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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沉默的证人-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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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伤得重吗?”
“不象您想得那么重。格兰杰医生说,她很幸运,头划破了点,后背扭伤,当然有几出皮下出血,可吓得心惊肉跳。她卧床约一周,但不太严重。”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吗?”
“就是她死前一两个星期的事。”
波洛弯腰去找他掉的东西。
“对不起——我的钢笔——啊,是的,在这儿呢。“他又站了起来。
“这个鲍勃先生,它太粗心了。”他说。
“哦,好了,它知道是不对的,先生。”那女人用一种溺爱的语调说,“它有点通人性,但您不能让它什么都懂。女主人夜里总是睡不着,她常起来到楼下走走,在房子四周转转。”
“她常这样做吗?”
“大多数夜里都是这样。但她不让劳森小姐或其他人大惊小怪地跟在她后面转。”
波洛又走进客厅。
“这屋子很漂亮。”他说,“不知道有没有地方放我的书柜?你觉得怎样,黑斯廷斯?”
我困惑不解,小心地回答道,这很难说。
“是的,眼看大小靠不住。请你用我的木工折尺量量屋子的宽度,我来记尺码。”
我顺从地接过波洛递给我的折尺,在他指挥下量了各种尺寸,他把尺寸都写在一贯信封的背面。
我正感到奇怪:为什么他不把尺寸工整地记在小本子上,而采用这种马马虎虎,毫无职业特点的方法,这时他把信封递给我说:
“量完了,是吗?你是不是核对一下。”
信封上根本没有尺寸数字,背面却写着:“我们再到楼上时,你装着想起了一个约会,你问是否可以打电话。让这个女人和你一起去,尽量长时间地耽搁她。”
“可以了,”我一边说,一边把信封装进口袋,“我敢说,咱们的两个书柜都完全能放进去。”
“不过有件事还需肯定一下。我想,假如不太麻烦的话,我要再看看那个主要卧室。我不太肯定墙的间距。”
“当然可以了,先生。不麻烦。”
我们又上了楼,波洛量了量墙不一部分,接着高谈阔论,床、柜子和写字台各自应放在什么位置。这时我看了看表,做出多少有点夸张的样子,惊叫道:
“啊,你知道已经三点钟了吗?安德森会怎么想啊?我该给他打个电话。”我转向女向导书,“我不知道我是否可以用一下电话,如果你们有的话。”
“啊,当然可以了,先生。电话在客厅旁的小屋里。我带您去。”
她同我一起匆忙地下了楼,指给我电话位置,而我让她代我在电话簿上查号码。最后我打了电话——打给靠近哈彻斯特的一个小镇上叫安德森的先生。很幸运他出去了,这样我能够留言说不要紧,我以后再打电话!
当我从小屋里出来时,波洛已下了楼,正站在客厅里。他的眼睛闪着光亮,我看出他很兴奋,但不知什么原因。
波洛说:
“你的女主人那次从楼梯顶上摔下来,一定把她吓坏了。发生事故后,她是不是对鲍勃和它的球感到不安呢?”
“您这是看玩笑吧,先生。这件事使她够烦恼的。噢,就在她快去世时,她的神志已经昏迷,可她黑断断续续念叨着鲍勃和它的球。并好所有一张半打开的画。”
“一张半打开的画。”波洛若有所思地说。
“当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先生,可她一直这么断断续续念叨。”
“等一等,我必须再到客厅去一下。”
他在客厅里踱来踱去,观看着室内的装饰品。看来一个有盖的大坛子深深地吸引了他。我看这一是一件特别好的瓷器。这是一件维多利亚女王时期的幽默制品——坛子上画有一幅质地粗糙的画,画上面有一只哈巴狗坐在前门外,脸上流露出悲哀的神情。画下面写着:“一整夜在外面,没有钥匙。”
我一向很佩服波洛的艺术鉴赏力,可有些太中产阶级情调,现在他完全对这瓷器着了迷。
“一整夜在外面,没有钥匙。”他嘟哝着说,“这太有趣了!我们的鲍勃先生不也是这样吗?它不是有时一整夜也呆在外面吗?”
“偶然呆在外面,先生。噢,非常偶然,鲍勃是只很好的狗。”
“它的确是只好狗。但即使是最好的狗”
“哦,确实是这样,先生。有那么一两回鲍勃晚上出去了,差不多是早上四点回的家。然后它就坐在台阶上大声吠叫,一直到放它进屋。”
“谁放它进来——是劳森小姐吗?”
