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音剑-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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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映雪是女孩子,非常喜欢知道别人相遇相爱,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因而一坐下来就关切的问:“你们酋长丁大侠是怎样与你们夫人‘莉茜泰娜’相遇相识的?……”
费天仇见芮映雪公然询问人家酋长与夫人的恋爱史,不由惊得俊面一变,脱口低声道:“雪妹!”
岂知,沈忠义竟爽朗的说:“不碍事,只要芮姑娘愿意听,我们‘大河族’的每一个人都乐意将这个感人的故事讲给不知道的人听……”
费天仇听得精神一振,立即“噢”了一声道:“我们刚刚脱险,精神十分兴奋,就是叫我们就寝,我们也很难入睡!”
沈忠义一听,立即愉快的赞好道:“今晚我也正好无事,我就格外详尽的讲一遍给两位听……”
芮映雪突然插言问:“在讲丁大侠的往事前,你能不能先讲讲你自己?”
沈忠义一听,毫不迟疑的正色道:“当然可以,不过还是留待最后介绍的好!”
如此一说,芮映雪自是不便再要求了。
沈忠义先命小僮为他再斟上一杯茶,他才略微沉吟一会儿,道:“说来,应该是六七年前的事了,那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夜晚……。
月圆,星稀,银辉满地,‘天兴堡’的后花园里,正值鲜花盛放,满园芬芳,小亭,假山,曲池,朱桥,俱都静静的停立在月光下,潺潺的流水中,不时传来一声轻微的鱼跳。
这真可称得上是诗情美景,花月良宵。但在这样画意般的清幽境界中.却飘来一声轻微的幽怨叹息声!
循着那声叹息看去,就在朱漆小亭的绿瓦飞檐下的玉栏上,静静的坐着一个仰面望着明月的素装妙龄少女。
素装少女着银缎金边无袖长襦,内穿粉衫下着月白色的百褶长裙,看年纪最多十七八岁。
她头上披着一方薄纱,全部遮住了她高挽的秀发,但她凝脂般娇美的面庞,却完全展露在纱外面。
由于她正紧蹙着蛾眉,一脸幽怨的望着晴空明月,因而她的娇靥轮廓看得更清晰,更真切,那真是只有画家笔下才画得出的丽质美人。
尤其她插在发髻上露在白纱外的金风钗,一串珍珠,徐徐颤动,在皎洁的月光下,闪闪生辉,几疑她就是偷下凡尘的广寒仙子。’就在这时,月形园门处突然传来一声焦急低呼:“师妹!师妹!”
仙子般的素装少女,闻声神色一惊,眉稍立现喜色,急忙由玉栏上站起来,迳向传来呼声的园门奔去,那姿态之美,真的就像嫦娥奔月。
再看园门方向,也正有一位身着月白劲衣,背插宝剑的英挺少年,神情惶急的向着这面张望着,急步奔来。
只见那英挺少年,肤如温玉,唇若举行丹,挺鼻朗目,剑眉斜飞,看年纪最多也不过二十岁。
当少年看到少女急步向他迎去时,目光不由一亮,立现欣喜,再度呼了声“师妹”,加速步子向前迎去。
素装少女一见劲衣少年,也不由戚声呼了“二师哥”,也急忙加速了步子。
两人相奔中,恰好相遇在横跨曲池上的朱漆红桥上。
少年和少女一到近前,再度各自呼了声“师妹师哥”,情不自禁的四手互握起来。
素装少女凄婉的仰面望着英挺少年的俊面,一双澄澈明目内,立时涌满了泪水,顺着香腮滚下来一串晶莹泪珠。
也就在少年少女奔上朱桥,双双将手握住的同时,园门口又急急奔来了一人。
只见那人身躯魁梧,十分健壮,着一身烟黄锦缎劲衣,背上也插着一柄宝剑,看来已有三十岁。
典缎劲衣中年人方脸浓眉,颊下蓄着雨长的络缌短须,挺鼻方口,虎目有神,一望而知是一位心胸宽广,为人豪放的直性人。
当他惶急的奔到园门口,一看到朱桥上的少年和少女,立即刹住了脚步。
只见小桥上的少年,一面举袖为少女拭泪,一面亲切的埋怨道:“欢送宴还没吃完,你就离席不见了,害得我和大师兄到处找你!”
一提到“大师兄”,站在园门下的黄衣魁梧中年人,立时本能的闪身隐在门侧暗影下。
少女却痛苦的摇头哭声道:“一想到你们马上要走了,而且又走得那么远,我实在心烦意乱,食不下咽,一会儿也无法再坐下去了!”
