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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恶魔吹着笛子来-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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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田一耕助突然想起昨晚美弥子说的话,不由地想到胆小的新宫利彦如果不靠着酒来壮胆,恐怕没有胆量接受盘问。

  “新宫太太,你知道你先生的身上有这个胎记吗?”

  金田一耕助突然转向华子提问,让她显得有些慌乱。

  “这个嘛,我”

  “我们是夫妻,她当然知道呀!别忘了,她是我老婆,这事么可能瞒得了她?真是多此一问!”

  新宫利彦看到华子吞吞吐吐的样子.便抢着回答。

  “我明白了.那么除了你太太?还有谁知满你身上有这个胎记?”

  “因为一出生就有了,所以家里除了年轻的一辈不大清楚外,其他人大概都晓得。”

  “信乃也知道吗?”

  “她当然知道啊!咦?她是不是说了什么?”

  新宫利彦说到这里,突然想到某些事情,先看看等等力警官,又看看金田一耕助,然后狐疑地追问:

  “她究竟对你们说了些什么?”

  “嗯,没说什么。我们问她是否知道火焰图案的意思时,她完全否认知情。”

  新宫利彦非常吃惊地看看华子,他那张苍白的脸上倏地罩上一层阴影。

  “警官,金田一先生!”

  新宫利彦扳着手指,突然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我很不喜欢这样,这件事为什么要瞒着大家呢?虽然我并不以此为荣,但也不觉得那是个见不得人的秘密。虽然我不会到处宣扬,但是至少不会在意这码事,那些人干嘛要”

  新宫利彦以激动、充满怒气的眼神望向金田一耕助,继续说:

  “你应该还记得昨晚卜沙卦的情景吧!当沙盘上出现和这个胎记形状相同的图案时,大家那种惊异的表情,想必你十分清楚吧!那时我确实相当惊讶,华子也很不解,为什么会有这个符号出现?但奇怪的是,那些人为什么不把这件事说出来?他们干嘛不干脆说:‘这和利彦身上的胎记完全相同’呢?”

  金田一耕助也正在想相同的问题,所以当他听到新宫利彦的质问,便一语不发地点点头。

  新宫利彦则醉眼迷蒙地轮流看着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

  “事实上,当时我一直在等待,看谁会把这件事说出来,如果有人说了,我马上就可以找到表白的机会,结果竟然没有人说出来!大家都吓得不敢开口,似乎只要谁一开口,就会遭到大祸似的。我也搞不清楚,那些人干嘛害怕我身上的胎记,干嘛要隐瞒这件事呢?我真的搞不清楚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我身上有这个胎记大家都知道的呀!”

  金田一耕助悄悄看了新宫利彦一眼.问:

  “是不是你自己也不愿意提这件事呢?”

  “我并不打算隐瞒,再说,我也没有理由要隐瞒呀!”

  在新宫利彦病态的眼眸中,一股焦躁的神色燃烧着,清亮的嗓子一下子变成干哑的嘶喊声。

  “当时我还确实是被吓着了,不过,这并不只是因为沙上出现那个图案,而是其他人的恐惧与惊异影响到我。现在想来,与其说我被吓着,不如说是被震慑住遗憾的是,这件事我始终没有机会说出来,因为后来就听到笛声传来了。”

  金田一耕助点点头。

  “那么为什么玉虫伯爵被杀之后,你想用沙掩盖掉那个图案呢?”

  “事实上,那时候我已经被弄得神志不清了,你想想看,在杀人现场中,竟然出现和我身上的胎记相同形状的血徽章!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算到现在我还是搞不清楚,不过,我仍然忍不住想要去掩盖它。现在想想,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当时的行为非常愚蠢。”

  金田一耕助沉默地站了起来,双手叉在腰上,在屋内踱步。

  “但是,我们在椿英辅的尸体,喔不,应该说是在被认为是椿英辅的尸体身上找到一本日记,日记中画有和你身上胎记一模一样的图案,旁边还写着‘恶魔的徽章’字样,你应该也知道这件事吧?”

