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殇-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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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一顿,不由想起去年衣凰在洵王府与他说过的话,她说,她与苏夜涵之间的纠缠其实早在那一年的麟德殿内便已经埋下了种子,十年之后种子早已发芽长大,再想要轻易除去,已非易事。
苏夜涵稍稍垂首,虽是不言,可他眼中的深意苏夜洵却看得明白,也理解得透彻。他的七弟一直以来都是那般淡薄无争,直到衣凰出现之后,一切开始变得不同。他会发怒,会介意,会生气,会争取,他再也不会像从前那般,万事皆顺其自然、不争不抢,他为了衣凰,甚至开始丢弃他一贯的习惯与作风。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在乎衣凰,已经到了似乎可以彼此心灵相通的地步,他会站在她的立场为她思虑周全,更有甚者,为了保护她和慕家的安全,甘愿背负衣凰的怨恨与责怪,却只字不言。
苏夜洵心里明白,即便他与苏夜涵一样爱衣凰,甚至比他爱的更深,可是他却给不了衣凰想要的,无论是看得见的还是摸不着的,他输,也仅仅是输在了这一点。
“你当真要去?”他再次问苏夜涵,答案却已经十分明显,苏夜涵微微点点头,道:“先下那里是最重要的一条道儿,无论如何都必须将人截住,营中之事就要有劳四哥了。”
苏夜洵点点头道:“你放心便是,我会处理好。”
苏夜涵便不再多言,淡淡一凝眉,与玄文一道策马离去。
逆水潭附近,正如那小兵来报,确有一大队人马正朝着雍州城的方向而去,且看他们速度不紧不慢,却都是小心异常,一路注意隐蔽,显然是不想被人发现。
前面便是那个水流湍急的水潭,这里曾经多次有人搭建木桥,却怎奈每每遇上水势突发之时,便会被冲毁,久而久之,四周的人便也放弃了。
除却面前这一处过路,不管是往上游还是下游,都有数十里沿岸悉数是怪石丛林,想要换个地方通过根本是不可能。
那领头的女将目光沉沉道看了一会儿,抬手一挥,喝道:“把粮草全都抬起来,过!”
话音一落,便见队伍中走出一群身形魁梧的壮汉,竟将那存放粮草的车子抬了起来,而后在前面之人的领路下,毅然走进水中。
好在这一处有突起的石道,水深不过腰,地盘扎实沉稳些的武夫,应该都能勉强通过,只是马匹是过不去了。那女将领倒是毫不犹豫,冷眼看了看马匹,厉声喝道:“杀!”
“王后!”身后将士齐齐一愣,看着自己心爱的坐骑,有些不忍下手,“为何不能将马匹留在这里,留下一些人看守,待汗王的危机过去了,再来取走?”
闻言,那女将不由冷冷扫过他面上,道:“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你要知道,这些人竟然能将汗王逼到这个地步,就绝非寻常之人。莫说我们留下马匹和将士,便是我们今日从这里经过,他们也必会很快就能发现,哪还有等着我们回来取走的可能?与其将这么多上好马匹白白送于他们,倒不如干脆解决了作罢!”
听此一言,那将士豁然省悟。虽说杀了这些马匹他于心不忍,可是比之让他们白白落于银甲军手中,他宁愿将他们杀死!
“呲……”
突然听得一阵嘶鸣,一匹马倒地不起,鲜血飞溅。见状,其余人也只得纷纷照做。
好在这一次他们的行途略有些异样,进了天朝边境之后,大批马匹便已名人领回突厥,大多数人都是徒步行来,马匹并不算多。饶是如此,这浓浓的血腥味还是刺鼻得很。
那女将又道:“大家速速离开这里,若是周围有埋伏,他们循着气味,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啊……”话音未落,突然只听得一声惨叫,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小兵不慎落入了水中,身旁之人根本来不及出手相救,他便已经顺着水流而下,瞬间消失无踪。
目睹这一切众人皆是心惊胆战,脚步稍稍有些犹豫缓慢,只听得那女将又一声厉喝,这才加快脚步向前走去。待他们通过逆水潭,人数折损已近千人。
这边,衣凰远远地闻到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儿,不由凤眉一凝,低喝道:“他们弃马了。”
身旁一名小将脱口问道:“为何?”
