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change-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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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也许和她生活多年的秀楠也是这样吧。
大概在纪子与秀楠的意识中,俩人必定能一直在一齐的想法已作为坚硬的磐石般紧紧盘踞在俩人的脑海,任何一切都无法使其动摇。这种认知已然根深蒂固地驻扎在俩人的心中,所以连死亡在纪子与秀楠的感情面前都失去了其应有的分量与地位,变得苍白无力。
或许在俩人看来,死亡只不过是人生的一个必要经历的形式,而这个形式不会为俩人的感情带来改变和影响,犹如电影中的Rose与Jack,即便Jack离开了这个世界而没有与Rose白头皆老,但是Rose余下的人生都在Jack的世界中度过。
就像秀楠所说的,Jack并没有真正离开Rose,而是以另一种形式陪伴在Rose身边,俩人之间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分离。同样地,假若她与秀楠其中一方在某天驾鹤归西,但双方的感情不会因此终结,而是继续走下去,逝者会以另一种形式陪伴生者,生者会活在逝者的世界中。所以无论发生什么,哪怕是死亡,俩人始终都在一齐。
纪子忽然恍然大悟,原来她与秀楠的感情业已深厚至此,能够不惧死亡,不惧一切。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俩人永不分离的想法不会改变一分一毫,所以才无需把这个问题搬出来诉诸于语言,因为她们皆很清楚这个问题的本质现象,想必秀楠的想法也是和她一样的。
想到这里,一股暖流注入纪子的胸口,如今日的天气般和煦温暖,四肢仿佛注满了活力,令人心旷神怡。如此一来,她更加想念另一个世界的秀楠,不知对方正在做什么,而自己的真身又是怎样的存在,想快点回到她所在的世界,然后抱住那个与她朝夕相处的秀楠,无需语言,只需拥抱。
她与另一个世界的秀楠已经有几个月没联系了,这在她们这么多年相处中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这几个月如几十年般度过,她没日没夜地想念秀楠,待在16岁的秀楠的房间里,思念50岁的秀楠,思忖对方此时在做什么、穿什么衣服、待在什么场所、与什么人交流等等。
她没法不去思考这些,这一切如本能般促使她每天想念对方。毫无疑问,秀楠肯定也在想念自己。双方身处不同的时代与不同的场所,做着同一件事——深深地思念彼此。她想拥抱秀楠,想亲吻秀楠,想要感受对方的体温,想要和对方做(和谐)爱。
她的身体已经达到了将近透明的地步,大概再过一阵子,恐怕连眼前的秀楠都无法瞧见她了,可能那样一来她就能回到原本的世界。如此一来,纪子的注意力转移到了16岁的秀楠身上,假若她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么面前的秀楠又该怎么办呢?
鼻梁传来一阵痛感,纪子下意识地捂住鼻子,回过神来,大部分人已离开电影场。秀楠疑惑地看着对方,她叫了纪子好几次都没有反应,于是伸手用力地戳了一下对方的鼻梁,纪子终于不再沉浸在个人世界里。
“发呆发了很久啊,几乎没见过你这样长时间发呆的。在想什么呢?”秀楠问。
“在想我和你这只秀楠的事。”纪子笑道,“你刚才说的观后感启发了我,所以我就联想到我和你俩人之间的感情,于是又自然而然地想起其他许多事情,因此发呆发了这么长时间。”
“我和你的事?”秀楠微微皱起眉头,显然,她并不理解纪子的话,“是指什么呢?”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我们之间的事吧。”
秀楠盯了纪子的脸一会儿,随后“噢”了一声,话题到此为止。
离开电影院,俩人继续漫无目的地闲逛,来到第二十二号街,往前走了一会,一家唱片店出现在俩人视线范围。秀楠毫不犹豫地走进去,只要见到有唱片店,秀楠都会有进去看一番的冲动。
这是一家随处可见的普通的唱片店,店主是一个戴着金属眼镜框的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身材瘦削,胡子刮得一干二净,戴着一条黑色围巾,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无精打采,丝毫没有要招待客人的心思。店里除了秀楠之外,还有两三个人,每个人扫视着一排排唱片,看到感兴趣的唱片便挑出来拿在手上仔细查看。
