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魂者-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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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夫人的灵魂在我这里,她的尸首就在深姬的竹屋旁边一株竹子之下。不过,已经没有安葬的必要了。”
“为什么?”
“她在用这种方式忏悔。”
织风一脸木然,“我知道,这群灰衣人是颜颜引来的,其实她没有必要这样,我从来没有怪过她。”
淮涟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去。腰间的长嘴葫芦却晃动起来,她按住它,“叶叶,我的孩子。”幽灵几乎要冲出那葫芦,那样急切。淮涟转过头,看了一眼深姬,孩子应该在她手里。
然而,事情并没有如淮涟想象的那般发展。孩子被那群灰衣人抢走了!
织风看着自己的杀风楼,里面静悄悄的,繁华不再,他所有的属下在沉睡中被一击毙命,唯一清醒的铸剑师也消失不见了。深姬眼睛里有些沉痛,“我赶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晚了。”织风握住刀,霍然转身,刀架在深姬的脖子上,“深姬,你实话告诉我,孩子是不是已经被他们杀了。”深姬凝视着面前的人,她此生唯一倾心爱慕的人,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刀深入了几分,血从她苍白的皮肤渗出,她依旧摇头,“织风,与其在这里逼问我,不如去找那些灰衣人。”他的目光深沉沉地落在女子波澜不惊的眼睛深处,良久,他放下刀,“我们先去找那个收魂者。”颜颜应该知道,这些灰衣人的身份。
红烟从葫芦里袅袅飘荡而出,月色下虚浮的人影渐渐显现轮廓,颜颜低眸浅语,“他们是西域王以前的部下,我最初以为他们是为了报仇才盯上杀风楼,现在想来,他们真实的目的是孩子。”幽灵透明的手朝着西边一指,“越过那道山脉,广阔的沙漠中央有座绿洲,他们在那里建了一座城,就叫独城。叶叶,应该是在那里。”织风看着自己逝去的妻子,他应该恨她的,但是,看着那道如此飘渺的虚影,他伸手已经触摸不到,所有的爱意与恨意,在生死面前都失去它们的意义。而颜颜始终没有看他们一眼,直到他们转身离去,她才喃喃,“阿风,等你回来,我应该不在这里了。”她已经没有勇气去等待孩子最终的宿命是如何,此番心愿已了,也是离开的时候了。淮涟轻问她,“你真的愿意放下所有怨恨与遗憾了吗?”颜颜点点头,“动手吧。”
淮涟从小腿间拔出那把鱼形小刀,光芒顷刻吐出,一支笔握在白衣女子手中,她朝着面前低着头的幽灵点去,忽然一道充满霸气与杀气的刀影从中袭来,是去而复返的织风。淮涟被刀风袭击,往后退了几步,一只手适时地揽住了她摇摇欲飞的身体,淮涟朝着鸣感激一笑,鸣的目光里有些指责,“你怎么又瞒着我独自行动?!”淮涟拉住他的袖子,“下次不会了。”
织风想要伸手抱住虚弱的颜颜,但望着穿透幽灵玻璃般的身子的双手,他不禁苦笑一声,“颜颜,你真傻。”怀中的幽灵点点头,“阿风,你喜欢过我吗?不,我应该问,你喜欢的,是我吗?”织风一怔,颜颜那双透明的眼睛此刻正温柔地注视着他,眼神宽容而释怀,“你不回答我,我也明白。是深姬,一直是深姬。我恨她,但是,我更嫉妒她。”颜颜偏头望去,一身黑衣的女子隐在黑夜里,但是她依旧清晰地看到了深姬那张清丽的脸庞,依稀记得新婚之夜,织风微醉,口中喃喃念叨的名字是,“阿深。”
怀中的虚影渐渐消散,淮涟手中的收魂之笔吞吐着灰色的烟气,一切的怨恨,都消逝了。一身透净的灵魂朝着他们一挥手,前往黄泉路而去。
而深姬与织风也踏上了寻子的路途,前往那座神秘的独城。
