有一天我会弄个大书桌,收集来自世界各地的信件。博拉这个名字当时就引起了我的注意——特别有异国他乡的味道。当然我没有打开信,也没有看信,“巴利赶快加了一句。“我不会那样做的。”
  “当然不会,”我爸爸轻轻哼了哼,不过我看到他眼里充满了慈爱。
  “呃,我们在巴黎下了火车。我在月台上看到一个老人,我想是个穆斯林,戴深红色帽子,帽上缀一根长穗,穿一件长袍,就像一个土耳其帕夏。我突然想起那封信,又想起了你父亲的故事——你知道,那个土耳其教授的名字”——他忧郁地看了我一眼——“于是我去打电话,我意识到詹姆斯教授也以某种方式参与了这一追踪。”
  “那我在哪里啊?”我嫉妒地问。
  “我想是在浴室里。女孩总在浴室里。”他最好给我一个飞吻,但不要当着别人的面。“詹姆斯教授在电话里大发雷霆,不过等我告诉他发生的一切时,他说他一辈子都会喜欢我这个学生的。”巴利红红的嘴唇有些颤抖。“我不敢问他打算做什么,不过现在我们知道了。”
  “是的,我们知道了,”爸爸悲伤地应和道。“他肯定也从那本老书上作了计算,算出来德拉库拉上次去圣马太到现在差一个星期就满十六年。后来他肯定猜出我要去哪里。他去收藏珍本的壁间看我时,实际上是看我进展如何——他几次跟在我后面,要我告诉他哪里不舒服,担心我的健康和精神状态。我不想把他牵扯进来,我知道这很危险。”
  海伦点点头。“是的,我想在我走后没多久,他就来了。我发现了那本打开的书,自己作了计算。后来我听到有人上楼梯,便从另一边溜了出去。就像我们的朋友一样,我看出你要去圣马太,保罗,去找我和那个恶魔。我拼命赶路,但不知道你坐的是哪趟火车,当然也不知道我们的女儿也会跟着你。”
  “我看到你了,”我惊奇地说。她盯着我。我们暂时不谈这个,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看得出她累了,我们全都累坏了,甚至没力气告诉对方今晚我们取得了一次辉煌的胜利。这世界更安全了,是因为我们都在一起,还是因为他终于被打死了?我眺望我以前从不知道的未来。海伦跟我们住在一起,她会吹熄餐厅里的蜡烛,会来参加我的高中毕业典礼和大学的开学典礼,会帮我穿好新娘装,如果我结婚的话。饭后,她会在前厅为我们朗诵东西,她会重新回归世界,重执教鞭,她会带我去买衣购鞋,她会搂着我的腰去散步。
  当时我还不知道,她有时会游离我们,几个小时不说话,抚摸自己的脖子,也不知道一种折磨人的疾病九年之后会永远地把她夺走——可我们刚刚重新找回她,还远远没有习以为常,虽然我们可能永远不会把她的回归看作习以为常,永远不会厌倦等待她的再次出现。那时我当然预见不到,我们最后的安慰是知道她终于得到了安息,因为结果有可能相反。确定这一点对我们来说既令人心碎,也令人欣慰。如果我能够预见到这一切,我也许就会明白为什么我爸爸在她的葬礼后消失了一整天,带走了放在客厅柜子里的小短剑,那样我就不会问他为什么,绝不会。
  不过在勒班的炉火边,我们拥有将要与她快乐度过的漫长岁月。爸爸站起来,亲了我,热情地与巴利握手,从沙发上拉起海伦。“来吧,”他说,她依偎着他。她的故事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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