店里摆放最多位置最显眼的莫过于是席琳?迪翁《Let’s Talk About Love》,里面收录了《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My Heart Will Go On》。这张专辑去年发行,全球热卖,就像电影《泰坦尼克号》一直火到现在不见疲弱之势。秀楠正思考是否要入手这张唱片,毕竟看完电影的她对主题曲很有好感。
纪子站在一旁等待秀楠,她对唱片没有多大兴趣,在她的时代里,实体唱片已不再是市场的主流,取而代之的是数字下载与数字销售,人们不再热衷于购买唱片,转而在网络付费下载歌曲,连她本人亦是如此,因此她入手的唱片数量用一只手就能数得出来。
与之形成的对比的则是秀楠对数字下载不感兴趣,对实体唱片的热爱始终不变。所以在数字下载的时代,秀楠依旧保持购买实体唱片的习惯,秀楠说只有拿在手中的实体唱片才有踏实感,也是对歌手所付出的劳动的最好回报。相比之下,数字下载显得有点浅薄。因此秀楠很少在网络付费下载歌曲,通常都去唱片店入手实体唱片。
秀楠将唱片放回原处,决定暂时不购买,等储存足够的钱再入手。
离开唱片店,秀楠提议到酒吧待一会儿,纪子当然没有异议。俩人遂进去一间双层楼的酒吧,上去二楼,来到靠窗的位置坐下。秀楠点了一杯白葡萄酒与一份简餐,并要求服务员拿来冰桶。
与外面街道热闹的光景形成鲜明的对比,仿若两个独立的世界,酒吧冷冷清清,放眼望去,不到五个客人,一楼的客人就更少了,没有谈话声,安静的气氛笼罩着酒吧,每个人都在静静地做自己的事,尽量不制造声音。店内唯一的声音便是披头士的经典曲目《yesterday》,柔婉伤感的旋律流淌而出,浸透店内的每个角落。秀楠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会不会所有人都在专注听歌所以才不发出声音呢?
秀楠自是非常喜爱这一歌曲,这是披头士这么多曲目中少见的旋律委婉的歌曲,当她第一次在电台听到这首歌时便为之深深倾倒,在过去的一段时间内她每天听这首歌的次数不少于五次。此时这首歌与店内的气氛委实相称极了,如若在人流众多、喧嚣热闹的情况下播放这首歌,势必会与气氛格格不入。
“呐,纪子,刚才在电影院,你究竟在思考什么?”
纪子挠了挠鼻梁上的雀斑,十指交叉置于桌面,目不转睛地凝视对方,“在想死亡的事。”
“死亡?”秀楠微微歪着头,就此思索一番,“死亡跟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会没关系呢?死亡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你我自然亦无法逃脱这一命运。”纪子道,“就像电影里的Jack与Rose,他们不也是面临了死亡的问题吗?”
“你的意思是。。。”秀楠忽然想通了对方话中的含义,不禁略感惊讶。
纪子点头,看对方的样子,秀楠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时,服务员端上白葡萄酒和简餐以及冰桶,秀楠拿起三块冰块放入杯中,然后轻啜一口白葡萄酒。
“为什么会想到这个问题呢?是因为电影的关系吗?”
“主要是听了你的观后感之后就不知不觉地思考起这个问题。”纪子投以对方一个微笑,“那么你对于这个问题是持什么看法呢?”
秀楠顿时语塞,无言以对。无需赘言,这个问题对她来说过于遥远与深奥,实在没有任何头绪,也不知该从哪个地方进行思忖。正如纪子所言,死亡是每个人无法逃避的宿命,就算是电影里面爱得如漆似胶的Rose与Jack,终究还是逃不过死神的魔掌。
假使Rose与Jack能够与子皆老,可总免不了日后其中一方必先离去的命运,除非双方同时死亡,不过这个情况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现在纪子从Rose与Jack俩人身上联想到自己与秀楠,准确地说,这个秀楠并非是她,而是远在另一个时代的秀楠。尽管纪子没有指明清楚,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
假若纪子与秀楠将来其中一方先离去,那么会给俩人带来什么影响呢?这正是纪子所考虑的问题,现在对方将这个问题抛给她,让她提出看法。秀楠拿起酒杯,嘴唇含着杯子边缘,对一块蔬菜沙拉三明治下手,一层一层地将其吃进肚里,先是拿起最上一层的面包,面包沾着些许沙拉酱。
秀楠忽然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明明纪子所指的是彼秀楠而非此秀楠,那为何对方不将这个问题抛给位于地球另一端的秀楠呢?为何要问她这个与这件事无关的秀楠呢?难道纪子认为她与那个秀楠皆属于同一个灵魂,所以即使问她这个16岁的秀楠也没关系吗?
