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身警界-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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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这次教育整顿居然“整”到自己的老领导和师傅身上,这是谁都无法料到的。而我作为一介平民,除了只能表示同情以外,还能顶什么用呢?
军人出身养就了一副执拗的性格的郭其实工作能力很强,也很会做群众工作,在基层工作绝对是把好手,这次以这样的理由把职务免了,在全局上下产生了一场大地震。
有人说,郭和丁两个人都是当兵的,都是属于有脾气的。也许,郭在当所长的时候,在某些小节方面没有注意,没有处理好和丁的关系。
有人还说,是不是因为郭是前任局长手上提拔的人,“一朝天子一朝臣”?
有人说,郭这个人也太迂,太倔强了,在停职检查期间就应该去拜访一下局长,人心都是肉长的嘛。
有人说,局里这次接二连三地又是辞退又是处分,可能局长是想新官上任三把火吧
终于有一次我问郭起初怎么不去找一找局长说说情,郭立马火了:“我怎么没有去找他?可他就是不理睬我,他是铁了心要这样,我真的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他是不是要送礼才能办事,我就是不去登他的门。”
我无言以对,如果局长是那种人我不敢想下去了。
因为免了职,原来的叶坪所是不能再待了,局长可能也觉得有些过了,就答应把郭调到县城所在地的温和派出所,郭鹏在痛苦了一段时候,到温和派出所上了班,当了一个普通的民警。
因为都在县城,我偶尔会到派出所去看看他,聊一聊,还好,他除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爽朗开心外,总的来讲,精神状态在慢慢恢复,工作据说还是很认真踏实的,这已是难能可贵了。所里的民警都还是“郭所长郭所长”地叫他,对他也是蛮尊重的,这多少让他感到了一些欣慰。
至此,我忽然明白,选择了警察这个职业,就等于选择了沉重,那种深深的负担感会让你一生不得轻松!
第28章“升格”
1
流火的七月,局里便风传要动干部了,这也是新的领导班子组建后的中层干部大调整了。
风声一传出,就发现个个人的神色似乎有些与平时不一样,有喜不自禁的,有一筹莫展的,有漠然置之的,有心急如焚的,有郁郁寡欢的,不一而足
一个单位最为敏感的是人事问题,最难的也是人事问题了。其他工作都好说。谁都想进步,谁都想有个自己喜欢的工作岗位,谁都喜欢拥有实权,谁都想收入多一点,这是人之常情。副职提拔为正职,从民警提拔为副职,从机关调整到基层,从基层调回机关。年龄大的要妥善的退下,年轻有为的要提拔,工作岗位久的要轮换。在错综复杂的人情网络里,上有领导的压力,社会上有朋友的通融,下有民警的要求,要做到事事让人满意,在人事大调整的旋涡中不落个中饱私囊、卖官鬻爵的骂名,做个两袖清风、一尘不染、铁面无私的“黑包公”看来还真难啊。
陈彪看得出也有些心动,几天来上班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我也陷入了一场矛盾之中,那就是要不要活动活动?
“活动。”
我咀嚼着这个字眼。这些年,它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人们的口头和心里,特别在提拔任用干部问题上。如今,凡在官场上混并有所进步还要掌握实权的人,有几个不在“活动”呢?这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不论是腐败分子也好,廉洁向上,想干一番事业的干部也好,凡要上进,无不“活动”,可是,这个活动不是如何把工作干出成绩来,让群众满意,而是在运用“政治经济学”,找门路
我要去“活动”吗?“活动”的目的是什么?平级调整到其他岗位还是要提拔为正股级,抑或是其他?
平心而论,这几年我一直很低调、谨小慎微,尽量少说话,多做事。即使说话也尽量做到谨慎、小心。工作能力、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当然,这还不够,还要让领导赏识,让领导下决心用你。可我做的怎么样,从来未向领导表示“表示”,“表示”物质上的,“表示”感情上的现在临时临刻去“活动”,有用么?