少年却埋怨道:“可是,师父和师母都焦急的不得了,不知道你跑到哪儿去了呀?!”
少女却—面举起寻白的绫袖拭泪,一面不高兴的说:“一块木头刻的牌子,绳子上都是油垢,又脏又臭的白送给我我都不要,爹还拿着它当个宝贝似的……”
少年一听,立即正色纠正道:“师妹,你可不要乱讲哟!那是他们‘大河族’的酋长信物,有着无上的权威,就等于咱们中原皇帝的玉玺!”
少女却更加不满的说:“送回去就送回去嘛!何必一定要大师兄和你两个人去?!”
少年立即正色说:“我不是对你说了吗?这是酋长的信物,谁拥有它谁就可以去‘大河族’当他们的领袖,这等重大事情,这等贵重的物品,不派得力亲信的人送去怎成?”
把话说完,发现素装少女没有再反驳的意思,只得继续说:“再说,师父年高得劭,望重武林,为人人尊敬的一方领袖,怎么可以失信一个苗荒敬重他的老酋长呢?”
少女听罢,突然懊恼的恨声道:“我要是也会武功多好,那我就可以陪你和大师兄—块儿去了。”
少年却愉快的一笑道:“快不要说孩子话了,我们快去吧!师父师母和大师,兄他们还都在大厅上等着你呢!”
说话之间,拉着少女的手,走下小桥,继续向园门前走去。
隐身在园门暗影下的黄缎中年人,却机警的悄悄后退,转身走了。
少年看了园门一眼,不知他是否看到。但是,身边的素装少女却幽幽的说:“听我爹说,那里崇山峻岭,人烟断绝,都是大片大片的森林,有时候一整天都看不见太阳,荆棘载途,蛇兽出没,你和大师哥可要千万小心呀!”
少年急忙含笑宽慰道:“这些事师父老人家早已对大师哥和我交待过了……”
少女立即生气的嗔声道:“人家关心你们两人嘛!”
少年一听,只得哄小孩似的含笑连声道:“好好好,大师哥和我都听你的话,小心!小心!千万小心,好了吧?”
少女一看,才强自展颜笑了。
就在这时,前面内宅后门的门楼下突然响起一个洪亮声音,亲切中带着责备的语气说:“嗨!师弟,师妹,走快些,去迟了当心师父师母生气。”
少年和少女闻声抬头,这才发现两人说话间不觉已走出了花园圆门,并到了后宅的门楼前不远,他们看到黄衣背剑中年人,正立在门楼下含笑向他们两人招手。
少女一见,先亲切的喊了声“大师哥”,即和少年加速向前迎去。
少年则一面前进,一面含笑道:“师妹一个人坐在花园里生闷气,又在那里埋怨师父老人家没有让她学武艺……”
话未说完,少女已倔强的说:“不完全为了学功夫,我是不放心爹让你们跑那么远的蛮荒苗区,只为了送还那么一个又脏又臭的东西!”
把话说完,两人也到了门楼下的黄衣中年人身前。
黄衣中年人似乎不愿多说什么,只是愉快的催促道:“快去吧,启程的吉时快到了,去迟了当心师父气恼!”
少女却不高兴的说:“都是那个‘紫云观’的老道,出堡办件事,还要选什么吉祥时辰!”
少年立即纠正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叫‘遮人耳目’!”
少女突然似有所悟的说:“你是说,不愿让堡外的人知道你和大师哥出去?”
少年点点头,却看了一眼在前面默然前进的大师兄。
少女见少年看向黄衣中年人,也趁机关切的问:“大师哥,可是为了这件事?”
被称为大师哥的黄衣中年人,立即颔首道:“外间盛传师父在苗疆发现了宝库,并怀有—张藏宝图,如果我和二师弟再公然离堡前去‘大河族’苗区,必然更引起他们的相信和猜疑!”
少女会意的点点头,并忧郁的说:“大师哥,这次您和二师哥前去大河苗区,您在路上一定要好好的照顾二师哥……”
少年一听,不由失声一笑道:“我又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
少女却生气的嗔声道:“人家关心你们两人嘛!”
黄衣中年人却望着少女含笑宽慰的说:“你放心师妹,我会的!”
话声甫落,前面已传来了嗡嗡如沸的议论人声和苍劲的哈哈大笑声!
少年、少女,黄衣中年人,三人抬头一看,业已绕过通阁,到了大厅前。
只见头戴毡帽,身穿簇锦烟缎袍的老堡主,正和老夫人,堡中总管执事,以及其他武师等人,俱已站在厅前阶下等候他们三人了。
三人一见,同时加快了步子。
厅前人众中,立即有人欢声道:“于爷和丁爷将小姐找回来了!”
