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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凤殇-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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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他回身,看到衣凰就站在他身后,不慌不忙地看着他,神情漠然之中带着一丝愧疚,“对不起了,将军,我要保护好我的那朵雪莲,就必须要拦住那些去寻找它,并且想要摘下它带走的人。”

琅峫原本盛怒的情绪在刹那间熄灭,他静静地看着衣凰,幽幽叹道:“算来算去,终究是我低估了你。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说着瞥了一眼地上的精兵。

衣凰了然,指了指身后不远处刚刚熄灭的火堆,“七星海棠燃烧后会放出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轻者昏迷,重者致命。”

琅峫蹙眉,问道:“那为何我没事?”

突然他一怔,脱口说道:“酒!”

“没错,昨晚你喝的酒里有七星海棠的解药。我说过会救你,就绝不会食言。”

“呵!”琅峫冷笑,“如此,又跟直接杀了我有何不同?银甲军应该就在附近了吧。”

话音刚落,只觉大地突然一震,琅峫一愕,快步走上前一看,百步之外一片银光,银甲军整齐列阵,竟似从天而降般,不声不响地到了他们身后。想来就是在所有人都中毒之后,银甲军便到了。

衣凰走到他身侧,抬眼看着对面的银甲军,眼底一片柔光。

阵前,三人并驾而立,右边那人虽着了盔甲,却依稀可见他顽劣的模样,正伸着脖子向这边张望,可不就是十三皇子苏夜泽?左边一人银甲披身,一身遮掩不住的雄浑气势,满身的凛然杀气是久经沙场历练而来的,而他既能与苏夜泽并驾,想来正是苏夜涣麾下得力大将,当朝二品辅国大将军,冉闵将军的嫡传子孙,冉嵘。

唯独中间那人未着盔甲,只是身披玄色披风,被风撩起了披风一角,露出了里面的一身白衣,翩然临世。这么远远地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明显地感觉到他沉冷如潭的眼眸中,杀意并不逊于身旁的冉嵘,直直地盯着衣凰,以及她身旁的琅峫。

琅峫冷哼一声,“是冉嵘,可是那个人不是苏夜涣。原来如此,苏夜涣早已被替换下回京了,是么?”

衣凰“嗯”了一声,看了琅峫一眼,复又看着苏夜涵,“我可以保你平安,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琅峫瞥了她一眼,“你认为我会选择苟且偷生?”

“并非偷生,而是以命换命。”

“此话怎讲?”

“今天我保你以及你一干将士所有人的性命,你答应我若此后在战场上再次相遇,你要放一个人一条生路。”

“谁?”

“涵王。”

“七王爷苏夜涵?”琅峫凝了凝眉,有看了一眼银甲军阵前的三人,目光锁定中间的人,突然幽幽一笑,“那个人,就是苏夜涵?就是他破了靺鞨的五行军阵,退了五行军?”

他说着恨恨地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在北疆战场上,听说五行军阵被破,他气恼万分,虽然那是靺鞨的军队,阵中却有他最看好的几名部下,在阵中占据要塞,这支五行军连驻守边疆数十年的凌阳昊都抵挡不住,却不想竟被一个身不披甲,手不执剑的人给破了,他的几名部下悉数阵亡,他又怎能不怒?当日便嚷嚷着要揪出此人五马分尸,可是银甲军所向披靡,士气大盛,他才不得不暂时退下,另寻机会。

他身上的戾气很重,衣凰已经感觉到了,并没有多说话,只是淡淡地点点头。

突然琅峫长叹一声,说道:“好,我答应你,若是以后他成了我的俘虏,我会放他一条生路,但是,我只放他一次。他若有第二次落入我手中,我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二十九】两军阵前驻马听

清晨露重,空气中像是蒙了一层水雾。

衣凰款步走上前,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澹然平静的笑容,步伐不急不躁。

苏夜泽有些沉不住气了,小声对身边的苏夜涵说道:“她怎么能这么从容淡然?我们可都是担心她担心死了。”

苏夜涵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一笑,却笑意不及眼角,有一丝清凉。

直到衣凰走到马前,冉嵘突然翻身下马,迎上前说道:“末将冉嵘参见郡主。”

“冉将军不必多礼,衣凰承受不起。”衣凰略去他眼底的一抹不屑,一笑应下。

见衣凰面色不改,轻松应付,冉嵘脸色微冷,却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下马行礼非他本意,只是碍于她清尘郡主的身份,又深得皇上的宠爱,再加上身旁的两位王爷似乎都对她关心有加,尤其是一向冷淡漠然的涵王,不顾众人的反对,坚持要一道前来营救她,而远在京都、素来不喜参与他人事务的洵王,更是派出自己龙武卫与神威营的精英前来搭救,看来这位清尘郡主不一般。

就在他暗暗思量的时候,突然听衣凰开口道:“衣凰有一事相求,还望涵王能够答应。”

苏夜涵沉眸看向衣凰:“什么事?”

