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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曾国藩的升迁之路-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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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兴奋得不得了。
  听说曾大人的老泰山来了,一些官员们也都赶来看望,无非借这个由头和曾国藩拉关系、套近乎。曾府又是几天的热闹。
  曾国藩早就和唐轩打了招呼,是绝不准收礼的,凡来的官员都是一杯清茶喝完便送客。曾府的这些不近人情的规矩,弄得官员大多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大家一致认为,曾涤生是在玩深沉。一个四品官,有什么了不起!
  曾府门前渐渐冷清,车轿日少,曾家又恢复了以前的平静生活。
  ——曾国藩哪,你才是个四品官,就开始插手皇族的事了。
  ——来人哪,先摘去他的顶戴,着宗人府严加看管,不得走漏一点风声!


第34节 一起轰动全国的文字案


  曾国藩的生活平静不上半年,便被接着发生的一起轰动全国的文字案卷了进去。
  时间是道光二十六年。曾国藩三十六岁。
  这件案子发生在直隶境内的保定府。
  据直隶总督衙门转来的保定知府折子称:保定府东门外有屠户苟二,屠牛宰羊无所不能,某日忽来首县,举报县学生李纯刚私藏当朝禁书并注有反批,说得眉眼齐全。首县只得着人赶到城关东门外的李府。经搜查,确从李纯刚私处搜得《水许传》一部,上有“官逼民反,反清复明”等字样。反批属实。逆犯李当即由学政革除功名,下在大狱;经知府大堂连夜突审,逆犯李对所犯之罪供认不讳。目前府衙已将李纯刚合家五十余口清查完毕,家产亦抄没;李纯刚按律当斩,其他人发配三千里充军,女子十三岁以下者送新疆披甲人终身为奴。
  按常理,这样的案子刑部照批就是了,但偏偏那李纯刚有一个亲家,是当地的一名士绅,有五子三女,当中出息了两个儿子:一个在县学,一个是举人,都很得学政赏识。亲家倒没出头,两个儿子气忿了,竟联络当地士绅五十余人,联名到总督衙门替李纯刚喊冤。制台自然不准,这些人就不停转地奔京师而来;先到刑部喊冤,刑部不准,又到大理寺,大理寺亦不准,就又到军机处,军机处只得把状子接下。一看那状子,却又离奇,不说李纯刚私藏禁书,仅说知府正印图谋李家的百万家财,与人串通合谋诬陷。军机处先把这些喊冤的人稳住,安排到一家客栈住下,这才急忙把状子呈给皇上。
  道光帝原本对文字上的案子是不大理会的,加上决心要做一个好皇帝,看了状子,就连夜传谕直隶总督衙门,着总督衙门速派员将人犯李纯刚等押赴京师审理。
  保定离京师最近,快马小半天就到。
  不上三天,五十几辆囚车便在亲兵的押送下进了京师。
  第二天,道光帝便召集刑部、都察院、大理寺等一班人,在刑部大堂来了个三法司会审,以示司法公正。——出人意料的是,竟然没有审出什么冤枉!——李犯不仅私藏禁书是实,反批也是真的。
  供状再次呈到道光帝的龙案上,道光帝龙颜大怒,立即传谕刑部,着即刻派亲兵到客栈将替李纯刚喊冤的人全部拿进大牢,不准一人漏网——尽管这五十人里有秀才、有举人,也顾不得了。
  至于怎么处理这些人,大学士们拟的是斩立决;道光帝却不想因为一本书大开杀戒,乾隆爷的文治是道光帝顶不赞成的做法。民族矛盾已很激烈,道光帝不想再火上浇油了。道光帝批的是:其他人发配三千里军台效力,只把李纯刚一人问个秋后斩刑。
  这件案子原本已经定了的。令人想不到的是,一个回乡省亲的御史——曾放过一任江南学政,也是有过圣恩的——回京途中在保定歇了两天,顺便看望了几位下野的老同年。歇这两天原本也不打紧,回到京师却上了一个“直隶督、抚受贿,李纯刚大受冤枉”的折子,把这个已经定了的案子复杂化了。
  道光帝忽然在一日午休后,在御花园后书房召见了曾国藩。
  礼毕,道光帝问:“曾国藩哪,李纯刚私藏禁书一案你也知道吧?”
  曾国藩答:“臣听刑部的人说了。”
  道光帝又问:“三法司会审想必你也知道吧?”
