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画卷(vip完结)-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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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唯有隐约记得天色渐渐翻了鱼白肚时,浓浓的困意蔓及全身,清晨特有的微凉也袭来,她蜷缩起全身窝在他怀中,不知不觉的睡去。
再次睁眼醒来,太阳已截进了大半个窗户,一大片灿灿的阳光一路自窗逶迤到了朱红脚踏上。仪华不适强光映眼,她眯了眯眼,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朱棣早不在屋子里。
这时,正有阿秋眉开眼笑地带着侍女入内,手上端着盥洗等物。
见阿秋吩咐了侍女兑了洗脸水,径自走来挽起轻薄的砂帐,仪华接着太阳穴坐起身,问:“什么时辰了?王爷又什么时候走的?熙儿他们呢?过来见我还在睡,大约不会高兴。”
阿秋依然笑得一脸灿烂,一一回答道:“再过一个多时辰就正午了,您是该起来了。王爷他没离开,说今儿是中秋,免了世子小王子 们的课业,这会正和三舅爷在偏远里教导他们习武。”说着接过侍女递来的衣裳,一边侍候仪华穿着一边又满室喜悦道:“对了,王爷今早还抱小郡主了,先会嬷嬷还抱着小郡主去偏远看王爷他们,估摸这阵子还在,王妃您可也去看看?”
朱棣难得有空闲与一群儿女在一起,仪华自要去看看。
简单梳洗后,仪华穿了一件新做的淡橘色秋裳褙子、素白的宽幅褶裙,到偏院子里去寻朱棣他们。还没跨过月洞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的笑声,她脚步稍顿了顿,仰头望着秋日北平里的蓝天白云,唇间自噙了一抹璀璨笑意,方进了月洞门。
月洞门里是一个平阔的小院子,院子里没有房屋,四边皆是抄手游廊,游廊下种植着各种花草植物。
此时,在院子中庭里,朱棣正手把手交着熙儿拉弓射箭,徐增寿交着秀气俊俏似女娃的燧儿扎马步,一旁的游廊上,陈妈妈带着明儿坐在,与朱高炽一起望着亭下。
驻足看着眼前一幕,仪华不觉眼热,心中充满了融融暖意。
原来这便是她一生的渴求,亦是她穷尽一生的守候!
就在她犹处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怀时候,盼夏忽然红着眼睛低泣着说迎春、喜冬病入膏肓,需要她施恩救治。
与阿秋同侍候在仪华身侧的李进忠一听,立马低咒道:“两个背主的叛徒,王妃当时没要了她们一命,已是格外开思,做什么还去救她们!她们活该这样,早死了也干净!”很绝的话说着,一双清秀的眸子却不由自主的红了,声音里也渐有哽咽。
迎春、喜冬、盼夏、李进忠四人,在她身边许多年,又多是极年少之人,一起相处下来,感情自然深厚。就连一心向着她的阿秋,在去年朱能命侍卫逮捕了春、冬二人后,阿秋至今提及二人都是又恨又气,却更多的是伤心与自责。
不过她们与她总归主仆一场,多年相处的情分不假,她也该去看她们一眼。
“走吧。”仪华看了一眼偏院里至亲的人,对身旁三人道:“总要问清她们被迫的原因。”
留了阿秋在宫中处事,她带着李进忠、盼夏走过太液池,来到囚禁迎春、喜冬的地方——一间坐落于冷宫深处的憋仄陋室。
走到陋室前,欲让李进忠推开未着漆的腐朽木门,那看守嬷嬷却抢先一步道:“那两罪婢已病多时,屋里恐有不干净,污了王妃的眼,或过了邪气来,还是让人把她们抬出来吧。”
仪华透过破烂的窗棂,看着黑漆的屋子里,隐约有恶臭散了出来,她略想了一下,微微点头。
不一时,迎春、喜冬被侍卫带了出来。
自去年十一月,朱能查出迎春、喜冬曾与李婉儿接触,将二人抓起关在此处以来,她便在未看过或探听过她们任何消息。然今日再见,饶是心里也想过她们的处境,却不想竟然凄惨至此。
她们两人皆是莲头垢面,衣衫褴褛,身上散发出一股股难闻的恶臭,令人直欲恶心。此时在秋日的阳光下看着,她们哪还有一丝一毫的少女娇俏,若是不知二人未满双十,必然以为是五六十的病弱老媪。
仪华心下大惊,转头看向躬着身子的看守嬷嬷,略显严厉道:“怎么回事?”
