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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琼海飞侠-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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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松子道:“赤霞师弟,这小子狂妄嚣张,给他点厉害瞧瞧。”
  汤大老爷刚才被一掌推开,跌跌冲冲退了几步,这时才站稳脚跟喘匀了气,见又要争斗,忙又上前在:“别打别打,黄道吉时不等人,祈不来雨,救不得旱,让老爷我怎生做啊?”
  赤风子道:“有这个人在搅局,还能好生祈雨吗?打发了他再做也不迟。”
  汤大老爷给他一句话撇在一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麻辣辣好一阵不退。可怜汤大老爷身为一县父母官,只有他给别人气受的,哪有他受人气的道理?更可气的是这些人还要他花钱请来的,这不是花钱买气受,又是什么?
  汤大老爷肚里官司一阵好打,没一个人睬他。寿老太爷也好,师爷也好,贾班头也好,都张大嘴瞪大眼抢好位置等着看好戏。炼阳观的破墙头上,观门口一棵大枣树的树杈子上都爬满了人。
  太乙道士因要做法事,把剑都解了下来。赤松子到供桌上拿了一把剑向赤霞子扔去,嘴里喊道:“师弟,接剑。”
  赤霞子一伸手接过剑,“唰”地一声剑出鞘,映着日光明晃晃眩人眼睛。赤霞子手握剑柄舞了两个剑花,使一个“仙人指路”式,剑尖刺向胡悦胸口。
  胡悦左手放在背后,右手执剑,竖剑一封,将赤霞子的剑挡在身前。两剑相遇,发出“叮”的一声,跟着赤霞子的剑“当”的一声掉在铺了青石板的地上。这一“叮”一“当”两声连在一起,倒像是一气呵成。
  赤霞子又惊又怒,赤松子和赤风子是又惊又骇,旁观众人无不目瞪口呆。
  胡悦仍是一手后背一手执剑,漠然而视,嘴角微微下撇,一幅冷傲的样子。
  只有白玉蟾心中犯疑。从那赤霞子的两个剑花来看,手腕间力道不算很小,两个剑花挽得极为流畅,看来很下了点功夫。就算不上是一二流高手,三流“中”手总是算得上的,怎么在胡悦手中一剑就败下阵来?胡悦功夫好到这样了吗?若是换了自己上去也许有这份功力,但第一招就以此对敌临阵,却是万万不敢的。胡悦倒似胸有成竹的样子,莫不是当中又有什么花招?这样一想,白玉蟾便留上神了。
  赤松子上去低问师弟道:“怎么,他内功很厉害吗?伤到没有?”
  赤霞子又羞又愧,摇头道:“没有。我只觉得手一麻,拿不住剑就掉了。倒像是中了妖法。”定了定神,向胡悦道:“你小子暗中使妖法,我不小心中了你的道,咱们重来过。”俯身要去拾剑。
  胡悦上前一步踏住剑,冷笑道:“果然是言而无信之徒。我早知道会是这样。”脚尖一勾挑起剑向赤霞子踢去,赤霞子气呼呼地接住。
  赤风子道:“什么叫言而无信?刚才说好剑落地就算输吗?我师弟不过是手滑了没拿住罢了。他舞两个剑花不过是在练习练习,活动一下筋骨。与你有什么相干?”
  听了他的话旁观众人一起“嘘”了起来,连师兄赤松子都听不顺耳,低声道:“赤风师弟!”
  赤风子扁了扁嘴,这才不说了。
  胡悦道:“不让你重新来过,你们输得也不服。来吧,这次别又说什么练习不练习的了。省得说我不给你们机会,先问一句,你们要不要换个人?”
