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皇妃帝宫沉浮:妃-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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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手札中提到过一句,母亲曾认为她的错,错在于她的身份,错在于容貌。
这么一联想,的确,有什么身份是大错呢?
在二十年前的会盟结束后,苗水族惨遭三国夷族,除了,族长这一个身份之外,不做他想。
进得第三层的舱内,头领引着她往正中一个舱室内行去,刚进室,就看到,地上铺着一块似乎很狰狞的鱼皮,头领见夕颜的脚步滞了一滞,忙笑道:
“看我都糊涂了,族长很讨厌这类凶猛的动物制成的皮毯。”
说罢,道:
“来人,迅速撤下这些鲨鱼皮!”
本来守着舱室的两名男子即刻上的前来,将这块鲨鱼皮抬了出去,底下,露出的木板,依旧是选黑色的,正中,有一点血色的月牙,和那飘扬的旗帜上的图案完全一样。
这,难道就是苗水族的族旗吗?
夕颜对此事没有一点印象的。
室内四壁,皆是暗黑的,有些压抑的诡魅。
此时,唯有一点的烛影摇曳,映出些许的光亮。
“族长,您坐。”那头领的声音里,知道现在都是按耐不住的激动。
夕颜止住步子,却并没有入坐,直睨向那头领,道:
“为什么认定我是族长?你之前也听出来,我的口音并不是你们的族人。”
“族长被他们关旋龙洞这么久,口音潜移默化,又有什么奇怪呢?是我们辜负了族长的托付,连累族长受了这十九年的苦!”
说罢,头领就要跪伏于地。
夕颜一手扶住他,轻声道:
“倘若我说,我并不是你们的族长呢?”
“怎么可能,普天之下,族长的容貌是唯一的。”
“如果我说,我是她的女儿,你信吗?”
头领脸上的神情随着夕颜这一句话略略僵了一下,他大着胆子细细端详了夕颜一眼,沉声道:
“可否容我瞧一下您的手腕?”
夕颜为假犹豫,伸出双手手腕,朝向头领。
在室内的暗黑背景下,就着烛影曳红,夕颜左手的手腕上,清晰地映现出一道月牙形的痕迹。
她从来不记得自己的手腕上有这样的痕迹。
“只有历代苗水族族长的嫡亲血脉,才能拥有这道印记,所以,我相信你说的话。”头领说出这句话,语音明显是颤抖的,“这印记,平常是看不出来的。唯有在这暗黑的玄室里方会映现,这,不会有错。”
“我不清楚苗水族的习俗,我所知道的关于母亲的一切,亦很有限。如果我这么说,你又信么?”夕颜继续问道。
这句话一出,头领显得有些疑惑,但,或许,没有任何怀疑地相信,是苗水族另一种传统,他依旧道:
“我信。倘若,您不清楚,我可以告诉您,关于您母亲的一切。哪怕,这一切,需要追溯到十九年前。”
十九年前,就是母亲被囚入旋龙洞时吧?
