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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散尽笙歌-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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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一眼信封,写着“笙歌亲启”四个字,是十三阿哥的字迹。立即动手拆开,信笺带着淡淡的墨香,字迹确实出自十三阿哥之手,只是有些地方的墨汁晕开了,有点模糊不清。
  信中写道:笙歌,我和四哥已经离开杭州了。请原谅我不能亲自来向你辞行。相见争如不见,以我现在的心态,很难做到和你心平气和的道别。
  有时候想起来其实挺可悲的,我爱你你却爱着我的哥哥。碍于兄弟情面,我不能和他去争夺你,可是我想,就算我和他撕破了脸你也还是不会选择我,正如你的心永远都不会抛弃他一样。
  一直没有告诉你,认识你的那天起我的心里就住进了一个不停叫嚣的魔鬼。“太想爱你”这个念头是我压抑不了的折磨,我曾经一度想要把你的喜怒哀乐占为己有,可是你早早的征服了我的心,却终究不会属于我。
  四哥说,你是一丝虚无缥缈的光线,除非你自己愿意,否则我们这些人没一个能将你抓得住。
  我原本不相信的,可事实证明,四哥的话是正确的。你的确是一丝光线,灿烂夺目却触摸不到。你对我来说太过美好,美好到我不敢将“我爱你”三个字说出口,美好到我不敢用“爱情”这两个字将你束缚住。
  可是,我不敢做的事情有人却敢。我的九哥,那个我从小就看不起、那个成天只知道流连花丛的异母哥哥,他就敢爱你,并且他还对你交付了我曾经一度以为他没有的东西——感情。
  这些年,我看着你的喜怒哀愁被他一个人占据着,为他哭、为他笑、为他生、为他死……我看着你们在这个不以常理而论的红尘俗世中苦苦纠缠,我看着你们爱得那么的旁若无人,看着你们之间的深情和绝情……
  我其实一直都想问你一句话:究竟是什么让你爱上了他?是他比我对你好吗?还是他比我更爱你?亦或是他懂得怎么把一个女人紧紧抓牢吃死?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只有忘记了我自己,我的心才不会这般痛入骨髓?是不是只有像你刚进宫时那样把自己伪装起来,我的心才不会这般苦不聊生?
  记得去年年底的时候,九哥来了一趟杭州,他回来没两天皇阿玛便召集所有已成年阿哥商议立储之事。大家都是沉默以对,唯独九哥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向皇阿玛请旨,让皇阿玛批准他休了他的嫡福晋董鄂氏,还求皇阿玛给你和他赐婚,让你做他的嫡福晋。
  皇子的婚姻大多都是和政治有直接关联的,皇家的媳妇哪是说休就能休的,更何况还是嫡福晋。皇阿玛气得直接拿茶杯砸他,骂他不成气候,可九哥却怎么都不肯服软,还说如果皇阿玛不同意休了董鄂氏便削去他皇子的爵位。皇阿玛更气了,气得一夜都没能合眼。
  后来近一个月九哥都称病没有上朝,虽然明面上对外宣称是在府里养病,可所有知情的人都知道,他是来杭州找你了。
  呵呵,说了这么多,你肯定觉得我啰。嗦了,可我向你保证,这绝对是我最后一次向你倒苦水了。还是那句话,如果觉得我话多,那你就当我在发疯。
  上次九哥从杭州回来后便大病了一场,可他不肯让太医为他医治,甚至一个人提了斧子顶着狂风暴雪跑到听雨轩去砍桂花树,把宫里闹得可谓是鸡飞狗跳。还好当时皇太后病危,皇阿玛忙得焦头烂额,压根没时间管他。
  命运是个奇妙的东西,它让我那个视女人如无物的九哥变成了一个狂徒,一个为爱而狂的囚徒;它让我遇见你,爱上你,却不肯让我拥有你。
  好吧,我彻底认输了。
  既然命中注定我不能够拥有你,那么,我只希望我最深爱的小丫头能够得到一生幸福。
  笙歌,回去他身边吧。虽然九哥为人风流不羁,可有一点我还是敢肯定的,这些年,他是真心待你的。如果他能够给你幸福,我情愿忍心伤了我自己,我会站在远处默默的祝福你们。
  最后,我要说一句你可能不想听的话:小心陈彦波。我和四哥去过WaitingBar,见识过他做生意的手段,我觉得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无论是哪方面。总之,你一个人在外面,多留个心眼终归是不会错的。
  爱新觉罗。胤祥亲笔
  十三阿哥说了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关于他的事情。折好信纸,我脸上已是一片火热,伸手抹一把,湿的。
  他第一次在杭州见到我的时候我的身份是彦波的妻子,那时候他掩饰得那么好,好到我都以为他已经把我忘了。可他竟然跑回去求康熙赐婚,还要休了董鄂氏。
  他称病不上朝的那次应该是他把我劫走的那一次。那一次我气他给我下药,故意默认宸儿是彦波的孩子,故意把他气走了。没想到他竟然大病了一场,还不顾惜自己的身体跑去我住过的地方砍桂花树。
  事情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是我们之间的感情还不够深刻?亦或是这段感情根本就发生在了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时空?
