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同人)红楼·画中人人-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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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记耳光,火辣的甩在她脸上。水溶喘息不定,苍白明秀的手指抖得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等了这么久,实在对不住大家
☆、拾贰
进了八月里,几场风雨兼收,又是一度秋凉。
。
正是夏秋交接之际,黛玉犯了嗽疾,一连换了几付方子,并不见起色,反倒愈势沉重。况她性子又要强,容不得在人前示弱,紫鹃私下想弄些药来,都找不见门路,只有靠姜汤水维持生计。
黛玉因在病中,镇日闷在屋里,越发好静不好动,连笔也懒得拿,拣几样闲书打发过去。秋荫夜长,更鼓日复一日敲的紧,紫鹃在外守着,听得雨声潺潺,帐里头辗转反侧,倒有满腔心事似的。
挨到天明,雨势方渐收住,紫鹃恐她昨宿睡的迟,难得有个囫囵觉。于是悄莫声的起来,揭开鼎盖,抓了两把安神的瑞脑香,才撂下帘子出去。
这院子一向人少,又因是王侯深宅,比□□馆更显得肃静。紫鹃穿过青石庭,走在长长的回廊里,檐下淌着细雨,风拨的那檐头铜铃乱响,惊起一片绕飞而过的群鸦。她放慢步子,只觉得脚下被雨洗过的石板,直沁人心骨的凉,不由想到人常说“侯门一入深似海”,原来真道不假。
从贾府出来,也不过半年的光景,往日赏花饮酒,姊妹们祭饯青神,是何等的热闹。匆匆一晃,竟像隔世的事了。如今受了王爷的恩惠,也果真是有造化,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说来,她对这个王爷也是万分的琢磨不透,隔三差五拣个空子,派人送些东西,他自己却不常来。什么上好的程泥砚,徽州的雪浪宣,黄豫章的行草书帖,哪次不是大手笔。放到以前固然不值得稀罕,偏生这些东西,都是黛玉常挂到嘴边的,若说不是投其所好,未免太巧了些。
紫鹃也是个明白人,只是摸不透他的用意,也不敢往深处想。果真如她所愿,黛玉后半辈子有了指靠,未尝不是桩好事。怕就怕好事多磨,把福气当了晦气。
径自从院子出来,已经雨过天青,后园的池塘涨满了碧水,映着匝地垂柳,千万绿绦随风摇曳,池中的残荷如今都已凋谢,迟暮美人般,浮漾在湖面之上。
顺着石道向前,转过假山,沿着抄手游廊走到月洞门前,忽有人从背后唤了一声。紫鹃正低头想心事,不妨倒唬了一跳。原是王妃罗氏的使女畹芸,站在廊子底下,冲她招手。
见是罗氏身边的人,紫鹃也不敢等闲怠慢,急忙福下身去。畹芸就势扶住她,脸上盈盈堆着笑:“妹妹快请起,你我都是一样的人,可担不起这么重的礼。”
紫鹃听她话里古怪,只客气地应酬了两句,畹君挽住她道:“听说林姑娘近日身上不大好,我们王妃一直惦记着。这不,前阵子得了两支西洋参,最是滋阴祛寒,已经命人炖在灶上了。我脱不开身,烦妹妹亲自跑一趟。”
蓄意的客套,反让紫鹃有些不自在。只勉力笑了笑:“既这样,我代我家姑娘,先谢过王妃娘娘的恩德。”
“说什么谢不谢,往后都是自家人,一个屋檐下共处,还能总这么生分?只管让林姑娘放宽心,日子还长远着呢,就算为了王爷,也要劝她爱惜自己才是。”
一句话如五雷轰过,紫鹃呆立了半晌,心跳的又急又快,思绪都随着紊乱起来。果不其然,真如她猜的那样……畹芸拿手帕蘸过唇角,不可察觉地笑,转身便走了。
既然应承下来,这份情总是要领的。紫鹃踌躇片刻,顺着廊沿继续往灶房去。才走到西窗底下,就听见里头一阵窃窃的私语声。
“还当自己有多尊贵呢?连门都没过,就来使唤人了。”
紫鹃不由顿住脚步,隔着纱糊的窗槅,凝神听去,原来是灶房里两个婆子在话家常。
“嘘——背地里议论主子,旁人听见了,少不得又要生闲气。”
“听便听了,我最看不惯那副狐媚样,天天病西施似的,也不知装给谁看?仗着有两分姿色,就来祸害王爷,也不掂一掂自己的分量!”
