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的愤怒愤怒愤怒-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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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消失的意识被一阵剧烈至极的疼痛拉回;当我惊讶地将视线移向痛苦的发生源后,我发现自己的食指正歪向异常的方向。这个溷帐……折断了我的手指,就像折断小树枝一般,轻轻松松地啪一声。
我急忙离开他,但手臂被抓住,无法逃开。他一把扯过我,执拗地殴打我的侧脑,,我的脑髓摇晃,意识再度逐渐消失,却想起骨折的恐怖,硬是清醒过来。一睁开眼,八尾晋太郎的脸孔便在眼前。
只有恶意的脸孔。
以消灭我们为乐的脸孔。
然而,他的心情我懂。
杀害弱小的孩子,应该很有趣吧!
我会被杀。
我永远是被杀的人。
「大家……对不起。」或许是因为已有受死的觉悟,我的心中涌起了谢罪的慾望。「呃,我一直都以若无其事的态度和大家相处,但……」
「别说了,你什么都不必说,那种事放在心里就好。」
柴田抬起头来。
「我的爸爸和妈妈,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别说了,我不想听!」
「他们是兄妹却相爱,是兄妹却住在一起……所以遭受迫害,被赶出村子。」我的情绪因疼痛与告白而急速亢奋起来。「而他们是兄妹却……」
「我叫你别说了!」
「却生了孩子!那个小孩就是我!」
啊!我说出口了。
我坦白招认了。
这下我完了。
但不可思议的是,我觉得好舒畅。
「我上头好像还有一个哥哥,但因血缘太近而变成畸形儿,生下来不久就死了。不过我和我妹妹平安无事,现在也还好端端地活着。」
八尾晋太郎握住我的中指。想折就折吧!啪!哼,折了啊?
「我们全家被迫害,迫害到无法好好生活的地步。我们被欺凌,被冷嘲热讽,我爸妈无法忍受而分手,所以妈妈才带着我们来到神户。这里……住起来很舒服,我头一次交到朋友,很开心。谢谢你们,真的很谢谢你们。」
八尾晋太郎握住我的无名指。想折就折吧!啪!哼,折了啊?
「谢谢你们当我的朋友,我很幸福,谢谢。」我的声音已带着哭腔。「我不想破坏好不容易抓住的幸福,所以不理睬我妹妹。我妹妹看着那样的双亲长大,所以恋爱感情有点不正常。我妹妹……喜欢我,追求我。可是,可是,我不能接受她,要是我那么做,就会重蹈九州时的覆辙,会和我爸妈走上相同的路。我不愿意,我害怕,所以一直一直在逃避。这就是…但我拼命隐瞒的事。你们听到了吧?听清楚了吧?我并不乾淨。」
…一些都无所谓!」町井叫道:「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和我们没有关系!那些责任、那些罪过,我们没必要承担,我们有平凡过活的权利!」
无所谓。
町井的这句话极为新鲜,刺激着我的脑髓。无所谓,是吗?原来,从我呱呱落地的瞬间一直苦恼至今的问题,其实是以一句「无所谓」便能解决的。这……这真是有趣,有趣得教我发笑。
是吗?无所谓啊?
哈哈!无所谓啊!
「没错,我们为了和自己不相干的事,已经受了太多痛苦。」柴田说道。「我已经受够了,不过是出生场所不同,为什么得受那种待遇?」
「我也是!」八尾高声说道:「我也一样,和大家一样。我想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
我和爸爸上床,因为我讨厌妈妈。她是个歇斯底里的女人,总是让爸爸痛苦,爸爸受到伤害,我也受到伤害,才在不知不觉间发展成肉体关系的。后来爸爸离家出走,租了这间房子,我每天都来这里,每天都和爸爸上床……爸爸越来越奇怪,脑袋变得不正常,射在体内,结果我怀了孩子。所以,大家,对不起。爸爸会变成这样,我会怀了孩子,大家会吃这些苦头,全都是我的错。」
「八尾没错,柴田立刻说道:「错的是不长进的大人。」
「哦……说得对。」
盐见一面流血,一面起身。
「盐…盐见,你没事啊?」
「眼睛看不见。」他说道,痛苦地笑着。「喂,柴田、八尾……对不起。」
「啊?」
「我搞错打架的对象,搞错生气的场合了。」
「盐见……」
「真的很对不起。」
「别说话了,你全身都在发抖,你知道吗?」
「……咦?抱歉,我听不太清楚。」
「拜託,町井按着头,双眼涌出了异常大量的泪水。「饶了我们,救救我们。呜,呜呜呜呜……拜託,拜託!要……要是不饶我们,不救我们,我们会生气的!然后我会拯救大家!我会奋战、奋战,杀光所有人!」
所有窗户被打破。
照明一闪一灭。
风舞动着。
有东西进入屋子。
那是影子。
是黑暗。
巨大的块状物伫立着。
宽松的黑衣。
头戴兜帽,看不见脸孔。
盾上是个大大的运动背包。
熊猫玩偶隐约可见。
牛男!
