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殇-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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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夜涣惋惜道:“这可惜衣凰不再,否则真相看看有两个香雪公主站在一起,是个什么样。”
祈卯想了想,苏夜涣口中的“衣凰”改就是清尘郡主了。
说起这清尘郡主,他倒是不陌生,以前跟随在苏夜洛身侧之时,他曾不止一次见过她的画像,只是那时她尚年幼,一双清眸如水,却又坚韧如斯……
苏夜涣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只听他道:“明日,为了引出江氏父子,还要委屈祈将军了。”
祈卯沉冷一笑,“兵不厌诈,胜者为王败者寇,众人皆知。”
前来西疆之时,苏夜涣领了五十万银甲军,如今一路杀下,所剩能够行进作战之人约有四十六万,其他四万中,与两万五战死,一万多人受伤,留于罗城与岐谷之内养伤。
王奇与恭明领二十万人马,联合郢城与鹜城之中的剩余兵力,沿着银甲军行军的路线,从郢城至汤山关一路布阵设防,筹备粮草,如今银甲军可算是后续无忧。
第二日一早,大军向着离石进发,巳时三刻到达离石城外五里处,全军原地安营扎寨,继而生火做饭,全军悠闲无比,全无攻城之意。
这倒让离石守将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敢出面却又不敢掉以轻心。
当初祈卯是如何让以二十万人一路连着攻下罗、岐、汤三城的,他们全都心知肚明,这个骁勇善战的夜行将军,早在苏夜洛还在时,他们便听说过。洛王常年奔走在边疆,以固天朝边疆安稳,他麾下的几名大将,他们这些边疆各族自然也颇为熟悉,夜行将军祈卯便是其中之一。
而今,不仅是祈卯,更有天朝最善战的军队银甲军及涣王在此,便是离石城再易守难攻,也没有人敢大意丝毫。
离石城墙上,三道身影忽隐忽现。一名异装男子与两名着了天朝服饰的男子正站在城墙上眺望,正是葛逻禄离石城的守将巴古依和江氏父子。江禄看着约有二十五岁的年纪,眼中的沉稳之色却远远超于他的年龄。
他放下手中的瞭望筒,沉着脸色道:“苏夜涣这是在跟我们打心理战。”
巴古依皱眉道:“你是说,他们是故意临城扎营,为的就是要我军紧张担忧?”
“没错。”江禄眉头紧皱,“苏夜涣领兵多年,熟知攻心为上的道理。之前的几站,银甲军逢战必胜,已然使我军心有所动摇,如今他们兵临城下,却一动不动,显然是想让我们一直处于忧惧之中,不战而疲,他是要摧毁我们的心里防备。”
巴古依道:“可是即便明知如此,我们还是不得不防,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攻来?”
江氏父子咬牙不语。巴古依所言不假,他们心中根本就猜不透苏夜涣何时会骤然来袭,若有丝毫大意闪失,则离石危亦。
三人正愁眉深锁之时,一名小兵匆匆上来,报:“启禀巴古依将军,府中有客来访,说是有事想与将军商议。”
“什么人 ?'…'”
“没见过……说是一名闲散游客,看装扮,是……”他说着看了看身旁的江氏父子。
江峰问道:“是天朝人 ?'…'”
“是。”
“没看见本将正烦着吗?”巴古依不耐烦道:“天朝人竟敢到我巴古依府上拜访?将他关进地牢,不见!”
“可是将军,他说他知晓银甲军此次行军计划,而且又破解的法子……”
“什么?”三人同时一惊,继而二话不说,直直奔下城墙。
【一百二十三】假作真时真亦假
冬日原本就昼短夜长,加之近日天气诡异,申时过半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一直没有任何反应、沉静了一整天的银甲军在将近晚饭时分突然异动,离石城的守城将士却没有看到任何号令的动作,没有听到任何号角或鼓声,很显然,早在到达离石城外时,一切就已安排计划妥当。
申时三刻,离石城三面受击,其中包括火烧南面的粮草仓,巴古依愤怒不已,却又不得不调遣一队人马赶往南面救火。
饶是如此,离石城正门仍然十分难攻,可银甲军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江峰江禄父子与银甲军数次交手,对银甲军的作战特性颇有些了解,他们素来以骁勇善战闻名,个个都是不畏死亡、直逼向前的主儿,不达目的绝不撤退。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此次攻城的领将非他们所预料的祈卯,而是苏夜涣手下的副将董未。他的夜间骑射向来最好,此时只见他被四名士兵团团护住向前,手中一柄弯弓,射出的箭无一虚发。
江禄大怒,挥了挥手,不多会儿士兵抬着一排东西架在了城墙上。
银甲军后方,苏夜涣皱眉拿起瞭望筒看了看,神色骤然一紧,喝道:“他们怎么会有火炮?”
