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请别叫我豆丁-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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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和上一次一模一样。
他没做那事,是别人让他给的,东西他不知道是什么。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再问几遍都是这样。
丁陡脸色有些发白,眼尾熏出疲惫的神色,浅薄的唇角轻轻一抿,勾出平静镇定的面孔。
严京耷拉着眼角,被人带着手|铐坐在走廊里,不敢抬头看他对面的人。
绍耀眼眸如针,冰冷的看着他,如同被毒蛇死死的盯住,所有的事都坦露在青天白日里。
严京手指不停交叉,低眉顺眼透出几分忐忑和迟疑,还有害怕。
丁陡从审讯室出来,严京一抬头,眼眶立刻微微发红,沉默的抿住嘴巴,露出几分迟疑和犹豫,不敢再看他。
绍耀走上前,扶住丁陡,四个人交错而过的时候,绍耀迅速撤脚,向后一顶,猛地一踩,一系列动作就三秒钟的功夫。
后面的人吃痛,一条膝盖软跪在地上,哎哟的叫起来。
“耍什么幺蛾子呢,平白走着都能摔倒。”看守的人抱怨。
严京左腿后膝盖窝那儿痛麻,让他一时间站不起来,踉踉跄跄几步,他委屈愤恨的扭头,刚好对上那双沉静冷漠的瞳孔,眼底隐隐流露的冷酷让他一时恐惧。
严京委屈的一撇唇角,咬咬牙,忍痛走进了询问室里。
下午四点左右。
大队长急哄哄的拿着份文件。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绍先生,您看,这证据分析我们做了,口供也查出来了。您的这位朋友没涉及违禁毒|品售卖,我给您赔不是了。”
绍耀接过文件,看了一下里面的报告,“他的档案记录呢。”
“唉,已经撤销了,丁先生的犯罪记录里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啥都没的。那严京说了,是他让丁先生递的,住不住您兄弟了。”
绍耀扭头看丁陡,丁陡垂眸,点点头,绍耀同他站起来,将文件扔给大队长,“办事儿人员该换了。”
查个小型的药品贩卖都查了四天才查清楚。
这缉|毒所也别干了,遇上跨市跨省跨国的毒枭大案子,这是不是待要查上十好几年。
大队长苦笑着跟在屁股后面赔不是,“是是,我们一定改,保证您下次见着我们局长的时候肯定改好了。呵呵呵”
一路送出来办事厅。
外面空气清冽,街上的种的夹竹桃沿街开了一路,从清风中散出花香。
身边的年轻人沉默着,安静的像树梢上一滴水珠,薄凉,没有方向。
绍耀突然抓住他的手,用厚茧的手摩擦他的手指,伸手摸摸他的头,“饿吗,烧刚退,我们去吃饭。”
丁陡低低叹口气,眉眼盈盈,在眼尾染出一片轻灵的氲色,“我是不是特傻?”
总是被人骗,被人耍。
绍耀侧头看他那双没有焦距却清润的眸子,伸手捂住他的眼睛,拍拍他的肩膀,“嗯,傻。大半夜去酒吧唱歌,遇见坏人能打过吗。”
温暖的手贴在眼睛上,丁陡笑着扒下他的手掌,话语里带着微微的惋惜和落寞无奈,“唱歌就能挣钱的。还挺好的。”
他能做的工作不多吧。
总觉得他笑的勉强,不忍在看下去,绍耀拉着丁陡去南大街吃饭。
吃的是白家正宗毛肚,一串一串,从鲜汤里涮出来的,味道特别好,用超级大号的茶杯装起来的,一看就知道是白家的特色。
毛肚配上香辣的辣椒,加几笼天尹府的灌汤包,汤汁一点都不油,却鲜的厉害,汤汁好几种味儿,香气扑鼻,让人忍不住总觉得自己能吃好几大笼。
这种饭吃着热闹,老胡同的人都好这一口,比在空调厅里吃西餐更让人舒服。
丁陡笑着咬一口灌汤的包子,绍耀用一根筷子沾了一种番茄酱做的辣椒往他包子上抹。
“哎哎,不要了,辣。”
