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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五百年吸血鬼惊世传奇:历史学家(精编版)-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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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梦游似地朝周围看了看。我们在雅典卫城上已经默默无语地站了一刻钟,父亲突然从他的白日梦里醒来,问我对这壮丽的景观有何感想,我过了一会才整理好思绪,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一直在想昨天的事情。
  我比平时稍晚一点才到他房里,他的身影投射在宾馆没有装饰的墙壁上,一个伏案的黑影,在更黑暗的桌上。如果我不是早知道他是太累,熟悉他低垂肩膀,趴在文件上,我会在一念之间——如果我不认识他的话——认为他死了。

  第十八章

  一个来之不易的晴好天气,白日如山区的天空一般开阔,春天随着我们的脚步进入了斯洛文尼亚。布莱德湖果然不错。湖泊的中心是一座城堡,好像一碰就要坍塌的样子。我走进城堡,从令人目眩的窗子转向隔壁房间,在一个玻璃和木头棺材里发现一具小个子妇女的骨骸,大约在公元前就已经死了,胸骨前还有黄色的披风装饰,青黄色戒指从手指上滑落下来。我俯身去细看她时,她突然从两个一模一样的、深如黑洞的眼窝里冲我一笑。
  教堂外面的平地上,招待用白瓷壶给我们端来一壶茶, “谢谢,”父亲说。他的眼里又出现了隐约的痛楚。我再次注意到他最近非常疲乏,非常瘦弱。他要去看医生吗?“亲爱的,”他将头偏向一侧说道,我只看见他的侧影映衬在悬崖和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他停了一下,说,“你会考虑把这一切写下来吗?”
  “写下你的这些故事?”我问。我的心在收缩,心跳加速。
  “是的。”
  “为什么?”我终于反问道。这是一个成年人的问题,完全不是掩饰小孩子诡计的把戏。他看着我,我想他眼里的疲乏后面满是善意和悲伤。
  “因为如果你不写,那就意味着我得写了,”他说。然后他去低头喝茶,我知道他再也不会提这件事了。
  那天晚上,在父亲隔壁那间阴暗的小房间里,我开始写下他告诉我的一切。
  第二天早餐的时候,父亲说他要静静地坐上两三天。我很难想象父亲会真的坐上两三天,什么也不干,但我看见他的黑眼圈,也希望他真正休息一下。我情不自禁地想他肯定是有什么事了,他又有了什么新的无言的担忧。但他只是告诉我,他又想念亚得里亚的海滩了。
  几天后,我们来到一个小镇,小镇就在海边。小港口满是渔船,在半透明的水面上互相碰撞着。父亲打算晚上住在附近的一个岛上,于是用手势召来一位船主。我在船头伸出脑袋,觉得自己就像是装饰船头的雕像。“小心,”父亲喊道,一边用手抓住我圆领衫的后背。
  我们就要靠近港口小岛了,一个有一座石头教堂的古老村庄。船主抛了根绳子套住码头上的一根桩子,然后向我伸出一只粗糙的手,扶我上岸。父亲给了他一些花花绿绿的钞票,他手摸了摸帽子表示感谢。他正要跳回到自己的船上,又掉头过来问父亲。“您的孩子?”他用英语喊道,“女儿?”
  “是的。”父亲答道,觉得奇怪。
  “我祝福她。”那人简单地说,一边在我近旁的空中画了个十字。
  父亲给我们找了个背朝陆地的住处,然后我们在码头附近的露天餐馆吃饭。暮色慢慢降临,我已经看到海上有星星了。比下午更凉一点的微风送来阵阵我喜爱的香味,那是松柏、薰衣草、迭迭香和百里香。“为什么天黑以后香味会更浓呢?”我问父亲。我真的想知道为什么,但它同时可以阻止我们马上谈起别的事情,至少要避开不看父亲那一直在颤抖的手。
  “是吗?”他漫不经心地问,我总算舒了口气。我抓过他的手,不让它抖动。他也心不在焉地握住了,放在我手上。他还太年轻了,不能就这样老去。