“话不能这么讲,依我看,她除了人生得美,想着也怪可怜的。昨儿听畹君说,王爷不知为何恼了,竟动手打了王妃一巴掌,王妃委屈的跟什么似的,脸上那血印子,几天都消不下去。”
“咱们王妃是老实人,何曾会那些伎俩。王爷年轻气盛,一时糊涂也就罢了,等这阵子新鲜劲过去,难不成还能捧到天上?况她又不是,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他们东府里那些龌龊事,打量谁不知道……”
紫鹃听不下去,有意放重步子,一掀帘子进去。灶房里烟熏缭绕,两个婆子正向风炉上煽火,乍见她站在门前,都下意识噤住了声。多亏厨娘眼色尖,从炉上端过参汤,一边谄媚地笑:“姑娘来得正巧,这药才煎好,你看还热乎着呢。”
白胎碗里姜黄色的汤药,余温还未散,紫鹃强打起笑脸,从袖中取出几两银子,塞掖到她手里:“这点东西不成敬意,劳你们费心,拿去换些酒吃。”
那婆子赚了便宜,反有些不好意思,不由讪讪地赔笑:“还是姑娘心好,体谅我们的难处,回去给你家主子道喜。”
“……道什么喜?”
“姑娘还想瞒我们,王妃这两天张罗好事,只怕就近在眼前了。”
紫鹃吓得一时怔住,匆忙端了食盒出来,也不敢再多问。以她的机伶,怎会猜不出水溶的用意,有那么几分爱慕在里头,只是他性情忍静自制,心里越是看重,面上越是淡着。先前从廷尉手里要人,不惜卷进这场公案,她以为最多是碍于贾政的面子,直到今天才惊觉此人心机之沉,用情之深。
可是以黛玉的心性,怎堪屈于人下,当年一个宝钗,都闹得地覆天翻。何况北静王早已成亲,又不能停妻再娶,便不明不白的答应了,亦只能是妾室。他那样身家显赫的人,喜欢的时候什么都好说,若是腻了……
紫鹃忍不住一震,手撑在墙壁上,心头突突的乱撞,却是全无头绪。
一路想着应对的法子,不觉已走到别院,她刚迈进园子,就看见门前站满了人,清一色的松香襦裙,都是王府里头等的侍婢。
畹芸在门外守着,见她上得台阶来,急忙拦住道:“哎,好妹妹,你且到别处逛逛,王妃有旨,这会谁也不许进去。”
紫鹃这才明白,方才假借去灶房领参汤,不过是支开她。也不待畹芸解释,急急就往前堂走。打帘子的丫头不认得她,掐着腰道:“你是哪个房里的?连规矩都不懂,王妃在里头商量正经事,轮得到你来撒泼放刁。”
外边正闹着,纱槅窗内听见声响,便问道:“是紫鹃吗?让她进来。”
午后天光放晴,又是刚下过雨的缘故,室内异常的洁净,十分亮敞。从穿廊过去,入眼是缕着青烟的紫铜香炉,瑞脑淡而寡味,幽幽萦绕。炕边放着一张梨花坐几,罗氏正低头吃茶,听见脚步声,从容抬起头来。
紫鹃上前两步,恭谦地屈膝行礼:“奴婢见过娘娘。”
“来的正好,快劝劝你家主子。”罗氏起身搀住她,面上温和带笑。虽然打了极浓重的妆粉,左腮边的掌痕依然清晰可见。紫鹃想起灶房里那些婆子的话,不禁一阵阴寒。
原来谣言竟是真的……
但见黛玉从屏后出来,头发松松垂着,素净的不戴钗饰,稍绾个小髻,像是午睡刚过的样子。罗氏自恃名门,虽不肯过度张扬,历来都是严整的装扮,府里也有一套不成文的规矩,下人衣冠不整,都是避着她的。
黛玉却不看罗氏,只如常淡然地道:“紫鹃,去把药端过来。”
罗氏冷坐了半晌,也没了刚才的耐性:“林姑娘,你该知道王命难违,王爷虽有此意,只怕委屈了你的身分,才从未提起。他一个男人家,来提亲总不像话,你若嫌侧室低微,我可以将北静王妃的名头让出来。”
黛玉从书橱上拣了一本,依旧漠不关心的神色:“娘娘回去罢,我本就活不了几日,也没什么非分的念想。”
罗氏闻言微窘,郁然低叹一声:“唉,你的心事我都明白,如今宝玉成亲,这份缘也尽了,你这样作践自己又是何必。王爷心里惦记你,多少人盼着的恩宠……你不情愿,难道当我就情愿……”
话到这里,她已经哽咽住,手覆到左颊上的掌痕,忍不住潸然泣下。畹芸劝解着,方拿起手绢为她拭了拭泪。
当年那双描金红烛下,蜡炬如血,映着北静王年轻的眉鬓,她慌忙低下头,还是想笑。原来比传闻中还要绝顶的俊秀,她翘起嘴角,满心都是欢喜,不敢告诉任何人的欢喜。
日子久了,欢喜沉寂下来,如同蒙着尘埃。她遵循着父亲的意思,温良恭俭让,万不可行差踏错,惹人笑话。可无论怎么做,他都是那副不亲不疏的模样,没有缘由。她若不是宰相千金,在他眼里恐怕分文不值。
一点恨意,带着多年积怨扩散,罗氏疲乏地说:“好好养着,林姑娘你是有福气的人。”
黛玉立在橱前,若有所思的合上书,她平常刻薄惯了,一时只愣着。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有点隐晦,就是腹黑王妃向黛玉提亲,准备为水溶铺垫好事。
黛玉的处境还真是风刀霜剑严相逼,看看贾府里那些妾室的地位,就知道日子不好过。
但还是那句话:王命难违,如果北静王喜欢,她拒绝的了吗?