头领慢慢地叙述者他所知道的一切,夕颜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叫蚩善,是金真族的都领。
夕颜的母亲,是苗水族第十任的族长,也是唯一一任女族长。苗水族的族长都是嫡系相传,以伊为姓,夕颜母亲的名字,单名一个滢字,
因前任族长仅有她一个女儿,是以,在临终时,把族长之位传予了她。
恰巧,传到伊滢这一任时,族力最为强盛,前任族长的遗命,真是希望伊滢在他死后,能实现他为达成的夙愿,扩大疆土。
然,伊滢却是不善征战的,但,当时,辅助伊滢的长老是木长老和火长老,在木长老的运筹帷幄下,苗水族很快就占尽三国各十座城池。也正因此,导致二十年前,三国在鹿鸣会盟后的率军灭族。
其实,按道理,以苗水族的兵力,不至于溃不成军,可,苗水族内忽发生内乱,火长老的叛变,终使苗水族遭到灭族之灾。
三国兵攻进都城那一日,伊滢不顾木长老反对,以一已之身换来余下一拨族民的生。
她被三国带回旋龙谷,禁锢于旋龙山的龙脉洞中。
这么多年,火长老在那一役后,就下落不明,木长老苦苦撑着一切,将余下的族民的改称金真族,因着三国在那一役也元气大伤,所以,金真族得以在这二十年休养生息。
六年前,木长老病重辞世,辞世前,把相关事务交与风长老,并嘱咐风长老,务必在二十年鹿鸣会盟到来时,救出伊滢。
二十年的时间不算长,族力的回复,虽不尽如人意,该足够拼尽阖族之力救族长出来。
风长老部署十一万族兵在巽国边境明州生事,借此吸引三国的注意力,暗中则将其中八万族兵顺势退回疆宁,在疆宁的海域借助这类幽灵船,分批密送精兵至旋龙谷的海域,并在六月初七半夜,杀入旋龙谷中。
由于碍着鹿鸣会盟的约定,三国帝王的亲随军队都不会超过万人,虽有驻扎的军队,加起来也不过十万人次。
而风长老冒险选择三国帝君均在路名台的时间,是因为,只有每二十年的六月初六,方会显现出旋龙山的龙脉洞所在。
所以,在六月初六晚上,确定龙脉洞的位置后,六月初七,一部分族兵突袭鹿鸣台,实际却是掩护两万精兵往龙脉洞营救伊滢。
可惜,龙脉洞前的云梯竟然断裂,他们好不容易搭建了悬梯进得洞内时,整座洞内,早燃着浓浓的火焰。
入洞的两万精兵最后没能出来,不是死于火中,而是悉数毙命在随后赶到的巽军手中。
袭击鹿鸣台的族兵虽然杀了不少的三国的军队,生还者也了了无几。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场偷袭之战,双方依旧和二十年前一样,各自元气大伤。
但,在六月初八,巽帝立刻下了一道诏令,令所有城镇的官兵,悉数诛尽金真族人。
这道圣旨比之当年更为残忍、血腥。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巽帝会突然下次诏令,毕竟,哪怕二十年前,都没有连生活在巽国手无寸铁的百姓都下令诛杀。
幸亏,夜,斟两帝并没有随之颁下诏令。
这也使得他们沿途尽量营救身在巽国的金真族民,至于在其他两国生活的族民,风长老下令他们尽快返回西域的疆宁,再由疆宁逐批安排到各座小城。
而现在,他们竟会侥幸救到族长的女儿,这对蚩善来说,不啻是最大的欣喜。
夕颜平静地听着这一切,原来,自己真的是苗水族人。
并且,如今,轩辕聿正下令屠杀她的族人。
他和她之间,因着阴差阳错在一起,到了现在,才发现,他真的是她命中的劫数。
不论是哪种身份,纳兰夕颜,或者伊夕颜,都回不去了。
正说话的当口,忽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蚩善望向舱室内,随着那急促脚步声的进入室内,他一手抚着左胸,躬身:
“风长老!”
夕颜眸华流转,只见,室门处,站着一长身玉立的男子,他并不如蚩善一样穿着的族服,着了飘逸的青色袍衫,发丝以鹰状的绾饰扣住,脸上,带着鹰形的面具,密不透风地遮住他的大半张脸,仅露出,菱角分明的下颔。
看着他,莫名的,她觉得不陌生。
眼前的风长老,真的不陌生。
哪怕,按道理说,现在,是他和她第一次相见。
可,她总觉得,她是见过他的。
“蚩都领,不必多礼。
风长老启唇,他的声音却是夕颜从没有听过的。
她疑惑地凝向他,她知道,他也在望着她,虽然,那鹰制的面具将他的整张脸都掩去,她看不到他的目光,但,凭着感觉,她知道,他望着她。
“风长老,这位,这位就是伊族长的女儿。”蚩善抑制不住激动地道,“长生天有眼,让我们还是没有白白来此一趟。虽然,伊族长并不在旋龙洞,可我们找到了他的女儿!”
“哦。”
风长老应了一声,走进夕颜,她的手蓦地握起她的手腕,丝毫没有避讳。
夕颜腕上,那道淡淡的月牙形印记落尽他的眼底是,他方松开握住她的手。
“风长老,我们苗水族终于找到伊系的后人了,我们现在是即刻返回疆宁再作安排,还是——”
“邻近几个县镇的族民都安全迁转了么?”
