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盲姑娘掉下来-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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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一出，还算嘈杂的办公室此时静了很多，大家虽然都埋头在自己的位子上，耳朵可都探的长长的，这八卦，必须听的。
罗茜看向肖荼这边，见她还是不说话，将数据一个个敲进电脑里，陈经理戏谑：“没有否认呀，肖荼，你可真行！”
此时总监门打开，陈斌从里面走出来，看向这边，刚才的话他也听了一些，还在里面带着玩笑的问总监是不是真的？
总监说怎么可能，带着认真的玩笑神情否定，觉得这是一件很可笑事情。陈斌挠头，自己也认为这是不可能的，男人和女人的想法很不同的，男人能一眼看出最实际的利益，而女人则喜欢沉迷幻想与妄想中。
下午下班前，林野给全办公室的职员开了个小会，意思是目前公司处于十分困难的地步，愿意留下来的都是愿意和公司共进退的人，所以希望大家能齐心协力共度难关。然后他侧目看了下四周，沉声说：“目前公司面临很多问题，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回款，很多超市与食品公司欠我们的帐，但却极少有人回款，所以要账成为了我们目前最严峻的事情。手下的这批业务都在忙开发与其他正常维护，那么回款”他再次看了下四周：“就拜托给在座的各位了。”
话一落，屋子里静了一片，大家都大眼瞪小眼，大家都是坐惯办公室的人，面皮薄，学历高，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事情，更何况要账的话面对的都是一群老油条，那些人，欺软怕硬，还有的软硬不吃，让他们去，估计那点体面的自尊心全被毁的一丝不剩。
林野见没有人发话，便再次出声：“陈斌和我已经谈过了，他回去要实惠超市的款，已经立过保证书了，保证一星期内要回来。”说着将头转向最末排的肖荼，刚好她抬起头来，两人目光相对，肖荼忽然觉得脊背发凉，一种危险的感觉，果不其然看到林野翘起嘴角：“我看到肖荼跃跃欲试，你愿意来帮助公司度过难关，去要一家吗？”
大家都将目光转向她，第一局开局很关键，要是第一个人拒绝，那么后面有拒绝也是顺理成章，肖荼将目光收回，迟疑的点了点头，会上很静，没有一个人开口，林野却不罢休，拿住肖荼不放：“来，立个保证书吧。”他声音沉稳，透着成熟中的柔和：“如果帐要不回来，你就辞职吧。”
此时所有人都呼出一口气，这新来的领导玩真的，他绝不是开玩笑，他有权利开了全公司的人，林野锐利的目光放过肖荼，转头去看其他人，每一个被他扫过的人都神色微变，他又开口叫了几个人，问他们是否愿意去要账，虽然说得很温婉，但他们绝对相信，拒绝的话会立刻被开的，便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也都纷纷被逼着做了保证。
这样分配下来，留在办公室里就只有一个罗茜，还有管财务的一个女人，剩下每人手里都有一份保证书，林野露出微笑，宣布散会，下班。
肖荼看手中的保证书，她被分配到的是一个小型批发部，别看这种小巷子里的小店，地理位置相当好，很吸引客户，另外，因为做批发生意，买的东西要比其他店便宜一点，结果光顾的人很多，要比一家地理位置好的超市好的多，林野也将要账的客户的资料都发了下去，这家批发部是姐弟两人开的，一人上早班一人上午班，店已经开了近十五年，有稳定的销售渠道和客户资源。
肖荼抱着资料回家，将它们扔到床上开始发呆，她的个性她是十分清楚的，就因为不适合和陌生人打交道，才选择了办公室文员，曾经受到办公室倾轧时也曾想过换职业，但想来想去也找不到合适自己的，只得继续忍耐。她觉得做业务员要账是一件十分辛苦又特别容易受辱的工作。
想到这里，肖荼就打退堂鼓，一晚上翻来覆去，第二天到公司，看到几乎每个人都是一副愁云惨淡的表情，随即也就释了怀。一群人也都不再早上优雅的喝咖啡，谈绯闻，开玩笑，将陈经理围堵在墙角的椅子里追问不休，有的得到结果后一脸绝望，等那些人纷纷散开后，肖荼围了上去。