辣了好,人一辣,就什么事儿都不想了。
绍耀勾唇,一口一个包子,他们桌上没一会儿就摞了好多。
丁陡摸着笼屉顺着往上面数,再加上满桌子吃毛肚的钳子,眼角因为吃了辣而有些泛红,额头出了一层浅浅的汗。
叹息着说,“还是绍先生会吃。这儿味道可真好。连包子也这么好吃。我还没一次吃这么多过。”
他俩吃饱了,顺着街边慢悠悠的走,温和的春风吹在脸上,特轻柔。
丁陡还穿着绍耀的外套,里头的衣服皱巴巴的一团。
绍耀拉着他在路边的专卖店里迅速买了件衣服,让他去换上。
丁陡说,“身上脏呢,不要的。”
“回家吗。”
丁陡沉默,耷拉着双肩,眉宇中染上一层愁绪,身上被落寞的情绪裹成一层,他在里面强颜欢笑。
陷进去,出不来。
再笑,也觉得难过。
绍耀买了衣服,包在袋子里,带着他沿着街边走,天色暗了下来,路边将人影拉的长长的。
越走人越少,四周安静下来,风中花香味儿更加好闻起来。
绍耀带着他在洛安师大里,坐在橘黄色的路灯长椅下,身后是开着浅粉色的玉兰花。
丁陡捧着学校门口买的鲜甘蔗汁小口的喝,清润的味道流入刚刚吃过鲜美的胃袋,舒服极了。
四周没人,只能听见远处操场上的忽远忽近的低喊声。
“我没上过大学,不过听人说过里面的样子。”丁陡说。
像是想到什么一般,丁陡的唇角微微一卷,看不见世界的眸子竟然露出几分深深压在记忆深处被人无法看懂的颜色。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被调戏】
按照他这个年纪应该是大二了。
才大二的小孩儿。
满校园都是这样年纪的人。
他们享受操场的疯狂,读书馆的安静,恋爱的最好时光,同学的友谊。人生最自由自在放肆喧闹欢笑的年纪。
可是丁陡看不见。
身上背着一大堆债。
他上的学,是被人称作残疾人学校,里面充满着深深埋在痛苦寂寞之上的笑和希望。
里面的老师经常告诉他们,人生是幸福的,能活下来,就很幸福,比任何人都应该开心微笑。
老师会告诉他们,有的人自己就可以走的很好,所以他们会孤独上路。
有的人摇摇晃晃,可能没有腿,可能没有眼睛,可能没有嗓音,所以这些人相互扶持才能追上那些蹦蹦跳跳的人。
有什么东西砰砰跳跳滚过来碰到丁陡的小腿。
他弯腰抱起来,看不见的双眸里面好像星光一闪,“这是篮球呐。”
绍耀看见他唇角的笑意,“喜欢?”
“是啊,以前会打,很久都没有再摸到过了。”他轻喟。
丁陡小时候篮球打得特好,六七岁的时候丁爸爸就带着他在家门口玩,十一二的时候参加过很多小孩子的篮球比赛。
低低的篮球架,单纯活力的走步上篮。
绍耀眸色深沉,他知道的,能察觉到的,他是能看见过的,曾经见过这个世界的色彩的。
他拉着丁陡站起来,护着他的胳膊,声音沉沉,“来。”
来,跟我打一场,我带你,你看不见,声音是你的眼,感觉是你的眼,我是你的眼。
夜深了,篮球场上只能听见碰撞声和有规律的拍地的节奏,一声一声,合着心口的跳动,挑起年轻人那双幽黑的眸子里闪过的经年累月的念想。
丁陡想不起他有多久没摸过篮球了。
从父母去世之后,就没有了吧。
就算再想,也看不见了。
篮球的纹线压过他掌纹,熟悉的弧度重量,胶皮混着尘土的味道,太熟悉,也太怀念。
宝贝儿子,加油,我来抢你的球了。
爸,以后我就上电视打篮球,你和妈都能看到。
跳起来!你能看的更高。
我们家的宝贝儿长得真快,再快一点,就能够上篮板了。
所有的声音在丁陡耳边滑过,和篮球拍打在地上的,啪,啪,啪,啪,融合起来,构成了那些年最快乐的日子。
眼前是黑暗,可就好像他又站在赛场,和一群屁点大的队友握掌加油,一回头,就能看见爸妈在观众席上努力朝他挥手。
大声喊着。
宝贝加油!
“我在你身后,听到了吗。”绍耀说。
丁陡弯着腰,左右换手,耳朵倾听篮球打在地上,然后回到他手里的规律感觉,左右上下,不会再掉球了,就好像他能看见,用双手就能感觉到篮球在哪里。
黑漆漆的眼睛散发出奇异的光芒,感受着身后人的包围,听着他脚下轻微擦动地面的声音,身后人的喘息。
就是这样!