“差不多了,但,还有不少死于巽兵的手中。”
“苗水族族长在线之日,也是金真族功退之时。”
“您的意思是——”
“既然,伊族长不在旋龙洞,估计,定是被三国移到了别处,所以,不是我们一时所能找到的,既然如此,找到伊族长的女儿也一样,苗水一族历代都是嫡系相传,不是么?”
“属下明白!参见族长!”蚩善复向夕颜跪地,叩首道。
夕颜听得明白风长老口中的意思,既然苗水一族都是嫡系相传,那么,母亲作为前任族长的唯一女儿,自然在他禁锢于龙脉洞后,苗水族不会再有新的族长。
如今,她出现了,那么,不管怎样,她是伊系的后人,由她继任族长,苗水族就可以再现了。
只做权宜之计的金真族自然是不用再存在了。
其实,她甚至也隐隐希望这,母亲还活着。
她宁愿相信,母亲带着她逃出旋龙洞后,因着种种原因,不得不分开。
可,没有实据的推测,她是不会说的。
“蚩都领,抵达青宁后,我们尽早安排族长继位的仪式。”风长老吩咐道,“现在,你先退下。”
“是。”
随着蚩善退出,舱室内只剩风长老和夕颜二人。
夕颜率先启唇:
“不要问我之前的一切,从近日开始,我只是伊汐。”
“我不会问族长你的过去,这也是苗水族的族规,你是苗水族的新任族长,我希望,你能振兴苗水族,完成先任族长心愿。”
“歼灭三国的心愿,是么?”夕颜淡淡一笑,她缓缓行至窗前,冷声道,“但,你也知道,凭如今的苗水族,这无疑是以卵击石。”
“所以,我说得,是日后,眼下,先要做的,除了继续找寻前任族长之外,是祛除族长身上的毒。”
“毒?”夕颜眉间微调,她身上中了毒么?
“是,方才我握住族长手腕查验印记时,发现族长中了一种寒毒,这种毒名叫千机,本源自苗水,可,自火长老失踪开始,解药天香蛊就遗失了配方。”
风长老的语音说出这句话时,很低,但,从这份底暗里,夕颜能听出沉重的味道。
她什么时候中了寒毒?
联想到洞穴中,那千年蝙蝠触及她的血,吻部聚满冰霜而死,难道,从那时开始,她就中了寒毒么?
这寒毒,是什么时候中的,她一无所知。
难道——
百里南带她来旋龙谷所下?
银谛苍的酥奶茶会有苗水族的毒呢?
她不知道。
“族长,请安心,我一定尽我所能,替族长祛毒。既然这是源自我苗水的毒,就一定会有配方可解。”
夕颜只问了一句话:
“倘若解不了,我的命还能活多久?”
“千机之毒,是慢性之毒,毒发需千日,毒侵需千日,毒杀虚千日。”
“那够了。”她淡淡说出这句话。
三个千日,就是十年,用十年的时间,她足够了。
“但,恕我直言,族长身中的千机之毒,不知为什么,已是最后的毒杀的日期,恐怕,至多三年。”
三年?
难道说,早在王府之时,她就中了这毒吗?
三年,够吗?
她不知道。
既然是后期,或许,三年都没有了。
“有老风长老了,三年的时间,我希望,倘若母亲还活着,我能见到她,并且,三国之中,既然巽国如今屠杀我族人,我希望,最先付出代价的,是它。”
他冷冷地说出这句话,未待风长老回答,室外忽然传来蚩善急急的声音:
“族长,风长老,巽兵的兵船忽然出现!”
夕颜闻声,不知道为什么,即刻奔出舱内,隔着,不算遥远的距离,她看到,一艘官船出现在眼帘。
官船上,隐约有明黄的华盖,矗立着一个熟悉身影。
那身影刺痛他的眼睛,她不自禁地扶住船栏,深深吸进的,是咸湿的海风,还有一种,悲凉的味道。
她只看到那个身影,其他的,都看不到。
哪怕,那艘官船上,并不止那一个身影。
他来了。
是想赶尽杀绝吗?
何不呢?
他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那明黄色的华盖多招眼,又有多危险?
毕竟,这艘船上的**射程是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