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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朱明画卷(vip完结)-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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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仪华但笑不语,只凝望着怀中酣睡的女儿,目光有一丝黯然闪过,心头也有一抹怅然盘亘:明儿,她唯一的女儿,唯一一个来自父毋心灵相倾时的孩子……
    一番礼俗毕,马车缓缓驶入城中,她思绪也渐渐飘散。
    一日后,正如陈妈妈说的那样,整个北平城上下无人不知王妃诞女,此女刚出生即获燕王赠明珠郡主称号,而之前却是还未得朝廷钦封。
    世间少有雪中送炭者,却不乏锦上添花者,见燕王甚为宠爱嫡女,北平稍能与王府攀上关系者,纷纷送来恭贺明珠郡主出生的贺礼。几日下来,贺礼中奇珍并宝不下繁几,明珠郡主也一跃成为全北平城最炙手可热之人。
    在这样的热闹繁华下,众人眼红羡慕的目光中,当事人之一的仪华,却来到了一处凄凉寥落之地——前朝的冷宫,现在关押李婉儿与张月茹的荒废宅院。
    是日正是除夕的前一天,人们家置酒宴、往来拜访的别岁日。
    天尚早,雪初停,只是风,刮得面上隐隐有着刺骨的疼痛。
    仪华全身裹在曳地的皮裘里,双手笼着一只手炉,由阿秋搀着一路沿太液池行去。另一侧李进忠提着一个漆红食盒,随行。
    过了太液池,慌林深处一条长长的巷道,走进去,是深灰的死寂。
    行至巷尾,别有泪天,竟有一片不小的中庭。中庭的北面有一个月洞门,却有锈迹斑斑的铁栅做门栏,以及八名拿长枪的侍卫守着。
    “开门,让看守嬷嬷带路。”李进忠从怀中摸出侍卫令牌晃了晃,颇有狐假虎威样。
    侍卫见令领命,少时片刻,看守默默领着主仆,人来到一间破败的宫殿前,推开“嘎吱”作响的朱红木门,侧身恭敬道:“王妃,李氏、张氏及二人的嬷嬷,都收押在这里。不过这里黑,容奴婢燃了灯,王妃再进。”说完,见仪华微微颔首,忙手拿着一盏油灯,跨过一尺高的门槛而入。
    随着昏黄色的光线移动,殿内慢慢的亮起来了,尘封几十年的冷宫一隅,映入眼帘。
    灰蒙蒙的殿内,四只漆色掉落的圆柱上,各燃着九转烛台,清晰的照出破败宫殿的每一个角落。于左边的壁角,李婉儿面朝壁内卷缩着,从背后看着,只是一个衣衫凌乱的佝偻老妇,三步之遥的地方,是她的乳母吕嬷嬷。右角落架着一点儿火星子,是衣裳整齐的张月茹主仆占的一角。
    看来,李、张二人虽同处一室,待遇却有不同。
    一边暗暗做了对比,一边跨过门槛走入。
    甫一走进,就见张月茹疾步冲来一下子跪在了跟前,仰起一张不甚邋遢的容颜,泪流满面道:“王妃,明鉴!婢妾是冤枉的,婢妾怎么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呀,再说婢妾待竹影亲如姐妹,又岂会对自己的姐妹下毒手……”
    张月茹一边含泪表清白,吕嬷嬷也一旁附和辩驳。
    仪华皱了皱眉,阿秋忙向看守嬷嬷使了个眼色,那看守嬷嬷心领神会的退下。
    仪华方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张月茹主仆,淡淡道:“吴氏母子昨日已逝。”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听得地上二人犹如晴天霹雳,脸上瞬间一片死白。
    张月茹更是不堪打击,神情木然地瘫坐在地上,不经意看见李进忠提着的食盒,像是意识到什么,娇弱的身子猛然一震,一双水眸骤然睁大,死死地盯着那个食盒,眸低渐有深深地恐惧升起。
    仪华看了一眼张月茹,目光不着痕迹的投向一动不动的李婉儿主仆,忽然叫了一声李进忠。
    李进忠答了一声,寻了旁边一个看不出原色的几案,将手中食盒揭开,从盒一一取出两只烧鸡、两碟鸭脯肉、两碟炒笋尖、两碗鸽子蛋、两壶酒,并四副碗筷、四只酒杯。
    就在李进忠刻意放缓动作取吃食的时候,仪华已缓缓开口,道:“今日是小除夕,是该亲友设宴互相拜访,以辞岁。但你和李氏放下谋害皇室重责,不累及家人,已是王爷宽厚,万不可能在出了此地,过新年了。”说着,目光往几案上看了一眼:“你们四人再用一顿,且好生去吧,这菜肴薄酒就当我为你们送行。”
