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海兰珠-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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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双臂横挡在抽疼的胃部,全身卷缩卧在床榻之上。
糟糕!又想吐了,可是素玛带八子去喂奶了,而媛茧又去药房取药了。我努力探身床榻外伸出手臂想够不远处的痰盂儿,可是怎么就是差一些。
折腾来去,终于还是一口没有忍住喷射而出。数条鲜红的抛物线坠落在地上形成一条凄惨的折线图。
我耷拉着脑袋吊在床沿,粗口正喘着气,一双黑色的男靴却出现在视线里。
下一刻,未等我反应,来人的双膝已经重重地撞向地面。我抬头只见叶布舒含泪的双眼,不自禁抽动的面部。
“我曾经对自己说过,即使不能再喊您一声‘额娘’,可我依然会像保护自己的额娘一样守护您。原以为八弟出生,又将被封为太子,您应该是后宫呼风唤雨之人。谁知您却如今一般——”叶布舒是第一次见我如此光景,居然伤痛自责地哭了起来。
我却欣慰地笑了,毕竟从未看错他,从未爱错他。他就是叶布舒,在这个世间第一个喊我‘额娘’的人。
“先扶我坐起来。”我向沉陷悲伤情绪中的他求助。
叶布舒这才晃神,大步跃前,扶我坐回床上,又忙乱地抓起床边的手帕为我擦着嘴角残留的血丝。
我抓住他冰冷的手,拂去他眉头凝聚的愁云,“你别难过,我已经接受现实了,在这宫里树大者必然招风,自己之前的错误注定了今天的结局。我谁都不怨,只怪自己做不到放下坚持,只求自保。可是现在我的错误已经铸成,我可以自己承担后果,却不能拉着八子陪我一起去,他才冒出满口第四颗牙,我怎么舍得留给他一条不归的黄泉之路。”
叶布舒流着眼泪点头,反过来抓紧我的双手,承诺道:“是自己之前太怕事,即没考虑过您真正的处境,也没想过八弟的危境。如果您真有什么意外,怕是八弟也必然留不久了。既然是您的决定,为了八弟的性命,要叶布舒怎么做,我绝不再皱下眉头。”
我真心地看着他笑了,这一刻我一点儿也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只觉得眼前之人给予了我此生最大的幸运,毕竟要他做如此决定是件难于登天的事情。他这一句承诺也许注定将来要为我和八子放弃许多许多。
“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孩子,我都舍不得。如果不是必不得已,我决不欲牵扯你其中。”其实我并不是没有挣扎过,此事牵扯过大,我能信任的人又太少,怎样也会连累到叶布舒。八子消失,叶布舒首当其冲便会被皇太极怀疑。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将错就错,这样才能保叶布舒一命。
“叶布舒不怕,既然答应了您,就算用我的命交换八弟一命我都愿意。”他这并不是夸下豪言壮语,而是直述他心中的话。
我摇着头,对他说:“我们不能这么做交换,让他生并不意味着要你死。你们都得活着,尤其是你,你不仅仅要照顾你额娘,从今往后还要背起一个家的责任,别忘记你就要大婚了。”
提到婚事,叶布舒突然变得不自然了起来,不说话了。
“今日见到玛舞丹了?觉得可还好?”我咬牙忍着痛,小心试探地问。
“嗯。”叶布舒脸憋得越来越红。
我见他的表现,心中也大致有数了。只要他中意,我就能少愧疚他一分。
“接下来要我怎么做?”叶布舒迅速转变了话题。
“你明天带我去趟围场,其他的就不要管了,只要安心做你的新郎官就好了。”我下一个要收拢的就是豪格,可是他随着皇太极出征的大军开赴了围场,短期内怕是不会回京。
“您要去围场?”叶布舒睁大双眼。“可是您的身体如何还能受颠簸?”
“不能也得能,我时间不多了。”
“我不能代劳?”
