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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天下第一嫁!-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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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荔枝一看到秦玖来了,杏眸一亮,喊道:“九爷,这梅花好看,我们折几枝回去。”
    榴莲大声道:“不行,糟蹋了花木。”
    秦玖笑微微道:“莲儿,你难道不知,这些花木每年都需要修剪的,若是任由这些枝桠生长,梅树反倒长不高。就如那桃树,若是不修剪掉多余的花,满树的花便结不出大桃子。荔枝,你尽管折吧。”
    荔枝朝着榴莲娇俏一笑,便攀到花枝,不一会儿便折了好几枝,有红梅,白梅。末了,榴莲被迫扛了一枝红梅,一行人说笑着穿过梅林。
    乍然看到伫立在梅林边的人影,说笑声嘎然而止。


 ☆、朱颜改 第四十六章 畏寒
    梅林外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边站着一个人,秦玖认出此人便是方才在高台上评乐的大司乐萧乐白。
    参加祈雪节的人们看到天降瑞雪,皆以为老天开眼,纷纷感谢上苍后,大多都驱车四散离去了。也有些风雅之人留了下来,要到梅林中徜徉赏花。
    萧乐白无疑是风雅之人中的风雅之人,他或许是要到林中赏梅花吧!
    白素萱和萧乐白虽说曾同为丝竹四大家之一,但萧乐白却是在她出事后,才到朝廷效力的,所以秦玖并不认识他。
    萧乐白倚在马车一侧,手中执着的不再是那个酒葫芦,而是一枝红梅,有两尺来高,五六尺长,其间小枝横逸斜出,疏密有致,极是美观。上面梅花红如胭脂,芬芳暗吐。比之榴莲扛着的那一枝,却是更美了几分。
    他口中正在吟咏一首诗:“空山身欲老,徂岁腊还来。愁怯年年柳,伤心处处梅。绿蔬挑甲短,红蜡点花开。冰雪如何有,东风日夜回。”清雅醇厚的声音,伴随着风过,悠悠传来。
    飞雪,红梅,花影,白衣。
    这闲闲倚着车辕而立的白衣男子,恍似诗中倚桥而立的武陵少年,眉目温雅,带着一种不羁的风情。他身上没有常年练武之人那种凌厉之意,从外表看来,萧乐白就是一个温雅的书生。
    秦玖来京后,对庆帝身边之人都一一打探过。
    说起来萧乐白,他也算是近两年来,朝廷炙手可热的红人,是很多人巴结的对象。他除了嗜酒,为人还极傲气,对朝中权贵也不假辞色。据说,康阳王颜闵曾在寿诞那日向萧乐白求乐,但却被萧乐白拒绝,据说,是嫌弃康阳王俗气。连康阳王都不放在眼里,这样的人,着实太过恃才傲物,虽是弄臣,却也有几分气节。
    倘若是以前的她,秦玖可能不会去理会他,但如今她早已不是曾经的她,自然不会无故去开罪萧乐白。她漫步走了过去,微笑道:“我说是谁在此吟诗,原来是大司乐,这枝红梅当真好看。”
    萧乐白的目光从红梅之上转移到秦玖身上,唇角带着温柔尔雅的笑意,是那样宁和淡泊温润。他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是何人?”
    秦玖道:“我是天宸宗秦玖,初到丽京没几日,如今在司织坊任职,还不曾见过大司乐。”
    “秦玖。原来,你就是近日名满京都的秦九爷。”萧乐白对秦玖回以宁静闲雅一笑道,声音低沉悦耳,语气隐有调侃,但并没有轻视之意。
    说起来,秦玖确实算是名满京都了,不过,自然却不是好的名声。听到萧乐白调侃,秦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方才我还叹息这枝红梅虽美,却鲜有配得上之人。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这枝红梅,就送与九爷吧!”萧乐白一双细目淡淡凝视着秦玖,慢悠悠说道。
    秦玖没想到萧乐白会将这枝红梅送与她,她妖娆一笑,伸手接过萧乐白手中的红梅,交予枇杷手中道:“多谢大司乐。只大司乐想必也是喜欢梅花的,这枝白梅就送与大司乐插瓶吧。”秦玖说完,示意荔枝将手中拿着的那枝白梅递了过去。
    萧乐白倒未曾推辞,派侍从接过,微笑道:“九爷真是客气了,你们来时没有乘坐马车吗?不如在下送九爷一程。”