骂黛玉那段有点抄红楼,“狐狸精”这说法也是明贬暗褒,她一个未婚姑娘家,不惹闲话不可能
此文虽然慢热,但素,有床戏。。BALALA
☆、拾叁
待紫鹃端了药来,盛在小炕桌上。这会子天光渐沉,屋里静森森的,只听得几声秋虫唧唧之声,一层层青烟升腾上来,便觉得寒气侵衣。
当下罗氏吃过茶,多坐了一会儿,黛玉因为精神不济,话比往日更少,说不到两三句就厌烦了。半晌,见她垂着两片乌翘的睫毛,也不搭腔,罗氏不由变得讪讪的,游目四顾一周,随口道:“这里太冷清了,改日让畹芸腾出几间正厢,挪到上房去住。以后王爷时常过来,你也留心一点,别这么素净。”
说完从发上拔了支八宝簪子,亲自替她戴上。谁知黛玉微微侧身,转脸避过她,自顾去逗架上的虎皮鹦鹉:“我这里一日药吊子不离火,冷清惯了。庙小不敢屈神,只怕拂了娘娘好意。”
罗氏不由动气,只碍着前车之鉴在先,不肯输了面子。倒是紫鹃识眼色,怕她说出不像样的话来,悄悄挨到黛玉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角:“参汤费火候,姑娘快趁热喝了吧。”
她这一说,罗氏也不由笑道:“瞧这嘴甜的,你家主子劳你伺候,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黛玉接过药碗,听那鹦鹉叫的欢快,便顺手给它喂了几勺。众人顿时脸色生变,暗自里替她捏了把汗。黛玉却是浑然不觉,略转了脸庞向着罗氏,唇边噙起冷峭的笑:“王妃不必夸她,她呀,外头老实心里有数,这巴巴的给我送来药,那小心眼儿里,还不知怎么盘算我呢?”
罗氏原本一直未恼,听了这话,笑容瞬间泯去。饶是再大度的人,也经不住她再三奚落。待要发作又显得自己心虚,只得强颜笑了一声:“林姑娘这张嘴,真真利害。”
话音甫定,就见帘上悬的长穗宫绦乱晃,门外有人报:“王爷来了!”
青帘幔子打起,外头的浮光掠影一晃即落,接着有人信步进来。众人忙站起身,毕恭毕敬地唤道:“王爷。”黛玉也福下身,跟着见了个常礼。
罗氏微有尴尬,问门外把守的人道:“王爷来了,怎么不及早通报一声?”
“不怪他们,我听里头聊得热闹,不想坏了兴致。”水溶坐在桌边,接过紫鹃奉来的热茶,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他今天心情尚好,想是朝中无事,所以穿了常服,一派轻袍缓带的模样,倒衬得仪态疏闲。
案上炉烟寂寂,突然听见几声“王爷万福!王爷万福!”
众人稍愣了一下,这才反应到是鹦鹉学舌,都被逗得笑起来。水溶也转过头,那边正好有人微微抬眼,目光清澈如许,瞬间缠到一处。他来不及防备,不由得心绪震撼,立在鹦鹉架下俏生生的身影,比之上次见时,似乎又单薄了几分。
水溶感慨万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缓缓道:“林姑娘,近日身上可好?”
“托福,个把月前就好了。”黛玉眼波流转,淡淡看了他一眼,复又垂下。
“快立秋了,冷热交替的,最容易受寒。上次的枫露姜茶,吃得还习惯?”
“病里忌口,大夫嘱托过不让饮茶,难为王爷想着。”平淡的语调里,没有半点起伏。枫露姜茶原不是茶,是取香枫嫩叶,放进甑中蒸焙,入汤代茶,添了生姜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