淮涟有些疲倦地靠着鸣的肩头,“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他们所做的事。仇恨,爱情,杀戮,离别。循而复始,永远没有尽头。鸣,你明白吗?”一旁玄色长衫的男子默默地摇摇头,他见淮涟露出不满的神色,才开口说道,“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淮涟站直身子,望着那两道修长的身影渐渐远去,“不如,我们也去独城。”
越过一道山脉,广阔的沙漠中央有一片绿洲,那里有一座叫做独城的小城。这座小城,又即将开始崭新的故事。而在这个故事之前,杀风楼的楼主与它的第一高手却在山峰顶端,与他们的铸剑师,狭路相逢。
铸剑师的一席话,让他们停下了脚步,驻足山顶,遥望着那座神秘的小城。而山脚下,却出现了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不急不缓地朝着沙漠中央走去。铸剑师那张丑陋的脸在此刻露出神秘而古怪的笑容,他指着那个穿着白色披风的女子,“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天空,一抹温柔善良的灵魂正悄悄苏醒,所有的记忆,在此刻苏醒。它掠过山顶的深姬与织风,掠过收魂者的身旁,掠过漫漫沙漠,飘到了那个叫做独城的地方。它的故事,伴随着烈烈焰火,缓缓拉开了帷幕。
☆、第三章
夜里的风吹过小巷,带来一股凉气。那小巷长长的直直的,凉意也显得特别绵长持久。
收魂者从空气寒凉的野外走来,带着一身夜气走入这条充满冷气的小巷。四周陷入黑暗之中,只有巷口的一盏灯,照得她的脸忽明忽灭。风吹来,那盏悬在半空的灯照旧纹丝不动,仿佛凝固在了空气里。她加快脚步,朝着前方走去,脚下却一滑,她低下头看去,一条巨大的蛇正慢吞吞地朝着长满青色苔藓的角落爬去。小巷越发显得阴森森,而走在前方的玄色衣衫男子仿佛忘记了淮涟,自顾自地走着。淮涟拄着拐杖,在后面喊他的名字,但是鸣始终没有回头。无边的恐惧从她身体里蔓延开来,这个地方显然藏着什么古怪的东西,忽然鸣停下了脚步,淮涟心不禁一跳,她吃力地朝他追去,但是鸣又继续往前走了,并且脚步越来越快,那盏灯继续一动不动。淮涟呆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鸣的背影,他的背影异常坚决与残忍,就在这时,她眼睛慢慢睁大,鸣的背影里浮现出一张古怪的人脸,正好在灯光之下,渐渐清晰的人脸朝着对面一动不动的白衣女子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淮涟感觉到了绝望的气息,带着阴谋的绝望在这条神秘的小巷滋生着。一股莫名的力量袭击了收魂者,她晕过去了。
淮涟醒过来的时候,一滴晨露恰好落在她的额间。她伸手一抹,浓郁的血腥气传来,是一滴红色的血。她抬起头,树枝上挂着一个人,从头到脚沾满了鲜血。淮涟爬上树,把系在树枝上的绳子解下,他整个人掉在地上,像一只熟透的果子落地。身上的血也流了一地。淮涟坐在树上,远远地看见那条小巷。白天的小巷处在薄雾里,灰蒙蒙的,就像潜伏的巨兽,有着莫大的威力与神秘。她又将视线转向自己呆着的这片树林。
但是,事实远不及如此。在看到树林的情形时,饶是见过无数血腥恐怖场面的淮涟也倒吸了一口气,每一株树的最高树枝上都挂着一模一样的尸体,清晨的凉风吹拂着这片充满鲜血与怨气的树林。她又感受到了那股绝望的气息,等待救赎,等待最终的归宿。
淮涟爬下树,那具年轻的身体僵直地躺在地上。她俯下身,撩开覆盖在他面庞上的乱发,铁青色的脸依旧俊美,他一双眼紧紧闭着,淮涟伸出手按在他的眼角,一点沁凉,是一滴凝固的眼泪。
等她起身离开的时候,她怀里多了一抹灵魂,沉重但又毫无分量。环顾四周的树林,一株株树上各自挂着流尽鲜血的身体,山风呼啸,无数的身体在微微颤动,满目的苍凉与荒芜。她拄着拐杖迎风而立,风中隐隐约约传来一两句哀唱,“彼苍者天,歼我良人!”淮涟闻声望去,重重树林遮住了另一端的一切。她决定穿过这片树林,去看看那条小巷尽处是什么。怀中的灵魂没有丝毫动静,因为这是一只不会说话的幽灵!
