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之一越尘缘-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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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峰回头瞧了她一眼,“你不必谢我,我只是不想见到她后悔。”
叶念骑马行了一段,萧峰从后面赶上来,不待他说些什么,偏过头,“离天黑还有几个时辰,咱们先回到市里再说。”说完轻喝一声,驱马快行。
二人回登封后来到城中宅邸,萧峰养父母已回了山上,宅中下人也被遣走,此时并无人住。叶念坐在空荡荡的厅前门槛上,萧峰便在她身前石阶上坐下。他这一路想了许多,先开口道,“你若真不想让我知道,我便不再问了。”
叶念:“你可以不问,心里也可以做到毫不介意么?”见对方敛眉沉默,不由微微苦笑。从苏州回来后她一直存有将实情告知萧峰的想法,只是始终拿不定主意,今日之事却是迫得她不得不做出决定。
“其实我们二人第一次见面时,我便告诉过你答案,只是你没在意罢了。”
萧峰闻言愕然,微垂下眼去回忆,却不知自己何曾听到过甚么答案。
叶念:“你说自己是契丹人,问我是否怕你是坏人,我回答你说‘我可不是这世间的人,你怕我么?’”
萧峰反应过来后身子一震,极是不可思议的看向她,“这话……难道竟是真的?你……”
两人初识,听者无心,说者也未曾用心,皆是做了玩笑话,又岂能料到今日场景。
叶念点头,“不错,我本是生活在九百多年后的人,确不是你们这世间之人。”
萧峰心中砰砰直跳,只觉此事实在荒唐离谱,但心底偏又信她所言,直道,“这如何可能……如何可能?”
“这事若非发生在我身上,我也绝难相信。”叶念道,“我知道许多事,不过是因为‘现在’对我来说,只是一段记载在书中的历史罢了。”
萧峰想起白天那女子被她打断的话,神色复杂道,“我的所有事情也都被记录在史书中么?”
叶念微一犹豫,点头。历史毕竟是真实存在的过往,总比虚幻的小说更容易让人接受些。设身处地想来,倘若自己现在一言一行均是被人编撰而来……如此念头稍一浮现,叶念心中便起了一层寒栗,再不敢去想。
萧峰想起一事,蓦地抬眼,“那在聋哑谷中,你在幻境中看到的……”
“那原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只是我对你隐瞒了一部分。”叶念轻叹,并不愿提起他与阿朱的事,但事已至此,隐瞒也毫无必要,当下将他与阿朱和阿紫的纠葛讲给他听。
其时天色已黑,庭院中没有点灯。萧峰在黑暗中听叶念缓缓道来,恍惚觉得似在做一场大梦,待听她讲完,背后竟不觉出了些冷汗。
叶念瞧不清他脸上神色,也知他此时心情定不平静,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萧峰缓了缓心神,“若不是你,我竟有这等命运下场,我原先对你防备猜疑,实是错怪你了。”语意中的感激与愧疚真诚恳切,由心而发。
叶念微微松了口气,却未觉得开心,她要的又岂是他的感激?“你不知我身份来历,有所疑心不过本能反应,不必自责。” 顿了顿问道,“你现在知道了真相,会怕我么?”
萧峰闻言看了她一会儿,摇头,“你一直帮我救我,我怎会怕你?”
叶念又问,“那你可愿与我同去大理?”
萧峰不料她忽然问起这个,一怔下却是答不出话来。
叶念等了片刻得不到回答,失望之余也有不甘,问道,“你已知道真相,也还是不愿么?”
萧峰:“我并非不愿,只是……还有些事没有办完。”
“这话我问过你两次,你都不答。”叶念自嘲一笑,对他道,“但你知道吗,原本你与阿朱在一起时,她要你同去关外,你却答应得十分爽快。”
萧峰愣道,“这……我不知道。”
“你不知,你确实不知。” 叶念低低的笑出声来,眼底心中却是一片冰冷,“可如此我还看不出你的心意来,未免太过侮辱自己的智商。”说着慢慢站起身来。
萧峰并不知原本自己对阿朱是什么感情,但现在对他来说,叶念才是最重要的人,他不想她误会,更不想见她伤心,也站起身来,想措辞解释一番,却听她道,“你先去办自己的事,我在这里等你三天,你若答应便来找我,若是不答应……”叶念说着心底蓦地涌上一阵酸痛,未将剩下的话说出口,转身走进了厅中。
萧峰心中颇乱,在门厅前呆立片刻,轻叹一声,回身向着院中走了两步,提气轻跃出了围墙。
叶念在厅中坐了会儿,冷静下来后心里生出几分悔意。萧峰与阿朱在一起时,情境与此时并不相同,她不应相提并论,何况他才知真相,心中必是震惊复杂,她也不该逼他立时做出决定。想着不自觉站起身来,朝厅外走了两步,又忽地停住,苦笑着想到,她以前觉得段誉对王语嫣痴情太过,未免自轻自贱,事到自己身上,却也无法洒脱勘破。只是她终究比不得段誉皮厚,此时实在拉不下脸来去找萧峰。
正心烦意乱时,忽听一冷声道,“他已走了,你再想追赶是来不及了。”
这声音说不出的低沉阴森,似乎不怀好意,叶念隐约觉得几分耳熟,心中惊凛,喝问道,“什么人?!”
