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留清城只为君-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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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每天几乎都不出门,忙的是绣花做衣,定时抄经,或是和敦琳公主在一起弹弹琴、唱唱歌,比起现代社会的日常工作,的确是轻闲多了。
这天她刚拿过剪刀裁了料子,就听见一阵陌生的脚步声进了来。抬头看时,却是碧默。
铃兰连忙欢喜着招呼她坐:“最近一直很忙吧?这么长时间也不到我这里来。”一边问,一边匆匆收拾桌上东西。之后又是急着倒水,忙着拿点心。
碧默笑,“你还说我,自年内到现在,也没有见你到我们那里亮个影儿!”
铃兰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们那里人多复杂,咱们两个在一起说话都要带着顾及之心,我可不想留下什么把柄让别人日后算计了去。”
说着起身,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一个圆形提袋,递到碧默手中,“喏,这是我为你做的,看着喜欢吗?”
碧默看那包包制作的很特别,比平日里用的荷包要大多了。铃兰见她好奇,忙笑着解释:“这包是方便我们上街市时用的。外面的两跟带子可以背,又可以提;放在里面的那根长带子还可以斜肩背。”说着就示范起来。碧默看铃兰背着那包的各种姿势,不由笑了起来。
两人聊着天,东说一语西说一句,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碧默见她面上带笑,这才想起说:“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说着凑到铃兰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铃兰听过,不以为然地笑:“你放心吧,虽然十四爷常往我们斋里来,但我和他之间可没有什么”
笑着又拉了碧默的手:“那你呢?像你这样的好性子,含蓄、内敛,又有修养,是不是有很多人喜欢你啊?”
铃兰这一番话完全是出自肺腑,不知怎么的,她第一眼见到碧默就很喜欢她,就像小鹿见到溪水那样带着欢快的神情。
碧默不好意思地低头笑,“哪有什么人!你总是说别人的好,你自己的好怎么就看不见呢?不管怎么样,在十四爷面前,你可要一切小心……”
铃兰见她脸上带着忧虑的神色,忙连连应着:“放心吧,我和他每次说话都很注意的!”
碧默点点头,又下意识地往外面看了看天:“时间不早了,今天刚好轮到我当值,也该走了。”
铃兰听了这个,也就不加强留,依依不舍地送了她出去。
她从来没想到,竟能在这样的初春看到雪花。虽然不密不繁,但也足够让人欢喜的了。
碧默见着她欣喜的表情,也笑说:“这雪在我来的时候就已经飘着了,还以为你知道呢!”
铃兰送碧默到斋门口,直到她转弯无踪后,这才仰头看天,伸手去迎接,看着它们在自己手心里变成小小的水珠子。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着要回屋。刚转过身,就见十三阿哥在门内站着。
她讶异着笑,“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直都没有发觉?”
“我来好一会儿了,听你和碧默在里面说话,就在前面敦琳那里坐了坐。” 他一面说,一面随铃兰往小花房的方向走去。
铃兰开了花房的门锁,笑说:“年内下雪的时候我试过,在这里看雪是最合适的了。”
他跟着进去,看了看周围的各色花卉:“难怪每次来都找不到你,原来你是躲到这里来了!”
她不语,继续往前走,朝外打开了两扇花窗。
春日的亮光带着淡湿的雪花味儿飞洒进来,将他们这两个在窗边相依的人带入了以白雪为背景的画框之中。
他看着雪花,想起了旧事:“还记得天津路上相遇时的情形吗?”
她对上他俯视下来的眼光嗔笑着:“怎么会不记得?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从那上面掉下来?”
他也笑,用轻柔的口吻说:“我现在倒很庆幸,你那天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我。”
说着又重新搂了搂她的身子,“也许是在雪中和你相遇的缘故,每次下雪,我都想见到你。那么,你呢?”