“放过阿史那琅峫。”

“郡主!”

苏夜泽和冉嵘同时叫出声,诧异地看着她,一个惊讶,一个微怒。

不去看他们的表情,衣凰目光紧紧盯在苏夜涵的脸上,与他对视,毫不闪躲。

沉吟良久,苏夜涵终于开口问道:“为何?”

“因为我欠他一条命。”衣凰说得极其平淡,“这些天我被困突厥军中,是他留了我的命。”

冉嵘瞪了她一眼,问道:“那郡主有没有想过,若因为郡主的一人私念,放阿史那琅峫回了突厥,他必定会兴兵再起,再次来犯,到时候遭殃的可就是我天朝子民!”

“将军所言极是——”衣凰这才侧身看向他,明眸灿若星子,语气清幽,“所以就更要放他回突厥了。”

冉嵘气结,“你——”

苏夜涵微微抬手,制止了冉嵘,“将军,不妨听听郡主何出此言。”

衣凰瞥了苏夜涵一眼,到底还是他了解她的心思,便低头一笑,娓娓说道:“阿史那琅华虽然身为祈云的长子,却只通文学之道,性格维诺软弱,终日沉湎于寻找安邦定国的谋略,对带兵作战一事全然没有思量。阿史那琅轩是祈云的二儿子,性格狡诈阴险,早就看不惯琅华的懦弱,早年就已经开始暗中招兵买马,培植心腹,等祈云死后,将可汗的位子让给琅华,琅轩势必会反。所以阿史那琅峫便成了这场王位之争的关键,他手握重兵,几乎掌握着整个突厥的军队,他性格刚烈直率,倒是与两位哥哥皆不相同,只不过这样的人多数会出手帮助弱者。所以在琅轩反后,他一定会以清君侧、灭逆臣的罪名扳倒琅轩……”

所有人都正听得入神,突然她声音一停,冉嵘皱了皱眉问道:“那又如何?斗来斗去都不过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

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衣凰嘴角闪过一丝诡谲的笑意,“将军有所不知,琅峫与琅华可是有着夺妻之恨,他又怎么可能真心去帮琅华?”

“夺妻?”苏夜泽一听来了兴趣,凑上前道:“说来听听?”

衣凰却偏不告诉他,故意买了个关子,“这个琅峫将军辛苦征战这么多年,为的绝不可能这是一个小王爷的位子,毕竟王位太过诱人,谁不想得?”

她说着抬眼看了看苏夜涵和苏夜泽兄弟连,果见他们脸色都顿然闪过一丝深沉的寒光。皇子之间为了皇位你争我夺之事并不在少数,就连当今的睿晟帝如何登上皇位尚有一段故事。

只不过此事是整个天朝的禁忌,睿晟帝登基之后所有人都很自觉地对此事禁言了,之后人们便也渐渐淡忘了。

衣凰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在深入下去,便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众人皆知琅轩不满琅华,想要反他,却不知这么骁勇善战的琅峫将军,也是对可汗之位上心已久,就算他帮助琅华除了琅轩,也不过是为了自己以后的路能更顺一些,毕竟除了琅轩之后,琅华就不难对付了。所以,如果现在你们杀了琅峫,那么突厥所有军队势必归琅轩所有,琅轩得此军队,再想要灭了琅华就是轻而易举之事,并不会损伤突厥多少兵力。然,你们若放了琅峫,让他们兄弟三人鹬蚌相争,待他们两败俱伤之后,天朝便可坐收渔翁之利,出兵收服突厥。”

听了衣凰的话,三人静默不语,都在低头思索着,隔了半晌,苏夜涵突然开口说道:“好,便听你的,放了他。”

苏夜泽和冉嵘都是一惊,未及苏夜泽开口,冉嵘便面向衣凰问道:“眼前,琅峫尚有三千左右的精兵随行,敢问郡主,如何能保证他们不会以死相拼,背水一战?”

说这一句话时,冉嵘的语气很明显已不再似先前的傲慢与不屑,言行举止之中都带了些尊重。

衣凰轻笑道:“昏迷的人如何与我天朝战无不胜的银甲军一战?”