  曾国藩答:“三法司会审臣也知道。”
  道光帝:“可昨天福御史却给朕上了个折子,说直隶督、抚共同受贿,李纯刚是屈打成招,冤枉的。朕把你召来想问问你的主意,地方督、抚冤枉个把人是有的,三法司会审还能冤枉人?”
  曾国藩:“皇上定的案子,何况又是三法司会审,自然不会错了。御史本来就是闻风而奏不获罪的,皇上大可不必太在意。”
  道光帝长叹了一口气:“灾荒年,朕不想杀罚过重。朕亲自过问这件案子,也是怕保定府审案不实。可朕看了福御史的折子,连夜又把保定府呈上的抄李犯私宅清单看了看。替李犯喊冤的人说,李犯百万家财,保定、天津都有钱庄。可保定府却只抄了李犯十万的家财,其中还包括了四百多亩土地。曾国藩,你给朕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曾国藩一下子愣在那里,许久才道:“臣也不明白。”
  道光帝忽然笑了一下,说:“曾国藩哪,你得走一趟了。去趟保定府,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你连夜就走,不要声张,替朕访个明白回来。”
  曾国藩边磕头边道:“臣谢皇上信任。——不知是哪位大人和微臣前往?”
  道光帝没等曾国藩说完便道:“朕还想让肃顺和你一同去。肃顺是练家子,功夫了得,有他在你身边,你的安全起码没有问题了。你让翰林院值事官到府上说一声公事紧不能回府,你和肃顺收拾一下就出发吧!——肃顺在宗人府等你,朕刚才已让曹公公通知他了。——你下去吧。”
  当夜,就着很好的月光,两乘二人小轿出了京城。
  曾国藩这时打扮成一个坐馆的先生,肃顺则扮成书僮,两人作主仆样。
  当晚,他们二人宿在京师城外的一家客栈里。肃顺称曾国藩为张爷或东家爷,曾国藩则称肃顺为小顺子,一帆风顺的意思。
  两个人在客栈起了个大早,顺着官道一直往保定赶,当晚又在路边的客栈住了一夜。第三天的中午时分,才进保定城。
  肃顺选在离知府衙门不远处的一家小客栈安顿下来,轿夫是一进保定城门就打发了的——坐馆的先生哪里有闲钱坐轿呢?书僮坐轿更是闻所未闻了。
  曾国藩知道李纯刚一案不像三法司会审的那么简单,所以特别不敢大意。直隶是京师门户,非能员不能派任,稍有不慎,随时都有掉脑袋的可能。
  曾国藩和肃顺决定先到茶肆坐上半天,看保定人是怎样看这件事的。
  两个人在“杏林茶肆”要上一壶闷头茶,便坐下来。闷头茶是比较低廉的一种茶,一个大钱便能喝一天。“杏林茶肆”里喝闷头茶的还真不少。
  肃顺这时道:“爷,咱再要上两个圆烧饼打打尖吧,一上午没有什么东西填肚子,现在
  小的饿得心慌。”
  曾国藩叹道:“小顺子,你省省吧,烧饼还是睡前再买吧。——爷手里只有二十个大钱了。——还不知道那李纯刚李大官人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这主仆二人的一问一答,分明是说给旁人听的,想引些故事出来。
  果然,就有一个喝闷头茶的当真说道:“敢则二位是投奔那李大官人的?”
  肃顺忙说:“可不!——有人介绍咱爷去李府坐馆教那小公子,还说李家好大的一份家业,束厚着哩。哪知道到了这里,爷不仅自己没了着落,带累小的也跟着饿肚皮。真不知道这李大官人犯了多大的事故,遭此灭门之灾。”
  茶博士这时接口:“说起来嘛,这李大官人也是活该犯这事。——他要早拿出十几万的银子,圆了知府大人的教堂梦,不就遮天的一块乌云,霎时就散了?——咳!可就抄出什么禁书了,这又怨谁呢?”
  曾国藩这时道:“听老哥这么一说,在下又不明白了,修不修教堂跟李大官人又有什么联系呢?——何况修教堂原也不是衙门该管的事,是洋人的事。没听说知府管吏、管民还管替洋人修教堂!”
  一个喝茶的老头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接着曾国藩的话茬:“听你说的话,我是敢肯定了你不是当地的。你以为只有洋人修教堂吗?回回就没有教堂吗?——那伊期兰教清真寺,哪座不比衙门漂亮!”
  肃顺问:“敢则咱保定府的正印是回回?”