秀楠陷入了一种不可言喻的矛盾境地,思绪亦渐渐混乱起来,她很想索性干脆不回答对方,可是面对纪子希望得知答案的眼神时,她又不忍心拒绝,只好硬着头皮绞尽脑汁地思考。
“就算你和我之中有一方先离去,也不会给这段感情造成颠覆性的影响吧。”秀楠饮了一口酒,舔了一下上唇,“就像电影里的男主与女主,由始至终他们一直都在一齐,没有分离。”
“所以你的看法是死亡在真爱面前无能为力?”
“可以这么说。”秀楠道。
纪子脸上的笑意扩大了不少,连眼角都眯了起来。由此可见,不管是16岁的秀楠,还是成年的秀楠,在感情这方面还是保持高度的一致性,虽然她还没得知另一个秀楠的答案会是什么,但她很有把握彼秀楠的答案与此秀楠的相差无几。
“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去问另一个秀楠呢?”
“你这只秀楠也好,另一只秀楠也好,我想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吧。”
“这么肯定?”
纪子点头,“就算年龄不同、经历不同、思想不同,可秀楠还是秀楠,纪子还是纪子,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
秀楠微怔,目光从对方的脸庞移到玻璃杯,冰块逐渐融化于酒液,体积慢慢变小,然后从冰桶拿出一块冰直接放到嘴里,不停地嚼着,口腔的冰冷一下子窜遍四肢,咬断冰块的那一刻发出清脆的响声,同时牙齿被冷得发酸发麻。
《yesterday》已播放完毕,下一首仍然是披头士的歌曲——《Drive My Car》。
“你从我的观后感联想到你和我,但我知道你所指的并非真的是我,而是那个与你朝夕相处多年的秀楠。即便你说秀楠还是那个秀楠,可是你想到的秀楠都是那个成年的秀楠,而不是我这个16岁的秀楠。”秀楠露出一丝苦笑,酸涩感在心底蔓延,“呐,纪子,不认为这样对我很不公平?对我这个未成年的秀楠很不公平。”
纪子瞬间愣住了,这回轮到她语塞,对方的话出乎她意料,却又是情理之中,对方说得一点不错,她思考的秀楠都是另一个秀楠,而非眼前这个秀楠,既然她能够说出眼前的秀楠与另一个秀楠是属于同一个灵魂、同一个人,那她为何就不可以去想想眼前这个秀楠呢?
这样做委实对16岁的秀楠很不公平,纪子陷入了一种非常矛盾的困境,一种不可言表的困境,使她的心情如同被猫的爪子抓般难受,相信对方也是这样的心情,或许比她更加难受。
纪子发现自己有时候会把16岁的秀楠与成年的秀楠当作同一个人,有时候又会将她们作为两个独立的个体看待。这种矛盾从她来到这个世界起就一直存在于她的体内,直到现在她还没有解决这个难题,甚至陷入了不可脱身的泥潭。
喉咙干涩无比,如果可以的话,纪子希望能够一口气喝完一瓶威士忌,想要借助于酒来平复心情与思绪。
“对不起,秀楠。”方才愉悦的笑意已转为苦涩的笑容,纪子低下头,双手撑着额头,“我好像有点分不清16岁的秀楠与成年的秀楠了。”
“真的好奇怪呢,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却好像分出的两个独立个体似的,因此所受到的对待多少也会存在差别吧。”秀楠喝完杯里的白葡萄酒,连着口腔里的冰水一齐吞进腹中,“其实也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觉得有点不甘心、有点不公平罢了。”
“能理解的,完全能理解,所以真的很抱歉。”纪子伸出手握住秀楠的手,对方的手带着些许冷意,纪子用手指摩擦对方的皮肤,不知是想以此来温暖对方的皮肤还是想抚平对方内心的不安。
秀楠深深了看了一眼纪子,然后视线落在被对方握住的手。沉默降临,俩人久久不发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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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在回家的路上,俩人仍然缄口不言。滞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