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场-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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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珊毫不犹豫,“是,千真万确,整个钟离将军府举家迁往舒城,大晋朝的国君派兵直追数十里也没能赶得上。这件 事传的人尽皆知,我和沐染逃亡时多次听人说过。”
“青辉不可能叛国,钟离家的荣耀比他的命都重要。”云栈难以置信的一口否决,随即突然想起什么,“是小锦,一 定是她!”
“钟离姑娘冰雪聪明,若想逼青辉将军到绝路,也是不难。”颜歌叹道。
“她终究还是选择了行之。”云栈背手轻叹。
颜歌却释然一笑,“无论怎样,小戚多年的愿望终于达成,只希望他能真正的快乐。”
“或许吧。”云栈揽过颜歌,二人望向远方即将落下的红日,静等夜幕降临。
……
此时的中都城,已经不再是大晋朝刘家的天下,戚行之登基后,封为晋宣帝,而其妻钟离氏也被封为德仁皇后,掌管 后宫,并下令天下皆欢庆三天三夜,并免赋税半年。
新帝登基,为巩固帝位,天下欢庆之时,戚行之日夜不息的批阅朝中奏折,将各方兵力妥善分派布局,使得动荡的局 面迅速得以稳固。
然而他却无暇探望钟离锦,政务缠身的他已越发疲惫,终日都在书房之中歇息,这一日已是深夜,戚行之终究耐不住 倦意,抱着卷轴在榻上睡了过去。
安静的皇宫中,突然传来一路急促的脚步声,戚行之功力深厚,相隔甚远便已听到声音,却仍自榻上稳稳闭目养神, 没有半丝焦急。
“皇上,德仁皇后早产了……”
“什么!”许是戚行之为数不多的惊讶,他一个翻身而起大步向钟离锦的寝宫走去。
身后的太监垂头疾步相随,不停汇报着,“娘娘子时突然腹部阵痛不断,太医院的人现在已全部赶来,为娘娘生产做 准备,说是因为娘娘体虚劳累,导致早产,但娘娘自幼心疾,怕是这孩子一旦出生,便会……”
说话间戚行之已来到了德仁皇后的寝宫门口,一路而来大臣侍婢跪了一地,屋里的太医见到新帝,心中不知其脾性更 是没底,慌忙哆嗦着请安,唯有一最为年轻的大夫,正蹙眉用红线号脉,俯身一礼后便再不拖沓的问道:“请问皇上 ,保大还是保小。”
“朕全要保!”戚行之疾步上前,重重的纱曼却阻住了他的脚步。
那御医上前拦道:“眼下情况,绝无可能两全。若保小,必用非 常(炫…书…网)手段,德仁皇后熬不过今晚,若保大,皇后贵体虚 损,约有三个月的寿命。臣恳请圣上决断!”
此人公然顶撞圣上,将实情全部说出,众人心中不禁都捏了把汗。
戚行之咬紧牙,眼中布满血丝,“保大!”
“是,臣遵旨!”那名御医叩首起身。
“保小。”钟离锦声音极轻,却异常坚定。
那御医倒有些犹豫,站起身不知如何是好。
“我说保大!”戚行之提高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帘子内,钟离锦的声音再度响起,“皇上,臣妾……从未求过你什么……如今……请尊重臣妾的决定……”腹部传来 的痛楚使得她难以说一句完整的话。
戚行之顿觉心如刀绞,他握紧拳的双手,早已青筋暴起。
御医们都僵在当场没人敢催促半句,却是那名御医敢于直言,“倘若错过良机,一个也难保住。”
“戚哥哥!”帘子中传来凄厉的喊叫,夹杂着哀求和痛苦,这撕心裂肺的声音竟听得戚行之浑身都颤抖起来。他缓缓 松开双手,闭上眼,“听她的。”
“是!”御医们得令,迅速忙进忙出起来,他们竭尽全力保住皇后腹中的骨肉,否则怕是皇上盛怒之下,他们都要人 头落地。
戚行之看着满目重重奔走的人影,纱幔后不断传来钟离锦痛苦的嘶喊,他突然觉得那些人都是虚空,眼前只有那个床 榻上奄奄一息的女子。
他起身向前走去,她需要他,他只想走到她身边。