铃兰看着他,“我?每次下雪时,想起的人和事都太多了。”说着就笑了起来,但马上就又停住了,心里却想,我倒情愿那天没有遇见过你才好呢。不然,我最近也不至于这样无故地患得患失,心生烦恼了……
三月的雨水甚足,过后一连几天都是大好天。金晃晃的阳光温中带暖,人的心情也一同变得软酥酥的。
因为是万寿月,铃兰也随其他的宫女们换上了一套淡绛色春装。
穿过润人心脾的春光,迈着小碎步进入花屋。她就像以往在家里帮母亲给花草晒暖一样,把里面的小花盆一趟趟地放在外面的空地上。
刚把其中的一个放好,抬眼就见小德子忙不迭地赶了过来。
小德子笑着说:“铃兰姑娘,我们爷刚刚被万岁爷叫走了,他说过一会儿就来。”
铃兰笑笑,“这真是麻烦公公了!”说完准备回花屋继续忙乎。见小德子伸手帮忙,忙笑着制止:“你快过去候着吧!做这个是我的乐趣,让别人帮忙就不好了。”
小德子听罢,只得笑着走了。
十三阿哥从打开的堂帘子出来,见小德子往自己这里凑,忙问:“不是派你到澄心斋去了吗?怎么现在又到这儿来了?”
他陪着笑,“爷,铃兰姑娘正在给花儿晒暖呢!”
十三阿哥一听,忙嗔道:“花房里的花儿那么多,那还不快去帮忙!”
小德子一边陪笑,一边跟着十三阿哥往前走:“奴才也是这么想,可铃兰姑娘不肯,她说那是女儿家的乐趣……”话未说完,抬眼见他满眼笑意,就忙住口,脸上也挂着笑往前赶。
十三阿哥悠闲地进了澄心斋,见敦琳不在,刚绕过前后两院之间那几株绿油油的细树到了后院,就远远看到铃兰脸上盖了一方巾帕,正躺在一把黄花梨躺椅上。
这便笑着回头招呼小德子过来,吩咐了几句后往铃兰的方向走来。慢慢地听到了一阵没有歌词的旋律,这才知道原来她没有睡着,只是在和花儿一起晒暖而已。
他一边随眼望着空地上的小花盆,一边笑着聆听她自在哼唱的小曲儿,接着又示意小德子把搬来的椅子并排放好……
39。…春韵(下)
等她哼完,他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得铃兰笑着出声,接着又开口说:“从前,一个渔夫在海边晒太阳。离他不远处,是一个在此游玩的富人。富人问渔夫:‘你怎么能这样无所事事,天天躺在这里晒太阳?’渔夫问他:‘那你说我应该做什么?’富人说:‘你应该出海打鱼挣好多钱。’渔夫接着问:‘挣好多钱后做什么?’富人得意地说:‘挣好多钱后,你可以买房子置地,享受荣华富贵。’渔夫笑着又问:‘享受荣华富贵后做什么?’富人优越感十足,他说:‘那你就可以像我一样,天天在这里晒太阳了。’渔夫哈哈大笑:‘那我现在不就是这样吗?’如果是你,你是要做那位富人呢,还是想做那位渔夫?”
他先问她,“那你呢?”
铃兰不假思索地答:“当然是想做那位渔夫了。心里不必想那么多,累了倦了的时候,只用在那儿晒晒太阳,闭闭眼睛,简单、幸福,这样多好啊!”
他笑:“你刚才都没有睁眼,怎么就知道是我来了?”
“你的脚步声我都听过几百遍了,难道还认不出来么?”铃兰说着,就伸手揭了脸上的帕子,轻轻地挑起嘴角看了他一眼,眼中尽是嬉笑之情。
轻轻一语,在他听过,却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眼中的笑意淌了个满脸。等回过神儿后,又问她:“你刚刚哼的曲调,那是什么名字?”
铃兰笑答:“直到十二个永不。”
“十二个永不?什么叫十二个永不?”
她叹了一口气,“十二个太多,我也记不大清楚,所以也忘得差不多了。”
他见她脸上露出沮丧之态,忙岔开话题:“刚刚看到你的手帕,上面的花色极其精美,没想到你的针线又精进了那么多。”
铃兰听了笑,“我哪里有这本事!这是素细姑姑临走前差人送过来的,一共二十四块,每块都是按照季节依次绣了花在上面。虽然舍不得用,但如果不用的话,就更是可惜。”
“这才对嘛。不过,你的那些既然不用了,那就送给我算了。”
铃兰小声嘟囔了一声,“我又不是贾宝玉,干嘛要送你旧帕子!”
他似乎没听清楚,“你说什么啊?”
