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多情-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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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了,怎么去了那么久?”
“呵,还买了些别的菜,等急了?”冬菇走进来,“我先将米放好,外面凉,你在屋里等便好。”
安勍点点头,“好。”
冬菇将米放进米缸,回到屋子时,正见安勍与罗侯两人无语对坐。
“罗侯,你感觉好些了么?”
“恩。”罗侯点点头。
冬菇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其实热已经退了好多天了,可是冬菇还是不放心,每天都要摸上好几遍。
“恩,应该是没事了。”冬菇安心,起身,“我去准备饭,安勍,今日若无事,留下吃饭如何?”
罗侯抬头。
安勍笑道:“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留我用膳了?”
想到刚刚廖文介的吩咐,冬菇赔笑道:“这几日麻烦你诸多,实在觉得心有亏欠,你若不弃,便留下让我们夫妻一尽心意,如何?”
安勍欣然同意,“好啊。”
冬菇点头,去火房准备午饭。安勍看着她的背影,发自内心轻轻一笑。
一旁的罗侯转过头,不知在想什么。
☆、51第五十一章
饭做一半;廖文介便来了。
当门口传来叩门声时,冬菇心里默默一叹。说好了一个时辰之后再来,到现在最多三刻,廖文介这到底是在急些什么。
叩门的声音屋里的两人自然也听到了。
罗侯欲起身;安勍拦住了他。
“你放心,大白天的,不会是吕丘年的人,我出去看看。”安勍走出屋,正巧冬菇也从火房步出。
“冬菇。”
“恩。”冬菇点点头,“你回房吧,我去看看是谁。”
安勍向前走了两步,“我与你同去。”
冬菇打开门,来者正是廖文介。
冬菇默默看着她。这廖文介同刚刚简直是换了个人似的;一改往日劲装,换做一副书生打扮;不过也难掩武骨,腰背挺拔,气态傲然,却又不失文质彬彬。
冬菇道:“姑娘是何人,前来此处所为何事?”
廖文介一拱手,有礼道:“我名唤廖文介,是罗侯昔日旧友,今日前来是特地拜会他。”
“哦?”冬菇耐着心陪她演戏,“你是罗侯的朋友?”
安勍听见她这样说,心中微疑,从冬菇身后走出,希望看一眼来人容貌。
“对,我是他军中——”
廖文介声音戛然而止,冬菇一愣,发现廖文介的眼神透过自己,看向了后方。她微微转头,余光扫见安勍,心中了然。
再次回头,冬菇强忍着笑意,“既然是相公军中旧友,那快些进来吧,他一定很想见到你。”
廖文介回过神,又施一礼,“多谢姑娘。”
冬菇让开身子,让廖文介走进。
“不知这位公子是”
“小生安勍,廖姑娘有礼了。”安勍微微低头,矜持而疏离。
“原来是安公子,有礼。”
冬菇道:“廖姑娘,罗侯最近身体不太好,不方便接迎,还请见谅。”
廖文介佯装吃惊,“什么,他病了?可要紧?”
冬菇道:“已经好了很多了,廖姑娘,这边请。”
冬菇带着廖文介步入卧房。
罗侯早就听到他们在门口的交谈,他心中迟疑,为何廖文介这样明目张胆地来到他家中,是否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要马上通知自己。
待廖文介进入,看见罗侯坐在床上。他虽然形容未变,暗中气势也还在,可是却有一股难掩的沉郁萧瑟徘徊周身,让他显得颇为憔悴。
这回她是真的是有些吃惊了。
“你病了。”
罗侯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廖文介皱眉,罗侯武功高深,内力浑厚,心智坚定,她与罗侯相识这么久,他连咳嗽都没有过,怎么可能说病就病了。廖文介是那种心里有疑问就非得弄清的人,可奈何现在屋里有其他人,她找不到机会开口。
“廖姑娘,我们刚好要用午膳,你若不嫌弃,留下一起吃如何。正好还可以同罗侯叙叙旧。”
廖文介道:“那就劳烦姑娘了。”
冬菇道:“莫要这般生疏,我是罗侯的妻子,你叫我冬菇就好。”
廖文介点点头,“好,那你也叫我文介吧。”
冬菇又重新沏了一壶茶,“我去准备午饭,你们自便。”
“好。”
冬菇转身离开,屋内剩下三人。
廖文介看向安勍道:“安公子也是来此做客?”