“哦,谁听见它叫谁就放它进来,先生。最后这一回是劳森小解放他进来的,先生。就是女主人出事的那天夜晚。鲍勃早晨五点回到家的,劳森小姐赶忙下楼,在它还没有大声吠叫之前就把它放进了屋。劳森小姐怕这狗把女主人吵醒,在这之前她也没有告诉女主人说鲍勃不见了,怕使她焦虑。”
“我明白了。她是不是认为最好不要把小狗不在的事告诉阿伦德尔小姐?”
“她是那么说的,先生。她说,‘它肯定要回来。它总是会回来的。但是如果告诉了阿伦德尔小姐,她就会焦急,那绝对不行。’所以,我们也就没说什么了。”
“鲍勃喜欢劳森小姐吗?”
“哦,它看不起她,也许您了解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先生。狗仗人势,劳森小姐对它挺好,叫它好小狗,漂亮的小狗,但它总是用藐视的眼光看着她,它根本不理财她叫它做的事。”
波洛点点头。“我明白了。”他说。
突然他做了一件事使得我大吃一惊。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就是他今天早上收到的信。
“埃伦,”他说,“你知道这封信的事吗?”
埃伦脸部表情明显地发生了变化。
她的下颌直往下移动,以几乎是一种手足无措的滑稽表情凝视着波洛。
“哦,”她突然喊道,“我从来也不知道!”
她说的话或许在逻辑上缺乏一致性,但是它却无疑地表达出了埃伦的意思。
恢复理智后,她慢慢地说:
“那么您就是收信的那位先生吗?”
“是的,我是赫尔克里·波洛。”
象大多数人一样,埃伦起初根本没看一眼波洛刚到时递给她的名片。她慢条斯理地点点头。
“就是那个赫尔克里斯·波洛特呀。”她给他名字多加了“斯”和“特”两个字。
“哎呀!”她叫起来,“厨师要感到吃惊了。”
波洛立刻说:
“你看我们到厨房去,在那儿陪着你的朋友,一起谈谈这件事好不好?““好吧——假如您不介意,先生。“埃伦似乎有点拿不定主意。很明显,她是首次处于这么个特殊的进退维谷的境地。但是波洛若无其事的样子,消除了她的顾虑。我们马上就到了厨房,埃伦向一个女人说了说情况,这女人长得讨人喜欢,个子很大,她正把一只水壶从煤气炉上拿下来。
“你绝不会相信,安妮,这就是收到信的那位先生。你知道,就是我在公文夹里发现的那封信。”
“你们该知道我还蒙在鼓里呢,”波洛说,“或许你能告诉我那封信怎么这么晚才寄出的。”
“哦,先生,跟您说实话吧,发现这封信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们俩都不知道怎么办,是不是,安妮?”
“是的,我们确实不知道怎么办。”厨师承认。
“你看,先生,劳森小姐在女主人死后,清理东西的时候,把很多东西都给别人了,或者给扔了。这当中有一贯小硬纸板夹,我记得他们把它叫做公文夹。这小夹子很漂亮,上面有铃兰图案。女主人在床上写东西时,总是用她。啊,劳森小姐不想要它,就不它同其他很多属于女主人的东西一起给了我。我把它放在抽屉里,昨天才拿了出来。我打算往小夹子里放一些新吸水纸备用。这时,我发现夹子里面有个纸口袋,我就把手伸进去,发现了一封女主人的亲笔信,我赶快把信藏了起来。
“哦,我刚才说过了,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确实是女主人的笔迹,我看她准是写好信后,把信塞进了口袋,等着第二天发出去,但后来把这事给忘了,她经常是这个样子,可怜啊。有一次,谁也想不起她把一张银行领取股息通知单放在哪里了最后是在书桌分层格架的最后边找到的。”
“她做事不利落吗?”
“哦,先生,正相反。她总是把东西收拾起来,整理好。但这倒添了麻烦。如果她乱放东西,那倒要好一些。她把东西收拾走了,可又忘了放在什么地方,这种事常发生。”
“比如象鲍勃的球那些东西,她也收拾吗?”波洛微笑着问。
伶俐的小狗刚刚从门外小跑进来,它用非常友好的态度,再次向我们打招呼。
“是的,先生。鲍勃一玩完了球,她就把球收走。但这件事倒没什么问题,球放在固定的地方——就放在我指给您看的那个抽屉里。”
“我明白了。原谅我打断了你的讲话。请继续将吧。你是在硬纸夹里发现那封信的吗?”
