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花劫-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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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腐之气充斥鼻息,令人作呕。梧玉楼没想到区区一个祈连山中,竟有人还记得这上古秘术之一的阵法,与之比起来自己实在是担不得一个歹毒的说法。
恶灵与凶兽从洪流之中前仆后继地扑了过来,她手中虹姬每次翻飞必将带出淋淋血肉,随着斩杀的恶灵凶兽越来越多,梧玉楼眼角生出如枝蔓一般的艳红纹路直飞入鬓,虹姬杀得酣畅也是吟鸣之音不断,一身黑袍与血色交融分辨不清。
恶灵的身体被长剑刺穿,化成一缕黑烟。梧玉楼抬手抹掉飞溅在脸颊的血珠,一声轻喝手掌再度贴上剑身,鲜血源源不断地涌出没入剑身,随着梧玉楼失血的脸色变得苍白,虹姬绽出耀眼红光。金光红字的巫门符文在剑身缠绕,一剑便劈开了奔腾的洪流,露出匿在水下的法杖,梧玉楼旋身冲下剑锋击中法杖的瞬间,腾出巨大光圈将天幕撕出一条裂缝,竟打了条似鬼口一般的通道,直入簋市之中。
梧千双和宴无台赶到祈连山顶的时候正好看见空中甬道的形成。
她原本正酣畅淋漓的与宴无台一解相思之苦,却不想才进行了个初始,就因祈连山的振荡迫使停了下来。
远处红光照天,她一眼认出是自家姐姐在与人做生死之斗。宴无台眼中原本弥漫的春情也被随之而来的巨响击退,挺身而起忧心道:“出了什么事?”
梧千双打了声叹:“怪我一时任性,只怕与灵狐一族的梁子是要结下了。”
两人整理一番,匆忙往山顶而去,却见梧玉楼手上血珠还不停的落下,原本愤怒的浪涛消失不见,连同恶灵与凶兽也一并沉入地底。封灵阵被破,阿姆的法杖之上也被虹姬劈出一跳裂缝,梧玉楼失了血色的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看着含着一口血的阿姆道:“阁下若再不疗伤,只怕是要重入轮回之路,那就真成了晚辈的罪过。”
“巫门贼女!休要口出狂言!”五位长老本就被幻境的缺口震出一身内伤,可见阿姆被辱心中愤懑,合力放出全部妖力拼力一搏。
“长姐,莫要再打了,趁此时机我们走!”梧千双长鞭凌空划出一个圆罩挡在梧玉楼面前,牵着宴无台飞掠向幻境缺口。
躲在一旁看了许久热闹的幻真,一见宴无台与梧千双的身影,赶忙丢掉手里的白薯,高声喊着:“表姐!表姐夫!等等我啊!”飞身追了上去。
☆、第59章 今天不逃了
五位长老一击不成,已是无力再追。见阿姆脚下不稳打了个晃,赶紧上前扶住,阿姆却再也撑不住的喷出一口血来,恨声道:“罢了!罢了!我们灵狐一族已经等了十万年,便不怕再等个十万年!”说完将手中法杖置于封印处,封起幻境缺口,再度将封印加固。此举耗尽阿姆全部修为,加之此前梧玉楼破阵时所遭受的重创,阿姆加固完封印之后念了句:“老身老了,不中用了。实在是太累了,你们要好好辅佐樱灵,不要让她再胡闹。”
五位长老摸着眼泪应着,随后阿姆的头便垂了下去,双眼也再未睁开过。
灵狐一族再次沉寂于妖界之中,此前鬼口之中通道也被一并封了起来。
原本是想要到簋市之中修养生息,却不想,簋市之中也是一片杂乱废墟。玄翎一杆长…枪正与牛家三兄妹唤出的赤面青眼巨牛打得不可开交,初息被护在仙罩中满目忧心焦急。
梧玉楼对着身后假面道:“将炽元丹带上,我们回傲君山去,有炽元丹在手说不准可能护得巫门平安。”
梧千双拦了假面一下,对梧玉楼道:“长姐莫急,炽元丹一事既然已经引得神鸟凤凰现身,我们巫门最好不要再插手。与神界结怨于巫门百害而无一益,况且这炽元丹与桃花小妖之间到底有何玄妙长姐可曾想过?不若卖这位神君一个人情,来日说不准更有利于我们巫门度过劫厄。”
梧玉楼看了战况一眼,略有些疲惫的垂眼道:“也罢,这三人断不是凤凰的对手。”她凑近一步在梧千双的耳边道:“莫要忘了你此前说过的话,我在傲君山等你。若再敢诳我,别怪我剥了你那小贱妖的树皮!”
