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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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暗中将流程弄得快一些。”
“为什么要绕这么几个圈……去见镇抚使沈指挥使?”林静皱眉道:“这人是实权高官,与长宁侯不一样,北齐岁面不会允许的。”
“所以要看长宁侯究竟怎么想的,反正就算见不成,也没有太多的坏处。”范闲睁开跟,又打了个呵欠,“至于为什么要见?这是院务,就不方便与林大人说了。”
林静一凛,想起了范闲的真正身份,沉默不语。
范闲又要了个呵欠,一路马车之上竟是呵欠不断,看来确实是累得够呛,今日入宫之后,竟是没有半点儿休息的时间。
“呆会儿做什么?”王启年小声说道:“这毕竟是敌国上京,我们两眼一抹黑,要不要联铬一下四处在上京的耳目?”
“说过不要。”范闲将拳头塞在嘴边,强行止住要夺嘴而出的那个呵欠,倦容难去应道:“不要让那些探子冒险,还没到那个时候,呆会做什么?睡觉就好了,明天等着卫华领我们去见言冰云。”
他捏了捏衣服里那个硬硬的信封,眉间涌出一丝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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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那封信后,范闲手掌一措,面无情地将信纸揉成碎片,这是他从苍山时养成的习惯,那些碎片已经成了粉末状,就算是监察院二处的情报高手收拢后,也无法再次复原。
信是一个叫做黄毅的人写的,范闲听说过这个名字,乃是信阳离宫里长公主的一位谋士,在监察院的最密级情报中,更是点明了这个文士与长公主之间有些暖昧的关系。
“救救救!我又不是救火的少年。”范闲苦笑着,这才知道事情背后有那么复杂的关系。陈萍萍明显不知道肖恩身上有神庙的秘密,长公主也不清楚,所以他们做事情的出发点,都非常简单而明确。
陈萍萍要言冰云回来,肖恩死去,因为他不喜欢北方又多个老头,而且认为这对于范闲的成长来说,是一次极好的磨励机会。
长公主不理言冰云的死活,却要肖恩能够活着重掌锦衣卫大权,因为她很喜欢看着上杉虎与肖恩这一对牛人联手,站在北齐太后与皇帝之间,觑着空儿,将北面这个大国整腾得更难受。
虽然不知道长公主的全盘计划,但范闲已经笃定,那全远在信阳的丈母娘,肯定与上杉虎达成了某种秘密协议,不然不会下这么大的本钱。
长公主不知道言纸的事情,没有查出夜探广信宫的事情。但范闲身为潜藏在暗中的黑衣人、却自然而然地对长公主要敬而远之,伺机而动之,此时远在异国,却接着她的来信、不免觉得有些荒唐。
说到底了……这关范卿何事?
第四卷 北海雾
第六十六章 … 初见言冰云
从各方面得到的消息,经由各种途径,汇集到上京西南角那处别院里。使团确认,肖恩已经秘密进入了上京,至于关押在什么地方,估计只看宫里的那对母子还有镇抚司的那位沈大人清楚。这事儿说来古怪,北齐朝廷轰轰烈烈地在雾渡河迎着,回京却是悄然无声,想来上杉虎与那些想肖恩死的人,还在进行着拔河。
对于范闲来说,肖恩的死活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准确来说,一旦进入北齐上京,在没有足够把握动用四处潜伏在北边的暗力量之前,范闲根本没有能力去考肖恩的死活。
除非五竹来了,或者说,除非五竹把那个箱子给范闲带来了。
这又是一直缠绕着范闲的另一椿疑问:为什么一向冷漠非人的五竹叔,这一次坚持没有进入北方这片土地?难道这块土地上有他不愿意见的人?
