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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三万场-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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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栈深吸了口气,垂首立在一旁,却并没有反驳。

  颜歌心中不禁好奇,素来狂妄不拘礼法的他,何时竟能对他人的辱骂一忍再忍?这个人到底是谁,云栈竟能如此想让 ?

  颜歌试探道:“乌藏贺?”若不是从他的话语中猜测到他的身份,他如今的这份容貌,着实令颜歌无法辨认。

  乌藏贺转过身,指着云栈,眼神冰冷的打量着颜歌道:“女娃!离这个祸害远点!小心有朝一日你也小命不保!”

  这句话着实戳中了云栈心里的痛处,他眉心越蹙越紧,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颜歌不忍看他如此,便上前道:“您误 会了,我们只是朋友。”

  “到底是什么朋友,我这把岁数还看不出吗!”乌藏贺一把将手中的酒坛砸在地上,碎片飞溅,打在颜歌身上,划开 一道殷红。

  云栈瞳孔一紧,上前抓住颜歌手臂,查看伤势。

  伤口略深,鲜血顺着洁白的手臂流出,云栈心似也被猛地揪起,他自腰间取过药粉,替颜歌敷上止血,“您有什么怨 气,冲我来便好,与他人无关。”话语虽依然恭敬,但是却透着些冰冷。

  颜歌也没想到这老头脾气如此暴躁,可见他模样着实可怜,心中也并不生气,她摆摆手对云栈示意自己没事。

  乌藏贺突地大笑一声跪倒在墓碑前,“傻丫头,你看到了吗!不过五年,他就另结新欢,爹真替你不值!什么至死不 渝!都是狗屁!”说罢他干涸的眼眶竟渐渐有些湿润,突地乌藏贺狠狠的捶打了墓碑一下,“你真狠心!和你那狠心 的娘一样!说走就走,就扔下我不管!你们中原人的血浓于水全都不放在眼里!”

  那矮小的石碑哪经得住这般打,眼看便要摇摇欲坠的倒下了,云栈见状心中哪有时间犹豫,一个挺胸挡在石碑前。

  雨点般的拳头顿时打在身上,他却一声不吭扎稳马步,雕塑般立在石碑前。

  “轰隆隆”雷声伴随着浓云而至。

  颜歌眼见乌藏贺一拳拳打在云栈心口,心跳都是一滞,她忙想上前劝阻,谁料云栈却伸开手臂将她挡在一旁。

  颜歌只得急道:“够了!别打了!”

  可是乌藏贺哪听得进去,面前的这个男人夺走了他仅剩的亲人,他的怨恨又怎是这几拳可以发泄干净的!

  “轰隆隆”又是一阵雷声响起,“咔嚓”一声脆响,一记闪电击在不远处的树旁,晃得人睁不开双眼。

  颜歌知道无论说什么,这顽固的老头都听不进去,云栈又一副心甘情愿受死的模样,再这么下去,只怕不给他打死, 也要打成重伤,她眼珠一转对乌藏贺道:“还打!你女儿都生气了!”

  乌藏贺的手顿时停在半空,他将信将疑的望向颜歌。

  “你这么打她拼了命也要保护的人,她能不生气么,你也不想她不安心吧?”乌藏贺狐疑的皱着眉,望向千念得墓碑 ,突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颜歌这一下慌了手脚,她忙蹲在乌藏贺身旁劝慰道:“不哭不哭,千念会心疼您的,您好好的,千念才能安心啊。”

  乌藏贺听了此话,哭的却越发厉害,他望着静静毅力在原处的墓碑,他是爱这个女儿的啊!一直都爱着!可是她永远 不可能知道了。

  颜歌的灵力修为匪浅,乌藏贺心中如此强烈的想法,她自然感觉的到。见这年过半百的老头哭的像个小孩子,颜歌心 中十分不忍,便抬手轻拍着他的脊背,“千念知道你心里是爱她的,她一直都知道的。”

  这个贴心的女孩,将他憋在心中许久的话说了出来,乌藏贺委屈的靠在颜歌肩上呜呜的哭着,倒叫云栈不知如何是好 的呆立在原处望着二人。

  乌藏贺的哭声不断,他将这数年来憋在心里的痛苦与委屈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颜歌的衣襟已经湿透,却仍旧一动不 动的安慰着他,偷偷抬眼望向云栈,他的眉心蹙的更深了,紧紧的抿着嘴不说话。

  颜歌心中叹道:你心里的委屈和痛苦怕不比他少吧。

  不知哭了多久,天上阴云密布却始终不见下雨,乌藏贺渐渐止住了哭声,突地他抹了一把眼泪鼻涕,抬眼对云栈冷冷 道:“你这次回来做什么!”