  赤霞子见风使舵,立即道:“我手腕麻了,使不了剑,我师哥替我上。”
  赤松子心领神会,对赤风子道:“赤风师弟,你来照顾一下赤霞师弟。”
  赤风子斜一眼胡悦,微微一笑,扶了赤霞子到一旁去了。三人都知道,自己三个师兄弟中,以赤松子武功最好。这一下走马换将,赢面颇大。
  赤松子道:“我太乙乃玄门正宗,我便以一套正宗的‘太乙剑法’来领教一下你‘雷府’高手的剑法。不知师兄用何种剑法?”他言语听似客气,实则讥刺胡悦乃旁门左道。
  他这些话如果搁在真的“雷府”门人身上说不定会激愤对手,但胡悦本是个冒牌货,才不理会他这些不关痛痒的话,当下微微一笑道:“接过招你自然会知道。”长剑一展,剑尖连连晃动。
  赤松子但觉眼前金星耀眼,上盘诸处大穴被剑光罩住,不知他到底要刺向何处。心中一慌,只得退后两步,想看清来路。
  胡悦乘机追击,剑光连成一线,如箭般直刺胸口他膻中穴。
  赤松子勉强挥剑一格,两剑一直一横全力进攻,“叮”的一声在空中相击,跟着便是“当”的一声,赤松子长剑落地。
  胡悦“哼”地一声轻笑。赤松子面红耳赤,僵在当场。旁观众人“哗”一声鼓起掌来,叫道:“好看,好看,就是太短了点,再打一架好不好?”赤风子和赤霞子见师兄又败下阵来,而且败得和赤霞子一模一样,才相信这小道士真的有点本事。
  白玉蟾看了胡悦的身手,心中也叫一声好。
  胡悦一共使了两招,第一招是“七星耀月”,使出来光芒万点,第二招是“长虹贯日”,剑身如矢如箭,一贯到底。两招一气呵成,有如一招,难得的是功力深厚,一格就将对方的剑格落。
  白玉蟾为胡悦功力精进大为高兴。先前他还当胡悦玩弄花招,原来是自己多心了。
  胡悦道:“怎样,服了吧?还想赶我走?我看该走的是你们。”
  赤风子不忿三兄弟输得这样难看,兀自争道:“赶你走的是汤老爷,请我们来的也是汤老爷,跟你有什么关系?走或留,那得听汤老爷的。”
  胡悦心道:我已经是个脸皮厚的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比我脸皮还要厚的,佩服佩服。转头向汤大老爷道:“汤老爷,汤大老爷,汤县大老爷,谁高谁底,你长了眼睛,一看就明白。你还要他们吗?”
  汤大老爷看看太乙道士,又看看胡悦,左右为难。
  太乙道士是他请来的,赶他们走岂不是打自己耳光?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看起来本事像比太乙道士强。但留下他来,岂不是说自己没有眼光请错了人?哼,哪怕错也要错到底,绝不能让人说我汤大老爷办错事请错人。再说这小子横刺里窜出来搅和这么一场,显然不给老爷我面子,老爷我还对他客气什么?
  这样一想,汤大老爷便道:“大家都是为了云阳地面的旱情,为了能请天老爷早点下雨,既然大家的目的是一样,就不要分什么彼此,你祈你的,我祈我的。人多力量大嘛。这样好了,你还是去和寿太公他们去祈雨,我们还是在这里祈雨。大家各祈各的,祈下雨来对大家都好。”
  胡悦一听这话就恼了,骂道:“呸!你个昏官,先前你要是这样说不就没事了?现在又想和稀泥,哪有这么好的事?今日之事,明摆着是你错,你想混过去,我偏不让你好过!”“啪”地一挥剑,将祭台一劈为二。台上的东西七七八八滚了一地。
  赤松子他们“呀”地一声叫起来:“祖师爷爷的信符!师父赐的香炉!喂,臭小子,你把咱们师门的宝物都摔坏了,咱们跟你没完!看剑!”三人捡起东西揣进怀里,抢过长剑向胡悦刺来。
  那里汤大老爷也叫道:“反了反了!大胆刁民,胆敢辱骂老爷。贾班头,给我拿下!”
  贾班头得一声令,喊道:“兄弟们,给我上!”门口站着的衙役一拥而上,十七八只手来抓胡悦。赤松子他们三人对一人本来占了优势,但面对这么多人乱哄哄的,手中的长剑反而成为碍手的东西,一点没占到便宜。
  胡悦也狼狈不堪。他虽然爱胡闹,但本性善良,还真不敢拿了剑东砍西杀伤及无辜。有了这一层顾忌,动起手来不免打个折扣,眼看便要不敌,忽然从墙外跃起一人,手在枣树上一撑,人已飞了进来,在围攻胡悦的人背上轻轻拍上一掌,被拍的人立觉手软脚麻,使不出力,退下阵来。
  现身的当然是白玉蟾了。胡悦于他有大恩,他怎能让他受这些怆夫之辱。当下围着群殴的人圈绕了一周,给每个衙役肩上击一下。人多手杂,被击中的人也不知是哪个暗算他,莫名其妙地一哆嗦,半身酸麻,手中的铁尺钢刀“乞里咣啷”掉了一地。
  衙役们一一打发了,赤松子他们顿觉天地一宽,不再止手掣脚,运剑之际挥洒如意,居然得空向白玉蟾道一声谢:“哪一位相助,这里先谢过了。”