  新宫利彦用充满憎恨的眼神看着金田一耕助,过了一会儿,才不情愿地点点头。

  “请说明一下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

  新宫利彦剧烈地咳着,像要把喉头中的痰吐出来似的,过了好久才说:

  “椿英辅那家伙准是发疯了,不知为什么,他老是把我看成恶魔的化身!”

  新宫利彦说完,立即发出一串自嘲的笑声,笑着笑着,却又变成略带哭腔的哼哼的声音。

  金田一耕助迅速瞧了等等力警官一眼。

  “你知不知道椿子爵为什么对你有敌意?”

  新宫利彦的脸上燃起熊熊怒意。

  “只要随便问这个家中的任何人,大家都会告诉你,我和他之间处得相当不好,我讨厌那个男人我想,你应该知道了。”

  “为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总之十分讨厌,自从他和秋子结婚后,我就开始讨厌他了,我们俩从没有好好地说过话唉呀!总之,我们就是打从心里讨厌他那个人。”

  新宫利彦那嘶哑的声音中,时而流露出一种像小孩撒娇,或是咬牙切齿的歇斯底里情绪。

  “老爷,老爷”

  华子着急地从后面轻轻摇晃着他的肩膀,并低声喊着,而新宫利彦却粗暴地甩开她的手,大声喝道:

  “算了吧!这种事即使我不说,其他人也会说出来的,只是我觉得自己并没有理由被他当做恶魔来看待呀!那个混蛋,他想夺取属于我的财产,他才是真正的恶魔哩!”

  “你说椿子爵想夺取你的财产?”

  “不是吗?原本属于我的财产,全给了秋子和他,不等于是从我手上夺走了财产吗?”

  “你、你竟然说了那么无知的话”

  华子又气又急,指着自己的丈夫,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无知?什么叫无知?这难道不是事实吗?哈哈!那家伙太没种了,到头来,他还是无法任意使用那些钱,这太可笑了,哈哈!”

  金田一耕助听到新宫利彦那一连串讽刺的笑声后.立刻明白他对椿子爵的憎恨原来是从财产纷争开始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们两人的不和.并不是因为个性上的差异,凡是和秋子结婚的男人,不管是谁,新宫利彦都会憎恨他。)

  “我明白了,但是那个火焰图案究竟和你身上的胎记有什么特殊的关联呢?”

  新宫利彦和华子闻言,随即带着惊异的眼神看着金田一耕助,等等力警官也以询问的眼光注视着他。

  此时,金田一耕助仍慢慢在房里踱步。

  “要不然昨晚那些参与卜沙卦的人看到那个图案,也不至于会如此惊恐了,不是吗?他们到底在恐惧些什么呢?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不过,也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所以我们只能看看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再说,椿子爵日记中所画的图案,并不一定就是你身上的那块胎记,或许有其他的意思也说不定。”

  金田一耕助两手插在裤腰上,继续在屋内走来走去。

  屋内除了金田一耕助的脚步声外,一片沉寂。新宫利彦则露出不安的眼神,偷瞄着金田一耕助的动静。

  “啊”

  打破这一片沉寂的是华子,她那苍白不安的脸上带着急促忸怩的神情,谦恭地说道:

  “关于这点,今天早上我也和我先生谈过。”

  “是吗?”

  “我想,那个图案可能是有人想嫁祸给我先生,才放意用血画上的。凶手一定是想布置成舅舅和我先生之间曾发生过什么争执,因此才在命案现场故意留下那个图案。”

  “是呀!我也这么想,如果沙上显现出的火焰图案只是单纯指你先生的胎记而没有其他特殊意义的话,那事情反而比较简单了。但是昨晚参加卜沙卦的每一个人当时的惊恐表情又怎么解释呢?那时还没人被杀,那个图案带给大家的惊慌与恐惧,令人不得不认为一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而且”

  金田一耕助露出一抹沉稳的笑容,继续说:

  “一定是有某些原因,而你们两位都没有注意到吧!”

  “你的意思是?”