    秦玖她们来时是坐的颜夙的马车,原本回去要雇辆马车的,只是没料到此时下起了飞雪,马车想必很难找。眼看着空中雪片飘得越来越急,而她身上越来越冷,几乎无法抵御这山野之中的寒气。
    这些日子,秦玖隐约察觉到她每次修炼“补天心经”后,内力确实增进了不少,只是那股阴柔的内力,似乎也在侵蚀着她的身体。武功虽是提高了,只是不动用内力时,就感觉身体极易受寒。今日在山野吹了一日冷风,有些承受不住了。她抱紧了怀中的黄毛取暖,笑着说道:“那就有劳大司乐了。”
    榴莲眼看着秦玖这么快又勾搭上了一个男人,且谁的马车都上,忍不住撇了撇嘴。心想:妖女对于萧乐白这种容貌一般的男人她也有兴趣,还真是饥不择食啊。
    一行人上了马车,向山下行去,渐渐地离镜花水域越来越远。
    就在马车快要行至官道上时,秦玖隐约听到前方有打斗的声音传来。她如今耳力极好,已经分辨出是有人在厮斗。
    秦玖扫了一眼萧乐白,只见他慢慢饮了一口酒,神色间满是惬意,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
    便在此时,马车停了下来,赶车的侍从禀告道:“大司乐,前面有打斗,似乎是相府中的马车遭到了埋伏,将道路阻住了。”
    秦玖闻言一愣,苏挽香遭劫?她裹紧了身上的衣衫,似乎还不能驱走身上的寒意,她知道自己一定是感染风寒了。
    萧乐白放下手中的酒葫芦,叹息一声道:“真是,想安安静静饮个酒都不行。”
    秦玖蹙眉,示意枇杷出去打探一下情况。过了一会儿,枇杷回来道:“有三个人袭击了相府的马车,欲要置苏小姐于死地,如今,已经被安陵王的手下制服了。”
    秦玖抚摸着黄毛身上的羽毛,心想:这光天白日的,谁会派人去刺杀苏挽香呢?
    “安陵王可查出是刺杀之人是何人?”秦玖淡淡问道。
    枇杷沉默了一瞬,慢慢说道:“九爷,是天宸宗的人。都是死士,在刺杀前就服了毒,被抓后即刻便死去了。听那些人说,他们身上都有天宸宗的标记。”
    秦玖蹙眉,竟是天宸宗的人干的?那会是谁派来的?
    惠妃?她没必要用这种手段去除掉苏挽香。
    颜闵身边的李云霄?以颜闵对苏挽香的心思,绝对不可能是李云霄。
    朝中其他天宸宗的官员?秦玖想了个遍,都觉得没有人会这样做。
    “道路通了吗?”萧乐白淡淡问道。他似乎除了对乐曲和诗词以及酒有兴趣外,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赶车的侍从道:“已经通了,不过我们的路被安陵王的人堵住了。”
    秦玖微微一笑,慢慢地靠在了马车上,颜夙为何而来,她已经猜到了。


 ☆、朱颜改 第四十七章 你最好祈祷
    萧乐白眉头一皱,细目中闪过一抹幽光,他侧首对秦玖道:“九爷,安陵王怕是来找你的吧?”
    秦玖涩涩一笑,连萧乐白都猜到了。看来,她和颜夙之间的梁子结得是天下人皆知了。“大约是的,我这就下马车,不会给大司乐添麻烦的。”秦玖刚刚挪动身子,还不及掀开车帘,马车的车帘便被人挑开了。
    外面的飞雪还没有停,地面上已经铺了一层白。马车所停的山道位于一片凹地,两侧地势稍高,想必那三个刺客便是从上面跃下来的。此时,那三个黑衣人皆趴倒在山路上,身下一片凝固的黑血,显然已经毒发身亡。
    秦玖动了动身子,只觉得寒风夹杂着纷飞的雪片从敞开的车门吹了进来,真真是冷到了骨髓里。她挪动了两步,便停住了。
    真冷啊!秦玖缩了缩脖子,出去会被冻死的,于是,她换了个姿势重新歪在了马车中。
    十几个金吾卫已经如临大敌般围住了萧乐白的马车,他们保持着右手握刀鞘的动作,似乎刀随时都会出鞘。只不过,当他们寒意凛冽的眸光望向马车中时,都微微有些惊愣。
    萧乐白的马车中,因为载了秦玖一行人,整个车厢差不多已经被她们摘下来的寒梅给塞满了。这些红红白白的梅花开在车厢中,多少为这种肃杀的场面增添了几分喜剧色彩。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工夫,秦玖看到颜夙出现在视野之内。
    他似乎是刚从苏挽香的马车车厢中出来,他迈着大步向这边走来,他走得凛然霸气,白色狐裘披风在风里翻卷着,卷起周身无数碎雪纷飞。走得近了,秦玖发现他披着的那件白色狐裘风氅上,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颜夙自然不会受伤,而刺客身上的血,也轻易难以溅到他的身上。这血毫无疑问是苏挽香的,否则,他不会这样冷冽。
    是的,冷冽!
