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国 她的宫-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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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生,为了一个承诺,为了兮奴的女儿,她依旧苟活于世。明知道景如山的那番言辞,极可能只是让她做凤兮指路明灯的幌子,却依然领受。
如今,景如山去了,兮奴去了,承诺亦履行了,留她一人却不知还有何物可争。她本想就此了却残生,却在此时听到凤兮唤道:“姨娘。”呆愣的回首,却见凤兮跪在地上:“您对父亲有情有义,对娘亲有仁有德,亦对凤兮有恩有惠!既然如此,就让我照顾您的下半生,不管有多少债您只管来讨女儿定无怨无悔!”
因这番话,因那声“女儿”,她终叹了口气,自嘲的笑了:“看来我这辈子注定是苟活于世了,注定一辈子做个影子,莫非真是上辈子欠你们一家的!”
而至于凤兮的名所来为何,景如山始终未提过。或许是因兮奴,或许是因小兮,亦或许是两者皆有。可不论如何,凤兮作为他们三人共同的女儿,才刚开始她的人生,亦注定了不凡,注定了坎坷,注定了腥风血雨。
第十三章
萧乾宫内只听内室女子呻吟软语,似是掺杂着男子喘息与衣衫簌簌声。可放眼望去,诺大的宫殿并无宫人,只有费忠仁在边上等候,不但不言不语不吭不声,就连眼睑、髯眉均纹丝不动,仿若是一个摆设,一件死物。
恰这时,殿外响起嘈杂声,一女子厉声道:“本宫有要事觐见皇上,闲杂人等还不速速让开!”不消说,此人定是那嚣张跋扈,横行惯了的景贵人。
内室涌动似是平息了,只听一沙哑男声问是谁,费忠仁低声答了,又听内室传来女子的轻哼声,似是不屑。
须臾片刻,奚浩帝仅披着内衫而出,敞开的襟领露出大半个胸膛,细腻白皙的皮肤上遍布抓痕,费忠仁不敢直视,连忙低下了头。
奚浩帝似有不耐,道:“你去打发了她,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进来。”
费忠仁低声应了,躬身退出。
室内静了片刻,从内间又走出一女子,但见窈窕婀娜,体态匀称,散发慵懒,面上一片红晕,透着方才激情后的余韵,一开口更是渗入骨髓的销魂:“皇上何必动气,景侧妃好歹也是有些背景的,此时得罪了似是不妥。”此人正是那本该身怀六甲的李贵人,奚浩帝登基是为李侧妃,后与王侧妃、景侧妃一同被封为贵人。
奚浩帝一听便怒了:“什么背景,不过是贱人!早先还以为她有点用,没想到就只会坏事!”
“那是自然了,为人泼辣也难怪呢”李贵人淡淡应了,玉手轻抚他背后布料,轻而缓的,淡而慢的,似有若无以布料的浮动去磨蹭出肌肤的敏感,那奚浩帝浑身一抖,立刻伸长了手臂将她捞过,禁锢在怀:“还要不够么?”
李贵人似是乖顺,一手长指甲却肆无忌惮的划过他胸前,刻意撩拨。只见幽暗的寝殿中层层帐幔轻拂,优雅的蓝、庄重的紫、魅惑的红,随着气息的涌动而隐隐骚动,一对交缠的身影于其中转了几圈,终倒在地上,顺带扯掉近身的纱帐覆盖汹涌春色,薄而轻柔的纱半透着起伏不已的身躯,半遮还露,霎时间便只闻娇呼、粗喘,高低起伏,不绝于耳,偶尔几声叫嚷,似是哀痛的紧,却又透露着享受的快意,浓腻的气息更是充斥每个角落,腥的、甜的令人窒息。
片刻后,李贵人仍是意犹未尽,行凶的爪子却被奚浩帝一把抓下,她便不依不饶的抱怨:“哎,这日子过得,臣妾明明是皇上的贵人,怎么每次都好像是偷情似地!”
“偷情”二字说的不重不轻,喊着半丝浑浊的声,如哝哝呢喃,说罢李贵人轻声娇笑,好不魅惑,立刻引来一阵啃咬。
经过之前凤兮为景姑姑时在身边的诸多提点,又经历了几次小产,李贵人算是看的通透了些,尤其对奚浩帝的喜好亦抓住了几分。虽然奚浩帝面上不说,可据以往经验,亦可窥伺出他极爱偷情之癖。先前她尚未被封侧妃,无名无分,白日苦受王侧妃处处打压,夜晚还要承受奚云浩无穷无尽的需求,已是吃不消;后因假孕一事歇了歇,又听宫人传凤兮与他颇有暧昧,以为那与堂而皇之的奚云浩整日纠缠于房内的销魂女子便是她,心知又要有个新侧妃了,不想新侧妃是有了,却是景宝芝那蛮横女子。而自奚云浩登基后不过几日,这宫里被临幸的宫女已不下十人,细细算去竟分布在各贵人房中,有的是事先安排好的,有的是事后才听闻的,当真是一时晴天旱雷,一时风急雨促。
于是,李贵人便摸出了奚浩帝如此喜好,趁此机会特在怀孕期间偷偷跑来,果真巧着纱衣一勾引便成事,那激情欢愉更甚以往,就连王贵人、景贵人都好几日未得通传。
可须知后宫女子但凡美貌,但凡懂得迎合皇上喜好,亦不过是一时之计,要屹立不倒只得花样百出,不停不歇。于是,李贵人除了以身试法另动了旁的心思,特以投其所好。
只听她道:“王贵人前几日总盯着臣妾的肚子,似要盯出个窟窿了,臣妾真怕会被她识穿呐!”