  “譬如说”

  金田一耕助以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笑着说:

  “新宫先生有半夜梦游的毛病,那些人深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正在梦游的新宫先生给杀了”

  “不,不会有这种事的。”

  华子吓得要死,不但扭曲了一张脸,还不顾礼貌地打断了金田一耕助的话。

  “昨晚我和我先生一直在另一幢房内,直到阿种来之前,我们都是在一起的。”

  华子的目的是想证明案发时,新宫利彦和她都不在场。

  “谢谢你们让我看到这块胎记,很有参考价值。好了,你们可以休息了。接下来是一彦,麻烦你请他来一下,放心,我只是问一些简单的话题。”

  金田一耕助后来对一彦的问话真的很简单。

  由于昨晚发现杀人命案时,一彦也是从气窗向现场察看的证人之一,所以金田一耕助也问了他相同的问题。

  “那时,你可曾注意到沙盘上的那个血徽章?”

  对于金田一耕助的问题,一彦简短地否认了。

  “不,我没看到。”

  “谢谢,只有这个问题。啊!等一下!”

  “嗯!”

  “听说你跟椿子爵学长笛,想必你的长笛一定吹得不错吧!”

  “没有多好,只能算是普通而已。”

  “那你也会吹椿子爵那首遗作——(恶魔吹着笛子来)喽?”

  “是的,如果有谱的话,我可以试试。”

  “嗯,以后如果有机会请吹给大家听听。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相关人等的问话就到此结束,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一同回到警政署,检查那封密告信。

  如同等等力警官所说的,那封信是由打字机打出来的,而且即使是外行人也能一眼看出,那是用美弥子的打字机打的。

  “果真如此!”

  “嗯,我想是那台机器没错。”

  “是呀!美弥子小姐也说过,那台机器尚未正式进口,因此不可能到处都看得见的咦?”

  金田一耕助一边读着密告信,一边皱起眉头。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大喊一声:

  “啊!”

  “怎么啦?”

  “警官,你看,这封信虽然是用罗马拼音的方式写成,但所有Y和Z的地方都打错了,这是什么原因?”

  密告信写得很简单,并且不注意章法,没有像写文章那样留意到起承转合,而只是单纯地说明天银堂事件发生前后,椿子爵到哪里旅行,以及他虽然向家人说要去芦温泉,事实上却没有去;还有他这次行踪不明的旅行回来后不久,就和三岛东太郎密商贩卖珠宝的事情。

  信函内容全是以条列式打出来的,但这些字句中,应该是英文Y字的地方,全部都打成已相反的,应该是Z的地方,也都打成Y,打字者可能也发现了这些错字,用紫色的笔—一更正过来。

  

  第13章 金田一耕助西行

  

  昭和二十二年十月二日,玉虫伯爵被杀之后的第三天。

  晚上,在开往神户的快车中,金田一耕助被挤得气都喘不过来。

  由于对金田一耕助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旅行,因此他认为自己至少应该穿上和服才够体面;只是现在,原本平直的和服下摆已被挤得满是褶皱,衣服更是被拉扯得都绽了线,而衣领也早已塌得不成样子。更要命的是,原本洁白的袜子也被践踏得满是泥泞。

  看来,金田一耕助要顺利地走到二等车厢的座位之前,至少还有一场“肉搏战”要打。

  其实,在这样的年头,对人们来说,旅行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首先,火车票已是“一票难求”,幸亏金田一耕助有警政署这个后台,才能拿得到车票。

  不过,要想在挤得水泄不通的列车中顺利走到自己的位子上,恐怕警政署的面子也帮不上忙了。

  此时此刻,金田一耕助就像一条已被揉得不成样子的破抹布,在沙丁鱼罐头般的二等车厢中奄奄一息。

  当然,这趟旅行并不是只有金田一耕助一个人,另外还有个叫出川的刑警也和他同行,只是此刻的金田一耕助实在没有精神去招呼他了。

  不用说,他们这次旅行的目的就是要再次查证天银堂事件中,即从一月十四日到十七日这几天中,椿英辅的芦温泉之行究竟是否属实。

  连日来,一些报章杂志都以大幅的版面报道椿家血案,并怀疑真正的椿英辅并未死去,警方在玉虫伯爵遇害之后,发现一个与椿英辅长得极为酷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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