众人皆知,除了天朝、南诏和突厥,其他各族并无火炮,鹜城内原本的三架火炮更是已经被苏夜涣夺回了两架,摧毁了一架,而今葛逻禄军中出现此物,教人心中大惑。
突厥虽素来与天朝不和,但其距离葛逻禄路途遥远,且他若想与葛逻禄交易,必要经过天朝境内,否则就要长途跋涉千万里,还有危机四伏,突厥断不会做出这等有害无利的事情来。至于南诏,其一向与天朝交好,秋初时节还曾派遣使节前来要将其睦莲公主嫁与天朝王爷,只是那时苏夜澄之事未明,且数位王爷不在朝中,是以双方约定来年由南诏国王领着睦莲公主亲自前来天朝,届时睿晟帝要好好为睦莲公主指一门满意的亲事。
如此说来,这火炮就只有可能是从天朝内流入葛逻禄。
想到此,苏夜涣的眉头皱得更深,若是如此,岂非是说天朝内有内奸?
未及她思考至深,前方传来的号角声及“轰隆”炮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火炮架上城墙,银甲军的伤亡骤然加重,前行速度大受阻碍,便是董未也不得不放弃手中的弓箭,策马躲开火炮的攻击。
眼看此行奏效,江禄脸色大悦。他盯着正努力保持镇定、指挥银甲军行进的董未,嘴角划过一抹阴冷的笑意,向后伸出手道:“上弩。”
伸手士兵闻言,立即两人抬上一柄较大的箭弩,交至江禄手中。江禄架好弩,上好箭,直直瞄准了毫未察觉的董未。
正欲放手,突然只听一声尖锐的力喝声:“江禄——”
那声音熟悉无比,让城墙上的江禄和银甲军后方的苏夜涣同时大吃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哈拉族装束的女子正策马行至城门下,停在董未身侧不远处,仰首看着城墙上的江禄,神色悲伤。
“那是……”江禄狠狠皱了皱眉,“是香雪!”
“那不是!”江峰突然从他身后走出,眼神凌厉地看着城墙下那道似极墨香雪的身影,“你莫忘了军师所言,那根本就不是香雪公主,她只不过是个假冒的!”
话虽如此说,可听那声音如此相似,那身形如此相像,江禄还是有些犹豫,“可是爹,万一她真的是香雪……”
江峰冷冷一记白眼扫来,道:“若她当真是香雪,那就是说她已经投靠了天朝,此举是要帮助天朝攻城,如此,她就一样该死!”
言毕,看了看儿子有些担忧的神色,他又笑道:“更何况军师不是说了嘛,此次前来的根本不可是香雪,想他苏夜涣素来傲气,又怎么会放一个弱女子前来阵前?如此有损他银甲军威名的事,他断然不会做。”
听此一言,江禄不由想起之前那个神秘军师所言,他说银甲军会三面夹攻,还会火烧南面的粮草仓,全都应验了,只怕城墙下这个墨香雪,也正如他所言,非假不可。而她若不是真的墨香雪,就该是银甲军的夜行将军了……
思及至此,他脸色一冷,将箭弩瞄准了墨香雪。
城墙下,墨香雪见状,不退反进,仰首喝道:“江禄,当真是你诬陷我哈拉族,当真是你害得我哈拉族家破人亡,受灭族之灾吗?”
江禄不理会,只是冷冷笑着。
一旁董未见状,不由急着叫道:“祈将军,江禄父子已疯,你要多加小心!”
墨香雪并不理会,又向前行进几步。
后方,苏夜涣越发感觉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他环顾四周,一切井然有序,只等着祈卯假扮的墨香雪将巴古依或者江峰父子引得露出头来,董未一箭取命,到时候离石城大乱,银甲军趁乱猛烈攻城……
一切都很妥当,只等着一步步进行下去。
墨香雪毫不畏惧江禄架在城墙上的箭弩,不仅如此,她连闪躲的意思都没有,直逼上前,“江禄,一直以来你都只是欺骗我,是不是?就连你当初向我爹提亲,也是有预谋的是不是?便是连将这枚蓝玉送与我,也是你们算计中的一部分?”