“不能。”我不会让叶布舒牵扯太多,否则他的命就悬了。
叶布舒还想劝,已经听到了轻碎的脚步声,媛茧捧着药碗在门口禀道:“主子,该时辰喝药了。”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终于能喝下药,少痛一会儿了。每天都像在掌握着规律与病患战斗。
叶布舒见我实在没有气力了,便退了出去。而我也该想想明日要如何拿另一把锁匙。
连续阴了数日的天气,终于在初六清晨下起了绵绵细雨。
我在素玛忧愁的眼神下,换了侍卫服带着邡步迈进了叶布舒停在宫门口的马车。
一路在雨中奔驰,我的双手始终护在胃上,颠簸果真带来了极度的不适。早上刚喝下的止疼药,不出半个时辰就开始隐隐发作了。
到达围场外界,我将一块陌生侍卫牌子别在腰上,留下叶布舒,只带着邡步进了去。
尽管叶布舒千万不放心,但是我却不能让他深陷其中,有些事情知道不如不知道。毕竟豪格狠心昭著,所以最好让他们彼此谁都不知是谁,以免日后亲兄弟变成眼中钉,肉中刺。
我进入帐营的时候,正是午膳时间,邡步躲得离我很远。
细雨轻洒中,八旗各色不同的旗帜飘得很显眼,一眼便知豪格的营帐在何处。我走到帐口便被正蓝旗兵拦了下来。
“我是宫中出来办差送份书函于王爷。”我正准备送上腰牌,不想帐帘却突然挑开了。一个侍卫恭敬地站在帐口打着帘子,豪格一脸严肃,没表情地走了出来。
“王爷,宫中来人给您送上了书函。”旁边的侍卫通报。
豪格望到我的一刻,整个人完全怔住了,原本没表情的脸,瞬间风云变幻多次。
“你——”
“奴才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我迅速跪向泥地之上,低首打断豪格的话。
他一把拉起我,却又烧手似得马上收了手。深咳一声后,豪格平复了神色,沉声命令道:“你随我入帐,其他人没有得我令严禁入内。”
“辄。”完全同声的回答。
我随着看不出阴晴的豪格进入军帐。
帐内的摆设极其简单,一张宽书桌配着披了虎皮的座椅,四张太师椅与红木茶几交错摆设堂下,两个屏风后面隐隐能看到内室的一角。
“别再打量了。你又哪根筋不对了?怎么竟敢私自出宫,还敢来围场?”豪格明显是指责。
“我来和你谈笔交易。”我刚才已经出了一身虚汗,再也站不住了,挑了个内侧的位置勉强坐了下来。
“交易?”豪格双眼习惯性地眯成一条虚线。
“是,我来还给你皇储的身份。”
“什么意思?”
“我要用‘狸猫换太子’,将八阿哥掉包出宫。”我的胃又开始和我作对了,咬着牙用最直接的办法告诉豪格我的目的。
他眼睛陡然睁大,难以置信地盯着我。半天才吐出三个字:“你疯了!”
“随你说什么,总之我需要你跟我合作。”我费尽地换了另一只手顶住胃部,因为先前那一只已经顶到麻木了。
“你不要想用这种话来试探我,我豪格不怕任何人知道我对皇位有野心,但是我会取之有道。你根本不必怀疑我会对八弟不利。”豪格以为我是在欲擒故纵,居然还有些气难平。
“如果我真怀疑你,又岂还会来找你。你认为我的话是儿戏吗?我会拿着粉身碎骨当戏码吗?”我身体已经痛到开始不自觉地颤抖了。
“不是儿戏,但是为什么——”
下一秒钟,我已经抱进双腿卷曲在太师椅上。豪格终于察觉到我的不对劲,蹲到面前来一只手爬上我的额头,收手后紧张地看着我问:“你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我没法回答他,因为我清楚一口腥气正酝酿着要冲口而出。果不其然,我抽出手帕接住了那一口鲜血。正想掩藏,却被豪格一个反手更快的抓住了手腕,纯白手帕上的血红色格外刺眼。
“你,你——这是怎么了?”豪格无意间陡然加强了力度,几乎要捏碎我的手腕。
“现在不需要我再给你理由了吧?”我严肃地问着他。
豪格眼中一片凝重,半天才吐出一句:“给你找随行御医来看看吧。”
“不打紧,只要帮我弄碗止疼草药来就好了,我在你帐里就医难免招惹麻烦。其实我现在最想要你一句话,究竟可不可以帮我完成最后的心愿?”
