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的升迁之路-第6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个包袱也就被贫僧一直带在身边。贫僧来到人间八十个春秋,名山大川也见过几处,王侯将相亦结识了一些,却都是过眼烟云。王侯将相中的正直者,偏偏胆量不足,办不了大事,而有勇有谋亦正直者,可又都是些平民百姓,难成栋梁。
大人哪,你我虽为同乡,却相识于京师,交往虽不甚密,却能心心相印。贫僧阅人无数,亦学过黄、老之术。贫僧是行将就木的人,放肆地多说几句,想大人不能嫌烦。我料大人,登堂拜相,自不在话下;封王封侯,亦有可能。魏相传下来的这三卷书,只有大人才有替贫僧保管的资格,也不能枉费了著书人一番心血,贫僧也可一身轻松地去见世空长老了。”
一真说完话,歇了歇,便抖抖索索地拿过枕头,拼死力地去撕,却哪里撕得动!
——曾国藩赶忙接过枕头,轻轻地一撕,枕头便裂开一个大豁口:一捆发黄的书,应声掉出来。
一真用手指了指那捆书,道:“就是它了。曾大人,你慢慢用茶,贫僧累了,要歇一会儿。”说着便闭上眼睛。
曾国藩拎着那捆书,悄悄地退出来,见小和尚站在门外,便道:“大师累了,要歇一会儿,你陪我各处转转吧。”
小和尚道:“知道大人进了山门,斋房已备了桌素菜请大人用。——大人还是随小僧去用饭吧。”
曾国藩答应一声“好”,接着又问道:“给大师瞧脉的是哪家的郎中?”
小和尚边走边答:“是京师‘益寿行’的齐先生,是七天前把的脉,把完脉出来就和智祥师叔说,预备后事吧,大师的大限到了。师父自己也说大限到了。”
曾国藩随小和尚踏进斋房尚未落座,一个老和尚便匆匆走进来,对曾国藩高唱一声佛号,道:“曾大人,我家主持一真大师圆寂了。——阿弥陀佛!”
曾国藩急忙赶往禅房,见一真的几个同门师兄弟正在忙着给一真净身,换法衣,十几位和尚正在寺院当中架木柴。
众人把一真的法衣穿好,便抬到一个蒲团上坐定,把两条腿硬盘到和以往诵经时一般模样。
曾国藩看那一真,似睡着了一般,脸色轻松,不着一点痛苦留恋之色,仿佛完成佛祖交给的任务,驾鹤西归了。
曾国藩回想起与一真的交往,只觉眼眶一热,热嘟嘟地流下泪来。
他忍住悲声,让小和尚拿出纸笔,略一沉吟,便写了“魂兮归来”四字。
临别,曾国藩告诉小和尚,务必将“魂兮归来”四字焚化。小和尚点头应允。
曾国藩于是离寺,自此再未踏进报国寺半步。而曾国藩写给一真的“魂兮归来”
四字,却并没有被焚烧,而是留了下来。多少年以后,倒成了报国寺的镇寺之宝。
曾国藩回到府邸,便急忙用饭,饭后又足足喝了一壶茶,猛然想起一真转赠的那捆黄书,便急忙拿过来小心打开,却正是三卷书,有之一、之二、之三为证。翻开之一,先看到“挺经”二字,想来就是书名。玩味了许久,不得其解,只好一页一页地看下去,却原来是讲成败的。分为正篇、挺篇、家篇、国篇、君篇等共十篇。全书约十几万字,无作者,无出处。看那纸张装订工艺,曾国藩断定确系唐时之物或者更早,是民间手抄本无疑,也算文物。
全书大略看了一遍,曾国藩忽然哑然失笑了:一真大师过重地看诗这部书了,这哪里有天书秘笈的影子,明明白白地只是几篇民间传说而已!
其中有一篇,讲的是个老者要请人吃饭,打发儿子去城里买菜,客人到了多时,儿子尚末回来。
老者心焦,就走出庄子去寻儿子,一直寻到独木桥边,却见儿子和一个挑担子的老者,面对面地在桥中间谁也不让谁地对峙着。
寻儿子的老者走过去问挑担子的老者道:“老哥,兄弟要请人吃饭,就等儿子的菜下锅,你让一让,让我儿子过去,如何?”
