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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采花神女凡间纪事-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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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紫竹大吃一惊,一双清澈的水眸怔怔地盯着他看。
  他是天神降临,来守护自己的么?
  江越如何知她心思,放开她,吸了口气道:“紫竹姑娘,有没有绳子?夜半破门而入,这些山匪一定作恶无数,先将他们绑起来,明日交送京兆尹府!”
  袁紫竹愣了片刻,慌忙拿来绳索,帮助江越将四人团团绑在一处。
  折腾了许久,当晚两人都不曾睡沉,早上醒来便听见四名山匪饥肠辘辘之声。
  袁紫竹轻声道:“江大哥,你饿不饿?不如先煮碗粥给你喝,然后我再去京兆尹府报案。”江越点头,袁紫竹侧目瞧着四名山匪,“要不要也给他们……”
  江越只觉这姑娘心地忒柔善了些,笑着哄她道:“他们饿着,就没有力气解开绳索,若是吃饱了,我一个人在这儿,可不一定看得住!”袁紫竹闻言,慌忙点头,匆匆而去,显然不再考虑为这四人也煮一份粥。
  四人齐齐看着江越,江越眸色一寒,一眼瞪回去,四人吓得慌忙低头。
  他昨晚虽发力制住匪徒,也只是强自支撑那一瞬而已,其实身体依旧虚弱不堪,临别前的最后一碗清粥也是袁紫竹慢慢喂他喝下。
  这女孩儿娇娇怯怯的,甚至都不敢抬眼去看他。
  江越只道女孩儿家原自羞怯,又哪里解得出她羞怯背后的一番情意?
  将一碗粥喝完,又笑道:“还有一件事怕是要麻烦姑娘!”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递给你,“你拿着这块令牌,去通玄院,告诉守门的朱雀,说我在这里,让他安排赶车的冯叔送你回来。至于这四个山匪,也让他去京兆尹府带人来拿便好。”
  袁紫竹寻到朱雀,取出令牌,方知江越乃是司天少监。
  赶车的冯叔将自己送回来,也是要将江越带走。
  临别前他坐在马车上对自己道:“紫竹姑娘,救命之恩,不敢相忘。待我伤势复原,再前来拜谢姑娘!”

  ☆、幽人(下)

