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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大宋苏公探案全集-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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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君猷令两名公差把守园门,颜未引三人往后院,守住后门,其余人等冲入园中。开门那厮头前引路,至前堂,但闻得堂内有男女欢笑声。马踏月低声询问开门那厮,那厮指着堂内,连连点头。马踏月推开堂门,冲将进去。但见得堂内四人,两个男子,各自搂抱一名女子,正饮酒吃肉,猛然见得有人闯入,一人勃然大怒,掷了手中酒杯,骂道:“甚么腌脏鸟人,如此莽撞?”苏仁看去,正是先前开门那汉子,遂快步上前,一把揪住。那汉子猛然醒悟,挥拳便打,岂料苏仁身快,反手一拉,伸脚一绊,那汉子迎面扑倒在地。苏仁反身一脚,踩住其背。另一厮勃然大怒,挥拳扑来,早被马踏月一拳击倒。两名女子惊恐不已,畏缩一团,哪里敢动。
  苏仁问道:“你这厮便是白渡?”那汉子动弹不得,口中叫道:“爷爷便是,你等何人,敢擅自闯入?”苏仁冷笑一声,早抓住那厮左手,将拇指玉指环脱下,递与苏公。苏公接过细看,果是珍贵希罕之物。苏公问道:“白管家,此指环是何人之物?”那白渡脸部贴着地,斜眼望苏公,不知来头,气恼不答。苏公见得,冷笑道:“莫不是死人之物吧。”那白渡闻听,惊诧不已,忙道:“乃是白某物什。”苏公冷笑道:“白管家乃是半随园管事,定然知晓后院山林之中有一具尸首吧。”那白渡惊恐,急道:“甚么尸首?我却不知。”苏公冷笑道:“待我等前去,与你辨认一番如何?”遂令苏仁将其押起,赶往后院。
  半随园各处家人闻得响动,皆出来观望,有家人持棒欲来助阵,但见得是官府公差,忙不迭弃了棍棒,闪自一旁。苏公令开门那厮引至后院侧门,马踏月去了门闩,开了侧门。苏公近得门前,令苏仁将白渡押上前来,指着门上那血手印,问道:“此是何人手印?”那白渡抬头瞟了一眼,心中惊恐,口中兀自不服道:“我怎知晓?”苏公冷笑一声,遂出了侧门,入得林中,马踏月、苏仁押着白渡跟随其后。不多时,至尸首藏匿处,苏公令公差翻出尸首,置于跟前。那白渡见得,惊恐不已。苏公冷笑一声,问道:“此尸究竟何人?白管家还是如实招认了吧。”那白渡浑身哆嗦,面如死灰。
  徐君猷等人返回半随园,令园中所有人等聚集前堂,不消多时,园中共计男女一十二人皆已到齐。苏公令人将尸首抬上堂来,众人见得,皆惊诧不已。有家人早已呼出:“老爷。”有家人疑惑道:“老爷前日不是回鄂州去了?”苏公见得,询问众人。原来此尸首便是半随园主人白飞雪。苏公冷笑道:“如此言来,白员外乃是被家人所害。凶手究竟何人?因何弑主?你等之中,可有知情者?”众人面面相觑,皆不言语。
  徐君猷冷笑道:“你等若不肯言,皆是凶犯同党,一并拘了。”众家人闻听,齐齐跪下,只道:“大人开恩,我等非是凶手。”徐君猷冷笑道:“凶手何人?”众家人皆言不知,有家人怯怯看那白渡。徐君猷望得,心知肚明,冷笑道:“凶手何人,本府早已知之,白管家,你谋害主人之后,便夺得主人左手玉指环,占为己有。抛尸山林后,兀自将那带血的甘草一并弃之。可想,白管家谋害主人,乃是在甘草堆旁。”