嬷嬷骇然的看了下仪华,目光闪烁道:“隆冬天寒,这里又没有碳、炕炉,她们进来没几天就患了风寒,也就……”
不等嬷嬷说完,仪华已然明了。她们二人不过是有罪的婢子,能留下一条命已是难得,又怎么会有过冬的炭火,有看脉治病的大夫,甚至是连每日的咀嚼之物,怕也是不易得。
想到这,仪华敛下心中惊色,挥手让了嬷嬷、侍卫退下,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二人,想起她们以前活泼开朗的样子,不免一番唏嘘感叹,于是也不多言,直接问道:“落得今日下场,你们可觉值得?或是心有后悔?”
话问下,地上两人久久无反应,直到李进忠直喝二人名字,依稀可认得是喜冬的一人,吃力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仪华不及说话,另一人迎春梦睁开眼睛,狠狠地盯着仪华:“少做好人,以前你就处处防着我们,现在直到我们命不久矣,又来猫哭耗子假慈悲,呸,让人恶——”
一个“心”字还在口里,被李进忠赤红着眼一脚端去胸口,顿时出气不及昏厥不醒。
(虽然行文至今,是将要离结束不远了,可是最近真是反应太平淡了,呃)
第227章 起风(一)
“啊!”眼见迎春昏死过去,盼夏捂着脸叫一声。
仪华却无动于衷,看着昏死过去的迎春,眼中最后一丝暖意消失,转眸看向对迎春昏厥漠然处之的喜冬,淡淡道:“喜冬,你呢?还有什么要说。”
喜冬听到仪华唤她的名字一阵眼睫颤动,待慢慢睁开眼时,眼里已有泪光:“王妃,您待奴婢一直不薄,奴婢却背叛了您……奴婢又有何话可说。”短短一句话说完,人已是气喘吁吁,胸腔急剧起伏。
仪华看着心中不免微微涩然,喜冬是这三个丫头中年纪最大,行事作风也最严谨的一个,更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曾经还有府中侍卫有意求亲喜冬,可如今不过一年光景竟生生被磨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妇。
她真不明白,喜冬在做出叛主的那一刻,就应该会料想朝今日的下场,为何还……
仪华挥去心下惋惜,问出她最想问的话:“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这样做?”
没有立刻答话,喜冬垂下眼,两道凄楚的泪水顺颊而落,在污垢的肌肤上划了两条浅色的泪痕,许久才呢喃如梦呓语道:“在选入府里为婢前,奴婢就是李次妃的人,一切已定,奴婢无从选择。”
“原是这般。”仪华释然一笑,仿如着陌生人一样看着喜冬,而不是在身边相处了多年之人:“我一直再想你们为何会背叛我,原来你们是忠心为主,只是那个主却另有他人。”
说罢,仪华心头微凉,也觉与她们再无话可说,便转身携李、夏二人离开。
“不是的。”刚及转身,只听喜冬在身后怅然道“迎春她不是的,她还能做选择,可她却贪图不该属于她的……若我是她该有多好……”
喜冬幽幽的叹息声似借着八月的风远远送来,直到她走出这座荒废的小院,依然能模糊听见。
那看守嬷嬷见仪华主仆走出来,忙迎了上去,行礼道:“王妃。”
仪华微微点头,道:“她们与我总归主仆一场,如今她二人巳病入膏肓,就让她们安安生生度过后面几日吧。至于一切所需用度,到我宫里领就是。”
闻言,那看守嬷嬷一脸诧异,很快又恢复如常,一个劲儿的道王妃心慈仁厚。
仪华瞥了一眼神色谄媚的嬷嬷,却想起喜隐晦指出迎春之所以背叛,是为了成为朱棣众妃妾之一,心中不觉烦闷,因而更不愿与见高踩低的嬷嬷多言,遂一言不发的是出了冷宫。
路上亦无话,待回到宫里时,正值正午时分。
走进正殿外的丹墀上,却没有意料中的嬉闹声,仪华略皱了皱眉,随意寻了一个小内侍问道:“世子他们呢?”
小内侍躬身答道:“王爷让世子殿下带二王子、三王子与三舅爷去世子府午膳。”
仪华一听即愣了,这时朱棣正脸色不悦的是出来,盯着她道:“去哪里了?”