豪格嗖然起身,背对着我,似乎是困在自己挣扎的情绪中。
我知道他并不是不动心,毕竟可以就此扫除掉目前最大的障碍,可是面对这种事情任何人都必有挣扎,我对着他背影继续说道,“因为我活不久了,而我死后八子必然会落到有目的之人手中,我不愿自己的骨肉困险被人利用的权力之战中。我宁可他只是个平民,哪怕过苦日子也比你们有朝一日亲血相残要强。何必让亲者痛,仇者快。”我要表达的已经很清楚了,一切就看他怎么选择了。
我苦熬着等他的回答。
豪格再转过身来时,眼中充斥着那么多扰乱的讯息,可是他却重重地点了头,“我可以给你做宫外的接应,将八弟接出皇宫,但是他之后的生活我担保不了。”
“不需要你担保,你只要做好我的接应即可,其他事情一概与你无关。”我伸出手与他达成‘君子协议’。
豪格握住我手的瞬间,深深望住我说:“但愿我如此帮你不会加速你的死亡。”
我回他释然的一笑,“死又何妨?”
消逝
饮下止疼的汤药,我也不敢再多作逗留,匆匆走出正蓝旗营帐,去事先约定好的地方与邡步会合。
小雨依旧淅沥沥地洒着,一队镶红守卫骑兵突然由围栏内行了出来,我迅速回身朝相反的方向退去,隐身一棵大树背后。
为首马上熟悉的身影让我内心莫名一阵酸楚。赛阳那场无妄之灾令岳讬被无辜降职,随后他又被代善责罚禁足;直至皇太极出征之前,岳讬才得以重获兵权,难得喘出一口气。
决不能让他发现我,现在的我就像是散播病患的瘟疫,不能牵连他再入浑水之中。
直到再也望不见岳讬,我才敢回身。走到约定的地点,却并没有邡步的身影。
不可能啊,邡步应该不会自己先走出围场,因为叶布舒马车驻足的地点我并不知道。没出过宫就形同睁眼瞎,早就方向感尽失。
我焦急地朝远方几个路径口张望着,却忽略了背后无声行近的人。
“宸妃娘娘好雅的兴致啊?”声音带着一阵冷风刮过,令我顿时汗毛直竖。
回头瞬间一双充满肆虐的眼睛应目而来,我禁不住侧退一大步,拉开与他之间近乎贴身的距离。
“你——”
“能否容臣借一步说话。”这根本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相信咱们之间没什么共同语言,没必要浪费王爷的时间了。”我边说便四下张望,期待有人能助我逃离此人。
“既然娘娘不肯合作,那就请恕微臣失礼了。”他身上正白的将服在我眼中瞬间变换了角度,后颈一阵酸痛,感觉脑袋像是要被人打落了,之后便身体完全麻木,再无知觉。
口好干,头好沉,胃在抽搐,浑身上下冷到麻木。我再度睁开眼的时候,万物都已掩上了暮色。我躺在一片泥泞之中,身上的衣服早就被雨水打得尽湿。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天日暖玉生烟。”我狼狈的状态与不远处倚在树下吟诗之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费尽力气才从泥地上爬起来,直直盯着那始作俑者,“多尔衮,你究竟意欲为何?”
“没想到今生还能听你唤我一句‘多尔衮’,也算老天不薄待我了。”他笑意浓厚的回道。
我被他弄得有些糊涂了,茫然地审视着这个危险人物。多尔衮一直就像是潜伏期的病引子,一旦爆发便是吞天暗地的杀伤力。
“怎么?不记得了?也难怪,连自己的母语蒙古话都会失了忆,又岂会记得区区一个多尔衮。”他清闲直述着令我倒抽冷气的话。
很明显他是除了皇太极之外,第二个怀疑我真实身份的人。
“你不说话我可就当是默认了?”他表情极其平淡,慢步拉近着与我之间的距离。
下一刻,我还来不及挣扎,他的一只手已经加入了力道卡在我的咽喉处。我想推开他的手,却被他钉死在一棵大树干上。我完全没有办法反应,就像是被鼠夹卡住双足的老鼠,忍人宰割。
“说!真正的玉儿哪儿去了?”他的表情变得暴虐无比,随时都能要了我的命。
“玉儿?”我几乎就快失去思维能力了。
“装傻在我这里可行不通,真正的海兰珠呢?”多尔衮此刻的火焰凝聚着,熊熊燃烧在眉宇之间。
“我给不了你答案。”因为连我自己都没有答案。
“她死了,是不是?你扼杀了她,是不是?”他的五指几乎嵌进了我颈部的动脉里,血液完全静止在他用力的瞬间。我已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