而另一方面,很明显范闲向长宁侯抛去的那个提议,开始起作用了。那个提议里蕴藏着的巨大利益,成功地诱惑了某些人,与镇抚司那位沈大人的见面,也被暗中安排了下来。范闲清楚,这些事情看似隐私,但上京皇宫里的那位母亲一定会在暗中观望着这一切。
对方不会完全相信范闲,但总会试一试。
范闲完全不会相信对方,但抛出去的饵,总指望能钓起一些什么。
卫少卿表面上似乎还在拖,但其实谈判的双方都已经感觉到流程的速度已经渐渐加快了起来,虽然仍然比范闲强烈要求的底线迟了些。总归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鸿胪寺与镇抚司隐秘联合发文,使团终于得到了与言冰云见面的机会。
这一日天空晴朗,瓷蓝的天空上没有一丝赘云,范闲手搭凉蓬,遮着有些炽烈的阳光,唇角绽起一丝笑意,想到那一世小学时候写作文时经常用的开头。
他很开心。也有些隐隐的兴奋——虽然在旅途中,在这个交易达成之前,隐藏在他内心最深处的阴暗,曾经险些让他做出某些交换,但好在这一切都没有变成现实——就像很久以前就说过的那样。范闲很欣赏这个未曾见过面的言公子。很佩服他。
一个高官子弟,能够舍去荣华富贵,前往遥远的异国,十分艰险地挑起北疆的谍报工作,而且做的还是异常出色,成功地打入了北齐的上层。仅这一点,范闲就知道,这位言公子在很多方面,比自己要出色得多。
关押言冰云的地方。在上京郊外一个戒备森严的庄园,庄园外不远处就是一个兵营,而园子内外,则是由北齐锦衣卫把守着。庄园的大铁门缓缓拉开,众人没有下车,直接开了进去,沿着那道隐在草坪间的石道前行,不一会儿便来到一幢小楼外。
这楼不像上京其他的建筑那般古色古香,纯用坚石砌成,没有院落,由角楼望去,想来会对所有草坪上的移动对象一览无遗,真是一个用来囚禁人的好去处。
今日随范闲前来探视言冰云地,只有王启年一个人。高达属于虎卫,林静林文是鸿胪寺系统,和监察院的事务关联不大,也不方便前来。
卫华满脸平静对范闲说道:“范大人,您看此处鸟语花香,草偃风柔,咱们朝廷对你们的人还算优待吧?”
范闲的表情比他还要更加冷漠,谈淡说道:“就算是琼宫仙境,住久了,其实还不就是一间牢房。”
二人身边那位锦衣卫的副招抚使说话了:“就算是牢房,总比你们监察院的大牢要舒服很多。”这位锦衣卫的高官想到手下们在边境接着肖恩时,那位老人的惨状,便气不打一处来。
范闲皱了皱眉头,他最讨厌的便是这个副指抚使,使团入京之后,按道理两边联铬的对应人员,就是这个家伙,谁知道对方竟然躲了起来。范闲直到今天还是没有将北齐的官职搞清楚,明明是锦衣卫的人,为什么大头目叫镇抚司指挥使,这手下的密探却叫什么招抚使?最开始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还险些以为对方是军方的人。
“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我要进去见人。”范闲冷冷看了那位招抚使一眼,心想肖恩在南边受了二十年罪,但言冰云被抓之后,鬼知道受了多少大刑,能够话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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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见到言冰云之前,范闲已经投想过很多场景:比如言公子被吊在刑架之上,皮开肉绽,手指里钉着十枚钢针,脚指甲被全部剥光,露出里面的嫩肉,身上滑嫩的肌肤已经被烙铁烫的焦糊一片,就连年青的牙床都已经提前进入了老年阶段,光秃秃一片。
告然,这是最惨的可能。
范闲还曾经想像过,也许言公子此时正坐在一张软塌上,身旁尽是流云锦被,四五个赤裸着大腿,酥胸半露的北齐当红美人儿正围着他,拿着葡萄喂他在吃,葡萄计水流到言公子弹性极佳的胸肌之上,身旁的美人儿小心翼翼地用软巾沾去。
当然,这是最坏的可能。
还有一种怪异的想像始终萦绕在范闲的大脑中,也许初见言冰云,对方会像头受了伤的猛虎一样扑了过来,要将自己撕成碎片,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埋怨院子里的人不硬自己死活,埋怨祖国的大人们来的太晚了。
当然,这是最不可能的可能。
但不论怎么设想,范闲走进那间房间,依然觉得人类的想像力确实挺贫乏,自己的想像力也强不到那里去。他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年轻人,微微张开了唇,心里好生吃惊,怎么也想不到言冰云目有的处境是这个样子。
卫少卿与那位副指招使显然也没有料到是这个局面,张嘴惊呼了一声。
……
房间的装饰很淡雅,一张大床,一张书桌,一些日常摆设,不像是刑室,倒像是家居的房间。范闲不清楚这是不是北齐方面知道自己要来,所以临时安排的,他的眼睛只是看着那张椅子。
椅子上坐着一位表情冷漠的年青人,这年青的人面容极为英俊,唇薄眉飞,在相术土来说,是极为薄情之人。而让众人吃惊的是,此时年青人的膝上正伏着一位姑娘,那姑娘轻声抽泣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房间之中!