  静静想了许久,总觉得是十三阿哥多心了。彦波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他究竟哪里不简单了?他这几年不求回报照顾我们娘俩,要是想打什么坏主意还会等到现在?
  


☆、第一百章

  也许越害怕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就越会来缠着你,打从那次以后,一连十多天我每天晚上都会被同一个噩梦惊醒,闹得家里不得安宁,我自己也跟着日渐消瘦。
  下着绵绵春雨的夜晚,我再一次哭喊着惊醒过来。如同往常一样,彦波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他的衣服穿得很整齐,我知道他又没有睡。
  看到熟悉的身影一步步走近,我的心跳渐渐恢复到原来的速度。彦波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给我倒水然后揽过我柔声安慰,他只是站在床边静静凝视我。
  “行礼和盘缠都已经准备好了。”他说,声音和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听起来却清晰无比。
  “什么?”我不明所以。
  他放低了视线看地面,良久,叹口气说道:“笙歌,回去吧,回去他身边。”
  我震惊。彦波竟然叫我笙歌,这个他一早就知道却从来没有叫过一次的名字。我记得他说过,他喜欢叫我沛珊的。
  他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还叫我回去,回哪儿去?
  待想明白他的话后,我立即摇头,眼泪跟着流了出来。
  现在就连彦波,他也不要我了吗?
  “我们不是说好要在宸儿四岁生辰那天成亲的吗?”我拉着他的衣袖看他,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说好的,他却忽然做出这个决定,是我做得还不够好吗?
  他只是摇头,淡淡的笑看着我,深吸一口气:“我用了整整四年的时间来做一个决定,直到这一刻,我终于能下定决心了。”
  我的情绪有点激动,只知道死死抓着他的衣袖,眼泪流得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彦波在床边坐下,用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试图安抚我的情绪。良久,他叹了口气,轻声说:“没想到当年我的一念私心竟把你害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不得不承认是我做错了。”他用他的一双大手包裹住我的双手,俯身在我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我已经混乱到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彦波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这样子郑重其事过,如今这第一次,我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什么他的一念私心把我害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究竟做了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彦波放开我走到窗口去打开窗户,他背对着我眼睛看向远处,低着声音继续说:“其实那年你带着宸儿来杭州之前殷兄就已经找人送来了你的画像,并且嘱托我在江南这一带帮他留意你的消息。”他摇摇头,回头勾起唇角朝我苦笑一下,然后又转过头伸手到袖子里面掏东西。
  由于他背对着我,我不知道他掏出来的究竟是什么,只能坐在床上静静等待他的下文,或许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下文。
  他并没有转过身面向我,只是低头看着手里面拿着的东西,后背挺得笔直。过了很久,又才重新开口:“还记得当时我第一眼见到你的画像便呆住了,不只为你的倾城美貌,让我呆住的是你那双眼睛,那双像寒潭一样清澈透明却又望不到底的水眸。”
  他终于肯回过身来面对我了,我看到他手里面拿着一张画像,可能因为放的时间有点长了,纸张有点泛黄。
  他慢慢走到床边,把手里的宣纸递到我手里,我握着薄薄的一张纸,手竟然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毫无意外,画中人是一个绝美的蒙古女子。艳若桃花的笑脸,清澈似水的眼神,辫角飞扬,画像右侧写着我在这个时代的名字——博尔济吉特。笙歌。