  苏公淡然笑道:“后院侧门那血手印甚是清晰,却少了拇指头印,隐约可辨认指根处。此是为何?只因那时刻白管家已经戴得主人玉指环矣,开门拽拉尸首时,左手曾按在门上,留下四指血印,因玉指环无有血迹,故而未留下痕迹。”那厢白渡闻听,垂首丧气,怯怯问道:“敢问大人,怎的知晓尸首藏匿后山林中?”徐君猷冷笑道:“岂不闻举头三尺有神灵?乃是昨夜你家主人阴魂托梦与本府,今日特来擒你。”
  白渡闻听,惊恐不已,遂如实招认。原来,那白飞雪经营药材买卖,往来鄂黄之间,这半随园乃是其一处家业,又是其药材转运存放之所。因鄂州事发,官府张榜缉拿,白飞雪便逃遁至此,隐匿不出,已近半年。其在鄂州家业买卖由管家白关山料理,不想这半年来,白关山与白夫人勾搭成奸,便有吞噬白氏家业念想。只因白飞雪随身携带走账本房契印鉴等,此番白关山只得亲随货船运送药材至此,暗中与半随园管事白渡密谋,欲杀死白飞雪,夺其家产。那白飞雪为人暴戾,又甚吝啬,白渡早有不满之心,待白关山许下诺言,二人遂一拍即合。那日,白关山、白渡以验看药材为名,引白飞雪至药材库中,白渡暗藏短刃,言语间,抽刀猛刺白飞雪腹部。白关山拈得一根粗甘草,自其后一顿猛打。那白飞雪何尝料到,当即命丧甘草堆中。
  白渡早已谋划将尸首抛于后山林中,待二人拽着尸首,开启侧门,白渡望见白飞雪左手玉指环,不由心动,遂脱将下来,擦去指环上血迹,喜滋滋戴得血手之上。那厢白关山连连催促,只因那侧门窄小,费了一番工夫,方才将尸首拖出,那白渡拖拉尸首时,左手按在那门上,无意间留下得一血手印。二人将尸首抛入山林深草丛中,而后又将药草库中带血甘草悉数弃之后山林中。白关山自其房中寻得账本房契印鉴,甚是欣喜,当日午膳,白关山在那云湖阁酒楼宴请柳万尚,未牌时分便起船离去了。白渡又散布言语,只道白飞雪与白关山乘货船同回鄂州去了。众家人怎知其中蹊跷,皆信以为真。
  待白渡招供罢,众家人方才知晓。苏公点头,原来前日云湖阁中,与柳万尚言语之人非是白飞雪,而是白关山。苏公问道:“那白关山为何宴请柳万尚?”白渡道:“柳郎中与老爷买卖往来已有多年,往日常是白关山来黄州,与之谈洽,彼此甚熟。此番白关山鸠占鹊巢,自然不肯舍去柳郎中这一大买家,临行之时,便宴请于他。”
  苏公奇道:“你等药材皆是满船运来,每月约莫一两次,搬运亦要费用个把时辰之久。如此大量药材岂只卖与柳郎中一人?想那柳郎中不过开得一处药铺,怎言是大买家?其中究竟有何勾当?且如实招来。”那白渡抬头望着苏公,叹息道:“大人问的是,那柳郎中虽只开得一处药铺,但他暗中将药材转运黄州城,而后分散于诸县各药铺。”徐君猷惊诧不已,而后冷笑道:“不想这柳郎中竟做得如此大买卖!”
  苏公淡然一笑,问道:“若是正经买卖,为何要暗中转运?其中究竟有何勾当?”那白渡吱唔不语。徐君猷厉声逼问。那白渡方道出实情,原来白飞雪与柳万尚之药材买卖,未经官府允许,乃是私下为之,其中又多以伪滥药材交易,低价供与众药铺,冒称正品,牟取暴利。
  徐君猷闻听,不由勃然大怒:“朝廷早有法令,但凡药商私制贩卖伪药劣药、伪造处方与官印,皆严加法办。”原来,宋朝于贩卖假药劣药者,有律法管束,王安石为相时,曾颁布《市易法》,其中言及药品专卖,官府控制药品贸易。为防止药商造制贩卖假药劣药,冒充官药出售,宋朝负责制药之惠民局和和剂局各自有“药局印记”和“和剂局记”四个字的大印。此外,东、南、西、北四局,各自加盖六字公章,以为标记。
  苏公冷笑道:“那柳郎中端的是欺世盗名、羊狠狼贪之徒。”心中又不免叹息:“此等奸恶商贾,不知要害死多少无辜之人!”
