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海兰珠-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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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不敢隐瞒,不过八阿哥确实得的并非普通病症,以愚臣之见,怕是风疾之症。”老御医不敢抬头,颤巍巍地说着。
“风疾之症?那是什么?”哲哲继续问着。
“就是因高烧不退,引起的抽风症状。”
“那还不赶快医啊!”哲哲着急地命令着。
听了他们的对话,我的心都冷透了。走回床榻边,扯开八子的襁褓,很多东西一目了然。
八子此刻已经没有了抽搐,也没有大小便失禁;如此明显的面色发青,呼吸困难,体温偏低,哪来的高烧不退?哪来的抽风?
“娘娘请退开些,让臣为八阿哥诊治。”御医领命而来,却始终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一眼。
“走开。不许碰我的孩子。”我出口的话很坚决。事到如今,还让我寄希望给他吗?
屋内瞬间静得只能听到倒抽冷气的声音。
“海兰珠,你这是做什么!不让御医诊治,孩子万一有个好歹,谁来担待?”哲哲气愤地出口指责。
“哼”我的泪水随着冷哼而下,“担待?”我转头犀利地盯住御医问:“交给你如此诊治,你又担待得起吗?!”
“臣该死!”他惊慌失措地跪下。
“滚!立即给我滚!”我不想再听他任何一个字,宫中之人都是冷血动物,只求明哲保身,哪管他人死活?此刻御医是不敢说出八子中毒的事实,只能颤巍巍地跑走了。
“你这是干什么!若是质疑这个御医的能力,咱们再宣其他的进宫,孩子的病总不能不医啊!”哲哲走上前一只手扶上我的肩,劝慰着。
我撇掉她的手,咬紧牙,攥紧颤动中的双拳,压下几近崩溃的情绪。此刻如果连我都方寸大乱,那么还可以期待谁来救儿子?
“不必了,都是一丘之貉。”我摔下话,转身命令道:“素玛去——给我把奶娘带过来。”我的声音像是出自地狱,此刻我是真得动了杀念。
“是。”素玛疾走而去。
哲哲立于在身侧讶然得一言不发。
我唤来了媛茧,“去烧些热水来,在命人去膳房取两大桶加热过的牛奶。”
“是。”媛茧领命而去。
我坐到床边,为八子盖严被子,尽量保温。
素玛带着奶娘匆匆的进入寝室内。奶娘紧张地跪地行礼。
“如果我没有记错,上一次喂奶的时间应该是半个时辰前,对不对?”我盯着地上跪缩一团的人问。
“没——没错。”颤抖的声音答道。
“你晚餐食的什么?”我继续问。
“奴婢——奴婢完全是按照膳食房的规定进的晚餐。娘娘明鉴啊!”她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说!”我厉喝一声。
“吃的素菊花,奶油子,双——双头鱼和烩虾。”奶娘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冲过去抓起她,让她直视我的眼,“如果你再不说实话,下一句便是你的遗言。”八子只摄取过她身体内的乳汁,唯一能中毒的渠道只能是通过她!
奶娘吓得脸色苍白,差点厥了过去,完全说不出一句话。
“说!”我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没有——真得没有其它——”她在我撒手的瞬间,失去重心扑倒地上。
“素玛,给她催吐,让她给我全部吐出来。”除此之外,我亦无他法。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奶娘惊恐地朝坐在不远处始终未开口的哲哲爬去。
哲哲紧皱着眉,面色沉暗,刚要开口,便被我挥手打断:“此刻我什么也不想听,这里将会很污脏,还是请皇后娘娘回清宁宫吧。如何处理海兰珠自有分寸。”