挑担子老者气忿忿地回答:“我老人家要赶在天黑以前进城把这两担泥人、泥马卖掉,你叫我让,我就只有跳到河里去,可我的泥马如何见得了水?——要说让,你儿子应该跳下河让我过去才对。要知道,你儿子肩上的菜是不怕水的。”
寻儿子的老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连说了三个“罢罢罢”,便自己走下河去,把儿子的菜接过来自己担上,又让儿子跳进水里,给老者让开一条路。
这篇故事没看完,曾国藩先笑起来。像这样的故事,不要说京师,就是湖南,湘乡,随便都能寻出好些个来,真真糟践了“挺经”二字。还说什么是魏相所传,这不是痴人说梦吗?——也真难为了一真,竟然糊里糊涂地把这三本书珍藏了大半辈子!
曾国藩把书随便放在书架上,便走出书房,到祖父的灵位前燃上几炷香,才又走回书房。
喝了一阵茶觉着无聊,就又拿过《挺经》看起来。这一次他读得比较细,一个整句子,总要在口边玩味上两遍才往下看。读着读着,他忽然奇怪起来,他发现这书里的句子不仅能顺着读,逆着也成句。
他于是试着从第三卷的最后一页读起。这一读,他不止诧异,而是大大地吃惊了;不仅满篇警语,字字珠玑,而且寓意深远,耐人玩味。里面有很多话,圣人都说不出。《挺经》,倒真是一部奇书了!
第88节 麻烦还不小
一连几天,曾国藩沉浸在《挺经》里。失去祖父的悲痛,失去朋友的哀鸣,自己的仕途不顺,满官的鄙夷,同僚间的排挤、倾轧,种种的不悦,都被《挺经》冲淡了。
几天下来,曾国藩明显地有些消瘦,颧骨突出了,三角眼的棱角更加分明了。但精神状态,却愈加饱满了。
唐轩私下和周升议论:“大人得了什么宝贝,竟如此迷恋!敢则是看破红尘要参禅了不成?”
——启禀皇上,臣有一事不明——按我大清律例,御史闻风而奏无罪,曲子亮罪不至革职啊!
——曾国藩,你放肆!
——臣急不择言,请皇上恕罪!
——来人哪,摘去曾国藩的顶戴,押进刑部大牢,等候发落!
这一日,曾国藩刚用过早饭,忽然收到礼部的咨文。
曾国藩心下一惊。
按大清官制,官员在休假期间,公报咨文是可以不发给的,除非有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发生。莫非——他慢慢地拆开咨文,却原来是七十四岁的仁宗孝和睿皇后钮祜禄氏殡天了!
曾国藩一下子愣住,半天不说一句话。
曾国藩知道,孝和睿皇后虽非道光帝的生母,但两个人的感情最好;道光帝皇帝的登基圣谕,就是孝和睿皇后宣布的。现在,孝和睿皇后忽然殡天,而此时的道光却偏偏正在病中,这种打击,他能支撑过去吗?尽管皇上都希望自己万岁,但却没有哪个能真的万岁。愿望代替不了现实。
第二天,曾国藩作为礼部右侍郎,深知朝中出现这样的大事最忙最累的是礼部,不等假满,便急匆匆赶到礼部销假办公,汇入到治丧大典的忙碌当中。
孝和睿皇后的丧事刚刚办完,曾国藩又接到兼署兵部右侍郎的圣谕。他急忙具折进宫谢恩。
谢恩毕,道光帝却徐徐发问:“曾国藩哪,你今年多大了?”
曾国藩回答:“回皇上话,臣今年已三十九岁。”
“嗯。”道光帝点点头,又问,“你在京里十几年了吧?”
曾国藩答:“臣从庶吉士算起,已整整十一年了。”
道光帝忽然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一晃儿,十一年了!”说完,便闭上眼睛,沉浸到自己的遐想之中。
曾国藩正想跪请圣安然后退出,道光帝却忽然又睁开眼睛,说道:“曾国藩哪,顺、奉二府的宗室会试就要到了,朕决定让你做文试考试大臣的总裁,文庆做武试考试大臣的总裁。宗室会试,关乎我皇家的命脉,你要用心把这件事办好!”
道光帝的话未说完,曾国藩已是吓出一身冷汗。
他颤怵了许久,才叩头答道:“臣谢皇上信任!臣却不敢领旨!”
“怎么?”道光帝反问。
曾国藩低头回答:“回皇上话,宗室会试,关乎皇家命脉,也关乎我大清的命脉。历届宗室会试,文武总裁均由亲王、贝勒或大学士担任。臣一介侍郎,位不高名又不显,断难担此大任。请皇上明察!”
曾国藩说完这话,偷偷望了皇上一眼,又赶忙低下头,心里想道:“二品侍郎担任宗室会试总裁,不被那些骄横惯了的皇家子弟揍扁才怪!”