  老头笑答:“知府大老爷是不是回回咱可不知道,但他一家子不吃猪肉却是真的。”
  茶博士这时道:“吴老爷子的大儿子在衙门里当差,说的话想是不会错的。”
  几个人正你一言我一语谈得兴起,门忽然一开,走进来两个衙役模样的人。
  茶博士一见,忙迎上去,道:“张捕头、李捕头,又嘛事把二老搞得这样气?——还是毛尖?水正开着呢。”
  被称作张捕头的人道:“就毛尖吧。——你们还不知道吧?万典史今天一早吞了鸦片了!——又是抹尸又是扎灵堂,这不,刚忙完。”
  先前被称作吴老爷子的人这时才道:“昨儿我还见万典史来着,活得好好的,咋就喝了鸦片了?——该不会是鸦片膏子吃多了没醒过来吧?——前拐李家老二,上个月不就是鸦片膏子吃多了再没醒过来。”
  李捕头接口:“这个谁能说准呢。——像咱跪腿学舌没钱的人做梦都想钱,可像万典史这样有钱的,听说一顿膏子得半两银子呢。”


第35节 不为人知的故事


  茶博士刚把茶端上来,张捕头也把帽子摘下来放在桌子上,一个小衙役却慌慌张张闯了进来,一见张捕头、李捕头就一拍大腿说:“你们这两位爷,可让小的好找!——万家太太带着一班丫环在知府大堂闹呢,小的四处找你们两位老人家,只是找不见!——府台大人在签押房都拍了桌子了!”
  两位捕头一听这话,猛地站起,张捕头边忙着往头上戴帽子边道:“知府不是答应给她银子了吗?——她还闹个啥?敢则还能把老万闹得活过来?”
  李捕头也嘟嘟囔囔道:“还没完没了呢?”
  小衙役边往外走边说:“还不是嫌少!说万典史给知府弄到手好几百万的大勾当,不二一添作五,也要三一三十一呢,否则,谁也别想过安稳日子!”
  吴老爷子见三个人忙三火四地走出去,叹了一口气:“这是怎么说,自己吃膏子送了命,又不是哪个害的,跟衙门闹个啥呢!——把正堂惹急了,一顿板子下到大牢里,看你还能咋的!”
  这时,一个人冷笑道:“吴老爷子这回可要说错话了。别看咱那知府大人整那李纯刚吆三喝四的,他还真就怕万太太几分呢!”
  又一个喝茶的嘻嘻笑着接口:“许大官人,这又是咋回事呢?”
  被称作许大官人的汉子这时却神秘地说:“知道现在总督衙门护印的大人和万太太什么关系吗?——万太太是护印大人的干女儿呢!”
  众人就一连声附和:“怪不得!”
  曾国藩和肃顺又吃了一会儿茶,看看天色晚了,肃顺会了茶钱,两个人便踱出茶肆,回到客栈用晚饭。
  在客栈又听到些议论,但都是局外人的口吻,不摸根底,曾国藩也懒得去听。
  开了房间,肃顺忙着张罗洗脚水,店家忙着换床布。曾国藩在桌子边,独自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想主意。
  临歇前,曾国藩和客栈掌柜的拉闲话,顺便了解一下万典史的情况。店家对这万典史还真有些了解,一讲讲出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原来这万典史,名福,本是直隶藩台的一个门子。那藩台籍隶奉天(旗人),出身行武,是个守备底子。靠着军功,一直被上司保举到二品顶戴,外放到直隶候补。先是暑理按察使,后来布政使出缺,抚院又着他署理,现在已经两年多了。
  那藩台本是旗人中最会玩的,已有十个太太在府里,犹感不足,总还要十天有六七天光景宿在烟花巷里,每月都要往娼门里开销上千两的银子才痛快,否则就闹毛病。在那如云的娼妓里面,他对一个叫荷香的情有独钟,花在荷香身上的银子也最多,后来又架不住荷香软磨硬泡,拿出银子为她赎了身,又不敢娶进门里做那“十一姨太”,就先认了干女儿,又陪了些嫁妆,让门子娶了去。后来又给那门子捐了个出身,瞧准机会一有出缺便挂了牌。这些在直隶是人人知道的。制台对这藩台是很有几分意见的,认为藩台做这些是顶顶不顾及脸面,几次要拜折参他,无奈藩台圣恩正盛,又有大学士替他讲话,也就丢下了。哪知那藩台亦不是傻子,早窥见制台的心思。不动声色,暗中却让人拿了银子进京,打那制台的坏主意。果然不久,一个御史便参了制台一本,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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