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画卷(vip完结)-第10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仪华闭上眼睛,头转向一旁。拒绝去看那惊鸿的一瞥。
她在心里 说服自己,也许只是看错了。浓浓的失望不会看错。可伤痛……朱棣 的眼中又怎么会有伤痛?
这时,一声模糊不的咕噜声。从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珠帘后传来: “母妃……您在哪……母妃?
稚儿的声音,如晨间的空气一样。是特有的清新。
不由地,两人 的心在同一刻都软了。
“你过去吧。‘
冷冷的不带感情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仪华身上莫 名的一冷。
她想,真的入秋了,早晨越发的冷。
正思绪游戈之际,压在身上的人突然抽身。冷空气一下子灌}进了她 单薄的身躯,她深深的打了一个冷颤坐起来。看见朱棣一边向外走一边 吩咐道:“去槐院。‘一夜没睡,他的声音很疲惫 仪华如是想到,可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反驳,漠北逃难。朱棣没日没 夜的驾车,他依然不露丝毫的疲惫。
现并不过一夜没睡,又怎么疲 惫?
若是疲惫,又怎么会舍近求远。去那个曾经养伤的僻静小院歇息?
“母妃!”熙儿不满的叫道。
“王妃,可是要起身了?小王子他怎么了?‘听到熙儿的叫声。李 进忠匆匆忙忙的撩帘而入。
仪华暮然回神,拢住敞开的衣襟。向李进忠傲微一笑,“嗯。是要 起身了,你去备水吧。‘金灿的晨光下,她的笑容像晨间的清露珠光闪耀。却又有一抹无言 的哀伤流露。
李进忠怔怔的望着仪华的笑颜。似平不明白两种截然不同的表现。怎么表现于一?
一念恍惚而过。等回神时。里间已传来 仪华柔声的 诓哄,他疑惑的摇摇头,走出去备盥洗之物。
日子如水涓涓流过,这一天是九月三十日。软霜初降。
霜,是杀伐的象征。
正如古籍曾记载:“季秋霜始将。鹰津击。王看顺天行诛,以成肃杀之危。‘如此,这一日朱元璋为了顺应秋天的严峻杀戮。下诏诸子藩王、 贵族子弟围猎,以操演比试射技。从而进行赏罚。
皇家猎场远处,山峦雄浑。
近处。碧草连天。
四下。旌旗猎猎。
九龙宝座上,朱元璋端然独坐。
东面锦帐邀英豪,朱标领贵曾男子出席。
第一锦帐。皇子藩王。
第二锦帐,王公大臣。
第三锦帐。青年俊士。
西面锦帐遮脂粉,郭宁妃率众命妇观看。
第一锦帐。后宫注妃。
第二锦帐,公主王妃。
第三锦帐。命妇夫人。
身为王妃,仪华坐在第二锦帐。帐内皆是姑嫂妯娌。众人身份相 当。彼此略略见礼便罢。
礼毕。她坐到看台第一排第四位,目光不经 意与晋王妃相撞,晋王妃脸上笑容和煦。眼中却有冰冷掠过。
仪华只做未见,向晋王妃。
淡淡含笑点头。也就转头。静静的目视前 方。
何奈上方之人,对她犹感兴趣。时不时便能察觉晋王妃扫来的目 光。那月光如刀子一样的利。恨不得在她脸上剜几下。
仪华略皱了皱眉,余光略往第一锦帐望去。毫不煮外的着见皇十 子鲁王朱檀的嫡妃,正春风满面的坐在郭纪的身侧。
目睹此一幕,她心中微微一叹。
自去年淑纪病逝以后。朱元璋就 命郭宁妃摄六宫事务。
而郭宁妃入宫多年。却只育有一子。鲁王朱檀。
今日若淑妃还健在。想必她也不会受普王妃。
时时射来的眼刀。
心念间,号角起。
仪华自敛思绪,望向猎场正中。
第172章 猎场
习战射之前,由场中身份之最。以主将射典。往年主持射典之人。自然为朱元璋当仁不让。但近一两年他年事已高。虽有雄心万丈却力不从心,只有子代父行,但是长子亦太子重文轻武。次子秦王文武不成。如是,依此类推,三子晋王理当主将射典。却不料朱元璋另有属意,命四子燕王与三子一较高下。赢者方能主持射典。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晋王素承隆恩,燕王却受寡恩。如今今上下令两王相较。是否燕王重获圣心,或是晋王已失圣心。一时达官贵胄纷纷猜测。更愿看两王相争一较高下。毕竟晋王骑射技艺堪称精妙。虽比不上唐将薛仁贵三箭定天山,却也是当世少有;而燕王少承名将指点。在军中磨砺近二十年,其实力不可小窥。两王若同场竟技。实为一场激列赛事。难得一见,众人自当捧场。