  徐君猷询问白渡,可有与柳万尚往来账本。白渡连连点头。徐君猷遂令马踏月押其去取。不多时,马踏月取得账本回来,呈与徐君猷。徐君猷页页翻看,愈看愈怒,怒目切齿道:“此等奸商,若不严惩,徐某亏对圣上,无颜见黄州百姓。”遂令颜未查封药材库房,又将供状与白渡画了押,其余半随园从犯摁了手印。
  徐君猷遂率众出了半随园,前往万善堂。一路气势汹汹,引得行人观望。徐君猷、苏公近得万善堂前,却见得自堂门猛然冲出一人,那人踉踉跄跄,摔倒在地,险些撞上徐君猷。徐君猷唬了一跳,不知何事。又见得门前闪出一人,颐指气使,骂道:“你这穷痨鬼,无有铜钱亦来看病,死了再去投胎。”苏公见地上那人约莫六十上下,衣裳褴褛,鹄面鸠形,拱肩缩背,分明病重之人。遂上前将其扶将起来,那老汉气喘甚急,稍待平缓,便忙谢过苏公。
  门口那厮见得徐君猷、苏公等人,唬得急转身进去了。不多时,见得柳万尚匆匆出来,拱手相迎,惶恐道:“不知大人大驾前来,万尚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徐君猷脸色铁青,冷笑一声,迈步入得堂内,苏公、马踏月跟随其后,颜未等人把守堂口。那厢柳万尚见来势如此,不由忑忑忐忐,雀目鼠步。
  徐君猷至堂中,抬头望着那“妙手回春”、“当世扁鹊”匾额,冷笑一声:“柳万尚,你可知罪?”柳万尚惶恐上前,怯怯道:“小人不知,望大人明示。”徐君猷冷笑道:“鄂州白飞雪,柳郎中可识得?”柳万尚吱唔道:“回大人话,那白飞雪与小人有一面之交。”徐君猷冷笑道:“何止一面之交?柳郎中兀自欺蒙本府。你二人暗中勾当,本府悉数知晓!柳郎中,还是如实招来。”柳万尚惊恐道:“徐大人何出此言?小人素来闭邪存诚、坐言起行,不敢有半点不规言行。”
  徐君猷冷笑道:“好个闭邪存诚、坐言起行!”遂令人将那白渡押解进来。待白渡入得堂来,柳郎中惊恐不已。徐君猷道:“柳郎中,本府自半随园寻得数本账目,你欲一看否?”柳万尚闻听,惊心破胆,面如死灰。第十三卷《灵草记》 第四章 鼓子花
  徐君猷令人将柳万尚收押,收缴药铺账目,封了万善堂。沿街满是观望之人,窃窃私语,亦有不少叫好者。徐君猷令颜未押解犯人,先行回城。而后,徐君猷与苏公、马踏月往那自和园而去,欲与主家吴幽人道谢言别。到得自和园前,但见得家人吴三正在清扫落叶,徐君猷询问吴幽人何在。吴三上前施礼,只道老爷正在前堂。
  徐君猷、苏公入得园来,直奔前堂,至得廊下,却闻得堂内吴幽人厉声呵斥声,似是责骂下人。近得堂门口,果见得数位家人站立一侧,低头垂手,诚惶诚恐。正中跪得一人,仗马寒蝉。吴幽人正怒气冲冲,训斥那厮,忽见得徐君猷等现于门口,嘎然止住,一挥袖,瓮声道:“速速退下。”而后快步过来,拱手相迎。
  徐君猷拱手回礼,笑道:“吴掌柜何来雷霆之怒?”跪倒那厮如获大赦,急忙爬将起来,躬身退出。苏公斜眼望去,不由一愣,那厮亦斜眼来望苏公,眼中分明满是委屈之情。苏公猛然想起,这厮便是今早花园所遇之花匠梅春来。
  苏公心中一动,忙道:“且住。”那梅春来急忙立住。苏公笑问吴幽人:“吴掌柜适才可是在叱责这厮,却不知是何事?”吴幽人尴尬笑道:“乃是些琐碎小事。”苏公笑道:“可是为了花园折失的两株鼓子花树?”吴幽人闻听,不由一愣,奇道:“苏大人怎知此事?”苏公淡然一笑,反问道:“可是此事?”吴幽人怒气未消,恨恨道:“正是。此两株鼓子花树乃是幽人自好友花园索得,甚是好看。不想这厮守护不力,竟被人生生折失了,恁的可恼。”
  苏公笑道:“吴掌柜家业甚大,花园之中花木甚多,便是折失了区区两株鼓子花树,又算得甚么?古人云: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非吴掌柜这等君子之为也!”徐君猷亦笑道:“万事万物,皆有定数,不以得之而喜,不以失之而悲,方是修身之道。”吴幽人忙笑道:“二位大人所言极是,今细想来,幽人一年半载亦不曾去观看此花,漠不关心,今日去看,便是这般,不知为何,心中猛然冒出无名怒火来。端的令二位大人见笑了。”
  苏公笑道:“我等凡人多如此,有之,不以为然;但凡哪日失去,便觉珍贵,甚是不舍。”吴幽人憨笑道:“正是这般,正是这般。”苏公笑道:“此非梅春来之过,吴掌柜休要指责于他。”吴幽人连连点头,望那梅春来,道:“还不谢过苏大人。”那梅春来急忙上前,躬身施礼。苏公笑道:“苏某曾言,吴掌柜若因此事,责骂于你,不定还要扣你月钱。苏某可为你开脱几句。”吴幽人笑道:“有苏大人为其讨保求情,幽人断然不会扣他月钱。”
  苏公笑道:“吴掌柜花园之中两株鼓子花树,非是好事无聊者所为,实有人偷盗也。”吴幽人惊诧不已,奇道:“偷盗?幽人不解大人之意。”徐君猷思忖道:“若是喜好此花木,前来偷盗,定要连根掘走,移种他处,方可成活。”吴幽人连连点头,道:“徐大人所言甚是。此般折断,怎可栽活?况且此树在园中已有两年,怎的今日方来偷盗?”马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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