    说完,转身欲走,呆滞的张月茹似陡然清醒,手脚利落的从地上爬起来,挡住仪华的去路。
    仪华丝毫没有惊讶之态,仿佛早料到如此,一脸平静的看着张月茹。
    张月茹日光复杂的看着神色从容的仪华,神色变了又变,终牙一咬,道:“婢妾父兄对王爷忠心耿耿,此次北征又探查敌情有功,王爷断不会如此对臣妾。”
    仪华冷冷打断道:“你是在质疑我枉顾王爷之意,私自处死你们?”说时想起一事,勾唇略嘲讽道:“还有这父兄?也不过是你叔父罢了!不用时时拿在口里说吧。”
    张月茹面色涨红,却无从反驳,只是仰面直视仪华,言语激道:“若王妃心里无鬼,那就……”
    一句未完,身后“哐啷”数声碎瓷重响,随即又是李进忠不迭的惊呼声,间次夹杂着李婉儿的名号。知道李婉儿终于有反应,仪华深呼一口气,决然转身,厉声喝道:“大胆!李氏——”
    一个“氏”宇,声音几不可查的带着一丝惊异,仪华眼中同样也有一丝惊异闪过,尔后目光波澜不惊的投向几案边的圆柱。
    那圆柱上的的九转油灯,是最次等的灯油,因是跳跃的灯火上总有缕缕黑烟燃起。那黄黄的光,黑黑的烟尘,映在李婉儿的脸上,是地狱恶鬼的青白,难以言喻的枯瘦,与一双更显突兀的眼睛。
    这样看着,根本无法看出李婉儿昔日的美貌,甚至比起半年前那个李婉儿,也是云泥之别,天差地远。
    正在仪华惊心李婉儿面容的巨变之际,李婉儿已从剧烈的急喘中平缓过气息,手撑着圆柱,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仪华,刚想说话,却又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良久,她方止住,重新抬起头,乌紫的嘴唇残留着触目惊心的殷红。
    “我大胆?呵呵,可笑!你徐氏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胆敢瞒着王爷,来冷宫秘密下毒害死我!”李婉儿声音嘶哑难听,好似割锯子的刺耳声音:“呸,我告诉你,徐氏!我不是那个小贱人一样的愚蠢村妇,任你胡乱编词就信!我有王爷的亲生女儿,你想害死我,没那么容易!”
    说这些话时,李婉儿手指着张月茹。
    张月茹最恨人提起她的过去,又想起被李婉儿利用落到今日的地步,一时新仇旧恨,她一反柔弱的样子,怒气森森的盯着李婉儿:“李氏,你给吴氏母子下毒,拉我——”
    仪华此刻有更重要的事要问,自对张月茹的话暂不重视,听也没听,便直接打断道:“不错,我就是瞒着王爷,要暗中处死你!”
    李婉儿闻言,不怒反喜,眼中乍现惊喜的光芒,呢喃自语道:“我就知道,王爷不舍我的……”
    仪华盯着似在呓语的李婉儿,一字一字咬得无比清晰道:“你别以为你可以瞒天过诲,让了王雅茹做替死鬼!当年我和王爷在郊外遇刺客,冯妈妈因此被误杀,这一切都是你的杰作。时隔多年我才找你报仇,你该感到庆幸!”
    说完,见李婉儿依旧沉溺自己的思绪中,仪华皱了皱眉,心中忽而一动,许笑道:“你也在王爷身边十余年,你认为王爷会放过背叛过他的人吗?”
    话音刚落,李婉儿猛然抬头,目光阴狠。
    (将文文放在除夕最后一分钟发,感觉向真是过年,嘿嘿!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阖家欢乐,欢欢喜喜过大年)
    (呃,没法定时59分,还得我手动……)
    
    第219章 无妃(中)
    
    话音刚落,李婉儿猛然抬头,目光阴狠。
    仪华心下一怵,随即又掠过一抹自厌,却兀自强压下一切情绪,扬起了得意的笑容,道:“今日我既然敢私自处死你,就必然想到了后招,你说王爷一旦知道了当年的事,他可会对你的死有一丝惋惜,或对我有半分怪罪?”
    李婉儿阴狠的目光渐渐涣散,有几分迷离的看着仪华,声音凄然,似含了无限委屈:“当年我想对付的人是你,若早知王爷与你一起,即使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也不会这样做的。”
    仪华屏息,没想到幕后之人,真的是李婉儿!
    可李婉儿一个王府内眷,如何勾结那群反贼,设下如此计谋?还是其中另有他人涉入?
    心中疑云重重,仪华步步紧逼,道:“不论是否是你无心之失,仅你勾结乱党一罪,国法家礼都不可容。而你让王爷夫去脸面,陷入危险之地,他更想不得亲手杀了你!”