见奚浩帝闭眸不语,她又笑着接话:“当初景姑姑”但觉腰间的手一紧,李贵人眼神一转,又轻声道:“如今该改口了哎,当初那德兮夫人献的好计啊,既帮了皇上您,又帮了臣妾,当真是妙人妙思啊,只可惜便宜个武夫蛮人,可惜可惜”
奚浩帝睁了眼,斜着望去,阴冷的眸中尽显杀气,着实令李贵人捏了把汗,却听他反问“怎么,爱妃是想念景姑姑了”,便又立刻稳了心神。
李贵人乖巧的靠于他颈侧,凝了凝神待呼吸不再紊乱,才轻声继续:“臣妾自是想念的,也想她能进宫几日陪陪臣妾,安胎、闲聊总有个名目可找的。”
这话一出,但见奚浩帝脸色也缓和了,气息流动更为平稳,扯了一抹笑容,终允了此事:“爱妃大可放心安排,朕敬候佳音。”待到最后几字,声儿透着浑浊,低哑的饱含欲 念。
此言一出,李贵人仿若吃了定心丸,不多时便吩咐宫人以“闲聊”只由请德兮夫人入宫小住几日。而据闻德兮夫人才回过门,接了姨娘回王府,不过几日光景,承奚王的病情竟有好转,此言不胫而走,竟转眼间传入宫中,荥云王妃乍听之下亦起了念头,便写了书信去求药,德兮夫人欣然同意,只等翌日进宫之日一同送去。
而前一日旁晚,坐于房内,凤兮手触二玉,心中正暗自计量。
因那年奚云启南下一事,他特留下此玉做个念想,再反观其重逢后诸多言行举止,早已判若两人,对于此玉只字未提,料想他该是丝毫不知其真实用途。
世事难料,昔日以为奚云启纵使忘情弃爱,亦不过远在他地,总好过相见无语、怨怼横生,然而他突然回京,后与奚云浩明争暗斗,甚至不惜利用往昔之情,陷她于不贞不洁,心之变化令人寒心。
忆起此事,凤兮不由嘲讽一笑,拾起翠玉自言自语:“只可惜一物降一物,奚献帝为人自私,纵使令你兄弟二人自相残杀,亦不愿见到江山流入外姓人之手,当真是宁错杀无放过。”
奚献帝此番离间,以奚姓子孙继位,即便皇室颓靡不振,也皆归一家天下,不容外人插足半厘。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他二人均有野心,如若不是一死一活,天下岂能太平?奚献帝以玉挑起纷争,除浩扶启,是以断后患,重振奚家声威。
只可惜此玉既在我手,又岂会让你如意!
轻叹一声,凤兮放下翠玉,一抬首恰见内室门边侧靠的男人。高而健硕的身躯挡了半边烛火,锦衣玉带稍掩了些霸气,闻不见血腥味,只留淡淡余香。
凤兮不由笑道:“夜晚未至,你仗着重病在身整日沉溺于闺房之乐,说了出去‘承奚王’往日英明岂不尽毁?也不怕人家笑话!”