  “我当时就被蛊惑了,明面上假装答应下来,心里面却有了另一番计较。我早早就安排了人在江南一带打探你的消息,也许是老天眷顾,你带着宸儿来了杭州。呵呵,其实初见面的那次我并不是真的要把客栈卖了,客栈也并不是真的没有生意,这一切都是我事先计划好的,连娘都不知道。”
  面对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能说不难过的那是圣人。是啊,这真是一个让人不能接受的事实,就连当初知道小蛮还活着我都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子难过过。
  当初我几乎是走头无路之下找到的柳暗花明,他现在竟然告诉我这一切只不过是他刻意安排的一场骗局。信任了他这么多年,依赖了他这么多年,却原来只是一场有意而为的骗局,我是真的接受不了。
  相顾无言良久,彦波起身离开,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一下掀开被子光着脚跳下床追着他的背影而去。
  一把从身后抱住他的腰,我急切道:“你别撵我走,我就在这儿守着你和宸儿,我哪儿也不去。”心里面百感交集,眼泪开了砸扑簌簌往外滚落。
  前面的人轻叹一声,回过身轻轻抚摸我的鬓发:“沛珊,这些年你和殷兄之间的事情我也隐约知道些,我想告诉你,一辈子看似很长实则很短暂,岁月是经不起蹉跎的。其实你心里早已经有了决断,我告诉你这些,就是不愿意再让你继续逃避下去了。你去吧,我只要你开开心心的。”
  我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了,吸吸鼻子,费力挤出一丝笑容,道:“对不起,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只是真的做不到。同时还要谢谢你,谢谢你照顾了我和宸儿这么久,谢谢你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守在我身边,哪怕只是一场预谋的镜花水月。
  人在漫长的一生当中最无法掩盖的便是感情,越想隐瞒,就越显得欲盖弥彰。爱情,是一世难解的缘分,而我,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放下过属于我的那份缘。即使口口声声说着那些伤害的话语,可心是诚实的,它每跳动一下,都是在向外界宣布,住在它里面的是一个叫爱新觉罗。胤禟的男人。
  彦波说得对,人生苦短,没有再多几个十年可以来给我们蹉跎了。我的心只有拳头那么大,它再也承受不了那么多的悲欢离合了,我必须紧紧抓住老天爷给我的最后一次机会,不惜一切代价。
  黄昏的渡口,我牵着宸儿站在船头向彦波和奶娘挥手告别。彦波始终保持着一贯的微笑,见我朝他挥手,也举起手朝我使劲挥了两下。奶娘站在彦波的旁边,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眼里面闪着水光。
  宸儿松开我的手,环在嘴边使劲朝彦波大喊:“彦波,你可得把我的弹弓收拾好哦,我回来还得和小柱子比赛呢。”
  我无奈苦笑。宸儿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当知道要去京城新鲜地儿的时候拍手跳得三丈高,我没有告诉他我们还会回来,可他却惦记着和小柱子的比赛。
  船已经开始缓缓移动了,我最后朝岸边挥了挥手,让彦波和奶娘回去。宸儿许是觉得好玩儿,也模仿我做着同样的动作,口里面还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看着岸边的两个背影慢慢消失在视野范围内,我的眼睛有点酸涩,眼前开始迷糊起来。转过身,带着宸儿向船舱内走,再不看渐行渐远的那两道身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十三阿哥和彦波都选择了放手,成全我的执着,我选择了我的放不下,选择了我的忘不掉,飞蛾扑火、不计后果。
  四月的晚上,淡月笼纱,月明星稀。宸儿已经熟睡,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干脆起身跑到船头坐着吹凉风。
  船是彦波特地包下来的,没有其他乘客,安静得有点可怕。我盘着腿坐在船头上,仰头看着天上时明时暗的月亮,吹着属于四月的微风,静静想念着远方的那个人……
  我和他有着同样的倔性子,总是不撞南墙不肯回头。这么多年,我们之间从来都是他在主动追着我的脚步走,这一次,换做我来。我一定要亲口告诉他,我爱他,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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