梧千双十分乖巧地应了声好,目送梧玉楼等人离去。听得幻真哎呦了一声,转目过去看见玄翎□□一挑翻身后再刺出直中巨牛眉心之处,而牛氏三兄妹却趁此机会想要夺炽元丹而逃。
“你护着你表姐。”梧千双嘱咐了一句后,长鞭一甩将牛瑛给拦了下来。
“哪里来的混账敢挡老娘的路!”牛瑛秀眉倒竖,斜目一瞪之后愣了片刻,疑惑道:“巫门的人?”
牛礼、牛成二人一脸不耐地正要说什么,玄翎已经提着苍穹杀了一记回马枪,凤翎化出无数烈焰凤鸟袭向三人。
三人躲闪之中,抽出各自兵器与玄翎的苍穹对上,既然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拼出个你死我活,三人便使出浑身解数与玄翎死战。
一场恶斗耗时已久,玄翎顾忌初息的安危不愿使出全力,却叫牛氏三兄妹寻到了可乘之机。牛成与牛礼互相使了个颜色,趁着玄翎反手一□□向牛瑛的瞬间,原本倒地的赤面巨牛又还魂回来,嘶吼一声朝着护着初息的仙罩撞了过去。
玄翎眉间一紧回身躲开牛礼刺来的画戟,腾空攀上巨牛头顶徒手拉住牛角竟硬生生地将牛头拉去另一方向,与此同时苍穹毫不客气猛地刺入牛颈。
见她长…枪此时不应手,梧千双抬手取来宴无台的十二琈玉剑,正想要送过去的时候巨牛发狂,而牛氏三兄妹趁此时机从另外三个方向攻过来。
玄翎长…枪还未来得及拔出,梧千双刚道了句小心,只见玄翎错身掰断牛角当做武器挡住牛礼的攻势,翻身躲开牛成的一击,长腿横扫踢中牛瑛小腹。
巨牛狂怒之下失控再度顶向仙罩,玄翎来不及将初息挪开,只能回身挡在罩前,牛角直刺进她肩头。
躲在仙罩里的初息看得清晰,从头到脚只觉得血都瞬间冷透,一颗心犹如被人攥紧,慌张拍打着仙罩喊道:“不要——!住手!”
玄翎面不改色,指尖凝起仙力挡住巨牛之时,梧千双手持十二琈玉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断牛头,回身想要挡住牛家三兄妹补上来的一击。只是三位炼体期同时发难,梧千双封印不解只能勉力接住这一击,背上鞭伤再度绽开,鲜血浸透里衣,而玄翎也再度被波及,肩头的伤口喷出鲜血,将仙罩染了个血红。
玄翎的血在初息面前缓缓滑落,初息发滞的双瞳孔剧烈收缩,被一层薄雾似的光影笼罩。
宴无台在一旁瞧得心疼,想要上前帮梧千双一把,被幻真死死拽住:“表姐,你不要冲动!你过去只会给表姐夫添乱的!”
宴无台不满地回头瞪了幻真一眼,见她突然惊恐地瞪大眼睛,未等回头,被幻真拉住手臂一扯,回过身时佛莲刺绽开酝出屏障。
幽暗的夜色静谧地听不到一丝声音,玄月被云层遮去,而原本浮在空中的椒灵不知何时都慢慢游向依然毫发无损的山樱树旁。缝隙里她瞧见被护在仙罩里的初息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出来,双目无神焦点涣散,表情里却含着一层薄怒,周身浮着炫目金光的天罡之气。
玄翎原本气定神闲的神情如被利器劈开,露出茫然与震惊后,此前在西镜赏物阁里翻看的妖书急速在她脑海中闪回,下一刻显出一个恍然的面容,眼中忽悲忽喜两种情绪交叠。她打了个虚晃,气息不稳地上前了两步又停住,似是在怕着什么。
一旁撑着剑的梧千双视线在二人之间打了个轮转,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初息无知无觉,额间凤翎印记在她抬起头时隐的只留一个轮廓,随着她手臂横起五指张开,长空东极处划出一抹金光潮鸣电掣已定于她掌间。三尺青锋透出微微冷辉,刃如秋霜令人觉出萧杀之气。离着她最近之处便是团聚于山樱树旁的一堆椒灵,明明已是死物却仍有意识地颤抖起来。
牛氏三兄妹亦是被这莫名而来的气息压迫得膝软,垂下手中兵器,颤抖地对视一眼,牛成战战兢兢道:“她难道是…难道是…”话未说完,被面无表情的初息反手扫来的剑气拦腰斩成两截。其他二牛亦没有反应时间,被扫了个稀烂。
三妖体内的妖丹被一团蓝光包裹腾出,幻真眼中精光一闪,面露喜色正要动手去夺之时,一直安静蛰伏的山樱生出无数细小鬼爪抢在她之前将那三枚妖丹连并此前的椒灵一起捉住。鬼爪发出桀桀的笑声将妖丹与椒灵带入树干之内,除了初息身上的一点天罡之气照出的光亮,整个簋市陷入寂静黑暗之中。