她笑,“好啊,我那屋里手帕多着呢,你想要就随便挑好了。对了,有件事我想问问,你可要老实告诉我。”
他正在笑,突然听铃兰说话的语气正经起来,忙侧头问:“什么事?”
“我想问问,在我来之前,你和别人没有什么事情吧?”
“我和别人之间?”他懵懂地问着,过后又笑了,“那你说说看,我和别人之间能有什么事?”
“这我怎么知道?我不想暗地里有人害我!”铃兰别过头去,不去看他饶有兴趣的眼神。
他笑,“放心吧,我也不是什么随便的人。”
她听过,长久不语,随后才说:“以后你若是要来,就挑在每天同一个时间吧。”
他一脸愕然,“为什么?”
她笑,“我这几天比较忙,只是想把这个时间空出来,其余的好忙自己的事。”说着从躺椅上起身,蹲在地上扶起一大片嫩页凑到自己的鼻尖,闭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绿气。
他坐在椅子上,在后面望着铃兰的背影,觉得自己的心湖上仿佛多出一只向前滑动的小船,将托浮它的水片细细落落地一一激碎……
临走前,他这才想起问:“听说最近你在帮容贵人做饭?”
铃兰回头笑,“是啊,她最近有了身孕,害喜的厉害,说是喜欢我做的石锅拌饭,所以就过去帮忙了……”
他听过,脸色有些沉沉的,“以后你就不要过去了。”
铃兰不解,“为什么啊?”
他笑,“皇宫内院,最容易有什么事,尤其是吃的东西。”
她明白过来,随即笑,“好,明儿个我就不去了……”
铃兰听了十三阿哥的话,不再到容贵人那里去,但劫数来时还是挡不住。三月的日子,也不再那么平静顺畅。
这天下午她在屋里做衣服上的盘扣,忽然听到有人轻轻敲门。
等下炕后开门,这才发现来的人,竟是在市街上带走她莲花灯的三阿哥。
他们隔着门互望着对方,过了一会儿。铃兰才想起自己尚未行礼,于是忙迈步出门。
请过安,她听三阿哥问:“你就是铃兰?”
她低下头,笑答:“是,奴婢就是。”
三阿哥一脸异色,“那……你现在看着,怎么和元宵节那天不一样?”
铃兰前些日子最怕的就是这个,现在听他这么问,忙屈下身子, “望三阿哥恕罪,奴婢不是有意欺君……”
“那你是怎么回事?”
铃兰听他问,在一旁快速转着脑筋,最后还是打算豁出去,“奴婢从小就身中寒毒,跟随师父在山上养病。原想借选秀之时被人退回去,好重返山林。但天不遂人愿,最后还是被留下了……”
这个三阿哥好像还挺通情达理的,听后也没说什么,忙让她起身。
见他这样,铃兰带了三分惊诧七分讶异,开始利落地收拾炕桌上的东西,完后这才提起那把画珐琅提梁壶:“三爷,真是很抱歉,这屋子里没有茶叶,只剩这白开水了……”
说完又放眼看了他一眼,见他也一直朝自己瞧,这才想起飞烟的事情,心中不免觉得有些悲哀。看着眼前的三阿哥,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十四阿哥时的情形。明明知道不是那个人,但见了面,心里却像扯了旧伤那样的疼。
他见铃兰低了眼下去,这才回神儿说:“无妨,平日里我就不怎么喝浓茶。”
她听他开口说话,紧绷的心弦慢慢松弛开来。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加上他那张温和近人的脸,让人不自觉产生一种放松的亲近感。
正在胡乱想着,三阿哥却起身走到屋内的琴桌旁,伸手拨弄出一段旋律来。她听着虽然好,但还是觉着这调子听起来有些哀伤。
过了一会儿,三阿哥缩回手,回头看自己身后的铃兰。她脸上的表情,让人感觉太过遥远,看起来比一根缠绕住千斤重量的细线还要玄虚。
40。…横祸(上)
两人都顿在那里,谁也没有说话。正在静默中,屋门突然被打开,进来了七八个人,带头的却是一位戴着高帽的老太监。
这位太监一见到三阿哥,忙上前请安。
三阿哥“哼”了一声,然后问道:“翟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