“去了一个不重要的地方,见了两个不重要的人。”仪华敛了心神,遣了那侍人退下,一边随朱棣往殿内回,一边微微含笑道。
朱棣听了凝眉思索片刻,随即也不见眉头舒展,反是深了几许,目光不赞同的看着仪华:“妇人之仁!总有一日你会自食其果。”说完又觉话语严厉,堪堪压了一半的火气,语气也随之缓和了道:“一起来,早膳不用就走,可记得你身子?这会儿先让人摆桌吧。”
仪华听着朱棣话中的关切,从太掖池散步回宫而去了大半的阴郁之心,不觉全扫,于是笑了笑,倒没在意朱棣一副管教的口吻,只另问道:“王爷,怎么让三弟他们去炽儿的世子府用午膳?”说着由身旁的盼夏打了门帘,进了内堂屋子里。
进了屋子,又在炕席上坐下,却仍未得朱棣回应,仪华疑惑地抬头道:“王爷?”
朱棣眼睛一闪,似有一抹不自在掠过眼底,声音却平常道:“恩,是我让他们去世子府的。”
仪华闻言更加不解,看向朱棣的目光也越加疑惑。
良久,朱棣头疼的揉捏了下眉心,蓦地抬眸,反问道:“熙儿他们几个小的一直养在你身边,可觉吵闹?”话音刚落,也不等仪华回一句,又皱眉道:“还有你三弟,年龄也不小了,整日嘻嘻哈哈,性子看着比熙儿强不了不少,应该娶门妻室改改性子了。”
徐增寿的婚事自有徐辉祖做主,但朱棣头疼的样子,却叫仪华忍俊不禁扑哧一声轻笑了起来:“小孩子在一起哪有不打闹的,王爷多抽些空闲与他们在相处就会习惯。”
正说笑着,陈妈妈抱了明儿进来,仪华从昨天至现在都没抱明儿一下,这一见牙牙学语的女儿,立马起身抱了女儿在炕上,笑容昭然地逗了好一阵,这才发现朱棣看向她母女的目光。
仪华会意一笑,抱住在炕上学走路的女儿,指着朱棣一字一字教道:“父一一王一一明儿,这是你父王,叫父一一王。”
九个月大的明儿刚学会叫身边的人,对朱棣却是不熟,但教养她的陈妈妈每日都要在耳边提及 “父王”二字,这听仪华一教,也跟着含含糊糊的喊了一声“父王”,就老实的待在仪华怀里,睁着眸子好奇的看着朱棣。
在稚儿纯净的目光下,朱棣却是怔住,反让跟随身边的陈德海前先一步,笑眯眯道:“王爷,小郡主也是这般早慧,和二王子、三王子一样,不到一岁已会说话,小的在这恭喜王爷、王妃了。”说着拂尘一甩,已分别做了两个揖。
朱棣没想到,他打了四个月的仗,又养了两个月的伤,只不过短短半年而已,那个还是襁褓中孱弱的女儿,转眼之间巳会说话,还认得出他是谁。
一时间,朱棣心头涌起一股为人父的骄傲,再加之陈德海的话,更加认为三个子女都较之常人聪慧。
如是,朱棣不觉心中一动,神色渐渐温柔的看着母女两,点头道:“好,依王妃所言。”
如此温柔专注的目光,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仪华心觉不自在,扫了一眼屋内一众侍人微含暖昧的神色,脸上缓缓曼上了红晕,忙低头逗着女儿玩,却忘了问朱棣依她所言,是为何言?
然而,等她事后明白朱棣所指何事之时,养伤了二个月的朱棣又繁忙起来,不说与几个孩子多些时间相处,就连她也不能常见。
中秋节过后,朝廷下了诏令,命傅友德等七、八名老将回京奉旨。而彼时军中新兵有曾,正需将帅之人,又恐新俘虏蒙军有反意,朱棣自不能暂不管军中事务,遂留了世子朱高炽墩理藩国诸事,离府去了燕山大营。
军中每隔半月两日休假,大多人家在北平城周边,快马加鞭一来一回也要一天一夜,因此多数人积一月或二月休一次假。
仪华知朱棣虽不用守此则,却短期内也决不会回府。而她许是为了朱棣八月间的那番话,放开了心中诸多顾忌,完完全全将他当做自己的丈夫、孩子们的父亲,这般,自朱棣离府没几日便开始思念他,那神思念仿佛是深深扎在心底,竟让她每日就数着日子盼他的归来。
但是作为几个孩子的母亲,燕王府的嫡王妃,乃至整个北平城的女主人,生命中便有许多的注定,其中首要注定她终不能成为一个思念丈夫的普通妇人一一在朱棣走后的一个月,也就是重阳九月里,仪华借赏菊之宴,组织城中各命妇夫人一起为众将士缝制过冬裘衣。
此召集制裘衣的话一出,各位夫人自然纷纷同意,都不愿错过这于名有利的事。
其实这不仅于名有利,于每年都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