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起云深 (河图未删节全本)作者:紫屋魔恋-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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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对立的两个极端,如果说哪天看到这人会不生气,邵雪芊都得佩服自己修养深湛,可以跟佛门高人媲美了,「若雪芋还清醒,就绝不会让你这恶贼脱出金龙刺的樊篱!」
「是是是。」
打断邵雪芊的话,段翎神情仍是平淡寻常,似是知道这样的神态比之激动对骂,更能惹得邵雪芊怒火难息,「最好是趁着我救人救得内力耗尽,把金龙刺赶快再刺回来,这样的话你们人也被救了,我也继续被困着,这般稳赚不赔的生意,不是正道中人还做不出来呢!」
「你!」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听娘和段翎还要对骂,姬梦盈却有些受不了,就算拔除金龙刺与救护娘亲是条件交换,但之前终究是这段翎用藤蔓救了将要坠崖的自己和娘亲,滴水之恩还涌泉以报呢,救命之恩岂能毫不在意?她连忙钻到了母亲身前,分开了两人,「娘别生气,是梦盈错了,可娘内伤未癒,千万激动不得:前辈也是,救梦盈和娘上来,又耗功救护娘亲,也该好生休息,养复元功才是。」
「梦盈你你说什么?」
听姬梦盈这么说,便是怒火攻心的邵雪芊,也不由怔了一怔。栖兰山庄便在附近,她自然知道此处山壁耸立,若这山洞不在崖底,自己和女儿能活得下来,恐怕也真得感谢段翎出手救命,只是此人与自家的恩怨已十余年,刘濠之子亡逝,姬园与刘濠等人的分歧,也都能归因在此人身上,光想到自己与女儿竟欠了他两条命这等深恩,邵雪芊心下愈发火大,却也知道不该将火气发在此人身上,哼了一声便即转过头去,摆出一副不想理人的模样。
「好,那我就好好休息了。」
似与邵雪芊极端对比,段翎声音中还带笑意,一点不像刚刚还在与人相骂,方才的火气简直就像是装出来的一般,听得邵雪芊心下愈怒,却是不得发作,只能听他继续说话,「不过我倒有个疑问,若我所看不错,姬夫人受这一掌确是「洪涛无尽」,难不成你母女两人是被石渐打下来的?姬园也不管管他的结义兄弟?在崖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听段翎这一说,邵雪芊也无法再维持那冷怒的模样,她眯着美目叹了口气,眉宇之间的疑惑味道愈来愈浓。落崖之前,在发觉那人攻向自己的掌势竟是「洪涛无尽」之时,邵雪芊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竟是石渐蒙面出手,本来还不想露出丝毫痕迹,直到最后意在擒人的他,无他法可施之下才终于露出了真实本领,心下恨得只想骂出声来,只可惜那「洪涛无尽」的掌劲太霸太悍,落在半空已然晕厥,别说骂了,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但现在仔细想想,便觉其中大有问题。一来石渐身形样貌特殊,实是难以假冒,一般所谓的易容术便脸孔可以假乱真,但身形这方面却是难以掩饰,石渐虽是威天盟的智囊,却非易容术的高手,何况以他那瘦小身形,再高明的易容高人也要举手投降:二来没有人比她们这些亲戚更清楚「洪涛无尽」的威力,若来人真是石渐,那一掌即便只用了七、八成力道,但以此功之霸,自已恐怕也撑不到段翎施援便要毙命,挨掌时她还真错认了。
本来若论拳掌功夫,就是功力与功力的比拚,若是双方功力悉敌,如果没用上手段引开对方护体功力,便是硬挨个一、两招,只要不在罩门上,伤势也不会太重:但石渐这「洪涛无尽」却是另辟蹊径,专攻霸悍威力,便双方功力相若,硬挨一招也要重伤,除非中招者功力胜施招者至少两三筹,否则挨上一招想要无事,除非本身功体便克制「洪涛无尽」之威,否则绝无可能。
虽然邵雪芊所修也是内家功夫,但要说到功力深厚,女子终究难敌须眉,中招之时即便她已退出了距离,最多只挨上七、八分力道,可若真是正牌的「洪涛无尽」,怕自己可不是昏晕过去这么简单:但那劲道、那威风,除了「洪涛无尽」外别无他种掌法,邵雪芊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连声音中都透着疑惑动摇。「劲道和徵象是「洪涛无尽」没错,不过那人身形正常,力道也不若三叔那般强悍,大约只有三叔七、八成的威力,多半是是有人偷学其中窍要吧?」
话说出口,却连邵雪芊自己也不相信,江湖上偷学旁人独门武功乃是极大的禁忌,何况这「洪涛无尽」是功力修练的诀窍,而不只是区区拳掌招式。拳脚招式固可偷学,内功一道却讲究体内气息运行,便是眼睁睁的窥视旁人打坐静修,偷窥个十年八年,又怎知他内息如何调匀、劲气如何行走、周天如何搬运?因此外功招式可以偷学,内功心法却是绝计偷学不来的。
何况若看掌力,没有人比受掌者如她更清楚。从这一招看来,恐怕此人在修练这功夫之前便已另修内家功夫,而且造诣还相当不弱,难免影响了此招威力,可那人掌力虽不若石渐之纯,连带「洪涛无尽」的功力也没有石渐那般强悍,但至少已有七八分的威力,若非得石渐真传绝不能够如此。
但石渐门下弟子稀落,虽有三、四人得其真传,却也尚无人能有他三成功力,更没有人是带艺投师的,那人一掌使出,实力远超石渐弟子,难不成难不成石渐的独门功夫还有外传不成?