时向正午,秋日金晖在天地之间洒上璀璨金光。
一支鲜衣怒马的铁骑卫雄姿昂然的如雁而出。随之速分两列。凛然站立东西两面,二者相距约为两丈。
号角骤停,鼓声突起。
东西锦帐末端,一红一黑两匹神驹骏马并缰驶出。
东为尊,枣红骏马上,朱棡蓝袍蟒服。西为次。黑亮神驹上。朱棣绣金黑袍。
两马齐头并进,至东罚铁骑卫首端。勒缰立马。
鼓声渐停,低沉的号角嗡嗡而响。竞赛开始。
百步之外,五个葫芦并排悬挂,葫芦中贮有鸟雀。竞射者各得箭羽五只。轮流以箭行射之,射中鸟雀多者获胜。
鸟雀只露尖尖头颅,需射者视小如大。视微如著。方可至射箭的准确性:又要射者有足够的臂力。且拥有精良的弓矢。才能事倍功半;二者双管齐下,若要一箭射中实属不易。
如此考较箭术高低,如何不引得众人侧目。只风东面席上一片沸腾,西面席间屏息紧张遥望。
仪华亦然,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攥住。目光不由自主的注视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今日的朱棣,不像平常一样简衣服饰,而是一袭精工细绣的齐膝长衣,下身裤子紧窄,腰束郭洛带。用带钩,穿革靴:头束高冠。愈发显得他气宇轩昂。
这时,左右各出两名内侍。双手奉上弓箭。
朱棡得意环视四周一眼,看见朱棣时讥讽一笑。然后神色猛然一收。纵马上前一步,拉弓搭箭,弓如满月。松手弦响。箭似流星。葫芦晃动箭却未落!
全场瞬时寂静,稍顿,惊呼声遍响。同一时。朱棣如法炮制,箭气破空,葫芦亦动箭却未落!
一箭毕,朱棡手中箭离弦。一箭后、朱棣又射一发。如此往复迅疾,须臾之间,双方五只利箭射完。箭无虚发。一箭未落!
哄——又一波惊呼跌响,全场欢声雷动,纷纷激动喝彩。
朱元璋震惊一瞬,望向朱棣的眼中闪过奇异精光。随即亦激动起身,一脸骄傲的看向场中意气风发的两个儿子。朗朗大笑三声。“好!”
朱棡却不同朱元璋大喜过望。他从初始的愕然中清醒。脸上却又神特变化莫测,只盯着朱棣的目光仍带惊栏诧。唇抿成线。抖动着胡须。硬是说不出一个字。
朱棣神色如常,心下却是快意淋漓。只对着朱棡仅微微一竿。恭敬的抱拳道:“三哥,愚弟技艺鄙陋。让您见笑了。”声音刻意压低。用仅两人能听见的话说。
朱棡怒极反笑,笑容中隐有肃杀之气:“鄙陋?四弟未免妄自菲薄,你一身射术可是让愚兄大开眼界。果真应了一句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
说话间,阅示成绩的礼官远远走来复命。朱棡突然笑了。眉宇间掠过一丝得色,语气却陡然一转。道:“不过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四弟能射中已是不易,至于精淮……呵呵……”不再说干去。朱棡翻身下马,向御帐走去。
朱棣亦笑,笑容却不及扩大。突然察觉一道凛冽的目光射来。他立刻灌注精神,似不经意的往东面一瞟。第二锦帐内的那目光已不在。收回目光时倒是让他遇上第三锦帐徐增寿崇拜而躲闪的目光。不由心头微微起疑,旋即便翻身下马朝御帐而去。
场中男人们的较量未终,西面锦帐内女人们已起了新一轮较量。
“以前不知道,原来燕王骑射功夫如此了得。比起晋王一点不差。”一命妇掩嘴故意做耳语说。声音却让周边人听见。
另一人附和道:“皇上尚武,燕王骑射这般精湛。难怪皇上一改早些年的……”
“……看来燕王是要得重用了!”另一人一句总结道。
嘀嘀咕咕的议论猜测从命妇席蔓延。到了仪华所坐的帐中。
挨着仪华坐在她下首的皇六子楚王朱桢嫡妃。楚王妃越过她看了一眼晋王妃,侧身对仪华笑道:“四嫂。四哥的射术当真让人惊叹。比起三哥不遑多让。真不知道这次比试。三哥还能像以往一样博得头彩吗?”顿了顿,抿唇一笑:“估计是悬了。”
话音未落,晋王妃猛然转头。脸色难看。语气不善。道,“哦。我倒不知道六弟妹何时这么厉害。礼官们还没量出输赢。皇上也还没做判断,你就看出来了?!”说罢。心中怒气难消,只看着楚王妃冷笑:不过几年前朱桢参与平叛蛮族。在几个兄弟中成了第一个带兵打仗的,在皇上面前有了几分颜面。就敢装腔作势!