哲哲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怒气压顶,却是不动。可是如今莫说是她,就算皇太极也休想左右我分毫。
“素玛,动手。”我不再理会哲哲。
素玛让两个嬷嬷压住奶娘,用一只筷子探进奶娘的口中,轻碰之下刺激着她喉中最敏感的部位。
“噁——哑”带着凝重臭气的污物自口腔与鼻腔中喷射而出,落入面前的木盆中。
哲哲抽出手帕迅速掩面,对着我怨恨地瞪了一眼,随后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继续。”我看着哲哲的背影坚持地再命令道。
又一番呕吐之后,我看到了木盆中有血丝以及明显的大量橘红色异物。
“这是什么?”我示意素玛放开奶娘,指着证物严肃的问道。
“奴婢——奴婢不知!”奶娘粗口喘着气,依旧抵赖着。
我低下身自污浊不堪的呕吐物之中掐出一块异物,凑到鼻子前嗅着。很可惜,腐臭的气味掩盖了正常的味道。
“主子——”见到我毫不犹豫地将手中污物放入口中,素玛惊声大叫了出来。
我根本别无选择,时间拖不起,不这样我如何知道究竟是什么令八子中毒。
尝到桔肉熟悉的味道,我顷刻明白了。迅速吐出口中异物,接过素玛递上的漱口水。
“娘娘——娘娘奴婢知罪了,奴婢该死,娘娘饶命啊!”奶娘突然冲过来抱住我的双腿,一整口的漱口水没防备地划下腹中。
我禁不住干咳起来,素玛气恼地将奶娘拖开。
我完全没时间理会任何事,对着门外的媛茧下命令,“把牛奶和烧好的水拿进来,在命人去膳房取些新榨的芝麻油。”
我示意素玛过来抱起八子,简单地说明:“孩子明显是中毒了,现在能救他的办法只有洗胃。你帮我把孩子的嘴掰开,我会将牛奶汁给他灌下。然后将他的身体反转,引他将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八子完全没有意识,说起来很简单的事情,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我和素玛身上几乎全被洒出的牛奶沾湿了,八子也是一样,整个包裹他的被褥都是湿漉漉的。无论如何,一部分牛奶还是成功的灌入了他的胃里。
但是吐的过程却更加艰难,我和素玛将他后背朝上放置,素玛小心拍打着八子的后背,我洗净双手,将小指轻轻探入孩子口中,可是不管我怎么抚动他的喉口,他就是不吐。
“没办法吐,把他翻转过来吧。”我焦急的对素玛说。孩子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弱,如此情况自然吐不出来。
目前只能奋力一搏了,我单手撑开八子的嘴,深深吐出一口气,将自己的唇压上;另一只手用力地按压着孩子的胃部,嘴巴极力吸抽着他提不上来的气。
一次一次努力尝试,终于接受到一股堆积沉淀物的半凝固液体冲入我的嘴里,我来不及吐出便已冲下咽道。
不敢迟疑,我将八子迅速翻转身来,用膝盖抵住他的腹部,拍打后背。但愿他能全部吐出。
在确定他再也吐不出来了,我极小心地喂他喝下了温水。
媛茧把准备好的麻油递于我,我小心给八子灌下适量。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就只能等待了。
“主子,您——去换件衣衫吧。”素玛望着我双眼通红。
“先给八阿哥换吧,给他穿暖些,小心保温。”我将八子交于素玛。转头却看见奶娘依旧跪在那里,好似一个木头人挂满了泪痕。
“媛茧,把麻油拿来,让奶娘喝下。”我冷冷地吩咐着。然后便起身走去内室马桶处,扣喉想让自己吐出先前误食的东西。可是却徒劳无功。
“主子,您还好吧?”素玛担心地走到身边,递上漱口水和面巾。
我擦拭着嘴巴,问道:“八阿哥呢,好些了没有?”
“面色恢复了不少,呼吸也似乎顺畅了。”素玛扶我再次回到寝室内时,早上的第一抹晨光已经破黑而来。
室内已经清扫干净了,闲杂的人也都退了出去。
“主子,奶娘该怎么处置?”素玛问道。
“留着吧,等皇上回宫再发落。”我小心坐到八子身侧,看着此时自死神手中抢回的孩子,我感觉筋疲力尽,什么也不愿去想。
“那八阿哥以后食谁的乳汁?”