陈经理也是一脸头疼的表情，昨天他被分到一个实业公司，这样的公司最难对付，秘书，主管，经理，采购，老总，一层层往过筛，进一层，扒一层皮，俗话说，大神好见，小鬼难缠，陈经理既要想着如何说服大神，还要想着如何摆脱小鬼。见到肖荼走过来，直皱眉头。
“这个林总太狠了，亏你还算和他关系匪浅，一点都不手下留情，黑面神啊。肖荼，”陈经理一脸埋怨的看她，她无语，只得转话题：“那个，关于我手里那个批发部，陈经理知道些什么吗？”
“哦，这家店啊，”陈经理显然很了解内情：“这家店以前是我们的熟客，关系也都很好，一直有来往，不过后来出了件事，大家也就断了联系，这家批发部扣了我们一批货款，怎么都要不回。”
“出了什么事？”
“嗯”他沉吟：“这个啊，是我们公司的错，上任总监做了件不道德的事，毁了信誉，得罪了那家店，那家老板也不是吃素的，表面上和气，连着进了好几批货，直接压在手里，就是不结款，意思是要给那总监一个教训，但教训没吃到，留下一堆烂摊子。唉！”他叹气。
肖荼愈加疑惑，“那个总监到底做了什么？”
“他曾经答应人家批发部要给他们申请星级商户。”
第七章
星级商户的事情，在华源里的每一个员工都有所耳闻，相当于公司里的VIP，公司对于这类星级商户的评判标准是很严格的，店面面积，人员数量要求，固有资金，包括数量繁多的资质的要求，得到星级商户资格的店或超市不仅每次进货会有大的返点，年终还会有年终返利，很多公司都非常希望能做华源的星级商户，但由于规模和繁多要求限制的很严格，使得安市大部分合作商都不具备评判资格。
“这是不可能的。我昨天看资料，他们没有一项条件是符合星级商户的。”
“就是呀。”陈经理也皱眉头：“我们上任总监为了一项八万多的合同，答应为他们评上星级商户。唉，这评判不是一个单单总监就能有权决定的呀，他倒好，签了单子，跑路了，后来人家知道，再压了我们一批，两单子加起来有十几万吧。这件事既然是我们理亏在先，要到这笔钱前，总要先给人家一个说法，单单说法是不行的，既然当初答应那家批发部要做星级商户，我看，不评上这个，人家是不会给钱的。但评上星级商户？更是不可能，比要到那笔钱还不可能啊！”
肖荼晕晕乎乎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看着手上的资料发懵，将资料塞进包里，背上包，按着设计好的公交路线辗转而行，下车后，肖荼站在正对巷子的横街上踟蹰，她是第一次不以顾客的身份进入一家商店，而且上去就要开口要账。肖荼站在店门外，心口砰砰的跳，耳边也是巨大的咚咚声。
这家店店面确实不大，上面简单的淡青色店牌，一扇宽大的透明大玻璃，铝合金属窗框，从里面能看到摆放整齐的货架，肖荼站在店铺的对面，看着里面人来人往。早上人尤其多，小货车什么的总是拉着满满的货从这里离开，有时窗口一闪而过一个削瘦的年轻男人，肖荼就紧张，她站在对面踟蹰，一呆就死两个多小时，始终没有勇气走进去。
“就当为自己卖些薄荷糖吧”两个小时后，她对自己这样说，两只手紧紧抱着包，深吸口气，店里两个店员站在柜台里对着一叠单子检查，她站在店内偏中间的位置，看着一个又一个走进店内的顾客，简单明确的点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店员也没有多余的招呼热情，麻利的从柜子里抽出来放在柜台上，报出价格，来人杀价，店员不允或者询问老板。肖荼扭头看老板，他坐在一张放电脑的大书桌前，对着电脑一脸冷漠神情。
肖荼无措，站在那里呆愣愣的，终于有人注意到她，站在柜台里冷淡问：“要什么？”
“呃，我叫肖荼，我是华源公司的职员。”她说两个字，顿两个字，一句话几个字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说完后她不自觉的看那男人，那男人却没有在看她，依然一脸冷漠的瞅电脑。那店员也没有再理她，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她站在那里，将自己陷进了进出不能的境地，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了，身边的顾客来来回回的从她身边走过，店员和老板都当她如空气一般，时间或快或慢自己已经没有了意识。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而且她连自己怎么走出店铺都忘记了。