牛氏三兄妹死得匆忙,这一系列的变故更是令宴无台摸不准头脑。梧千双退回到她身旁,以十二琈玉剑护身为她解惑,“此树生在妖界本早就该生出灵识,只是鬼口每次打开都有妖灵依附于它的花叶中栖身。生出的一点灵识也被这些妖灵吞食,而簋市又是妖界之中最污浊之地,如此经年累月地吸食混浊之气为生,恐怕已是入了邪魔之道,我猜这满树妖灵反而被它控制当做了魂。原本这山樱想要立地成魔还得需个千儿八倍年的造化,只是今日平白叫她遇着三个渡劫期的妖丹相助,只怕此刻就要成魔了。”
幻真还对于错失三枚增长修为上等的妖丹顿足不已时,听到她表姐夫这一番言论,立即凑了过来:“妖界里竟能生出树魔?听闻魔界这几年人丁稀少,几家魔君的后院也都不□□稳,已是许久未有新丁出世。妖界生魔这事稀奇,倒是令我想起此前阙阴谷也有异象生出,而炽元丹临世本就是异数。你我都知,这四界之中无论哪个都无法逆天而行令人起死回生,就算是上神的金丹她灰飞烟灭也不会存留世间。若非这位东皇太一未死,便是有人做了什么逆天之事引出一场祸乱来,而四界异象横生便是前兆,表姐夫乃是巫门少主,幻真想就这个想法想表姐夫领个结论。”
幻真这一声声的表姐夫叫得梧千双很是受用,正点了个头准备与她说道一番这炽元丹与凤凰神鸟之间的一点儿秘辛之时,见得山樱树冠之上鬼影重重,此前细小鬼爪变得精壮,密密麻麻地布山樱枝干,远远望去令人头皮发麻。
鬼爪舞动发出风扫树叶时的沙沙声响,齐齐伸向立在树前地初息和她身后出神凝望的玄翎。
初息手间闪过几道光,众人还未看清之时地上已落了一地的鬼爪。山樱发出哀沉嘶吼,阴风大作生出许多黑紫色的瘴气出来,落在地上的鬼爪化成一滩滩的黑绿色的液体,风中夹着殷殷地哭泣之声与让人毛骨悚然地怪笑,细辩之下听见这山樱在说:“呵呵呵…原来是你…呵呵…”
是个女人的声音。
初息失神的双眼中露出一丝挣扎,眉心也微微皱起。
山樱上的断裂的鬼爪重生出来,树藤旋转着打出,趁着她出神的一刹迅猛攻来,在她身后的玄翎一跃而出,手中□□缠住树藤,指尖撵出一道火光飞耀地烧断树藤。
揽着初息要就想将她带离去一旁,初息手中利剑反而切上玄翎脖颈,一直将她逼退到坍塌的仅剩一般的石墙上抵住。玄翎脖子上被锋利的剑锋擦出一条血痕,许是闻到血的腥气,初息没有继续施力。冷然的面容上突然展开笑颜,道了一声:“玄翎。”下一刻面容突然松懈,身子发软下滑,手中宝剑与那一身天罡之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60章 忆往昔再逃
玄翎接住初息软成一滩的身子,眼角因为极度压抑着情绪而泛红,紧紧地将初息搂在怀中,苍穹在身前划出一道火墙阻挡山樱锲而不舍涌来地树藤与鬼爪。
簋市疮痍的路面上现出一个涡轮样的洞口。鬼鸮拍击着翅膀从中飞出,发出粗哑深沉的哨音,令整个簋市越发的鬼气森森。原本张狂肆意的鬼爪突然静止了下来,备受惊吓似的悉数缩回了树皮之内。树藤也快速地团回到枝叶中藏好,山樱树回复成之前的样貌,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静静落着樱瓣。
洞口悠然走出一位青衫青年,青年唇红齿白生得一张好皮相,一双眼睛如盈盈秋水,含情脉脉。他手上拎着一个鸟笼煞是悠闲,扫了一眼被毁的七七八八的簋市,看到火墙之内的玄翎,笑了一声:“小凤凰,你要拆了妖界怎么也不叫上我?”
玄翎木然地看了青衫青年一眼,眼中神色动了动,急着开口却引来一阵急咳。撤掉火墙之后,哑着嗓子道:“子詹,你说我这个性子太急,遇事总爱强求,所以才得了这么个因果。于佛禅之学上我一向是不怎么精益,但昔日你说的那套因果轮回我今日却觉得,你是不是有什么藏着没跟我说?”
名唤子詹的青衫青年全名阎子詹,身份尊贵乃是冥府之主,尊称冥君。
此人生就一身水灵皮囊,内里却是一肚子坏水且睚眦必报。如他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