「先父三年前已逝。」
见邵雪芊神色苦恼,似在思索那黑衣人身分,甚至没顾到段翎的问话,姬梦盈虽还有些怯生生的,却仍接下了话题,「大哥在外求学,不然栖兰山庄也不会这么容易遭殃:不过那人身形与三叔不同,前辈也知道三叔那模样,绝不是旁人能假扮的」
「何况」
才刚跟段翎说上话,便觉母亲瞪向自己的目光凌厉,显然极不希望自己与此人有任何接触,姬梦盈耸了耸肩,脸上浮起一丝苦笑,邵雪芊似也发现,就算他出手压抑自己体内内伤,只是拔除金龙刺的交换条件,但救了自己母女性命,却是实实在在的恩情,江湖中人恩怨分明,再怎么说也不该无礼以对,是以也无话可说,只是目光中仍难耐怒火,听着姬梦盈接了话。
「何况三叔父这段日子到关外去了,说是个老朋友有请,与二叔结伴快到嘉裕关才分手,除非他背生双翅,否则怎么也赶不回来,此事人尽皆知,而且而且来攻的那些人里头,没有一个人与三叔一般身形,照说三叔绝不可能与此事有关的」
姬梦盈想了想也觉头痛,「洪涛无尽」属内家功夫,专攻霸悍一道,乃正道功夫中的异种,有多么难练她也知道,偏偏从母亲身上的伤势看来,对方颇得此功真传,有这份本领的绝非石渐弟子之属,究竟是什么人竟有如此造诣,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远出在外,人尽皆知啊」
听着姬梦盈说话,垂着头的段翎嘴角浮起一丝诡笑,低声的几个字从口中吐出。好半晌他才抬起头来,冷冷地打量着眼前的两母女,「也就是说现在完全没有人能护着你们母女俩罗?」
「你你这恶贼若有邪心,我宁死也不会让你得遂所愿!」
与段翎目光一触,邵雪芊不由打了个寒颤,激动中体内一股热流涌上,暖呼呼地走遍周身,只搂紧了女儿不敢放手。
想到此人终究是淫贼一辈,邵雪芊心下寒意更甚。现在自己母女俩都无力动手,若此人真起淫念,自己便拚了命怕也护不住女儿,只是面对此人,终不能稍有示弱,虽说死后方知命重,从生死之间走了过来,实在不希望再白白抛却这条性命,但若事到无奈,恐怕也只能一死全节。
「娘」
听母亲这么说,姬梦盈也吓了一跳,不过他盯向自己母女的眼神,还真有些吓人,光感觉邵雪芊周身发热,似被此人目光刺得激动无比,连她都不由觉得害怕,心下不由了然,这人看来还真是个淫贼,光是目光都如此可怕,吓得姬梦盈身子都不由缩了缩。从落崖被救之后,姬梦盈头一回感觉到,当年自己长辈用金龙刺对付他,还将此人击落崖下,或许真没有弄错。「邪心是有的,不过不用你俩帮忙,我也得偿所愿了,毕竟已有人先做。」
见邵雪芊激动得满脸红霞,愤怒的目光中有一丝掩也掩不住的惧意,还夹带了另一丝他极想看到的动摇,段翎淡淡一笑,「当年把我打下崖的一票人物,自个儿闹起了内哄,对我来说这戏已经够好看了。」
「你」
听段翎语带嘲弄,邵雪芊气火交加,却是无话可驳。这「洪涛无尽」的掌势,还牢牢刻在体内,即便石渐人在关外,并非来攻之人,也绝脱离不了关系,这内哄之说怎也无法推翻。
不过气怒之间,邵雪芊心下却有一丝安慰、一丝疑惑,安慰的是看来自己母女俩短时内不用担心这淫贼的邪恶想法,疑惑的却是这淫贼怎改了性子?照说自己虽近四旬,容貌仍美,还带几分成熟风韵,女儿更是一等一的美女,总不成此人在崖底十余年,修心养性到对女人没了兴趣?