  第83章  〇五 【一波又起】

  云栈扶稳摇摇欲坠的墓碑,正手捧黄土为其加固,听到这话他动作一滞,淡淡道:“为她报仇。”

  乌藏贺站起身指着云栈骂道:“早该报仇了!害死她的就是你!说什么不离不弃,如今不还是丢下她一个人!”

  云栈猛的回身,与乌藏贺鼻尖相抵,低声道:“等我找出那个幕后真正的主使者,就下去陪她。”

  乌藏贺脸色一变,顿时哑口无言。

  云栈自贴身的里衣中取出了一个沉沉的小包,递给乌藏贺,“这些拿去买酒。”

  乌藏贺不解道:“今年的怎么比往年的还多?”

  云栈喉间涌动,没有答话。

  乌藏贺眉头微蹙,竟透出几许关心,但这份担忧随即便被掩去,倔强的乌藏贺转身向山下走去,“我回去买酒喝,还 有,家里的房檐漏雨了。”

  云栈头也不回道:“我祭拜完千念就去修。”

  “哼!”乌藏贺不屑的哼了一声,摇晃着向山下走去。

  眼见乌藏贺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云栈蹲下|身,将黄土盖在松动的墓碑旁,颜歌一句话也不说,静静望着他的侧脸 ,为他拭去额间滑落的汗珠。

  待得太阳完全落了山,云栈才将这墓碑打点妥当,他有些疲惫的坐在碑旁。

  颜歌自一旁的布包中取出酒瓶,递到云栈面前,“又是拔草又是固碑又是清理,累坏了吧。”

  云栈接过酒昂首便饮,“你怎么知道我想要酒。”

  “你和那个倔老头一样,想她了就要喝酒。”颜歌蹲在千念得墓碑前,透过冰冷的石碑,她似乎望见了那个美丽简单 的女孩,“我知道江姑娘的墓你一定要亲手修缮的,所以刚刚不能帮你修墓,现在只好为你递酒了。”颜歌尽量将语 气缓和,使气氛轻松些。

  云栈缓缓垂下头,这个女孩总能看透人的心思,又深知分寸。

  颜歌蹲着身蹭到云栈身前,她瞪着水灵灵的眼镜望着面前绷紧脸颊的男子,“看得出那倔老头蛮关心你的,他刚刚把 心里的委屈都哭了出来,现在心里应该舒服多了。”

  云栈沉默以对。

  颜歌复又道:“你心里的痛苦,什么时候能发泄出来?”

  “五年前,我把所有沾染她鲜血的泥土拾到这里,立了这个墓。那时我有一把陪我出生入死的刀——莫炎,就在这里 陪她葬了。”

  颜歌望向远山,“对于江湖人来说,兵器就是性命。”

  “她离开的时候,云栈就死了,莫炎刀也不存在了。”云栈转过身,抬手轻抚着墓碑,对墓中人道:“如今,我和莫 炎一起给你个交代。”说罢他便单膝跪地,用双手在石碑前挖起土来。

  颜歌不再多话,撸起袖子蹲下帮他一起挖。

  空气越发压抑,天边雷声滚滚,却迟迟未曾落下半点雨滴,这阴暗无边,目力能及的地方都是灰黑色,狂风撕扯的裙 摆飞扬。

  土坑越挖越深,突然颜歌纤细的指尖触摸到了一个坚硬冰冷的硬物,她蹙了蹙眉望了云栈一眼,云栈拂开散乱的尘土 ,手臂用力,便将那硬物提了上来。

  不知是否错觉,颜歌竟觉得脚下的土地也有些颤抖,一个纯黑的铁匣破土而出,云栈本黯淡的眼神也似被点亮,他抹 去铁匣上的尘土。

  一记咔嚓脆响劈在不远处,闪电映的云栈脸颊更为冷峻,他抬手打开锦盒,一管通体乌黑长约八寸的长刀显现在眼前 ,岁月的掩埋并不能夺取它的光彩,乌黑的长刀更显出不可逼视的冷傲,它似乎沉睡了许久,只等待着主人的召唤。

  “轰隆”雷声又起,豆大的雨点随之而来,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把二人浑身打透,颜歌从未经历过如此大的暴雨,心中 竟有些不安。

  云栈握住久违的长刀,这把刀陪着他一起出生入死,早已不是一把武器,而是它的兄弟。

  这把莫炎刀外形虽与之前小戚所赠的几乎一模一样,但这股森然冰冷的气息却是那把已经断裂的莫炎刀远远没有的。

  云栈微微用力,长刀如流水倾泻般滑出,刀身光如滑缎,雨滴砸落在上,迸裂出一朵朵水花。

  不知为何,这把刀出鞘后,颜歌更觉得出奇的寒冷,她双手抱在胸前退后道:“杀气好重。”