“皇上,产房血腥气太重,难免沾染晦气,污着衣屡。”一旁的宫人上前劝道。
“走开。”戚行之冷冷吐了两个字,却令人寒气钻心,那宫人哪敢多话半句,只得悻悻退下。
“别过来……不想你……看见我……这个模样……啊……”钟离锦断断续续的说着,然而当话音落下,冰凉的手掌已 传来一股暖流。
戚行之握住她的手心,贴在脸庞,“这最后一劫,朕陪你过。”
钟离锦眼眶中的泪水犹如泉涌,心中的委屈也好,不舍也罢,都在一瞬间崩塌,她的坚强她的心计已不值一提,此时 的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行之……”她开始啜泣,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生产带来的痛楚使得钟离锦的身体不断颤抖,戚行之上前将她揽入怀中,掌心紧紧握着她的手,不住传输着内力。
虚弱的身子几尽崩溃,然而坚定的信念和这份深厚的内力不断注入新鲜的活力使得钟离锦终究撑了过来。
戚行之丝毫不顾及浓浓的血腥,他的怀抱好比钢钎一般将钟离锦牢牢锁住,无论疼痛使得她如何难耐,他都与她一同 承受。
“啊……”一声撕裂般的喊声,钟离锦气力衰竭昏死过去,而婴孩的哭喊声与此同时响彻在房屋内。
所有御医都松了口气,孩子终究保得住,这意味着他们的项上人头也保住了。
那名刚才出言顶撞的御医抱紧婴孩送至戚行之面前,“恭喜皇上,是位皇子。”
戚行之却只是淡淡看了眼襁褓中仍在哭喊的婴孩,便垂头望向怀中昏死的钟离锦,“她还有多少时间?”
那名御医轻触系在钟离锦手腕间的红线,“皇后娘娘产子使心脉受损达到极限,但幸有陛下内力护住心脉,约莫还有 一炷香的时辰,臣可施针设法唤醒娘娘。”
戚行之喉间滚动,嗓音瞬时变得有些沙哑,“将皇子待下去,命人看护好,你留下施针,其他人退下。”
众人垂首称是,一一告退,只有那名敢于忠言直谏的御医留下来。
金针刺入穴道,钟离锦缓缓睁开双眼,她眼中竟少有的布满光芒。
“娘娘大限将至,这是回光返照。”
知道对方已尽全力,戚行之头也不抬淡淡吩咐,“下去吧。”
“是。”那御医十分识趣,大步向外退去,随即关上了房门。
偌大的寝宫中只剩下戚行之和钟离锦两人,纱曼轻轻垂落,包裹着这最后的温存。
第103章 二五 【云开月明】
钟离锦脸色已有些好转,她嘴角微扬靠在戚行之的肩膀一动不动的望着他的侧脸,连眨眼都舍不得,她就这样静静凝 望,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把这面容刻进心里。
戚行之抬起衣袖拭去小锦额间的汗水,神情平静举止温柔。
“我这辈子都想做的事,如今总算做到了。”钟离锦轻声呢喃。
“什么事?”小戚柔声问。
“终于可以在你眼里看见我的影子。”钟离锦不自觉的笑着,当年江千念死了,云栈那样风一样得男人都会对她永世 不忘。如今她钟离锦也要以同样的法子烙在他戚行之的心里,她要他记着她身体的温度,让他感觉到怀里这句躯体的 生命在流逝,让他心里有她一寸无人能够染指的地位。
小戚望着她这副模样,心中隐隐作痛,不由得收紧揽住她的手臂。
“我有一件事放心不下。”钟离锦抬起苍白的脸颊。
“你说。”
“我们的孩子,你要好好照顾他,把他培养的向他爹一样优秀,他已经没有娘亲了,我不想我离开后他要被人欺负。 ”
戚行之凝望着钟离锦的双眼,顿了顿沉声道:“我答应你。”
“我爹性情刚烈,断不可能归顺我朝的,我自知命不久矣,便早写了封家书备着,现在想你帮交给他。”钟离锦说着 从枕边取出密封的书信交到戚行之手中,“看了这封信,他一定会改变主意,誓死效忠皇上。”钟离锦抬起眼眸不舍 得望着面前用尽一生去爱的男人,“行之,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交代完了心中所有的牵绊,钟离锦扬手指向窗边,“今夜十五,能陪我看看月亮吗?”