「不过若能在你们旁边看戏,说不定顺便还推波助灛一番,可更是有趣,我倒满想看看,正道中人自相残杀的时候,会不会跟对付邪道人物时一样,不用管什么江湖规矩,想一起上就一起上?石渐向以智谋自矜,我倒是很想看看,这「洪涛无尽」之事,他会怎么解释?」
段翎嘿嘿一笑,准备看好戏的模样看得邵雪芋心下生火,偏偏此言一针见血,一时间真无话可说。「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好不容易稳定了下来,下意识地离了他更远一些,几已可感觉到洞外山风夜露之寒,若非体内热气充盈,显然「洪涛无尽」的掌势与他灌注进来的功力还在争斗未歇,邵雪芊还真有些抵受不住。
她嘴上仍硬,眼睛却不敢跟段翎含笑的目光对视,「三叔人在关外,根本就不在场,即便他的独门功夫外流,最多也只是防护不严,跟什么内哄可扯不上关系:何况你段翎作恶多端,虽说十余年过去,但若在外头抛头露面,只怕也活不了几天。」
「是吗?你可真信任你们那位石渐石三爷。」
段翎淡淡一笑,「不过你也放心,现在便段翎再出江湖,也没几个人认得出我了,这也是拜你等所赐:只要我改个名字,天下四处去得。」
「哼!」
冷冷地哼了一声,抬头瞪向段翎,邵雪芊却不能不承认此人所言属实。当年的段翎可是出名的美男子,容颜俊雅非凡,若装扮成女子,只要动作稍稍秀气几分,容貌举止间可比一般庸脂俗粉更动人三分,现在脸上却是伤痕累累,令人不忍卒睹,若非看到了金龙刺散置地上,加上知道这里是崖下,恐怕就连她也联想不到眼前竟是此人。
「那你究竟意欲为何?」
话一出口,邵雪芊便知不妙,先不说这谈判谁先开口谁就输,光自己这话,便暴露出自己的软弱,着实挡他不住,跟示弱也没两样,若他看穿自己的底子,也不知此人会有什么邪念?
「只是小事一桩。」
段翎笑了笑,活动了一下双肩,肩膀上传来的痛楚虽仍强烈,但比之被金龙刺洞穿时的麻木不仁,这等痛楚可舒服得太多了,「姬夫人身上伤势一时难癒,受金龙刺所制,我功力退了不少,最多能压制「洪涛无尽」之威十天左右,这段期间内不找到名医医治,夫人身上伤势爆发,要再治癒可就难了,而姑娘的武功和性子要走江湖也实在危险,我只是想问问,你们需不需要保镳随护?对我而言,只要有好戏看就行了,不用你们担心一些有的没的。」
「要你随护?这等保镳我姬家可请不起。」
听段翎这么说,邵雪芊不由呆了一呆,随即回了他一个冷笑,心想着:两母女无力反抗,由他随护,只怕惨遭监守自盗吧?只是这话却不敢出口,若真引出了他淫心,可就完了,至少也等恢复了一战之力后再说这话。「你段兄想去哪就去哪,想躲在一边看戏就随你看,邵雪芊虽制你不住,却也不想有你像只缠人蜂般跟在旁边。」
「要护我也不是护你,是你女儿。」
段翎冷冷一笑,语气中嘲讽之意愈来愈浓,似是很久没这么痛快地说过话了。「她帮我拔了金龙刺,总算对我有恩,所以我想护她一护:至于姬夫人你嘛想要我主动卫护,还得看我那时高不高兴,毕竟你无恩于我,我也没力护你这正道女侠。」
「呃前辈,那你」
听段翎把话头牵扯到自己身上,姬梦盈娇躯微震,抬头望了望母亲,见邵雪芊虽是一脸不喜不悦,却没有出言驳斥,显然不是因为认为自己可以作主,而是她也知道目前状况,自己母女真的需要有人护花。
但当年的段翎淫邪到不像好色,反而像是本能般的不能没有女子,那样儿令人闻之色变,要说不怕是真不可能,姬梦盈便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