谈辛之似是不在意道:“难得偷了浮生。”
随手拂了衣衫,上前拉她揽入怀中,似有若无的笑搅得人心慌,但见往日杀气隐去,柔情未及,却融合了几分不怀好意与嚣张之气。
凤兮脸上微热,心下有些不知所措,羞恼那熠熠的打量肆意游走于她面颊、身上。她一直知道那双眸子可看透一切,看透人的心,看透人的诡念,看透人的妄想,纵使她虚张声势,伪装自我亦难免心虚,凌厉的目,足见锋芒,可一旦融入情 欲更令人无所适从。
诚如此时,只觉他图谋不轨的手自腰间逐渐上移,眼神中的暗示令人羞愧,她细微的挣扎亦显欲迎还拒,如屈于利爪下的小兽。
紧捉那威胁着揪扯腰带的手,一声叹息后,她轻声道:“明日入宫,我会去趟云留宫送药。”
谈辛之挑眉望来,面上虽是一派平和,眸中却隐现暗涌不断,戾气横生:“未免遭人话柄,有些人还是不见的好。”
扑哧一声笑了,凤兮难以置信的望着谈辛之隐有醋意的脸,在他警告的眼神下只得收敛嘲弄,正色道:“我只说要去送药,有说见谁么?再说我不想亏欠任何人,我不想纠缠于往事,既然要一心一意对你,有些事自然该做个了断的。”
见谈辛之别开了脸,凤兮双手齐揽,埋于他怀中喃喃道:“这几日我心绪不宁,昨夜还梦见了父亲,梦见他一身的血,有旁人的也有他自己的,待唤他,他却只冲着我笑,仿佛在告诉我那就是我的将来,我注定也要沾染一身血腥”
腰上健臂一紧,谈辛之叹道:“你只需站在我身边,旁人的事都不要去理会,终有一日,天下间会有你我的一席之地。”她明白这话的意思,可是有些事也该轮到她去做了,不管是为了父亲的隐忧、期盼,还是为了他。
“我不怕,我一点都不怕我总要随你的,不管去哪儿,我总要随你的”她轻吻他的颈子,以温唇缓缓触碰炙热的身躯,瞬间被他以吻淹没,腰间丝绦终“嘶啦”一声被扯断,在她惊呼声中被拦腰抱上了床榻,掠夺的缠绵立时包围她每寸肌肤,她以仅余的力气迎合而上,任由焰火灼烧,片刻不息,直至身与心均被填满,任由满足的叹息呜咽于他的需求中,直至天明。
第十四章
翌日清晨,巧月、巧兰将换洗衣物放于外间,凤兮起身披了外褂,双足踩进绣有金鸾的软垫鞋中,恰身侧一只手伸来将她揽入怀中,她轻笑垂眸,啐了一句:“王爷无所事事,我可不行,今日除了送药,还要去趟李贵人那儿婉拒留住之请”话未落,便感如羽毛般的轻吻落于颊上,令她微热的面更行升温。
凤兮左闪右避,遂推了他一把,一回头正见他好整以暇的侧卧踏上,健硕的身躯在渐垂的纱帐后若隐若现,可那揶揄的笑容、那火热的眸子却丝毫不放过她。
谈辛之审视她的眼神极深,意味不明,她难抑的心口一惊,反复思量、猜度依然抓不住真意。这个男人手握兵马大权,心思深沉难测,只要他有心自可一步登天,若为君该是铁血帝王,若为臣更令当权者如坐针毡,这样的男人竟是她枕边人,不知该叹、该赞、该笑,还是该怕。
父亲去前心愿是要她以天惊之力振兴景门,更以此为世上最丰厚的嫁妆,保她稳坐高位,保她荣耀一身。可父亲,您是否知晓在它未暴露之前已给女儿带来连番灾劫,奚云启不惜利用情感,奚云浩不惜欲杀她灭口,甚至东宫承诸人亦虎视眈眈
至此,凤兮不由得蹙眉别过脸去,心里一阵阵犯慌。
日前姨娘还嘱咐:“纵使枕边人也不能尽信,这是你最后的筹码,只有握在自己手中才最稳固。”
的确,经历几番变故令她纵有半丝良善,都被扼杀了一干二净,父亲曾信任景权,终身首异处,她曾信任奚云启,却险遭陷害。为何承诺与背叛总是如约而至,一者先一者后,与人希望再与人悔恨。
若她将天惊一事一五一十告知谈辛之,于姨娘的嘱咐已是违背,而她自己竟对此也犹疑不定,莫非她不信任自己的丈夫?
曾几何时,她变得如此善猜忌?
不由自主的,凤兮紧握了双拳,朱红的蔻丹深深陷入掌心,双肩微抖着更显衣衫单薄,肢体透凉,蓦然间一股暖意靠上,她一惊遂立刻向后靠去,将自己深陷于那人臂弯之中。
谈辛之逐渐收拢双臂,低低哑哑的声却说着意有所指,不甚明了的话:“今日一过,以后我便再也不许你彷徨,不许你再瞻前顾后,你的心、你的人注定只属于我”凤兮怔住,尚不解此话何来便被转过身去,见他拿起绯玉交与她手中,一手紧紧环握住她的,笑道:“此玉以后不可离身。”遂又拿起翠玉抚摸着,遒劲的骨节竟泛了青筋,又道:“既然是不再相干的物件,应尽早还了。”
“你!”凤兮瞠目结舌,某种猜测窜入心底,却不敢想不敢琢磨,仿若角落里蛰伏许久的毒蛇终忍不住,欲伺机待发,却令人防不胜防。
直至登上入宫的车架,凤兮仍心有余悸,为他意有所指的话,为他灼灼如炬的眼神。临行前,他说他定不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