  两月后,他果然再来。
  其实这些天来他也总挂念袁紫竹一人居于荒野,恐再出现当晚之事,经常派人守护于她,但是这也非长久之计,想了想,还是让她搬进建康城里的好。
  帮着她将采来的桑叶放在簸箕里晾干,一边道:“这些日子我一直挂念着,总觉得你一个女孩儿独自住在荒郊野外太过危险,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正好前两日朱雀对我说,他家还有几间空屋子,你若不嫌弃,可以搬过去住。他父亲去世的早,平日家里只有他母亲一人,可以不收租金。而且,他在公门里当差,也颇有一身武艺,住在他们家里,以后不用扮丑也没人再敢欺负你……”
  他这番话,皆因朱雀在一天晚上瞧见了袁紫竹的真容,最近一直神魂颠倒,他瞧着虽奇怪,心里暗思这主意倒是不错,也就乐见其成,来说与袁紫竹听。
  不料袁紫竹瞪大眼睛看着他,“江大哥,你不会是替朱雀大哥来说亲的吧!”
  江越这才恍然大悟,大觉尴尬,顿了顿立时转变口气,“朱雀那小子心存不良,紫竹不愿住他家就不住,他要是再敢来烦着你,江大哥绝不饶他!”
  袁紫竹心下大乐,明知他是在哄自己,也禁不住瞧着他咯咯娇笑。
  寝帐里,昏睡的人面上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楚岳涵守在床边瞧了个清楚,颇感一丝诧异,也不知他究竟做了什么好梦。
  稍时,江越神色却陡然一变,他想起自己曾在建康为她开了家织坊,还让她搬进城里来住,她也不再以丑女的面目示人,使得她很快便成了与朱采薇齐名的建康才女。
  可是当日在通玄院外,他追去哄涵儿置她于不顾,后来才知道她伤心难过之余,为了不妨碍自己与涵儿,又搬回竹桑园独自居住。
  楚岳涵瞧他额上恍似沁出一层汗水来,浸试了帕子想要替他擦去,却见他眉心紧蹙,张口喃喃道:“紫竹……紫竹,你死了,你教我好难过……江大哥答应过,要照顾你一辈子……紫竹……”一时心间大震,不觉朝后退了几步。
  原来……原来……袁姑娘于他真的已这般重要!
  紧咬下唇,心乱如麻。自己犯下如此大错,他必定无法原谅,该怎么办……怎么办……
  寝榻上江越咳了两声,似悠悠转醒。
  楚岳涵心下一阵惊慌,回身打开门,飞奔上花影长廊,突然将头依靠在红柱上,闭目痛哭出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花影廊下梅花凋零,却是白颍川闪身进来,走到她身侧,奇道:“涵儿,你怎么了,哭成这个样子?”
  楚岳涵闻得人来,慌忙抬起头,将眼泪擦干,淡淡道:“没什么?”
  白颍川凝眉,稍一思虑失声道:“是不是子越他……”
  “他很好!”楚岳涵截住他的话,“眼下大约已经醒来,你去看看他吧!”自将头撇过去,深恐被她瞧出什么来。
  白颍川暗松了口气,却更是不解地看着她,问答:“那么,你方才哭什么?”
  楚岳涵不欲与他多言,“我去厨房看看,药熬好没有!”说罢侧身疾步离去。
  白颍川大觉诧异,低唤一声,见她也不理睬,只得作罢,回身去江越房里瞧他。
  过了一刻钟,楚岳涵将药端来,正欲敲门,听得屋内江越痛楚的声音道:“明明知道紫竹有危险,我却还丢下她去追涵儿,我好恨,我无法原谅自己……”
  楚岳涵长吁一声,闭目暗自垂泪。
  首阳月,新岁初过忽落了一场雪。
  江越沐雪站在风墙之下,墙角几株白梅幽幽飘零,花瓣落在他的肩头,拂了一身还满。
  稍时,楚玄款步而来,站在他身侧问道:“子越,你可还记得一年多以前,曾经向我提亲的事情么?”
  江越暗吃一惊,不想师父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低头喃喃道:“记得!”
  楚玄凝眉瞧着他,“这些天我也都看得明白,你因为袁姑娘的事情,心下责怪涵儿,所以总是刻意避着她。涵儿是有错,你这么对他师父也不能说什么,只不过她毕竟是师父唯一的女儿,如果你要悔婚的话,也先告诉我。为师不会为难你,只是若真如此,我这做父亲的总要想好怎么哄一哄女儿,令她不会太伤心难过!”
  江越心下大震,这些日子以来,他因袁紫竹之事而自责,冷落了楚岳涵,可是要说悔婚,根本是不曾想过的事情。
  楚玄瞧他的脸色,知他必然难以决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师父只怕,你虽有时间慢慢去决断,可是涵儿等不了啊!若你还不想失去她,就要尽快做出决定,原谅她,或者放了她?”
  江越喃喃道:“师父,你误会了,我不曾怪过涵儿,我只是一直在自责罢了!”
  楚玄颔首淡淡道:“师父知道,可是涵儿并不知道,这些日子每天都在想着怎么能够诛灭妖灵,替袁姑娘报仇,也为自己赎罪!”
  话虽如此说,半月时间早已过去,紫云天罡结界的守护力量也已经消失,若妖灵再次出现,只怕又是一条人命!