角落阴影中缓步走出一人,森然笑道,“记不得了么?我可对你记得十分清楚。”
叶念看清那人相貌,瞳孔骤缩,失声叫道,“怎会是你?!”转身就跑,却被那人掠身过来,一掌劈在颈间,晕了过去。
☆、第 44 章
少室山附近有一座望天峰,山势险峻,高耸入云,低处偶有游人攀爬观玩,高处却是人迹鲜至。
这天两名年轻人攀到望天峰稍高处,只见峰下草山碧绿,林海荡漾,周围云雾飘渺如临仙景,不由驻足观看,赞叹不已。
一人忽然‘咦’了声,指着左侧山壁叫道,“那处好像有个人攀上去了!”
另一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去看,只见那山壁陡峭近乎直立,尽是灰色嶙峋的岩石,哪儿有什么人,笑道,“那处绝壁人怎么可能上得去,你莫不是爬山累晕了眼?”
那人只晃眼见到个人影闪过,并没瞧得仔细,听了同伴取笑,心道那或许是只大鸟贴着岩壁飞了过去,自己大惊小怪的实在丢脸,虽觉几分怪异也不再多想,转而谈起其他事情来。
在二人未注意到的角度,一人手脚灵敏如猿猴般在陡峭山壁上掠过,闪身进到一处夹缝中,沿着夹缝向下半丈折而前行,有处天然石洞,那人使力推开洞口遮挡大石,顿时透进些光线进去。
那人迈步走进石洞,到了角落处蹲下,‘嘿嘿’一笑,向身前趴伏在地的人问道,“这一夜的滋味可好受么?”
地上的人明显是名女子,微微一动,被那人揪着头发抬起脸来,脏兮兮的脸上五官纠结,显是十分痛苦。
“当初英雄大会上,你在众人面前对我侮辱陷害,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那人语气中带着深刻入骨的恨意,“我在军狱中每一日都如同活在地狱一般,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说我要怎样报答你才好?”说着微微扬起脸来,只见这人一双眼狭窄细长,满是阴鸷狠厉,原本还算端正的脸上一道暗红色疤痕从右眼角斜拉到左边脸颊,更显狰狞。这人赫然便是曾经的丐帮八袋舵主全冠清,而地上那名女子正是叶念。
当时聚贤庄大会上,全冠清被叶念带来的人抓走,实际并无具体名目将他投入县衙大牢,便带去了军中临时关押犯人之处,他武功高强,为防他生事将他一身功力废去。军狱犯人大都是些粗蛮凶悍角色,全冠清素来清高自傲,那些人见他不惯便常打骂侮辱,他脸上那道伤疤便是一开始激烈反抗时留下的,险些要了他的性命,却也教他从此性情大变,整日里一言不发,受到再多欺侮也不吭声,似乎已经认命,如此时间一长,加之上面对他并无过问,便没人再注意他,终让他逃了出来,更在机缘巧合下捡到了阿朱遗失的易筋经。
他才历人生大劫,忍辱逃生,便得到这一至高武林绝学,即便城府颇深,也抑不住内心大悲大喜,长泣癫狂,几乎走火入魔般练起功来。要知易筋经本是出自少林,需以佛法禅理为基础,融会贯通,慢慢修炼方才不伤本身。原本是被游坦之捡了去,他是个心思单纯的少年,练功只为保命,体内又有冰蚕毒性相克相辅,一时才未伤及身体。全冠清却是一心报仇,强修硬练,不出半月便遭了反噬,反噬带来的巨大痛苦没让他动摇退缩,反是更加激起胸中仇恨来。他强撑着练了七八成后再无进展可能,一怒之下毁掉经书,去寻叶念报仇,见到她终日与乔峰在一起,便转头找上丐帮中人,他恨叶念,也恨丐帮众人袖手旁观,置他于不顾。他此时武功既高,行事也是一贯的谨慎,施计将帮中长老堂主一一捉住,后又回头找上叶念,趁她落单时将她捉了来。