不是还有个红头文件在罩着我们吗?一想起这个,我便又滋生些许希望,因为文件里这样说到:“锻炼时间一般不少于三年。锻炼期满后,由地(市)公安机关商县(市)委组织部,进行全面考核,并提出使用意见。对其中符合条件者,按照干部管理权限者,任命其为县(市)公安局领导干部。由于领导职数所限,一时进不了班子的,可采用挂职锻炼的方式继续锻炼。超过两年仍然进不了班子的,可由省委组织、人事、公安部门在本省、市交流到有领导职位空缺的县(市)公安局。”
白纸黑字,这文件一点都不假,它一度是我们这批人从警的最基本的驱动力,到了地方上后,它也成为了我们奋斗的精神支柱。
所以作为上面选派下来的人也要和一般人那样去“跑官要官”,岂不是对自己的人格是一种亵渎?岂不有悖上级的培养意图?何况我一心要堂堂正正地做人,并不想靠走后门换来什么官职和前程,我只希望人家说某某是靠真本事上来的。
唉,算了吧,听任组织上安排吧。
1998年7月中旬,新安县公安局中层干部人事大调整工作结束,结果是我由团委副书记转任政工科的副科长,级别不变。
同办公室的陈彪任命为秘书科副科长;
原来沙溪的罗建华任命为叶坪派出所副所长;
秘书科的邱科长、桥尾的罗所长、沙溪的周所长原地不动。
1995年7月到转任的这一天,我整整在新安工作了三年!三年的结果不是进所谓的班子,而还是一个小小的副股级干部。
我似乎已经预料到这种结局,涌生着一种滋味,没有欣喜,也没有不快。这时我才发现,没有“活动”的结果必然会让领导认为你安于现状,不求“进步”,因为你没有去要求没有去“索取”。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对自己失去了信心?还是心中仍存有幻想?
那个时候,地区公安处政治处每一年都会叫县局政工科写一份考察鉴定,据说省厅政治部要求的,每一年的这个时候,大家就会升起一份希望,觉得心里暖呼呼的,常说组织上不关心我们,其实组织上一直在关注着我们呢,一想到这些,心里郁积的一些不快就消失了。还有进县局领导班子、解决副科级待遇是中组部、省委组织部文件确定的。如果管干部的最高最权威部门的文件都不信?我们还能相信谁?
三年不行,等两年吧,只要尽心尽力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做出成绩来,组织上是不会忘记我们的。
我给自己打气。
2
就这样,我到政工科报到了,周科长对我的到来自然是非常的高兴,说山不转水转,没有想到几年后我们居然转到一起来搭档了,当初我可是看着你进来的呀。
我说是呀是呀我也没有想到。
不用再看邱科长的脸色行事,居然让我有些高兴,而政工科的三个人都很好相处,这又让我较为满意。
首先说周科长,他是个非常本分和老实的人,几十年来勤勤恳恳,忙忙碌碌,典型的“革命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的老政工干部,依他的话来讲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还有一个同事是欧阳为民,其实他是挂靠在政工科上班的,他的职务是纪委副书记,正股级干部,他是和我同年进公安的,不过他是武警副营职干部转业过来的,一来到局里就安排了这么个职务,应该说还是不错的,当初我在省公安专科学校进行初任培训的时候,他作为军转干也参加了培训,就是他们这批人,把我们本来住的警官培训中心占用了,让我们挤到8、9个人的学生宿舍又过了几个月的学生生活。因为毕竟有段“校友”的经历,所以我和欧阳为民也算是“同学”,他也认可我这个比他小了十来岁的“同学”,因为这个因素在,我们两个人一直很要好。
欧阳为民这个人是公安局公认的老好人,他这个人心底好,从不对人耍心眼儿,你和他相处会觉得舒心、快慰、不用设防。他符合那种“乐天派”人物的性格,心理状态绝对的好。做事都是不温不火,又特勤快,工作又踏实。他家在新安市,每天骑摩托车上下班,几年如一日,居然很少耽误工作,所以,局领导也很满意他。在局里也很有人缘和威信,大家既能和他无拘无束地相处,又挺敬重他。