「我来救你了。」
朋友的声音突然传来。
为什么?
牛男打飞八尾晋太郎,以粗壮的双臂将他架住。八尾晋太郎拼命挣扎,但不敌牛男的力气,完全无法动弹。
「陕,杀了他。」
朋友说道。
「你们没有错,你们没有责任。」
手突然变得沉甸甸的。
不知何时之间,我的手上握着仓友老师的头颅。
「赢得人生吧!」
「赢……赢得……」
「没错,赢得人生。」
隐藏在兜帽之下的牛男,眼角微微地歪曲,看来像是在笑;对此,我有种不可思议的亲近感。我认识这个人?我被这个人眷顾着!
我站在八尾晋太郎眼前,挥动仓友老师的头颅,殴打他的脑袋;钝重的声音。我再度殴打,钝重的声音。不够,我还要打,继续打。不久后,八尾晋太郎头破血流,仓友老师的头颅也裂为两半,腐败的脑与散发异臭的脑汁飞散开来。
牛男抛下不再动弹的八尾晋太郎,从运动背包中取出油漆罐,打开盖子,泼洒其中的液体。红色油漆扩散于室内,我们的身体也染成红色。
「发生问题时,这么做就行了。这样大家都会幸福的。」
牛男再度将手伸入运动背包,这次拿出的是牛玩偶。我接过那熟悉的玩偶,用力抱住。
牛男走向软了脚的町井。
「求…求求你,别过来!不要!」
町井的脸抽搐着。
一利用牛男。」
「不要!不要!」
「利用牛男,表达妳的愤怒。」
「不要……!」
「妳不是要让朋友和自己幸福吗?」
「没错,可是……」
「这件事只有妳办得到,妳必须去做。」
「……我?」
「对。」
「我做得到吗?」
「当然做得到。」
町井突然起身,冲出屋外。
「町井!」
我扔下仓友老师的残骸,到外头去。
高浓度的黑暗蔓延,将町井的踪迹巧妙地隐藏起来。溷帐,在哪里?究竟到哪儿去了?我拼命地奔驰于住宅之间,却不见町井的身影;大声呼唤名字,也没有反应。不祥的预感闪过脑中;我期待脑中能响起朋友的声音,声音却未出现。没有依靠的人及保护的人,没有观看的人及被观看的人。在完美黑暗的深处,只有我单独存在;我在那恐怖之中,感受到黑浊的孤独。独自,独自,这个词彙包围四周;不要,我不想和这种东西作朋友。我奔跑,虽然手指和肺部发疼,但我依然不顾一切地继续奔跑。然而,町井却不见踪影。孤独一再强烈爆发,渐渐地变化为丧失;不是我消失,而是我的周围消失了。
「町井!」
无论我如何呼唤,完全没有回应。
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改变策略。
我抱紧牛玩偶,停住脚步,克制紊乱的精神,强迫自己地思考。动脑筋,动脑筋,从情况及状态推理!
町井想做什么?获得牛男力量的町井想做什么?为了达成目的,她到哪儿去了?我拼命地思考这些问题。町井在追求什么?町井想要什么?町井害怕什么?不久后,我的心中浮
现了数个词语,那是町井的主张。
……我想拯救大家。
……要是不饶我们,不救我们,我们会生气的!然后我会拯救大家!我会奋战、奋战,杀光所有人!