  ☆、玄武

  上元节后,一月十八,晚。
  夜幕下的樱花浪漫而神秘。
  月半弯,清灵灵倒影在水潭中。
  瑶琴的曲调震荡了水波,樱花落,月影悠悠,甜美的花香在子夜间轻飘。
  渐渐的,竟闻到一股浓郁的异香。
  是……酒么?
  鼓琴的女子抬头,目光在院中逡巡,忽见潭边的樱花树下伫立着一个雪衣黑发的男子,腰束金带,发带玉冠,见之而莞尔而笑。
  “良夜无友,佳人可愿共饮一杯否?”
  鼓琴佳人的目光自然而然转向他手中所执的鹤形玛瑙玉壶。
  这可是皇宫里的酒器,此男子这等芳华气度,莫不是哪位皇族亲贵?
  见佳人目光闪灼,雪衣男子款步上前,于瑶琴之侧摆下两只玉碗,接着琥珀色的美酒自酒壶中倒出来,浓郁的酒香好似升腾起了一缕烟,直扑鼻息而来。烟雾中,那雪衣男子含笑的脸似也有些模糊了。
  雪衣男子端起酒碗送到她嘴边,一片冰凉的樱花瓣贴着佳人的鼻尖滑过朱唇,那柔美的朱唇受凉了似的轻轻颤动了一下缓缓张开,将那一碗酒液吸入喉间。
  好甜!好香!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是皇族家宴上才会有的陈年美酒和盛酒之器呢!
  如此醇厚的美酒,喝了一碗,醉倒也是难免的吧!
  鼓琴佳人的脸色已成酡红,闭目倾身倒在雪衣男子怀里。
  夜幽静,无鸡鸣,樱花祭,月如纱。
  笼在轻薄月华里的雪衣男子脸上突然牵起一抹邪魅狰狞的笑,抱起佳人步入红烛高燃的寝房之中。
  迷醉中的佳人只觉衣衫被一件件除下,不多时一个男子□□的躯体紧压在她身上,灼热的唇自她的耳后吻落下来,一只轻柔而有力的手抚上她的胸房。
  佳人张开朱唇,“嘤咛——”了一声,身体骤然间失防,已被迫与那男子交合。
  一夜云雨,醒时已鸡鸣三遍。
  相拥着半躺在寝帐内,佳人的黑发散在他□□的胸膛间,一条玉臂搭在他腰上,红唇轻牵,迷离一笑。
  “你究竟是何人?”
  “你可知道我乃是大唐的公主!”
  甜美的声音中不乏骄傲和矜持。
  “你是公主,我自然就是驸马!”
  头顶的回答懒洋洋的,带着一丝令怀中女子全身轻颤的暧昧。佳人公主正欲抬头回应,他的手在她肩头轻轻一掠,将垂下的秀发拂到身后,抬起身,双眸静静凝着她。
  半晌,柔声道:“你长的真美!”
  蓦然间听到情人赞誉,佳人公主笑靥如花。
  “可是,怎么一点也不像她呢!”
  佳人公主大觉不解,微抬首,骤然间双眸大睁。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于破晓之前响彻整个寺院。
  鸡鸣啼破天幕,腕上的灵珠光晕越来越强烈,帘帐飞舞,孤灯明灭。
  楚岳涵自睡梦中惊醒过来,猛然间睁开眼,来不及穿鞋已跳下床,打开窗,一股黑气正自东南方向的山峦间冒出来。
  鬼雾!
  那个妖皇真的又出现了么?
  红日冲破云层,楚岳涵带着叶飞明山二人自玄武湖畔匆匆赶往鸡鸣寺,走过桥面之时,目光极处,大雾弥漫的湖面上竟飘出一叶扁舟,舟中伫立一人,雪衣黑发,隐在水烟滚滚的大湖之中愈加神鬼莫辨。
  叶明二人察觉到异样,正欲请命勘察,楚岳涵将手一摆,“在此地与鬼气一同出现,必有蹊跷,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
  语毕,飞身踏入玄武湖,在烟雾中飞掠了几丈,落在扁舟之上。
  扁舟上的雪衣人吃了一惊,两人隔烟相望,距离虽近,却依旧辨认不清对方的形貌。
  楚岳涵蹙眉,见这雪衣男子身形颇为雅俊,想来面貌应该也不恶。
  只是常人怎会在黎明之时泛舟湖上,是昨晚游湖未归还是其根本就是异类?
  此时,腕上的灵珠却发出了警示的赤色荧光。
  楚岳涵侧目,她御风而来,此刻双臂仍保持着舒张的姿势,荧光凝成一道碧绿的光环,忽明忽灭,好在越来越黯淡,最后沉寂下去。
  还好,他并非异类!
  楚岳涵不觉暗松了一口气,凝眉淡淡道:“破晓之时,人间鬼气逸散,而阴寒之地却是聚拢之所,故而酉时之后,辰时之前,不近水沼,这位公子难道不知此忌讳,却于卯时之中泛舟湖上吗?”
  雪衣男子一脸疑惑之色,“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
  楚岳涵闻言大为诧异,这恍似不是撒谎该有的语气,莫不是被水沼中的怨灵扰乱了心智,一时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低眉,脚下的柳木小舟果然被黑雾所侵,脚步一转,灵珠脱腕,将四周黑雾击散。
  雪衣男子身形一震,登时一股鬼气被击出百骸,四下逸散而去。他抬手抚住额头,似头痛欲裂。
  楚岳涵见所料不错,遂不再猜忌于他,将灵珠收回腕上,道:“公子受邪魅所侵,只怕会染恙数日,此地不宜再多逗留,还请快些回去吧!”
  雪衣男子蹙眉,“回去?”
  听他的语气许是一时之间连家在哪里也回忆不起来了。
  “公子可记得潭府在哪个方向?”
  雪衣男子缓缓抬手指向西面一带烟柳遮掩着的城墙,烟雾虽厚,那影影绰绰的碧色却还依稀可辨,“那里!”
  楚岳涵大吃一惊,喃喃道:“皇城——”
  

  ☆、鸡鸣(上)

  永泰元年,帝女雪阳公主猝死于鸡鸣寺中,死因不明,宫闱震动。
  案发现场此刻已聚集了十余名高僧正在诵经超度亡灵,楚岳涵步入潭边亭中,拿起桌上留下的羊脂白玉碗仔细查看。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衣袂牵风之声,她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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