她说得情绪激动,神色颇有些焦躁,一旁的董未几人几乎要认为她就是墨香雪本人,而非祈卯假扮。
突然,董未心中一惊,惊惶地看向墨香雪,以及她手中的蓝玉。
同时,城墙上的江禄正要放出手中的箭,看到她手中的蓝玉,冷不防地也是一惊,停了手中的动作,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喊出声,就听从后面赶来的巴古依骂了几句葛逻禄的语言,冲上前来毫不犹豫地放开了弩上的箭。
弩箭穿身而过……
“香雪——”
一声惊呼来自两人,一个是不由自主揪住巴古依的领口、从城墙上探出身子的江禄,另一个则是从军队后方急急策马奔来的苏夜涣。
董未回身望去,只见苏夜涣满脸焦躁,马速疾快,更重要的是,他的身后还跟着另一匹马,马背上的人,是带了一半妆容的祈卯。
似是瞬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董未心中惊骇的同时,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挥臂拉弓,两箭齐发,直直射中了正在离石城墙上争执的巴古依和江禄,巴古依挣扎了几下,便从城墙上直直落下,而江禄,却被江峰一把拉倒身后,伏了下去。
而这方,苏夜涣却还是慢了一步,未及他赶到身旁,墨香雪已然从马背上坠落,向后倒退了好远,而后狠狠摔在地上。
“香雪!”又是一声疾呼,苏夜涣跃下马背,冲上前来,将她扶起揽在怀中。
身后,祈卯眼中杀光闪现,不顾周围众将士的眼光,抹了抹脸上的妆,一勒缰绳,喝道:“银甲军众将士听着,今日我祈卯不破此城,誓不回头!”
“杀!”众人齐声应道,而后策马随着祈卯向前杀去。
墨香雪手中紧紧握着那枚蓝玉,目光涣散,眼神迷离,眼角有泪滑落,脸上沾了灰尘,花了一片又一片。
“他……他还是对着我……放箭了……”她说着身体突然一抽,苏夜涣只觉手臂上一阵殷湿。
他二话不说,抱起墨香雪翻身上马,在下属的掩护下向后撤去。
“对……对不起……”墨香雪用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苏夜涣打断墨香雪,沉声道:“你什么都不要说,等你好了,再好好跟我道歉。”
墨香雪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却是凄冷无比的笑。
她还会再好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心,已经坠入了极寒的冰窖,很快,就要死了……
【一百二十四】军令如山法如磐
初醒之时,那里是一片无边的草原和一顶顶毡房,那里有她最淳朴的族人,有最疼爱她的阿爹阿娘,有祥和的云和温和的风。
不远处策马而来的男子,是这西疆边城的守将,亦是刚刚向她阿爹提了亲了的她的青梅竹马,她未来的丈夫。
她是哈拉族的公主,唯一的公主,一个普通平凡、却最幸福的姑娘。
直到那天,江禄与其父急匆匆赶来,告知他们哈拉族即将大祸临头的消息,直到那一天天朝银甲军杀至这片安宁的部落,一切都只如同一场梦。、
那个男子,那个有着刚毅冷峻面容的男子,他用冷如冰块的声音告诉她事实真相,将她仅存的一丝期望浇灭。
是她自己不愿相信,她要亲自找到她的未婚夫问个清楚,所以她在给祈卯化妆的时候,用了安眠的熏香,而后自己亲自骑马上阵,来到城门下,她要当面向江禄问个明白,要他亲口承认是他欺骗了她,利用了她……
那个她相识了十多年的男子,最终还是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向她射出了那一箭,表情那般冷酷无情,就像冬日里的寒风从心底划过,冷飕冷飕的,透心的凉……
她的族灭了,她的亲人死了,她最信任的人背叛了她,最后一丝希望已然破灭,她什么都没有了……
感觉不到身体里的疼痛,她只感觉心里冷到了极致,狠狠坠入谷底,那里极寒及阴暗……
“香雪——”
是谁在喊她?是她的爹娘,还是她的族人 ?'…'她已经死了吗?
可是,她的仇还没有报,她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江峰,江禄……是他们害得她的族人尽失,害得她家破人亡,她怎么可以就这么自我放弃?如此去了,又如何面对爹娘和那些冤死的族人 ?'…'
“香雪——”
一股暖流从掌心传向心底,温和而颤抖。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却感觉到他在把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