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住所，将自己埋进床里，感受着深深的屈辱感，他们，那群店里的员工和老板，非常明白怎么可以使一个人受辱，他们几乎是不动声色的另她无地自容。
第二天早上，林野早早赶到办公室，召集所有人开了个简短的会议，询问职员们关于昨天与商户们初次碰面的效果，面对他们遇到的难题，林野一一作答，同时提出好的方案，有时会连续提出好几个，告诉他们，如果一种不成功，尝试另一种，大家在会后交流了彼此去要账时的切身感受，都是一种开玩笑的自嘲与张扬，看了大家的情绪还有所保持，对要账也没有负面情绪，林野觉得是个不错的开始。
他转身问罗茜：“肖荼今天怎么没来？”
“她请假了，林总。”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他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将刚才会议上讨论下来的结果做具体分析，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陈斌最有希望第一个拿到回款，他已经与苏经理建立了良好的交际关系，再几顿饭，一些礼品，敲敲打打下来，估计事情就能成个七七八八。
林野看桌上放着的手机，琢磨了会，打开电脑，现在除了以前的旧账烂账外，还有新的销售需要进行，除了监督和整理这些办公室职员要账外，最重要的就是保持老客户的联系，进行新的任务购进，下午和一个区域经理谈连锁的老品购进，晚上饭局上请几个采购一起聊库存积压问题，并探讨良好的解决方法。
他看表，再看自己一天的日程计划，电脑上正在显示昨晚业务员们通宵做的表格，对照一些老的数据，林野在桌上就近取了张纸，分析目前的销售市场。
肖荼睡了一天，醒了睡，睡了醒，一睁眼就充满羞辱感，于是她宁愿昏睡，此时手机铃声震耳，她拿起手机，一个陌生的号码，“喂？”
“肖荼？”一个男子的声音，带着沉稳的嗓音。肖荼愣，怯懦的问：“你是？”
“我是林野。”林野拿着手机，听那边没了声音，连着“喂”了几声，听筒那边才传来几不可闻的动静：“我在。”
“这样的，我在西郊忙事情，现在刚好有空，你过来吧。”林野看了看四周，报了街名和咖啡店名字，在二楼坐了会，从窗户处看下面的街景，再次感叹，安市的美女真多，还挺养眼，此时，就看到楼下一个显然从床上刚刚爬起来，一脸朦胧的姑娘东张西望。
肖荼进来时，看到坐在窗边此时显得非常悠闲的林野。“林总。”她轻手轻脚的走到他面前，小声的打招呼。
“坐吧。”他此时心情好，看着她的眼神特别像大发仁慈，肖荼乖乖的坐在对面，服务员送来冰水，她接过放在手里，睁大眼睛瞧他，林野想笑：“你今天早上没来上班？”
肖荼点头，略有迟疑。
“为什么？”
她不语，也不拿眼睛看他，双手握着杯子沉默许久，才吐出一口气：“我觉得我做不了这份工作。”
他盯着她，带着审视，觉得这样一个姑娘，冒着被摔折的危险倒在自己怀里时，当时他还觉得这姑娘真有勇气。此时她性格全收，连脾气与品性都模糊了界限。
“我来安市子公司，从未想过要开除任何人，如果你觉得困难，可以提出来，会有人帮助你的，关键是你要说出自己的想法，提出自己的困难在哪里。”他的声音放的很柔和，带着规劝与理解，将肖荼瞬间降服。
她果然很委屈，两条眉毛皱在一起像条毛毛虫，眼睛似乎也红了。果然受到了很大的委屈，林野低声：“怎么啦？那家老板是不是骂你啦？”
肖荼摇头，却还是一副委屈至极的表情，“他们没有理我，把我当空气，他们的表情，就是那种，那种。”林野点头表示理解，“没事的，这样的事情大家都会遇到的，我第一次进店里时，运气不好，刚巧赶上老板发脾气，把我带去的样品和海报全都扔到了街上，我还得走出去将它们一一捡回来。”
肖荼目瞪口呆，从总部派过来的业界精英，分公司的终极大BOSS也曾经经历过这种事情，“你当时一定很难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