“你——”话语端住。竟拿皇上做话来僵她。楚王妃恨得直咬牙。偏偏又无法找话反驳,一张银盘似的圆脸气的绯红。
只越过仪华。四目相交。噼里啪啦仿若火半激迸。
仪华低下头,捧起白釉五彩茶盏。朱唇轻衔杯沿。浅浅的抿了一口。抿去唇间一缕讽意。
意气之争,浪费口舌。
心中断下八字,仪华垂下眸光。茶盏离唇。却是不放。只望着茶盏里的茶叶,浮浮沉沉,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直到御帐台上。传来内侍尖细的唱喝声:“晋王五发五中。三箭中额红。燕王五发五中——”吐出一口气。猛地一吸气。声音骤然拨高。“五箭中额红!”
话毕一瞬,左右惊呼,声震旌旗。
仪华心中一紧,果然如此!
第173章 争锋
自洪武十八年,北平官员勾结户部侍郎吞盗官粮一案,朱元璋龙颜震怒,朱棣遭受池鱼之殃。
这几年下来,朱棣低调行事,忍受兵权被限,到洪武二十年蓝玉出师北元、调离北平,形势方才好转。
从去年下半年至今年上半年,整整一年时间里,先趁朱元璋北顾漠北,无暇大明境内之事,迅速轮换收用藩国文官吏使:再取蓝玉调离时机事机,汲汲专营军中事务,培养自方人马。
如今羽翼渐丰,岂能再受漠视?
今年捕鱼儿海大捷,九王奉诏进京朝见,便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之机,朱棣又岂会放过?
潜伏四年之久,准备四年之时,或者更长更久的年月,为得就是有朝一日一鸣惊人,获圣宠得重视。
常言“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
,而费时费心费力如此久,朱株自不会输在第一步___ 区区射技较量!今日之事,不过意料之中,却无一丝料中之喜。
仪华捧着茶盏的十指微微颤抖,低垂的睫毛亦微微颤抖,覆住睁中不明的思潮翻涌。
“四嫂,您听见没?
竟然是五箭中额红!中额红啊!”
楚王妃激动的大叫,瞥见晋王妃难看至极的脸色,她眼中熠熠发光,侧首紧抓住仪华的手扬着声道:“我一直以为三哥敌皇子藩王中骑射第一,才不枉皇上如此倚重,原来四哥比起三哥还略胜一筹!四哥真是天赋异禀!”
说到后来,楚王妃情绪愈发激动,涂着丹蔻的双手不觉陷入仪华白皙的手腕。
手腕上柔嫩的肌肤,不堪粗心对待,手上不禁一个颤动,茶盏险些落地而碎。
仪华秀眉轻颦,不着痕迹的抽回发红的手腕,将茶盏往高几上一搁,指腹按在细腕处轻轻揉捏。
楚王妃粗心哪有发现,仍一个劲儿的追问道:“四嫂您说是不是啊?
四哥他天赋异禀!”
天赋异禀? 仪华揉捏的手指一滞,无端想起朱棣粗粝的手指;以及掌心下那层薄薄的死茧。
朱棣,他从不是天赋异禀,如今一身精湛的骑射,是他多年来不论酷暑寒冬,从不间断的勤练所获,一次次拉弓射箭,一次次反复射之,直至箭链发发入靶方休!而朱棡少负盛名,只是少年时的几年学射,却有如此精湛射技。
这般,若说起天赋异禀之人,晋王朱棡才是! “恩。‘这些仪华自不会相告,遂只含糊的应了一声便罢。
楚王妃对仪华的意见并不重视,只是需要一个附和的人而已,听见仪华吱应了一声,正要接着说什么,忽然猛抓住仪华的手腕,凑耳低叫:“四嫂,您快看!四哥往这边看了!”
这时一场烈风吹过;锦帐旌旗随风招摇不定,耳鬓碎发也吹得乱了,却不用手拨开眼前发丝,只是侧眸,避开飒飒秋风,目光顺势落在明黄耀眼处,一个似松苍劲的挺拔身影。
那道身影,背众人而立,身上黑袍绣金的光泽,在阳光下折射出轮轮垂光,明晃晃地让人无法直比。
仪华眨了眨眼,欲避开耀目的强光,却发现眼睛移不开一分一毫,只能与一道熟悉的目光凝胶一起。
远远地,朱棣刚硬的面庞逆了阳光,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