如此一吆喝,数十道目光齐向他们望来。
少女委屈的噙泪戚呼了一声“娘”,立即扑进了白发锦袄,满面慈祥的老夫人怀里。
沈老堡主当然知道爱女为什么难过,立即一捻银髯,哈哈一笑道:“智儿放心,你李叔叔特的找了张苗疆地理形式图来,你两位师哥绝对不会迷失在蛮荒山中……”
黄衣中年人和少年一听,这才发现师父沈老堡主身边又多了一个年约六旬的青衫老人。
就在两人打量间,沈老堡主已似有所悟的肃手一指青衫老人,吩咐道:“飞雄,玉儿,快来见过李老英雄!”
黄衣中年人和少年一听,双双上前两步,同时抱拳恭声道:“晚辈于飞雄,丁国玉,参见李老英雄!”
青衫老人哈哈一笑,急忙拱手含笑道: “不敢,于、丁二侠请免礼。”
话声甫落,沈老堡主已望着黄衣背剑的于飞雄和一身片白亮缎劲衣的丁国玉。叮嘱道:“李老英雄特的为你们送了一张地理图来,这份苗疆地理形势图非常珍贵,你们两人要好好的保管它!”
说话之间,已在大袖中取出一个皮纸袋来,顺手交给了于飞雄。
于飞雄双手接过,同时恭声应了个是,立即将皮纸袋谨慎的放进怀里。
一旁的青衫老人含笑关切的说:“你们师父交代的事,都要牢牢记住,万一走错了苗区.后果可就大啦,因为有的苗人会吃人的呀!”
如此一说,依偎在老夫人怀里的少女沈美智,立即被吓得失声哭了!
青衫老人一看,神情十分尴尬,只得哈哈一笑道:“李叔叔是说着玩儿的,只是提醒他们两人注意罢了,哈哈……”
把话说完,兀自哈哈笑了。
老堡主担心爱女另生枝节,立即肃手催促道:“一切既已就绪,那就上路吧!”
于飞雄和丁国玉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一个中年管家急忙提着两个背囊,由十数武师的身后走出来,一个交给于飞雄,一个交给丁国玉。
于飞雄和丁国玉将行囊背在肩上,立即向沈老堡主,沈老夫人和沈美智告辞,其他人等则纷纷欢声商呼道:“祝丁爷、于爷一路福星!”
于飞雄和丁国玉再向全堡人众含笑拱手,谦声称谢,才转身向堡门方向走去。
就在两人转身的同时,一直依偎在老夫人身前的沈美智,突然哭声叮嘱道:“大师哥,您要好好照顾二师哥!”
刚走了两步的于飞雄,闻声回身,凄笑点头,并向着沈美智挥了挥手,表示他一定会做到。
丁国玉却黯然看了沈美智一眼,继续跟着于飞雄向前走去。
前进中,两人都听到青衫老人笑着说:“丁少侠和令嫒,倒真是一对璧人儿!”
只听到老堡主笑了笑,并没有答话。
由于事前曾有交代,所有的人俱都停在内宅厅阶前,没有哪个人送出宅门外。
出了宅门,经过一片广场,只见高大的堡门下,早有四个堡丁在那儿等候着。是以,于飞雄和丁国玉尚未到达近前,沉重坚实的大堡门已悄悄开了一道尺余宽的门缝。
开门的堡丁先机警的向堡外看了看,立即退回来恭声道:“外面好像没有人!”
于飞雄虽然听了堡丁的报告,依然在门后,谨慎的向外察看了一会儿。
只见堡外林内,一片漆黑,除了由堡门直通林外官道的通道上有些月光外,左右林内几乎看不见任何景物东西。
于飞雄凝视良久,才回头望着低头沉思,似有心事的丁国玉,低声道:“师弟,走!”
走字出口,业已飞身纵了出去。
丁国玉心中一惊,急定心神,足尖一点,也跟着飞身纵了出去。
再看于飞雄早已进入护堡林内,正加速向前如飞驰去。
丁国玉不敢怠慢,立即展开身法紧迫,但是,他飞驰中仍没忘了摸一摸怀中师父交给他的那块油腻腻的酋长信符牌。
出了护堡林,眼前顿时一亮,只见月华如练,夜凉似水。
大地一片岑寂,除了迎面的夜风,吹起两人的衣袂破风轻响,听不见任何声音。
丁国玉看了一眼夜空星辰,三更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