衣凰沉声道:“想来,他们已经过了逆水潭。”她说着抬头看了看前面的路,嘴角蓦然划过一丝冷笑,“命全军呈一字横向布防设伏,斥候前往打探消息,一刻一回。”
“是。”
待那小将刚一离开,就有人从后面而来,对衣凰道:“郡主,后方有两匹快马正向我军靠近。”
“后方?”衣凰微微一愣,“何人 ?'…'”
那小兵摇摇头,还未及回答,另一人又匆匆而至,道:“郡主,来人是涵王。”
闻言,衣凰骤然变了脸色。
不出一刻钟,苏夜涵二人便已行至衣凰身边,对上衣凰冷冷的眸子,苏夜涵不由浅浅一笑,并不作解释,倒是衣凰先开口:“我道涵王殿下今日怎的如此爽快?却原来是早有打算。”
苏夜涵微微挑眉道:“我若早告诉你,你定然不会让我随行。”
衣凰冷冷瞪他,心下却是一片欣喜与温暖,她又怎会不知他这是担心她?“突厥来军已经弃马,这会儿应该已经通过逆水潭,没有了马匹他们行动速度必会大大受限,可是也正因此,他们极有可能会选偏僻弯起的坎坷小道,便可大大阻碍马匹的速度。”
苏夜涵会意,沉吟片刻,唤来一名小将,“传令,兵分三路,四处搜寻他们的下落,一旦发现的他们的行踪,立刻发出信号。”
“是。”
不多会儿,斥候急急而归,“王爷、郡主,已发现敌军来人领将是个女人,听得手下将士喊她……喊她‘王后’……”
“王后!”衣凰与苏夜涵齐齐一惊,随后听苏夜涵沉声道:“琅峫继位至今,未曾听得他新娶王后的消息,看来这王后就只可能是阿史那琅华的王后,薛延陀苍彤。”
衣凰没有点头,眼神却已经默认了他的想法,“薛延陀氏本也是王室一族,只是后来势力衰弱之后便投到阿史那氏门下,成为其一支贵族,薛延陀苍彤便是琅峫自幼青梅竹马、后却嫁于琅华的女子,想必是琅峫顾念旧情,如今琅华虽已被囚,她却还得以自由出入,甚至带兵领将。”
说罢,二人相视一眼,只听苏夜涵吩咐道:“告诉他们,这个女将,必须抓活的。”而后他与衣凰相互点了点头,分朝着两个方向而去。
聪明如苍彤,她早已发觉有些不对劲。只不过,琅峫既是这般倚重她,她自非寻常女子可比,领着一队精兵在前面开路。
如今这时节,正好赶上田里的庄稼都已长成,加之这里四处草丛茂密,足有一人多高,一队人隐匿在其中,若非仔细观察竟是发现不了他们的踪迹。
就在他们匆匆行路之时,突然只听周围一阵窸窣声,苍彤暗道一声“不好”,厉声喝道:“撤!”
刚一转身,却听得一阵清脆的折断草木的声音,随之四周的草木被手持弓箭的银甲将士所取代,将他们团团围住。
一道素白色身影自人群后缓缓走出,目光沉沉地看着苍彤,良久,微微挑起嘴角一笑:“苍彤王后,我们总算见着面了。”
【二百七十三】收取闲心冷处浓
听衣凰叫出她的名字,苍彤微微一愣,不由隽眉紧蹙,警惕地看着衣凰,“我们认识吗?”
衣凰摇头道:“不认识,只是略有耳闻。”
苍彤不由冷冷一笑,道:“我薛延陀苍彤并非名传千里之人,你却对我有所耳闻,听来实在让人诧异。”
“呵!”衣凰不由轻笑一声,微微侧身瞥了身旁小将一眼,那小将会意,即刻领了几人朝着苍彤一行人后方而去。
“王后……”苍彤身旁的将士神色凝重,焦虑地看着她,却见苍彤神色始终淡然平静,冷冷瞥他一眼,并不多言。
不多会儿,那小将匆匆而回,小声对衣凰道:“郡主,这一队最多不过五千人,其余的四万多人想是从别的地方走了。”
分道而行,这早在衣凰的意料之中,衣凰并不觉奇怪。
其他地方陆续有烟火信号发出,想必是另外的队伍也已被发现。衣凰弯起嘴角淡淡一笑,抬首迎上苍彤的眸子,只见她眸色清淡冷漠,隐隐夹杂着一丝愤怒,心底骤然就微微一凛。
突然后方一名小兵匆匆而来,报:“郡主,所有粮草车辆均已查遍,都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衣凰骤然一惊,蓦地看向苍彤,见苍彤也是一愣,定定道看着她,道:“郡主?你就是清尘郡主?”衣凰无心解释,无声默认,紧紧盯着苍彤,话却是对那小兵说道:“速速前往其他各处,探清他们的情况。”
不到半个时辰,各处都传回消息,他们所查押送粮草的车辆全都是空的,而且将各处所截人数加起一算,竟是只有不到两万人!