  胡悦也以为来人是帮太乙道士的,心中叫一声苦。他以一敌三,本来就落了下风,哪禁得起再来一人,只得打起精神奋力反击。
  白玉蟾没想到引起这样的误会,对太乙道士的自大愈加不满。这赤松子一见有人来,就以为是帮他的,以三打一还不够吗?这样一想,怒气上冲,欺上前去看准时机,伸指一弹,将赤松子手中长剑弹得“嗡”地一阵响,剑尖来回颤动。赤松子几乎要握不住剑。
  趁这工夫,白玉蟾一个转身,将赤风子和赤霞子的剑一一震落。左手一抄,抄起两把要落地的剑,手臂一长,两剑在赤松子的剑上一搭,像是有磁力一般,赤松子手中的剑遇上两剑便牢牢吸住。白玉蟾一回肘,三剑如矢般飞出,一一钉在被胡悦劈坏的桌子上。
  赤松子三人大惊,怎么来人功夫这般了得,一招便收去三人兵器。只怕已故的师父才有这等身手。
  其实白玉蟾的身手也不是高到如何,只不过是瞧准了空隙,把握住时机,更兼那三人当他是上来相助的,没有防备之心,这才一举成功。
  胡悦见来人是帮自己的,顿时喜笑颜开。
  赤松子三人却感颜面无存,涨红了脸骂道:“哪里来的混涨东西,胆敢暗算你道爷?”他也不想想这里五个人统统穿的是道袍,个个都是“爷”。
  白玉蟾冷冷地道:“以三对一,好不要脸。道爷我看不过眼,便要管上一管。”
  赤风子道:“与你有什么相干?要你来多管闲事。”
  白玉蟾道:“大路不平众人踩,你们若不是仗势欺人,谁高兴来管你。”
  赤霞子道:“这是汤老爷做的决定,你管得着吗?”
  白玉蟾怒道:“我平生最恨为富不仁为官不廉。官大一级压死人,这里面有多少冤屈?今日之事我管定了。”他想起父亲被上司冤死一事,如何平静得下来。转头对汤大老爷道:“你处事不公,以至弄成这样的局面,这样的糊涂昏官,要来何用?”说着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汤大老爷给他一拍,一根脊梁骨有如灌了醋一样,节节酸软,立即便有散架之忧,忙道:“刚才已经比试过了,赢的一方自然是主持今日祈雨的人选。当然,银钱加倍,啊,加倍加倍。”
  胡悦哼一声,道:“现在认错,已经晚了,道爷我不干了!”
  赤松子他们哪丢得起这个人,对白玉蟾道:“你这是恃强凌弱,汤老爷落在你手中,自然这样说话。你别以为你功夫好就可以强横霸道,世上自有比你功夫更好的人。你等着,明天这个时候我请人来跟你比个高低,到时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白玉蟾本意不想闹大,但眼下局面已成骑虎之势,便道:“好,我就等着会会你请来的高手。”
  赤松子对汤大老爷道:“汤老爷,我们也不为难你,只请你把祈雨之事押后一天。明天决出胜负再来为贵境祈求甘霖。”说完三人扬长而去。
  汤大老爷一愁莫展,一迭声道:“这便如何是好?这便如何是好?”
  白玉蟾道:“汤县令,明天就明天,反正也等了这么多天,也不争这一天半天。你叫人把这里收拾了,我和这位罗浮真人今晚就在这炼阳观里借住一宿,汤县令不会有意见吧?”
  汤大老爷道:“不会不会,当然不会。”转身对贾班头道:“贾班头,叫人来把这里收拾了,请两位道爷进去休息。”
  胡悦上来道谢,道:“这位兄台高义,小弟无以为谢。敢问道兄高姓大名,小弟一定铭刻在心。”
  白玉蟾笑道:“你一定会铭刻在心的。”
  胡悦一愣,问道:“兄台这话什么意思?”
  白玉蟾一本正道:“小姓葛,草字如晦,道号海琼子,俗家姓名改作白玉蟾。”
  胡悦念道:“葛如晦!”蓦地想起,跟着大喜,一把抱住白玉蟾道:“兄弟,是你?!”
  白玉蟾见他如此兴奋,心中也感慰藉,笑吟吟地道:“大哥,是我!”

  祈雨

  白玉蟾和胡悦久别重逢,说不出的悲喜交集。当晚在炼阳观同榻而卧,连床夜话。说起别后事情,都不胜唏嘘。白玉蟾告诉胡悦,恩师陈楠已然仙去,胡悦一听抚床大哭。
  白玉蟾道:“大哥,这么多年你怎么都不回山来看看师父?我一直希望我兄弟二人能同侍在师父座下,听他老人家教诲。你怎么从不回来?”说着也流下泪来。
  胡悦捶着床痛哭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是一直想回山去的,但这里走走,那里逛逛,不知不觉就过了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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