魏蓉,年纪比我大十来岁的样子,她原来在县委机关呆过,后来到了公安局就一直搞政工,没有什么城府,人也很热情,古道热肠的,很好相处。
魏蓉看到我来了,就说:戈科长,欢迎你呀。
这是我第一次听别人叫我科长,觉得有些不自然,连忙说:以后靠你们多关照。
3
刚到政工科,我被安排负责老本行:材料和宣传。工作内容和在秘书科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只不过不用编发简报,这倒省了我一大块事情。
在外边人看来,写大材料的,才是大笔杆子,相对地荣耀一些。其实,这大材料,往往是指年终总结、年初工作报告,一些大型会议上领导的讲话以及以县局名义下发的正式文件。圈内人都知道,局里写材料的人,主要是应付一些公文,真正的大材料任务并不多。
但不管是哪种材料,正如同陈彪说的,糊弄的成份居多。新来的张政委分管政工科,他毕竟是搞文字的出身,所以对遣词、造句、布局、谋篇以及文字水平、文章的创新精神的要求也愈来愈高,在他面前,要想糊弄看来是比较困难。
看来碰上不搞文牍主义的领导,算是有福之人。可偏偏伺候的是文字功底深厚的政委,倘若是材料要得比较急,政委来不及修改,还容易蒙混过关。若是一篇带有指导意义、统领全局、一管全年的工作报告,政委就对文字的要求近乎苛刻,反复修改,就苦了我这个捉笔弄刀的,哪怕自认为写得还有些思想有些文采有些深度,但有时也会被他改得面目全非。甚至几易其稿后,最终又回到了初稿的水平上。作为我来讲,心里可能不以为然,但是领导修改的,你不得不照办。
久而久之就有些烦了,烦那些我认为是现代八股文的东西,公文公文,不就是八股文吗?八股文除了领导看看,还有谁回去研究呢?用完之后不就成了一堆废纸?不过,对一些侦破通讯稿件,我还是乐之不疲的,一来有些成就感,二来可以家喻户晓,三来可以得点稿费,弥补一点家用。
那时候,公安局的目标管理考评内容里宣传报道是有硬指标的,要求一定要完成省级、市级、县级几篇几篇。未完成任务的则要扣分,何况这个宣传报道属于加分项目,超一篇还有分加,如果上了省级,加分更多。所以有些派出所或其他什么单位的一到目标管理考评的前夕就慌了,纷纷找关系要发表一些稿件,因为在基层会写点东西的实在太少,更何况压根没有这个宣传意识,即使有,靠自己单位上的水平,又往往石沉大海。
这样一来,一些单位一有像样的案子,就叫到我帮他们写写侦破通讯发发新闻稿,打上他们单位上的一个人的名字,从此我就成了抢手货。
4
还没有等我正儿八经地在政工科上几天班,妻子十月怀胎即将临盆让我俩随时处于“待命”状态。
妻子正好学校放暑假,就来到我这边住了。几个月前,秘书科为我调整了一套房子,说是一套,其实就是局里人说的那种母子间,何谓“母子间”,就是七十年代建的上面还盖了瓦的那种平房,进门一间十平米的房间,可作客厅,然后进去就是稍微大一点的卧室,再进去就是一间厨房。这种“母子间”连卫生间都没有,还要跑到附近的公共厕所去解决问题。但就这种房子,我还是沾了在秘书科工作的光,不然的话,说不定还搞不到呢,毕竟局里还有一些参加工作不久的小伙子也没有房子,当然我申请要房还有一个充分的理由:我结婚了。
在拿到钥匙以后,我请人将房子重新刮了一道仿瓷,刮得雪白雪白的;听说房子比较潮湿,就在地上也刷了一道红漆,然后打了一组组合柜,买了一张床,“新家”算是落成了。
妻子颠着大肚子在“新家”住下了。得知我调到政工科了,就笑着说:肚子里的家伙好像要急于出来为老爸的“提拔”祝贺呢,我感觉他(她)有些不安分了。
是吗?我凑到她的肚子边听了一下,是好像在动呢。
没有想到,就在几天后的晚上11点多钟,我正好伏在桌上爬格子写一篇侦破通讯,便听苏蓉说有些肚子痛,可能有情况了,我急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