    李婉儿抱着头尖叫着打断,又伸手指着仪华恨声道:“贱人!少把脏水往我身上泼!”说着嘿嘿一笑,带着得意之色:“我就知道,徐氏你这个贱稗一旦知道真相,必将紧咬我不放。不过你想不到,我叔父在湖广之地为武师,当年得秉反贼中有人逃往北平,便由我堂兄北上来此。而我不过是从我堂兄那得知那些人可能混迹的地方,再怂恿王雅茹那个贱人,派了人在哪些地方刻意散播流言而已。”
    说到这里,李婉儿仰头大笑,笑得泪水滚滚落下:“庶民之女,还真以为成了次妃,就是飞上枝头变风凰。我家中世代为官,从前朝至今仍是,就算我当时的身份只是一位夫人,这破船还有三千钉,何况是我?哈哈,当年那次行刺,虽只除去了王雅茹,不过让你失去一个心腹,又换上心冠恶疾,也是值得了!”
    原来冯妈妈真是因李婉儿而死,这世上第一个给她保护温暖的人……
    想起当日冯妈妈惨死的情形,仪华心中大痛,不住潸潸流泪,疾步上前,一把抓住李婉儿枯瘦如柴的手腕,愤恨道:“李氏,你可知道因为你一己之私,害的无辜之人惨死,甚至是无葬身之地!”
    “无辜?”颓然无力的李婉儿,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被桎梏的手一挥,一下便挥开仪华的钳制。
    仪华不察李婉儿力气如此之大,她又生产不久,身子还有些乏力,竟被挥地倒退半步,方站住脚。
    殿内众人都让这一幕唬了一跳,还不及反应,李婉儿已一声不歇的厉声指责道:“她无辜?那我就不无辜?一个足了七月的成形男胎,就被你和王雅茹害死了,我不无辜?我的孩子就不无辜?我难道就不该为他报仇!”积压已久的话,在这一瞬爆发,而这过多的怒气与怨恨,使李婉儿脸上异常扭曲恐怖。
    仪华一怔,没想到里面还有此番内幕。
    李婉儿伸手摸着她骨瘦嶙峋的脸,有抹笑意在她脸上绽放,那是一个幸福的笑容,带着某种美好的向往,与阴冷残破的冷宫格格不入:“我自嫁给王爷,听闻王妃善妒,便隐藏美貌,小心翼翼度日。后来,终是我与王爷有缘,他赞我才学,怜我远离父母至此,更许我次妃之位。可就是因为你们,害的我儿早夭,更害得我容颜……”
    李婉儿一宇一宇说得恨意森然,却始终愿承认容颜颓败的事实。她狠狠一摇头,迷离的目光重聚,充满怨恨的盯着仪华。
    仪华从李婉儿的话摸出一些过往,一时不知这一切究竟是孰是孰非,只是平静的审视着犹如疯妇一般的李婉儿,道:“你设计王氏,又累我受伤,最后得到了次妃之位,本可享府中荣华,但是今时今日落至如此境地,又哪一件不是你自己所为,与其怪罪他人,你为何不反省这一切是你咎由自取!”喉咙哽了哽:“纵使你有冤情,可冯妈妈与你无冤无仇,却也是因你而枉死……”
    李婉儿语无伦次打断仪华:“不!若不是你个贱人迷惑王爷,独占……对!就是这样的,一切都是你害的!你害的!”与之同时,手慢慢摸上凌乱发髻中唯一一根发簪,猛一拔出,疯狂地向仪华扑去。
    “啊——”
    “王妃,小心!”
    阿秋、李进忠一边惊恐大叫,一边冲去阻止。
    然,李婉儿与仪华近至半步之间,秋、李二人远在数步以外,凭借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又如何及时上前阻止。
    仪华更是不料,李婉儿怎会陡陷疯狂,欲以行凶。她一惊之下,忙要躲闪,可那泛着冰冷银光的银簪,己逼至面上三寸之内,手臂还被李婉儿紧紧扣住,根本避无可避!她无奈又无法,只等以手掌去抵挡尖利的银簪。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眼看银簪已划上仪华的手掌,一只翡翠玉佩从仪华身后飞去,重重的击住李婉儿的右肩。
    “哐啷”两声,玉佩一摔为二,银簪已飞掷老远。
    仪华见无银簪威胁,尚不及松一口气,被拽的右臂阻力一无,反作用下,她整个人已往后栽去。
    阿秋、李进忠这会儿已在附近,正要扶住仪华不稳的身形,却只见一道玄色身影迅若闪电而过,抢先一步扶住仪华。
    “王爷!”只一眼,殿中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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