戚行之将信件收入怀中,横抱起床榻上柔弱的女子走向窗边的躺椅,钟离锦揽住他的脖颈专注的望着他的侧脸。
小锦轻靠在戚行之怀中,望着皎洁无暇的月光,“我打出生就知道自己活不长,还好,我有爹爹疼,有哥哥惜,还有 人可以牵挂,短短十余年,可以为人女,为人妻,为人母,上天也算待我不薄。如今我所有心愿都已达成,此时离开 也算了无牵挂。”
“你不该卷到这场争斗里来,怪只怪我对你还不够好,没能照顾好你……”戚行之顿了半晌方开口,却被钟离锦拦住 了。
“是我执意要嫁,是我执意要背叛家族,是我执意要生这个孩子,与人无尤,你别怪自己。”钟离锦转过身,“我知 道你也是身不由己的,戚家的使命就是最大的枷锁,你才是最苦的人,叛也叛不得,说又说不了,你只能一个人走下 去,走的最辉煌,也最孤独!”说到最后钟离锦竟呜咽的哭了出声,她心疼他。
戚行之一把抱过钟离锦,“没想到,最了解我的却是你。”
钟离锦苦笑一声,“最后一刻能走到你心里,我此生足矣,只是,以后的路,你又要一个人了,我不能陪你了。”话 音未落,她突地起身狠狠的咬向戚行之的肩膀。
戚行之却稳稳抱住钟离锦,不躲不闪的忍着肩膀传来的痛楚。
女孩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紧紧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庞滴落,和着戚行之手臂留下的鲜血流下,感受到意识已 经渐渐模糊,钟离锦终于松开牙齿。
戚行之仍稳如泰山一动不动,他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似是要把她锁在怀中。
钟离锦抬起下颚凑到戚行之的耳旁,“这道疤足够深……让你记我一辈子……值得……值得……”声音终究越发轻, 女孩就如失去了支撑,随着最后一个字从嘴角吐出,她也重重的垂下头去。
戚行之却仍旧一动不动的抱着怀里人,他仿若一具雕塑,正对着窗外的月光,感受着怀中越发冰冷的躯体。
黎明时分,百官入朝,却久久不见圣驾。
此时的浮影已经是皇城统兵,总管整个都城的兵马,昨夜德仁皇后难产一事早已传得人尽皆知,他终日跟在戚行之身 边,也自是关心,便和数名朝臣前来请圣驾入朝。
待到了德仁皇后的寝宫前,只见所有宫女太监皆远远跪着,不敢上前。
浮影上前询问,“怎么回事?”
“皇上昨夜下令要和皇后独处些时日,不许任何人上前叨扰,皇上在里面一夜都没有出来,奴才们也不敢违抗圣命, 只得……”
浮影心中担忧,也无暇听那内侍总管废话,大步走到寝宫前,“臣浮影叩见皇上,百官已再大殿内等候多时,皇上该 上早朝了。”
然而门内仍无声响,浮影心中焦急,也顾不得君臣之礼,径直闯了进去,众人却都惧怕戚行之,没有一人敢未经允许 踏入寝宫。
浮影推开房门,望见戚行之雕塑般呆坐在原地,肩膀处染满的鲜血也已凝固,他怀抱中的钟离锦也早已断气多时,一 时惊讶失口大声喊道:“主子!”
也顾不得太多君臣之礼,浮影大步走上前,一眼望去,钟离锦嘴边仍有血丝,心中当下明白了戚行之肩膀上伤口的来 历,也渐渐放下心来。
戚行之抱起钟离锦,将她平稳的放在床榻旁,这才起身望向浮影平静道:“不用担心,朕没事。”
一句朕,惊得浮影顿时意识到刚才的鲁莽,忙单膝跪地道:“臣一时焦急,误了礼数,请皇上降罪。”
“你担心朕的安慰,情急闯宫,何罪之有。”戚行之不屑的瞥了一眼外面众人,随即转身望向浮影,“我交给你三件 事,其一:传令下去,德仁皇后薨,厚葬皇陵。”
“是!”
“其二,是这封家书。”戚行之自怀中取出钟离锦死前交给他的家书,“你亲自将它交到钟离青辉手中,不许假手于 人。”
“这是皇后的家书?”浮影接过以后微微蹙眉,他见上面蜜蜡封印完好不禁有些担心,“皇上不怕这家书中的内容对 我朝不利?”
戚行之望向床榻旁神态安宁的钟离锦,“小锦是聪明人,以钟离青辉的能力根本无法撼动我大晋朝的根本,所以这封 信定是劝降不是劝战,无须担心。”
“皇上英明,那第三件事?”
戚行之顿了顿,“封德仁皇后之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