清晨的阳光照在这片阴森的林子,初醒的黑色乌鸦立在树梢嘶鸣,积满落叶的地上有着深黑色的长影,淮涟穿过树林,入目的情景再次让她呼吸一滞,是一片巨大的墓地。那条小巷从墓地后方斜斜逸出,延伸向不知的地方。一座座整齐的小坟包组成了这片墓地。而歌声越发清晰地传来,一声比一声地凄凉与悲怆。淮涟走下一道斜坡,她一排排地将墓碑看过去,都是无名氏,没有生年,只有卒年。一模一样的卒年。淮涟心中震动,除了战争,很难想出还有什么会使得这么多人在一夕之间全都死去。她又看向那片黑暗的森林,那些尸体又是怎么回事?这番思绪在心中百转千回,兜兜转转终寻不到出口。淮涟微叹一口气,若是鸣在这里就好了。这时,那歌声又清楚地传来。
一群白衣女子袅袅走来,手中撒着白色葬花,所过之处满地狼藉。淮涟站立不动,等着她们的走近。领头的女子一身白衣,而触目惊心的是,她的一头长发也是白色的。她们的歌声久久回荡天空,淮涟看到她们神色木然,如一只只木偶机械地做着事,无形中倒像有一条线在操纵她们。一丝隐约的想法在她心中一闪而过,眼看那群女子快要走近,淮涟侧身一让,白衣翩影而过,竟然没有发现她。淮涟微蹙眉,她拔出腿间的鱼形小刀,朝着最后一名白衣女子后背猛地刺去,她很快发现对方没有流出一丝血来。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被刺的女子发出一声尖叫,歌声戛然而止。领头的白发女子一步步走过来,她伸出手朝着那名无辜的女子一拍,仿佛在惩罚她。淮涟又举刀砍向她的脖子,却似乎碰到了金属般坚硬的骨头,火花激射。白发女子终于发现队伍里出现了侵入者,她眼珠微微一动,血色光芒在眼眸深处一闪,随即她的手慢慢抬起,面无表情的一声喝令,“捉住她!”淮涟倒退一步,果然有人在控制着这些古怪的东西!
☆、烈焰焚婴
白日的独城,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鸣走在人群里,四处寻找昨夜走散的淮涟。正是夏季,天气非常炎热,偏偏这一日不知是什么特殊的节日,独城里的居民都全体出动,朝着一个方向涌去。鸣不由自主地跟随人群走过去,眼睛依旧四处搜寻,毕竟淮涟那白色的帽子和披风是很好辨认的。但是直到来到人群所到的地方,淮涟一直没有出现在鸣的视线里。
鸣失望地收回视线,忽然一只手从后面悄悄地抚摸上他的后腰,他不动声色地朝后看去,却看到一张极其美丽的容颜。是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她那双妩媚的眼睛正大胆地看着鸣的脸,而按在他后腰的手依旧在肆无忌惮地游走着。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只手已经按住了她不安分的手。“姑娘,请自重。”红裙女子红唇一启,竟然逸出一声□,仍旧含情脉脉地看着鸣。而四周的人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所有的人都在全神贯注地望着神坛上的一幕。鸣努力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试图摆脱这个古怪的女人。但是那道红影始终不离左右。
阳光灿烂十足,天越来越热。神坛底下的人群却静悄悄的,没有一声人语,他们充满虔诚的目光凝视着神坛上的一只大鼎,鸣也好奇地看着那只朴实无华的青色大鼎,他很难想象他们在期待什么,而他肩上一直趴着的红影此时也停止了动作,她也凝视着那个大鼎。鸣默默地拂下那只环住自己腰的手。此时,阳光达到了一天当中最烈的时刻。
火,是火!
她伸出自己初生的双臂,小小的手指上长着长长的胭脂色指甲,而那十指皆燃烧着一簇艳红的火苗。她好奇地挥了挥手,黑漆漆的四周滑过火红色的光弧,几乎一闪而逝,但是也留下了淡淡的火之痕迹。看着这些火苗,她笑颜一展,双手兴奋地胡乱挥舞着,四处都燃起了火。“阿瑟,不要动。”火焰之中,一双温润宁静的眼睛正含笑望着她,而声音也仿佛春水般柔和。她呆呆地望着那双熟悉的眼睛,心头袭来一阵剧痛,她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惊悚的东西,小小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竟然无法说出话来!“看来,你还没有忘记。”温柔的声音再度缓缓响起,“阿瑟,忘了它,忘了这一切。”多么顽强的记忆呀!即使大火焚烧了她的躯体,即使她的灵魂沾染了烈烈之火,血肉已经完全毁坏,甚至白骨也腐朽得无影无踪,灵魂再度苏醒之时,记忆也随之而生。阿瑟,我该拿你如何?那双神秘的眼睛渐渐从火焰之中消失,却传来了充满无奈与怜惜的叹气声。她有些急切地抬起脸,想要挽留那双眼睛,但伸出的手,竟然微微颤抖起来,火苗已经燃烧到了她的手掌中央。
青色大鼎开始冒出一丝灰烟,在白晃晃的日光下越来越多地涌现出来,寂静的人群终于发出了些微的声音,鸣受到周遭气氛的影响,也无端地紧张起来,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