全冠清见她一声不吭,勾起嘴角讽刺道,“你不是很能说会道么?现在怎么哑巴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哀求怒骂又有何用?何况这人对自己恨之入骨,叶念闭上眼,她双腿被打断,身上多处关节被卸,光是抵御这疼痛便耗去她大半精力,又哪儿有甚么力气去说废话。忽然想起自己与萧峰的三日之约,也不知他会不会去找自己,若是不去,自己恐怕真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这里,若是去了……即使去了,他又怎会知道她被人捉走,只会以为她没有守信罢了,大概……大概还会找她一阵子吧,无论如何,他总是很重情义的人。又想着自己若是死在这里,慢慢化作一堆枯骨,以后若有人无意间来到这里,不知会不会被吓一跳。
全冠清不知她此刻还在胡思乱想,只当她是蔑视自己,心中恚怒,运劲于掌,将她全身筋骨错开,这种痛楚实非外伤断骨可比,叶念只痛得恨不能立时晕厥过去,想要蜷起身子却又动弹不得,只能咬牙忍着,身上衣物少时便被冷汗浸得透了。
“我受过的痛苦折磨岂是你现在体会到的一星半点?”全冠清森然笑道,“无论是丐帮那群无义小人,还是你和军中那些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必将我所受过的痛苦百倍奉还!”
撑了约莫半个时辰,叶念身子抑制不住的发起抖来,只死死咬着牙不敢松开,否则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惨叫出声。
全冠清练功反噬时便是全身筋骨被真气强行错开,自然知道其中生不如死的滋味,只是他每次发作时长不会超过一刻,见叶念痛得浑身发抖却始终不出一声,也有几分佩服,暗道这人倒比丐帮那群人更能忍些。取了把匕首扔在她面前,冷笑道,“聚贤庄上你给过我两个选择,如今我也给你两条路,是死是活你自行决定。”
叶念耳中听到声音,却是看也未看。
全冠清哼道,“这不过刚开始,我瞧你能忍到几时。”起身拂袖离去,将洞口重新堵住。
阴冷黑寂的石洞中,叶念在昏沉与清醒间沉浮,永无止境的疼痛已将她的忍耐推到了极限,某个时刻她忽然睁开眼来,眼中毫无焦距,涣散失神。她记得耳中听到匕首落地的方向,唯一能动的右手下意识伸出摸索,寻到刀柄后缓缓握住。在极致的痛苦面前,死亡竟成了难以抗拒的诱惑。
锋利的刀锋贴近脖颈,还未使力便被微颤的手掌拉出一道血痕,叶念此时感觉不到如此细微的疼痛,却是感受到了真切的死亡,萧峰若知她死了,会如何?会不会像失去阿朱时一样痛不欲生?可那时自己已是无知无觉,再不能睁眼瞧他一眼,安慰上一句。他今后若是过得孤独潦倒,又有谁能在他身边陪伴帮助?这些念头划过,一瞬间的惊悸竟盖过了周身剧痛,叶念握着手中匕首,感受着体内源源不绝的疼痛,忽然有种穷途末路的绝望。
汗湿的手掌颤抖着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她终是呜咽一声,将匕首远远抛开。
死了便是彻底放弃,活着……至少还有希望。
☆、第 45 章
叶念从昏睡中醒来,睁眼瞧见白色棉纱的帐顶,微微怔愣,记得自己初来这世界时也是这幅光景,心中一惊就想坐起身来,却猛地牵动周身剧痛,痛呼一声躺了回去。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被白色布条紧紧缠着,僵直难动。这……是被救了么?顿时长出一口气,一为脱险,二来庆幸不是又穿了一回。
外间有人听到动静,推门进来,惊喜道,“叶姑娘,你终于醒了。”
叶念视线过去,见这人一身玄色华服,头顶一层浅浅的黑发,笑时眉宇间带了几分憨厚,正是虚竹,略觉意外,问道,“是你救了我么?”
虚竹点了点头,又忙着摇头,“是大哥救的你。叶姑娘,你还记得小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