范闲终于将错愕的双唇紧紧闭了起来,心里却是一片糊涂,苦笑想着,亏自己这行人如此担心这位庆国的北谍头目,哪里知道这囚室之中,竟是演的出言情戏码,而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零零七受刑场。
椅上的年青人自然就是言冰云,当他发现外面走进来几个人,发现这些人中有两个人竟然是穿着庆国的官服时,眉头皱了皱,便是这么皱了皱,一股子冷漠的气息开始弥漫在房间里。
这股子冷漠,甚至惊醒了那个伏在言冰云膝上不停抽泣的女子,那位姑娘有些愕然地抬起头来,回望着门口那些人。此时范闲才发现这姑娘生得眉清目秀,眉眼间全是一股柔顺之意,想来是位大户人家的小姐,却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戒备森严的囚室之中。
“沈小姐?”卫华大感震惊,喝道:“来人啊!将小姐请出去。”
“沈?”范闲眉头再皱,觉得这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从门外涌入几名锦衣卫,卫华满脸铁青,骂道:“你们怎么做事的?居然让沈小姐来这种凶险的地方!”那位副招抚使也是满脸怒容,直接就是几个耳光扇了过去,啪啪数响之后,那几名负责看守重犯的锦永卫捂着脸,上去走到那位沈小姐的身边,却是不敢伸手。
“沈小姐?如果您还不离开,休怪卑职动粗。”副招抚使对着沈小姐鞠了一躬。
卫华也是走到了她的身边,柔声劝道:“沈妹妹,还是回吧,不然如果让沈叔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不得把你打死。”
……
范闲的眼光没有与言冰云发生接触,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伏在言冰云膝上的女子。这位姑娘姓沈,能够进入北齐锦衣卫严加看管的庄园,不用问,一定是那位沈大人家的小姐了。
只是不知道这位沈姑娘与言冰云有什么关系。范闲苦笑心想,莫非咱们的言大公子,居然玩的是美男计?
沈姑娘静静地站了起来,望着一直一言不发的言冰云,那双柔顺的眸子中缓缓浮现出疯狂歹毒的恨意,咬着嘴唇一字一句说道:“我只要你一句话,你以前说的究竟哪句是真的。”
言冰云微微偏头,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睛回望过去,轻声说道:“本官是南庆监察院四处职员,沈姑娘应该很清楚,自然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卫华看了一直冷眼旁观的范闲一眼,生怕这位大小姐再继续说下去,会让这些南朝官员看笑话,赶紧吩咐人将沈小姐拉出门去。
沈小姐冷冷甩开那些锦衣卫的手,看着椅上依然不动如山的言冰云,凄楚十足说道:“好好好,好一个有情有意的言冰云。”
第四卷 北海雾
第六十七章 … 撕白袍
好一个有情有意的言冰云!
这等殷切话语,却是夹着无数心碎与绝望,饶是心如坚铁的范闲在旁听着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卫华的脸上更是愤怒无比,瞧着安坐于椅的言冰云,似乎恨不得马上将这位敌国密谍头目碎尸万断。
随着阵阵弱不可闻的抽泣之声,沈大小姐终于被请出了庄园囚室。
范闲又叹息了一声:“好一个有情有意的女子。”话虽如此说着,他的心里却有大疑惑,就算那位小姐是北齐锦衣卫大头目沈重的女儿,就算言冰云潜伏在北齐的这些年,可能与她有些什么情感上的纠葛……但言冰云是谁?是北齐这十五年来抓获的南庆最高级别间谍,关押看守何其森严,怎么可能让那位沈小姐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并且恰到好处地在自己这些南庆使臣面有演了一出戏?
他忽然间心头一动,明白了北面这些同行的想法。
此时不像囚室的囚室之中已经安静了许多,坐在椅子上的言冰云没有站起身来,只是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饮了,这位潜伏北齐多年的厉害人物,双眉如霜,面有冷漠之意,给人一种自己什么也不在乎的感觉——似乎连自己的生死也不怎么在乎。
卫华此时似乎已经从先前的愤怒中平静了下来,看着言冰云皱了皱眉头,说道:“言公子,不管如何讲,前两年里,咱们也算是好友……大家各为其国,本来也算不得什么事情,但请你记住,有些事情,是我永远无法原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