“是。”安勍道,“我去帮冬菇准备午膳,廖姑娘与罗侯想必是许久未见,有很多话要谈,我就不打扰了。”
廖文介笑道:“公子体贴。”
安勍轻轻点头,离开屋子。
“真是个妙人啊”安勍一走,廖文介立马回复原型,她眯着眼睛看着安勍离开的方向,手指摸搓着下巴。
罗侯抬头,“你来做什么?”
廖文介转过身,“你个没良心的,你说我来做什么?”
罗侯道:“此事与你无关,他们查不到你。你既已离开,就好好生活,不必参与进来。”
“哈。”廖文介一乐,“罗侯,你这是在关心我?”
罗侯皱眉。
廖文介不知想到什么,声音忽然放缓了些,“我帮你的原因,你应该比我清楚。你曾经救过我,而我廖文介这一生,最不喜欢亏欠人情。
罗侯道:“你不必如此,此事你前来示警,当年事就已经还清了。”
“少来。”廖文介挑眉,“还没还清,不是你说了算。”她双手背于身后,在房间里随意溜达,四下打量。
“你这日子过的还不错,比几年前强太多了,齐冬菇倒是个好女人。”
罗侯不语。
廖文介扭头看他,道:“你有没有想过,她该怎么办?”
罗侯道:“我会保护她。”
廖文介走了两步,说出的话语分外刺人。
“罗侯,你已经与之前不同了。”
罗侯心里一颤,埋在被褥中的残肢不禁动了动。
“我”
廖文介道:“非是我揭你伤疤,只是你需要了解现实。我不怀疑曾经的你可以保证冬菇安全,可现在,恕我直言,你恐怕连自己也保不住。”
廖文介的话像刀子一样,一点一点刮着罗侯残余的尊严。
“我不是废物。”
“我没说你是废物。”廖文介道,“我只是告诉你应该看清现实。这些话我现在不说,等到日后你真正失去重要的东西时,再说就来不及了。”
罗侯的右手在被子中,紧紧攥着那挽起的裤腿。
“我已经同安南王府的小王爷说好,他会帮忙保护冬菇。”
“安勍?”
“是。”
廖文介道:“你这个死脑筋,终于选了一条对的路。”
罗侯道:“冬菇刚知道这件事,其中的危险你不要过多同她讲。”
“你个傻子。”廖文介冷笑两声,刚知道?你那妻子心机城府可比你深太多了,怪不得把你拿得死死的。
罗侯道:“你说什么?”
“没。”廖文介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东西取回来?”
罗侯道:“找回罗慈。”
冬菇将洗好的菜放进锅中,一转头——
“晏珺,菜不能切那么碎。”
“那个是盐巴,你拧一块就好了,别都放进去。”
“肉是冻着的,得先化了才能做”
冬菇擦干手,拉着安勍,“来,晏珺,你站在这。”
“我”安勍此生第一次,满脸尴尬。他真的很想帮忙,可是他这辈子也没有下过火房,没有点过炉灶,他舞文弄墨轻轻松松,可是洗菜切肉却笨手笨脚。
冬菇笑道:“难得我们小王爷也有不会的事情。”
“你”安勍脸上微红,却反驳不得。“你你自诩长辈,竟还嘲笑我,当真可恶。”
冬菇道:“哦,若不该笑,那该如何?”
安勍道:“自然是帮我。”
冬菇手里握着锅铲,在锅中搅了搅。
“我愿帮你,那你愿帮我么?”
冬菇面上带笑,转过头,看着安勍。
“晏珺,你愿意帮我么?”