有种不明物体高速直冲脑髓的感觉。我按住了快被撞飞的脑袋,但双腿却打结,当场倒地。我有个破天荒的念头,因为太过于破天荒,才有了脑髓被冲撞的感觉。我拼命地打消那个念头,但那念头却穿了好几件名为具体的铠甲,逐渐提高守备力并转为确信,
我立即起身,全力奔驰。途中,我发现了一台停在公寓车棚的脚踏车,只以脆弱的车锁锁住后轮。我扛起脚踏车敲锁,敲到第四次时,锁坏了;听见声音的公寓住户慌忙出外观看,我则跨上脚踏车,拼命地踩着踏板,驰骋于夜路上。
我抵达了车站前。
扔下脚踏车,买了车票后,我穿过剪票口;正好电车来了,我便坐上。虽然不知该何去
何从,我的脑中却浮现了清楚的影像。
那是都市的光景。
温和且亲密的都市风景。
町井必然前往适合这种形容词的场所去了。
「町井!」
我大步迈进车厢。乘客们藉由别开脸庞或装睡,来漠视满身油漆又一面挥舞牛玩偶、一面大声嚷嚷的我。谁理你们!我才要漠视你们呢!每个人都一样,只会联合起来漠视别人。町井,町井,町井!我一面呼唤,一面环顾座位,却不见町井。我往下一节车厢移动,她不在;再往下一节移动,她不在;更往下移动,她不在。到处不见町井的踪影。当然,我知道她搭上这列电车的可能性低到令人绝望,但我不能因此放弃;我没有馀力保持冷静态度,继续扯着嗓门呼唤,巡迴并确认各节车厢。
町井坐在最后一节车厢中。
应该说,那儿只有町井一个人。
从头到脚都沾满了红色油漆,并戴着牛面具的女孩。
那女孩随着电车震动,微微地晃动上半身,并和牛一样哞哞哞哞地发出低吟声;面具与下巴间不断垂落黏答答的唾液,沾湿了地板。
「……町井。」
没有反应。
我抓住町井的双盾,用力摇晃;但她仍未发现我,持续哞哞哞哞地叫着,流着唾液,似乎处于极度的亢奋状态或紧张状态。町井的全身如铁一般坚硬;危险,町井很危险。
我剥下午面具。
町井翻着白眼,正哭泣着。
她的口中塞满了面纸。
大量的面纸几乎将上下唇挤开,鼓起的脸颊彷彿能用针刺破。因为嘴巴阖不上,唾液不断地溢出;而她似乎为此痛苦,时时抖动咽喉,发出潮湿的声音。
町井似乎没注意到我,依旧朝着前方低吟。那是种讨厌的声响,悲伤的声响;鼓膜奇妙地震动,令我不快。
「町井……」我挤出词语。「妳干嘛这么做?」
没有反应。
「妳是不是害怕?」
没有反应。
「妳害怕自己做得到的事?」
没有反应。
「不要紧,不要紧的……这件事好像也和我有关,我们一起去做,我和町井两个人合力进行吧!」
町井将脸庞转向我。
白眼流出的泪水仍未停止。
「妳不孤单,町井,妳不孤单。我也会帮忙的,两个人合力,我和町井一起拯救大家。所以,别怕了。」
我替她挖出面纸,其中几张被唾液沾湿而黏结成块,发出沉重的声响掉了下来。町井为了吸收氧气而剧烈地呼吸,因此咳嗽不止,,但不久后她便安定下来,犹如欲阻绝情感一般,重新戴上牛面具。
「我是牛男。」
接着,她如此宣言。
那声音嘶哑得不像出自小女孩之口。
「町井就是町井,不是牛男。」
「我是牛男。」
「不是!妳是町井,町井由纪子。妳不必把町井由纪子和牛男溷为一谈,不必把责任全扛起来。」
我再度摇晃町井的肩膀。
「……可是,她的声音质感略微复原。「去做的是我,决定要做的也是我。」
「制造原因的是他们啊!根本不必放在心上,妳人太好了。」
「我才不好!」
「不好的是他们。对……全都是他们不好,我们只是修正而已,这并不是坏事,不需要感到罪恶。」
既然不帮助我们,我们只好自己设法解决。
既然不拯救我们,我们只好自己扭转乾坤。
既然不保护我们,我们只好自己彻底防卫。
这哪里有罪?
我们没错,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