  第十九章

  海伦·罗西把那本《德拉库拉》——她显然以为这是我们争斗的核心——啪的甩在我们中间的餐桌上。我小心翼翼地问自己,这个女人与罗西之间有宿怨,在学术上和他作对,她会不会是伤害罗西的凶手呢?是她使他失踪的?
  “罗西小姐,”我一边把书拿过来,封面朝下放在我书包旁边,一边尽量平静地说。“如果你见到他,你会觉得他比你此时想象的要好得多、友善得多——你的父亲——失踪了。”
  她瞪着我,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是个意外。我心中的疼痛好像减少了些。“你是什么意思?”
  我简单描述了那天晚上的情况,从我带给他那本奇怪的书开始,但没有说罗西告诉我的故事。
  她的脸上满是困惑。“你这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不,绝对不是。”
  “警察有什么线索知道他在哪里吗?”
  “据我所知,压根儿没有。”
  她的目光突然敏锐了。“那你知道吗?”
  我犹豫着。“也许。不过说来话长,到现在为止还在不断加长。”
  “等等。”她紧盯着我。“你昨天在图书馆读那些信的时候,说它们和一个教授的问题有关。你是指罗西?”
  “是的。”
  “他有过什么问题?他现在有什么问题?那些信和他的失踪有什么关系?”
  “我还不能肯定。但我需要专家的帮助。我不知道你在研究过程中有什么发现——”我说到这里,又一次被她警惕地狠狠地盯了一眼。“但我相信罗西在失踪前知道自己会有人身危险。”
  她试图领会我说的一切,领会这些关于她父亲的消息,多年来一直作为她挑战目标的父亲。“人身危险?哪里来的?”
  我要冒险了。罗西告诉过我不要和我的同事讲他那些骇人听闻的故事。我没有那样做过,但现在,我意外地有可能得到一位专家的帮助。这位女士可能知道我必须花上几个月工夫才能了解到的情况。“德拉库拉对于你意味着什么?”
  “对于我意味着什么?”她皱了皱眉头。“是指这个概念?我想它代表复仇,永远的怨恨。”
  “是的,我理解。但德拉库拉对你还意味着别的什么吗?”
  “你是什么意思?”
  “罗西,”我犹豫着说。“你的父亲,曾经确信——现在也确信——德拉库拉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她瞪着我。“你是怎么想的?”我问。“这个在你听起来是不是不可思议?”我期待着她会大笑,或者站起来离去,像在图书馆一样。
  “这种想法是可笑的,”海伦缓慢地回答。“通常,我会说那是农民的传说——对一个血腥暴君的迷信。但奇怪的是,我母亲也坚持同样的看法。”
  “你母亲?”
  “是啊。我告诉过你,她是农民出身。她有权相信这些迷信,尽管她可能不如她父母亲那样深信不疑。可是为什么一位著名的西方学者也会有这种想法呢?”好吧,尽管她问题尖刻,她可是个人类学家。她能在瞬间抛开个人问题马上想到这一点,这让我惊奇不已。
  “罗西小姐,”我突然下定决心,说道。“我毫不怀疑你愿意自己研究这些问题。你为什么不读读罗西留下的信呢?不过我要坦率地警告你,据我所知,每一位研究过这个课题的人都陷入过这样或那样的危险。我确信,你自己来读这些信,肯定比要我来说服你相信故事的真实性要节省更多的时间。”
  “节省更多的时间?”她轻蔑地重复道。“你在安排我的时间了?”
  我太绝望了,没有理会她话中带刺。“这方面你比我懂得多,你自己读这些信吧。”
  我强迫自己不去看她的犬牙。我早已经看清楚了,她的牙齿和普通人的一样长。但在我们的交易结束之前,我还得撒个谎。“我很抱歉这些信不在我身上。我今天不敢带在身边到处跑。”事实上,我才害怕将它们留在房间呢。我还有另外一个理由,我必须要测试一下,即使这种小人的想法让我的心在下沉。那就是不管海伦·罗西是谁,我必须确信她和那个不是一伙的。“我要回去拿一下。但我要请求你当着我的面读这些信。它们很容易就弄坏了,而它们对我来说非常珍贵。”
  “好的。”她冷冷地说。“我们明天下午见,可以吗?”
  “那太晚了。我要你马上就看。”
  她耸耸肩。“希望不会花太多时间。”
  “不会的。你能否到——到圣玛丽教堂等我?”至少这是一次测试,我可以用它来实践罗西一贯的精心。海伦·罗西毫不畏惧地看着我,脸上严厉、嘲笑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是在榆树大街,两个街区以外,离——”
  “几点?”
  “给我半个小时,我回到住处取了那些文献就和你在那里会合。”