“什么?昏迷?”所有人都是一怔,就连苏夜涵都有些惊讶。

“他们中了我的七星海棠,至少要一个时辰之后毒性方能消失。”衣凰受不了苏夜涵疑惑的眼神,老老实实交代道,“所以现在拥有主动权的是我们。”

冉嵘一听,沉吟片刻后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突然浮上一丝笑意,然后对衣凰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叹道:“以前只是听说过郡主聪慧绝顶,末将尚不相信,今日算是得幸开了眼了,突厥三千精兵,竟然在一夜之间溃败于郡主手中,若非亲眼所见,末将真是不敢相信。郡主心胸开阔,有谋略有胆识有远见,真是教末将深感惭愧。”

“将军言重了。”衣凰微微欠身还礼,“衣凰所言不过是个人心中所想,算不上谋略与远见。”

然后她转向苏夜涵瞥了瞥他深沉的脸庞,说道:“既然二位王爷都已答应,衣凰这便去同阿史那琅峫说明情况。”

说罢转身就要走开,突然听到身后“呼”的一声,微一转身便看到苏夜涵已经在在身侧,他沉沉地看了衣凰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我随你一起过去。”

对于他这般强硬的语气说出来的话,衣凰从来不去拒绝,因为她知道那只是一场徒劳,白费口舌,所以便冲着他点点头,与他一同朝着琅峫走去。

身后的苏夜泽凝眉看着二人的背影,突然问冉嵘说:“冉将军,你有没有觉得七哥今天有些不同?”

冉嵘仔细看了看,两道身影逆风并肩而行,不疾不徐,如伉俪齐步,悠然飘忽,不禁幽幽叹道:“与众不同,果真是与众不同呐——”

“与众不同?”苏夜泽一阵不解,再看二人时,二人已近琅峫面前。

衣凰看着琅峫嘴角那一抹自我嘲讽的冷笑,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只听琅峫说道:“涵王,没错吧。”

苏夜涵全然忽略他语气中的挑衅,淡然道:“是我。”

甫一开口,清冷的气势就将琅峫强压的怒火浇灭了一半,他对着苏夜涵那张淡漠无情的面孔,突然不知道如何发作,不由得凄凄一笑道:“罢了罢了……我阿史那琅峫今天既然栽在你们手里,便也认了。我只希望涵王能答应,莫要伤我兄弟。”

苏夜涵沉默片刻,看了衣凰一眼,说道:“既然将军没有伤害我天朝郡主分毫,我自当还以相报,不会伤你的人分毫。”

“好,爽快!”琅峫不禁高挑眉毛,欣赏地看着苏夜涵,“只不过今日一别之后,一切相欠便统统作罢,下一次沙场再见,我们仍然是水火不容的敌人。”

苏夜涵道:“随时恭候。”

琅峫忍不住又看了苏夜涵一眼,他的身上有一股很奇异的力量,跟他待在一起总会感觉自己所有的情绪都会被他漠然的清冷吞噬掉,就连衣凰这般傲气的女子在他面前都是静然沉敛的。

“他就是那朵雪莲?”琅峫忍不住问衣凰。

衣凰撇了撇嘴,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将军喜欢采摘雪莲吗?”

琅峫挑眉笑道:“那要看是什么样的雪莲,什么人的雪莲。”

衣凰轻声笑了笑,想了想,从腰间掏出一只瓶子递给他,说道:“所有人的毒一个时辰之后就会自行散去,将军的毒也已经完全解了,不过将军睡眠不佳,希望这个东西能帮得上将军。”

“谢了。”琅峫接过药瓶,脸上并无喜色,他知道衣凰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眼前这个冷若冰霜的男人,她看向那个男人的眼神绝然与看向别人时大不相同。

衣凰与琅峫谈话的时候,苏夜涵一直沉默不语,静静地立在一旁听着,直到衣凰说“告辞”的时候,他方才淡淡地看了琅峫一眼,并无多余表示,转身与衣凰一道走向军阵。

衣凰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见他面无表情,不禁抖了抖眉,却是一言不发。苏夜涵不开口,她便不开口。

苏夜泽骑在马背上忍不住唉唉长叹,“等我回去了跟他们说今天发生的事情,肯定没有人相信。何人能想象天朝与突厥的两位王爷竟然这么平心静气地面对面谈话?反正我这一辈子都没想到过这样的场面。”

一旁的冉嵘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二人渐渐走近,突然一皱眉道:“此番前来,为了保证行军速度,竟没有替郡主准备坐骑,十三王爷认为该怎么办?”

“郡主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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