绍耀趁他换手,突然从丁陡右侧包围拦截。
丁陡虚晃一招,篮球迅速回到左手,他迅速转身,猛地跃起,篮球划过一条优美的曲线,砸在不远处的水泥地上。
他无法投进篮中,脸上却晃动着大大的笑容,额头冒汗,就好像他能看见一样,篮球架就在他心中,曲线,顺序,高度。
他弯腰,无数次拍打着篮球,边跑边拍,却被人猛地一碰肩膀,从他手里躲下篮球。
篮球在绍耀一只手里自由的起伏,声音就在耳边,啪,啪,啪,可他就是抓不到。
绍耀用一只手臂防护着丁陡的进攻,另一只手灵活的在丁陡身边拍打着篮球。
“哎你!”丁陡抓不到球,气的低喊。
绍耀胸腔发出闷闷的笑声,“就在你身边,你扑过来。”
丁陡露出个狡黠的笑容,右手抓住他的手臂,另一只脚往前胡乱的一踢,篮球撞在他小腿上,哒哒哒哒的滚掉在一边。
他哈哈大笑,脸上是汗水还有灰痕,一道道,像只脏兮兮的小花猫。
“你没防护住!哈哈哈哈”
绍耀大长胳膊一搂,压住丁陡的脖子,将小孩拉进自己怀里,嗯,夹着,用胳膊肘。
他沉沉的发笑,身上也是汗水,小风一吹,要情调有情调。
“谁耍赖呢”
焉坏焉坏的。
丁陡哈哈笑着,从他胳膊肘救回自己的脖子,笑容狡黠,“你说要让我的,我没耍赖啊。”
绍耀看着那张笑容,一时间胸腔被填的满满的。
就是这样的笑容,自由自在,洒脱灵秀,好像天底下最痛苦的事都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兴奋的跳跃,投篮,与队友空中激动撞肩。
他感觉到自己的胸腔正激烈的跳动,很多年都不曾有的跳动,那么炽热汹涌,那样震撼恍惚。
年轻人开怀的笑着,高高的橘色的路灯在他身上落下金黄的光晕,他脸上的汗水在微暗的光芒下闪着耀眼的星光。
“哎,捡球去啊。”丁陡和他面对面站着,歪着脑袋,笑着用手指戳戳绍耀的胸膛。
绍耀突然抓住他的手,温暖湿润的手掌尽是汗水。
年轻人的手骨骼细长清瘦,他一把就能包在手心里,让他挣脱不掉。
“?”,丁陡纳闷。
绍耀放开他的手,这一刻,男人那双沉稳刚毅的眸子里徜徉着无与伦比的温柔和欢喜。
就算眼前的年轻人看不见,却依旧流淌如水温柔缠绵迟迟不断。
操场上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天幕上洒落的数亿万星辰与地上的人遥遥相望。
打了好久好久,累得躺在地上时,除了笑,什么都不想干。
他俩肩并肩往操场上一躺,泥石灰的地磨的刷白干净。
出了一身的汗,小风吹着,花香味儿散在风中将夜幕包围在温柔的怀抱中。
丁陡睁大没有焦距的眼睛,笑着问,“天上有星星吗?”
“有,很多很多。”
“闪吗?”
“嗯,很美,蓝色的光。”
丁陡好像也看到了一样,笑着说,“是啊,星河壮阔,夜空真的是美极了。”
绍耀的心疼着,却还朝身边的人笑,“听说当头一棒,白天也能看到。”
噗嗤。
丁陡哈哈笑起来,“那是眼花啦!问你个问题。”
“嗯。”
“用西瓜和鸡蛋打脑袋,你说哪个更疼?”
绍耀眼中泛出盈盈笑意,不说话。
这种问题需要问他吗,他可是绍老大,绍总啊。
丁陡也觉得自己傻了,竟然那这种问题问他,他笑呵呵的揭开谜底,“当然是头疼啦。”
绍耀盘腿坐起来,将丁陡也拉起来,声音低沉富有磁性,“不对。”
丁陡抿唇,反驳,“打我的头唉,什么东西打,都是头最疼啦。”
绍先生不会不知道这个问题吧。
绍耀望着他,眸色深沉,“不,我的心最疼。”
……
用什么打你,都是我的心最疼。
丁陡的脸猛地红了,嘴唇动了动,糯糯的小声嘟囔,绍先生说的倒是怪好听嘞。没想到还有这一手啊。
说给女孩子听,多动听啊。
小风一吹,有点凉了。
绍耀将外套拿过来,给他穿上。
“现在几点了?”
他们还在人家学校里呢。
“两点。”
凌晨两点了!
丁陡哎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