道光帝想了想道:“曾国藩哪,朕也知道惯例,但朕更知道,王、贝勒们出任总裁,袒护的成分太多,而大学士们来做此事,又都是不分良莠全部取中!——朕今年决定改一改规矩。你只管大胆地去做。你下去吧,朕要歇一歇了。”
曾国藩只得跪安退出。
第二天早朝后,着曾国藩担任宗室会试文试总裁、文庆担任宗室会试武试总裁的圣谕果然下到各部院。
一见到圣谕,汉官们都替曾国藩暗捏一把汗,曾国藩自己也是忐忑不安了好些天。
那几日,下人们见曾国藩一回到府里便把自己关进书房,饭也吃得极少,书也不怎么看,只是在炕上大半夜大半夜地坐着。
下人们不敢问,但断定,大人是遇到麻烦事了,而且这麻烦还不小!
总算熬到会试这天。
一早,顺天府迎接总裁官的十六抬无遮掩大黄轿早早便来到礼部,仪仗也极其隆重,不仅设了“回避”、“肃静”警示牌,还要鸣锣开道,亲兵清街,隆重得好似王爷出行。
曾国藩只带了李保、刘横二人,便乘上顺天府的十六抬大轿,被人高高地抬着,招招摇摇地奔彩棚而去。李保、刘横也都骑在马上,神气地跟在轿后。
街两边已是挤了无数的满、汉百姓,都想看看今年的宗室会试大总裁放的是哪位王爷。当看清是二品侍郎曾国藩时,汉人百姓顿觉扬眉吐气,仿佛自己也一下子高大起来。满人们则不相信地小声议论:怎么是这个三角眼!——王爷们都哪去了?
到了考棚前的会试大厅,曾国藩一走出大轿,顺天府府尹便带着所有钦命的房考官们一齐向曾国藩叩请圣安,曾国藩一一作答。
众人便簇拥着大总裁走进大厅。
到大厅坐定,曾国藩刚要点名分差,一名传旨太监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口称“圣旨到!”
曾国藩带着众人急忙跪倒接旨。
旨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宗室会试,关乎皇家命脉。朕特着礼部侍郎曾国藩任是科文试大总裁,重在公允,以激发皇家子弟用功读书。朕知该侍郎办事一贯公允,此次亦不负朕望,断非朕有意降低规格。有胆敢闹场、挑衅会试大臣者,无论亲疏,朕一体查办,决不姑息!钦此。
曾国藩把圣旨恭恭敬敬供在大厅之上,这才放心大胆地当起大总裁来。
该科宗室武会试的地点设在顺天府的兵马校阅场,也搭了彩棚,还设了检阅台,情形比文会试还热闹。
是科入考的宗室文举人为二百一十六人,共考三次。第一次为初试,初试入选者进入复试,复试又通过者再进行殿试。殿试照例由皇上主持。
是科文会试初试进行了三天,复试进行了三天。曾国藩住在礼部,带着二十几名官员又阅了五天卷,这才得出录取人数。共取士三十八人,其中正榜三十三人,副榜五人,是大清国开国宗室取士最少的一年。武会试取士二百五十二名,略多于上年。
曾国藩带人把复试录取的卷子都集中在一个考袋里,又把录取的名单公公正正地誊清,文庆也把录取人数写好,便一同呈上去,只等皇上朱谕一下,这些人就是文、武进士了。剩下的所谓殿试,实际就是走走过场而已。
卷子与名单呈上去以后,道光帝很快朱批照准,但却没有指明具体殿试日期。但曾国藩总算可以回府安歇了。
道光皇帝是病到连殿试都不能主持的程度了。
曾国藩匆匆用过晚饭,便让厨下烧了一锅热水。在礼部阅卷的几天,因为受潮气袭侵,他的癣疾有些发作,他是要好好地泡一泡了。
在盆里泡了一会儿,他全身舒坦多了,几天来的疲劳也顿时消除了不少。
周升走进来禀告,有客来访,说着递过片子。
曾国藩把片子接在手里,见是顺天府正四品府丞匡路鑫,片子的旁边还注着一行小字:赏三品顶戴。
曾国藩与满人不大来往,也记不起这匡某是何许人也,便把片子还给周升道:“告诉匡大人,我已经歇了,有事明日到礼部大堂见我罢。这个还给他。”
周升走出去,曾国藩便闭上眼睛,想在盆里困一会儿再更衣,周升却马上又返回来,道:“大人,匡大人说了,是文大人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