  第二十章(1)

  现在在我看来,父亲说,天主教堂是恐怖的合适伴侣。天主教不是每天都搞那一套耶稣复活的血啊肉啊的吗?天主教难道不是特别迷信吗?但我仍会比我迟疑的客人更早地坐在圣玛丽教堂前。她会来吗?那是测试的一部分。
  谢天谢地,圣玛丽教堂果然是开的。里面光线暗淡,装饰闻起来有蜡烛和尘土的气息。那是一次漫长的等待,我第一次感到熬夜后的疲倦。终于,那扇有着九十年历史的门被猛然推开,海伦·罗西站在那儿犹豫了一下,往后看了看,然后迈了进来。
  这座教堂无疑对海伦·罗西是有某种力量的,因为她穿过窗口那些明亮的光一直走到墙边。我看着她脱了手套,一只手在水盆里沾了一下,然后碰了一下自己的前额。姿势很优美,从我坐的地方看去,她的面色也庄重。现在我知道了,海伦·罗西不是吸血鬼,尽管她的面色有时看起来冷酷、阴沉。
  她到了中殿,看到我起身站起来,她惊得往后退了一下。“你的信带来了?”她小声说着,目光在指责我。“我一点以前要赶回宿舍。”她往四周看了看。
  “怎么啦?”我连忙问,胳膊本能地紧张起来。最近两天我好像已经有了一种病态的第六感。“你害怕什么东西吗?”
  “不,”她低声说。她把手套放在一起,这样它们好像黑外套上的一朵花。“我只是想知道——刚才有别人进来过吗?”
  “没有。”我也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圣坛前的女士外,教堂里没有其他人。
  “有人在跟踪我,”她还在压低声音说。她裹在黑色长发中的脸显出一种奇特的表情,既有怀疑又有勇气。我第一次想知道,她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学会拥有这种勇气。“我想他是在跟踪我。一个小个子,瘦瘦的,穿得很破旧——斜纹呢上衣,绿色领带。”
  “你确信?你在哪里看见他的?”
  “在目录卡那里。”她轻声说。“我去那里看看你说的那张丢失的目录卡是怎么回事,我只是不相信那会是真的。”她很自然地说道。“我看见他在那里。然后,我就发现他在跟踪我,但是隔着一段距离。你认识他?”
  “是的,”我沮丧地说。“他是图书管理员。”
  “图书管理员?”她好像在等待我再说点儿什么,但我没法告诉她他脖子上的伤口。那太让人不可思议,她要听了,肯定当我是疯子。
  “他好像怀疑我的行动。你千万要离他远点儿,”我说。“我以后再告诉你他的情况。现在坐下来,放松一下,读这些信吧。”
  “你是对的,”她说。“他根本就没有提到和母亲的事,或者去罗马尼亚的旅程。你讲的都是实话。我不能理解。这应该是同一时期的事,肯定就是在他去欧洲时发生的,因为九个月后我就出生了。”
  “我很抱歉。”她的脸上没有写着要人同情的样子,但我感觉到了。“但愿我这儿有什么线索给你,但你也看到了只有这些。我也无法解释。”
  “至少我们互相信任对方了,是吗?”她径直地看着我说。
  我奇怪自己在这痛苦和焦虑之中还能感到一丝喜悦。“是吗?”
  “是的。我不知道那个叫德拉库拉的东西是否存在,或者它是什么,但我相信你说的,罗西——我的父亲——感到了自己会有危险。他肯定是多年前就开始感到了危险,所以看到你的书以后那种担心又回来了,令人不安的巧合,让他想起了过去。”
  “那你怎么解释他的失踪?”
  她摇头。“当然,我之前以为可能是精神崩溃。但现在我理解你的意思了。他的信让我觉得——”她犹豫着——“他头脑清醒,逻辑性强,无所畏惧,和他写的东西一样。另外,一个历史学家的著作可以告诉你很多。我非常了解他的书。这些信是在精神稳定、头脑清醒的状态下写的。”
  “我们来假设一下,也许他的失踪和某种超自然的力量有关,那样的话,你会建议下一步怎么做呢?”
  “噢,”她缓缓地说。在昏暗的灯光下,就在我近旁的她轮廓分明,一脸的沉思。“我看不出这种假设对一个文明时代的调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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