会合之后,衣凰看着苏夜涵微冷的脸色,沉声道:“是我失算了,想来真正押送粮草的队伍根本没有过逆水潭。”
苏夜涵虽不出声,神色中却已经同意了衣凰的说法。身旁有人道:“末将这就领兵去追。”
“不必了。”他微微挥手阻止,目光凛凛道看向苍彤,“他们故意与我们周旋,拖延时间,甚至以杀掉马匹来麻痹我们,让我们误以为他们是为了过逆水潭。只怕,早在过潭之前,他们就已经兵分两路,这个时候东西应该早已送进了雍州城。”
闻言,苍彤的嘴角陡然划过一丝清冷的狡黠笑意,“王爷当真是好生聪明,这么快便将事情看穿了。”
苏夜涵冷冷看她一眼,蓦地跃身上马,冷喝道:“回营。”见状,衣凰也跟着上马,一行人朝着银甲军营而去。
这一次遇上的几路突厥来军一共一万七千多人,除却在两军相对时死去的五千多人,还剩下一万两千人。可是这一万多人中,回到雍州城的却只有不到两千人。
彼时,苍彤早已是伤痕累累,好在看守城门的将士眼尖将她认了出来,急急接入城内,送至琅峫面前,她与琅峫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便沉沉闭上眼睛。
再醒来时,她已经躺在干净整齐的榻上,一道俊挺的身影在她床边来回走动,脸上是深深的担忧与沉重。
“汗王……”
听到动静,琅峫骤然向她望去,脸色一喜,在她床边坐下,“你怎么样?感觉好些没?”
苍彤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伤口已经包扎好,痛疼也没有那么厉害,只是……
“汗王,对不起……”她挣扎着就要起身,却被琅峫一把按住,她不由急得眼泪娑娑,“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就不死……”
琅峫早已找一同回来的将士问过话,大约知道了那天的事情。
那日他们一行人被五万银甲军一路领着往银甲军营而去,作为天朝的第一强敌,突厥军的任何人都明白,自己一旦落于银甲军手中,必无生路可逃,与其如此,倒不如死个痛快。再说,他们答应过他们的王,定会保护好苍彤王后。
是以,在到达银甲军营之前,被俘突厥军突然一阵动乱,其中一万人似是早已做好战死的准备,用自己的身体堆起一道人肉墙,饶是银甲军再英勇善战,却终究需要时间,余下两千人抢了几匹马匹,带着苍彤朝着雍州城的方向逃来。他们身上显然随身携带了些许火药,眼看银甲军越追越近,便有一批人突然停下,引着火药冲入追击的银甲军中,银甲军顿时死伤一片。几番下来,竟是硬生生道地阻断了银甲军的追击,将苍彤带回了雍州城……
“别说傻话,你能回来最重要,再说东西已经安然送至城中,你已经尽力了。”琅峫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几欲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可是手尚未触及她的后背,便有生生缩了回来,淡淡一笑道:“总之活着回来了就好。你昏迷到现在一点东西没有吃,我去让人给你准备些吃的送来,你先休息一会儿。”
苍彤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道掉眼泪。琅峫替她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薄毯,而后起身出了营帐。
托和也迎上来,小声问道:“王后情况如何?”
琅峫淡淡道:“已经醒了。运送来的粮草和火药都安置好了?”
“汗王放心……”
蓦地,琅峫一记冷眼落在托和也身上,托和也微微愣了愣,皱眉道:“以前你是将军,可如今你已接任可汗之位,是我们突厥的王,却为何还是让我们称呼将军?”
“哼,王……”琅峫目光投向南方,眸中有凌厉的杀气与野心渐渐升起,“本将你要做的王,绝非一个小小的突厥汗王,真正的王者该是一统天下之人,没有本族与异族之差,没有中原与蛮夷之别。”
托和也不由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霸气所怔,半晌之后他顿然笑开,点头道:“将军所言极是,将军的目光又岂会只放在突厥上?将军尽管放心,末将就是拼了性命也会尽全力助将军完成大业。”
琅峫不言,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