“以后就喂牛奶吧,一切由我自己来做。决不再给他人机会!”八子已经四个多月了,可以不用母乳喂养了。
“素玛还是不明白,这毒是如何——”
“别问了,总之记住从此以后不许任何人随便碰八子的食物,而且一切都要由我检查过才能使用。”我就算解释了素玛也不会明白。
这其实是一个巧妙至极的投毒办法,用乳汁来传毒。
奶娘食入了大量的海鲜,不管是鱼头还是虾头都富含大量的五价砷元素,而后又在鲜桔子中摄取了过量的维生素c。如此一来,原本无毒的两样东西,相互反应之下,产生了剧毒的三价砷的氧化物,也就是俗称的砒霜。
砒霜的毒性在成人体中的反应自然比本身抵抗力偏低的婴儿要慢,虽然奶娘反应不大,可是毒估计也已经侵入胃肠,否则所吐之物为何会混着血丝,污浊不堪。砒霜的毒性会破坏组织细胞获取氧气的机能,所以八子才会出现气若游丝的症状。
看着此刻还能呼吸的孩子,我的泪水终是止不住掉了下来。真不知该庆幸自己没有盲从御医所言,还是怪罪自己无能,始终免不了让他这么小就遭受如此灾难。
净过身之后,不知怎么我就昏沉沉地睡去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出了一身的冷汗,警觉地去摸身边的孩子。还好!他还在身边睡着,还在呼吸,还安然无恙!
“主子,您睡了还不到一个时辰,素玛在这里守着,您别担心,再多睡会子吧。”素玛坐在床边,见我醒来凑上前说道。
“素玛,帮我做件事,让邡步带封书信去打草滩,交于皇上。”我始终不放心,不能再让任何事情发生了,必须让皇太极回宫。昨夜我怕是已经惹怒了哲哲,而宫中之人深谙独善其身的道理。如若真得再有祸事发生,怕是完全躲不过了。
我也不敢多睡,宣了御医院首席入宫查看了八子,当他确定孩子并无大碍,我才真正放下了悬着的心。八子虽然醒过,身体却一时半会儿恢复不过来,大部分时间还是昏睡。
昨夜之事也终究需要个合理的解释,就算我要指证有人落毒,也必须要有证据。奶娘已经被看管了起来,哲哲那面我也去请了罪,却只字未提八子中毒之事,此时事情扩大化对我和八子只会更加不利。毕竟我们在明,凶手在暗。
当天晚上素玛改在我屋里打地铺,我让她睡床,她偏不肯,我拿她也没有办法。
我们两个开始轮流给八子喂牛奶,我用猪身上最软的一块皮作了个七八分形像的奶嘴,高温消毒后,将其缝制在布套上,并将布套固定在细长的磁瓶上,最简单的奶瓶儿便新鲜出炉了。
“主子,夜里有我照顾八阿哥,您安心地睡吧。从昨夜到现在您都没怎么合过眼。”素玛体贴地为我掖着被角,说道。
“嗯。”我点了点头,嘱咐着:“留下夜灯吧,有一点光线好些。”
夜里总是不放心,睡不踏实。总要摸到八子才能放松吐出一口气。
因为一直睡得很警醒,一点儿声音,我也不会放过。
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我直觉地反弹着坐起来,大喊一声:“谁!”
这一叫把鼾声正浓的素玛给吵了起来。“主子,怎么了?”
“外面好像有人。”我紧张地对素玛说。
“奴婢去看看。”素玛披了件外衣,走了出去。
“啊!皇——皇上吉祥!”素玛惊恐的声音由小厅内传来。
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至看到他昏暗中的熟悉身影,我才不争气地哭了起来。
他走过来注视着我,带来一身熟悉的风霜气味。
他坐到床沿,扯我入怀。我却气不过挣脱出来,狠狠地挥拳捶打着他的胸膛。
“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宫!为什么要撇下我们母子就走!我说过了什么值得你如此十恶不赦的对待,你干嘛要如此惩罚我!”我恨死他了,他知不知道儿子差一点儿就见不着他了。
他眼神充满不舍,将我双手压在胸口,独臂紧紧地揽我入怀。
他一直什么都不说,只是很用力地拥着我;我却很安心地睡在了他的胸前,只觉得有他在一切就不用愁了,就算天塌了,也有他来撑起。
生疑
“哇——哇——哇”八子莫名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由睡梦之中迅速挣扎起身,抱过身侧的孩子,拍打轻哄之中查看他是否‘开了大小’。可是尿布却一片干净什么都没有。
自从上次中毒恢复之后,八子忽然变得很爱哭,经常哭得我心神纠结在一起。想是孩子也惧怕了宫中这动辄生死的可怕生活,所以用唯一可以表达的哭声顽强地抗议着。
我正手足无措地哄着八子,一件棉甲自后背披上。
“怎么起身了?还未到时辰呢。”我回首注视着一脸倦意的皇太极问。
他摇摇头道:“不睡了。”
他伸出宽大的手掌自我怀中接过儿子。很少看到他哄孩子,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