    安陵王颜夙一箭在乱军中取敌首的狠绝和冷酷,她以前只是听别人说的。她却从未亲眼见过那样的他,而今日,她想她是见到了。
    他唇角勾着一抹笑,虽笑,却无笑意,极冷,极绝。
    而他的目光,看着她,就犹若在看一件死物。
    死物啊!
    秦玖真是有些忧伤了!
    颜夙对苏挽香,真是当做自己的心啊肝啊眼珠子啊地在呵护着。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在当自己的命呵护着。
    “秦玖!这三个天宸宗的刺客,你作何解释?”颜夙一字一顿,缓缓问道。
    秦玖眉峰轻锁,美眸流转道:“殿下,这三个刺客是不是天宸宗中人,我不知道。但就算是天宸宗中人,就一定是我派人做的吗?我可是与苏小姐无冤无仇的。”
    颜夙冷然而笑,他在刑部历练过多年,自然知悉那三个刺客已经死无对证,并未拿住秦玖任何证据。但他阻住她的马车,不是为了拿她。他长眸微眯,凌厉的目光流连在秦玖的眉间眼梢,倏忽而笑道:“秦玖,你最好祈祷挽香没有事,倘若挽香有任何不测,我必叫你犹若此花。”话音方落,他伸手凌空一拂,秦玖放在车中的那株红梅便被他的袖风裹了出去,外面有丝丝缕缕的雾气,那株红梅在空中滴溜溜打转之时,颜夙一掌拍在梅枝上。
    刹那间,朵朵红梅在半空中如同燃放的烟花般蓦然爆开。
    其后,一片一片的花瓣,从高处徐徐飘下,犹若下了一场花瓣雨。
    这情景美得凄凉。
    在秦玖眼中,这纷飞的花瓣飘落的动作变得很慢很慢
    以至于她在漫天花雨中看到一张俊美的脸,唇角边含着潋滟的笑意:“素素,这梅花给你插瓶!”
    “天这么冷,你怎么又跑去镜花水域了。我说了,我不喜梅花插瓶,他们开在树上自在芬芳多好。再说了,这家里也有现成的梅树,哪里用你跑那么远去。”
    
    秦玖摇了摇越来越晕的头,眯眼望着雪白的地面上,那已经被挫骨扬灰的红梅。
    枇杷冷哼了一声,起身似要冲出去,秦玖一把按住了他。
    她抬眸望着颜夙,眸心一簇火,映得面庞灼灼明艳,如怒绽的蔷薇。抱着黄毛的身子,隐隐有些发抖。天气还真是太冷了,她觉得头也有些眩晕。
    良久,她轻轻叹息一声,无奈地摊摊手,“苏小姐那样如花似玉的人儿,我哪里下得了手。殿下非要说是我干的,我也没办法。”
    萧乐白扫了一眼秦玖,忽然淡淡对颜夙道:“安陵王殿下,请听在下一句话。祈雪节结束后,我就遇到了秦门主,她一直在林中折梅,并未有机会去吩咐什么人做什么事。殿下一直公正严明,这件事,还是要调查清楚才好,不能冤枉了人。”
    颜夙冷冷一笑,转身匆匆去了。对他而言,此刻最应该做的事,是去陪伴受伤的苏挽香。
    “九爷,你怎么样?”枇杷满面忧色问道。
    秦玖摇摇头,头越来越重,身子却似乎飘了起来,她无力地睁开眼睛对着萧乐白虚弱一笑道:“萧司乐,不这次真要麻烦你送我们回府了。”
    她裹紧了身上的衣衫,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做梦了。抑或不是梦,而是曾经的现实。
    她听到枇杷的声音,央求的语气,带着一丝哭腔,还伴有“咚咚”的叩头声,“求求您了,求求您一定要救救她。”
    一道轻淡的声音伴随着低低的叹息,“你们能遇到我,也是你们的造化。我的确可以救她,只是,她如今这种情况,倒不如归去,何苦要受那炼狱之痛。”
    “不!您一定要救她。我们不是偶然遇到您的,我们在这山中找了你十天。她苦苦撑着,就是为了要活!”枇杷继续咚咚地叩头。
    “要活?她真的已经撑了十天吗?”那平静无波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人走上前去,开始查看她身上的伤势,末了,淡淡说道,“既如此,也罢,那我就救她一命。”
    然后便是疼痛。
    深入骨髓的疼痛。
    撕心裂肺的疼痛。
    疼痛,永无休止
    熬了过久呢,她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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