“是的,先生,是那么个情况,我问安妮,她认为我怎么做比较好。我不愿意把信放到火里烧掉——当然,我不能擅自打开信。安妮和我都看不出这事和劳森小姐有什么相干,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后,我就贴了张邮票,跑到邮局那把信寄出去。”
波洛把身子略微地转向我。
“是这样。”他嘟哝着说。
我情不自禁地带着挖苦的强调说:
“解释如此简单,令人感到惊奇!”
我看他有点儿垂头丧气的样子,他希望我不要这样快就去触人痛处。
他又转向埃伦,说:
“正象我朋友说的那样:解释多么简单啊!你知道,当我接到这封两个月前写的信时,我多少有点惊奇。”
“是的,我猜您一定会惊奇的,先生。可我们当时没考虑到这一点。”
“而且——”波洛咳嗽一声,“我现在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你看,这封信——是阿伦德尔小姐希望委托我代办的一件事情,是一种多少有点私人性质的事情。”他挺有派头地润了一下喉咙,“既然阿伦德尔小姐已去世了,我拿不准该怎么办,在这种情况下,阿伦德尔小姐希望我承担还是不承担她这一委托呢?这事难办,非常难办。”
两个女人都用尊敬的目光看着他,他又说:
“我想我不得不去请教阿伦德尔小姐的律师。她有一位律师,是不是?”
埃伦很快回答:
“哦,是的,先生。从哈彻斯特来的珀维斯先生。”
“他知道她的全部事情吗?”
“我想是这样,先生。自从我能记事以来,他就一直为她办事。她摔倒后,派人把他请来过。”
“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那一次吗?”
“是的,先生。”
“现在让我算算,确切说来是哪一天?”
厨师插嘴说:
“那是公假日后的一天,我清楚地记得,我在公假日这天留下来尽义务,因为看到她有这么多客人都住在这尔,我换成星期三休息了。”
波洛拿出袖珍日历。
“一点不错——一点不错,今年复活节后的公假日是十三号。那么,阿伦德尔小姐是十四号摔倒的。这封给我的信是三天之后写的。遗憾的是信没发出去。然而现在可能还不太玩”他停顿了一下。“我猜想——呃——她希望委托我完成的事,是和一个——一个——你刚刚提到的客人有关系。”
这一说法犹如黑暗中空放了一枪,立即引起了反响。埃伦脸上迅速掠过一种心领神会的神情。她转向厨师,厨师用一种不言而喻的目光,作为回答。
“那就是查尔斯先生。”她说。
“你能否告诉我当时谁在那里波洛诚恳地说。
“塔尼奥斯医生和他的夫人贝拉小姐,还有特里萨小姐和查尔斯先生。”
“他们都是阿伦德尔小姐的侄子、侄女吗?”
“对,先生。塔尼奥斯医生当然和女主人没有直接的亲戚关系。事实上他是个外国人,我想他是个希腊人,他娶了阿伦德尔小姐的外甥女贝拉小姐,那是阿伦德尔小姐妹妹的孩子。查尔斯先生和特里萨小姐是兄妹。”
“噢,我明白了。这是一次家庭团聚。他们是什么时间离开的?”
“星期三早上,先生。塔尼奥斯医生和贝拉小姐在那个周末有来了,因为他们担心阿伦德尔小姐的身体。”
“查尔斯先生和特里萨小姐呢?”
“他们是在这以后,又一个周末来的。在她死前的一个周末。”
我觉得波洛的好奇心用不知足。我看不出继续问这些问题有什么意义,而他感到神秘不解的谜已经被揭穿了,在我看来,他越是早些不失身份的告辞越好。
这种想法好象从我的头脑中,通过脑电波一下子传到了他的脑子里去了。
“好吧,”他说,“你介绍给我的情况很有帮助。我应当请教珀维斯先生去。我记得你是说叫珀维斯先生吧?谢谢你的帮助。”
他弯下腰,拍拍鲍勃。
“诚实的小狗,好啊!你爱你的女主人。”
鲍勃友好地做了回答。它很希望表演一下,于是,跑出去衔来一块煤。为此,它受到责备,只得把煤扔掉了。它向我瞥了一眼以寻求同情。
“这些女人,”看上去它在说,“给食物很大方,但不喜欢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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