  云栈平静道:“和我一样。”

  颜歌仿若开在黑夜中的一簇百花,在这狂风暴雨中被打的摇摇欲坠。

  云栈见状也不忍颜歌陪他受罪,他握刀在手,转身将挖开的土填回坑中。待得石碑恢复原貌,他抚着墓碑柔声道:“ 等我。”

  说罢他便转身脱下外衣,撑在颜歌头上,“走吧。”

  颜歌点点头,随他一起向山下走去。

  雨势越来越大,当人影消失在画面中,漫山遍野只剩下那孤零零的石碑,雨水打在碑上留下道道水痕,仿若在哭泣。

  这一路自化月崖走下,二人便直奔纳普族中,因了常年不欲的大雨,街道上少有行人,更无暇注意到云栈和颜歌两个 外族人的到来。

  云栈带着颜歌左转右转,走到一间有些破落的小屋前,颜歌只能从屋子的格局依稀辨认出这里是千念的家。

  果不其然,云栈推开房门,乌藏贺正抱着酒瓶坐在火炕上豪饮,他指了指屋顶上正在漏雨的漏洞,暴雨之下那漏洞也 越扯越大,屋子里滴滴答答的水声落个不停。

  “颜歌,你先在屋里歇会。”云栈寻了个木凳捡了个干净的地方让颜歌坐下。

  “你去哪?”

  “修屋顶。”

  “雨这么大,怎么修!等雨停了再弄吧。”颜歌担心道。

  “停?”乌藏贺笑道,“这样的雨,下个三天三夜也未必会停!”

  云栈淡淡道:“没事,你去屋里歇着吧。”

  说罢他自墙角取了工具,关上房门退了出去,这扇破败的门,却阻隔了狂风暴雨。

  “原来你叫颜歌,好名字。”

  颜歌点点头,透过窗棱望着云栈一个翻身便上了房顶,她不禁好奇道:“他对这到很熟悉。”

  乌藏贺答道:“他每年都会来一次,每次都会留些银两给我,再帮我做做粗活,当然熟悉。”

  颜歌听罢故意惊讶道:“还从没见他这个孤傲脾气对谁如此低眉顺眼,看来他很尊敬你。”

  “哼!”乌藏贺有些不屑的揽过一坛新酒,“若不是他,我又怎会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我巴不得他早点死。”

  颜歌眼珠一转,叹道:“那你的愿望快实现了。”

  乌藏贺听罢浑身一抖,“你什么意思?”

  颜歌用下巴指指屋顶上忙碌的云栈,“现在朝廷和江湖上的人都在追杀他,出了滇南他就要面临终日的绞杀中,你觉 得他能挺的了多久?十天?半月?半年?”

  “那就不要出去!”乌藏贺放下酒坛起身喝道。

  这一吼,使得房顶上修缮砖瓦的云栈也是一怔,颜歌自顾的一笑,上前道:“您原来这么关心他。”

  乌藏贺冷哼了一声,望了云栈一眼,转身又走回床榻旁,“我是怕他死了,没有人养我这孤苦老头了。”

  “我养啊,你放心吧,就让他被人杀死好了,反正你这么恨他。”颜歌若无其事道。

  乌藏贺张了张嘴,终究垂下了头。

  颜歌踮着脚凑上前,“既然彼此在意,何苦要互相伤害,人那,别总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唉!”乌藏贺重重叹了口气,翻身坐上床踏,他抬起干涸的眼眶望向在暴雨中忙碌的云栈,心中生出许多不舍。

  颜歌见乌藏贺动摇,又劝道:“若他真是无情无义的人,他本可以不管不问转身走人,又何苦每年都要回到这个伤心 地呢。”

  “其实,我知道那不怪他。”乌藏贺沉默了半晌,复又道:“那丫头要做的事,谁也无法改变,祭灵咒是圣咒,如果 诚意不够,是不可能施咒成功的,我知道她是心甘情愿的,怨不得谁。”乌藏贺说到此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

  “终日借酒浇愁的日子也不好过吧。”颜歌坐到床旁,“你心里一定很爱江姑娘,只是不善表达罢了。”

  乌藏贺心中的想法被人点出,顿觉委屈异常,他抱头痛哭道: “可她从来不知道,我总是打她骂她,把对她娘的怨恨 全发泄在她的身上,我悔啊!到她死的那一刻,我都没尽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逝者已矣,你要是再把这份痛哭发泄在云栈身上么,这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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