一瞬间,情势分明,诸事了然。
安勍怔怔地看着冬菇,她虽与他相识有段时日,可是真正像现在这样,坦然而笑的场景却极少。他见那深意的笑容,心中情意怦然焕出,那一份想要守护的感觉,无法抑制地涌上心头。
“我愿意。”安勍向前走了几步,手不由得握住冬菇手腕,“冬菇,我愿意保护你。”
手腕上传来的力量让冬菇放下心,她另一只手覆在安勍手背上,真诚道:“多谢。”
安勍摇摇头,“不,你不要同我说感谢。”成为你的助力,成为你的保护,我愿意。为你做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只盼有朝一日,你能懂得我的用心。
冬菇拿来锅铲,接着做饭。
安勍一手轻轻抚摸刚刚冬菇碰触的位置,心中静默欢喜。
“来,廖姑娘,让你久等了。”
“说了唤我文介,冬菇这样岂不是见外了。”
“好好,是我疏忽。”冬菇将菜布置好,今日她有特别准备,饭菜比平日里丰富很多。“文介,请。”
“请。”廖文介入座。另一边,罗侯也起了身,他身体虽没有大好,却已可以自由行动。冬菇上前扶他,她没有阻止他,这次饭局对于他们至关重要,不禁要让安勍彻底站在他们一边,还要让廖文介与安勍互留好的印象,方便日后合作。
扶着罗侯入座后,冬菇开启一坛酒。
“文介,晏珺,今日我们有缘相会,可惜我与罗侯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招待,这是家酿的桂花酒,如若不弃,我愿同二位同饮,聊表心意。”
“咦。”安勍佯装疑惑,“可是我走错地方了?”
“啊?”冬菇未懂,看向安勍。
一旁的廖文介眼珠一转,接上安勍话头,“是啊是啊,安公子,我也觉得好像是走错地方了。”
“原来廖姑娘也有此感。”
“恩。”廖文介点头,完全没有理会冬菇的眼神,“明明是来拜访挚友,却误入了陌生人家。”这时她转过头,向冬菇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这位主人热情好客,文介深表感谢。”
这两人一唱一和,冬菇明白了其中意思。她苦笑道:“你们莫要这样,是我过于形式,弄巧成拙,反而显得我们关系生疏了。”
廖文介道:“知道便好。”
安勍见冬菇窘迫,笑着摇摇头,他倒了一碗酒,对廖文介道:“廖姑娘,莫要再逼迫她了。”
廖文介也自己动手倒酒,“好,便将面子做给你。”
冬菇叹气,拿起酒碗,“席未开,已负债,那我便直落三碗,给二位赔罪了。”
冬菇刚要喝下,一只手伸了过来,拉住她的手腕。冬菇扭头,罗侯从她手中取来酒碗,一饮而尽。
“三碗,都算我的。”
☆、52第五十二章
“三碗;都算我的。”
罗侯一碗酒喝完,冬菇的反应最快,她一把将碗拿回来,口气也急了;“你还病着,怎么能喝酒!”
廖文介看在眼里,心里呸了一声,心道你当罗侯是什么人,一碗酒就能放倒他?当年前线得胜,女帝犒赏全军,好酒好肉欢庆三日;喝到最后还立着不倒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其中就有罗侯一个。
“我无事。”罗侯不方便站起来;可是他身高臂长,一伸手便拉住了冬菇的手腕。他抬起头,看着冬菇,“我无事。”
他手臂稳妥,看似轻轻握住冬菇,可私下里却传达了一种坚定的信念。冬菇放下心,将碗又递给他。
廖文介笑了,“罗侯,来,剩下两碗,我同你喝。”
“好。”
两碗酒,刹那间就下了肚。
房间中弥漫着一股沉沉的酒香,夹杂着冬日的冷意,沁人心脾。
一顿饭,众人皆尽兴。
安勍不胜酒力,只喝了半碗,他不欲让冬菇见他醉酒失态,先行离去。
冬菇到门口送他,打开门,成泉正站在门外。
“成侍卫,有劳你了。”
成泉点头,扶着安勍坐上马车。
冬菇看着他们离开。
“怎么,美人走了,舍不得?”
冬菇也不回头,口气戏谑道:“也不知道是谁舍不得。”
廖文介走上前,对冬菇道:“他答应你了?”
冬菇未说话,廖文介却已经知道答案。“你就这么相信他?”
“是。”
“齐姑娘。”廖文介走到冬菇身边,靠在门板上斜着眼睛看着她,“我是真的很好奇,你到底哪里来的天真,这么容易就相信别人。”
“哈。”冬菇一乐,扭头,看向廖文介,“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天真,这么容易就相信人。可我就是知道,他不会害我们。”
“我们?”
“对。”冬菇望向安勍离去的巷道,“我,罗侯,你现在还不好说。”
廖文介英眉一挑,“哦?此话怎讲。”
冬菇一脸玩味,“佛曰,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