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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迴梦西蜀-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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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你真的不待见朕。”他嘴角噙上一丝苦笑。
  我心道,没看见你掉头就走已经算给你面子了,要你不是皇帝,我早下逐客令了。但嘴上还是要客气一句:“臣女不敢。”
  “不敢?天下也只有你才敢了吧?”他低低笑了一声。
  我想反驳一句,但又找不出话来。这个时候我才抬头正眼去看他,观察之下发现他眉头半锁,神色迷离,根本不像是来“想当年”的。
  “陛下,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想问我?”我想只要不是让我进宫的相关事情,其他事情我知无不言,这样拖着别扭死我了。
  “你果然善解朕的心意。”他微笑,“相父说,你也极懂他之心思。”
  “是家父过誉了。”我嘴上那么讲,心里是很高兴的,毕竟被诸葛孔明称赞,不得意一下很难办到。
  “相父如今屯兵汉中,想必是有伐曹之心。”他眉头锁得又紧了些,“只是朕不明白,如今国内民众安居乐业,府库充足,又何必去与曹魏相抗呢。”
  我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是我能回答的问题,他要是问我“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样的问题,我一头撞死算了。我理了下思路,想了想以前自己背过的前后两篇出师表,还有一些后世对北伐的评论,对刘禅言道:
  “陛下,您认为,曹魏、东吴、我大汉,哪个实力最强,哪个最弱?”
  他面露羞色,“若公平而论,曹魏最强,东吴次之。”
  “那您认为,曹魏会甘于天下三分之局面吗?”我又问。
  他的脸色有了些变化,相信他已经开始意识到我想说的话了。
  “陛下,家父有伐曹之意,非不自明、不自惜,曹魏如今朝局动荡,若不趁此机会,则曹魏国力渐盛,日后必不可伐。今家父汉中练兵,待兵精粮足,便挥师北上,出其不意以袭之,方有一线胜算。家父非为伐曹而伐曹,而是以伐曹而自保汉室基业也。”
  我挑了些他听的懂的说,对于这北伐的事情,后世的评论太多,太超时代的理论他听不懂,不过我说的这些相信他能明白。
  果然,他点了点头:“灵兮,你果然如相父所言,深明家国大义,只可惜……”
  

  ☆、出师一表

  
  我觉得,我有点可怜刘禅了。
  这好像是自从上次看见他新丧父亲之后,我第一次有这样的情绪。
  后世对刘禅的评价,似乎都停留于一个轻信小人,误用谗臣的无能君王,那句“乐不思蜀”更是流传千年,民间甚至还有人戏称,他是被刘备在长坂坡摔傻了。
  可我觉得,他是个太孤独,却又害怕孤独的人。
  因为孤独,所以一直希望身边有人能给他温暖给他建议,但他忘记了,君王称孤道寡,本来就是极其孤独的。
  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我爹一直不放心把权柄归还给他的原因,因为他远没有做好做一个孤家寡人的准备。
  所以当蜀中四英先后离世之后,他渐渐开始相信王皓,听从王皓的建议,而导致了最终的蜀汉灭亡。
  如果他身边能有个人……
  我摇摇头,摒弃心里的这种想法。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笑了笑,“此行果有所获。”他抬头看看天,“天色不早,朕也该回宫了。”
  我行礼恭送,他背手而行,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回头对我说:“灵兮,你以前说朕与你相见,非病即伤,如今见来,也非尽然。”
  他说的话让我无言以对,愣在当场,呆呆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花园尽头。
  梨花廖落雪缤纷,边塞离人何相问。
  梨花开,梨花落。
  春去夏至,汉中常会有书信来,我爹的,我哥的,赵统的。
  我娘给我爹回信时总是只说家中闲散趣事,我知道那是不希望我爹为家中的任何事操心劳神。
  赵统给我的信倒是好兴致,每次都要中英文夹杂着写,他还说,他再不练习练习一定都忘了,秘密语言一定会就此绝种。有一次还在信封上把“亲启”两字用化学式H2来代替,还写了个气体符号,搞得送信人看了半天也不肯定这信是给我的。
  七月的时候,我母亲临盆,产下一个男孩,母子平安。
  信到汉中,我爹特意放下手中军务赶回来,并且极善解人意地遣赵统为他的护卫亲军之一,一同回到成都。
  半年不见,他们两个都瘦了,也黑了,但是都看起来神采奕奕。
  我爹给孩子取名诸葛瞻,瞻者,前顾而远望也,并取字“思远”。听到我爹把孩子的表字也一并起了的时候,我母亲的脸色一滞,我也心中一顿。
  一般来说,男孩的字都是在入学读书之后才取的,而我爹现在就给孩子取了字,等于是说,孩子读书之时他料定自己必不在身边。
  孩子满月的时候,赵统来喝满月酒。他一个大男人,想抱孩子却一点都不会,我看了赶忙把我弟弟从他手里接过来,他甩甩手尴尬地说:“抱□□行,抱孩子实在是个技术活。”
  我听了顺口就说:“那你以后怎么办。”
  看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他不依不饶地在那里逗我,说:“只要有老婆大人教导,在下一定在所不辞,对了,这里没有计划生育,你想生几个?”
  我红着脸啐了他一口:“想得美吧。”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就留他在那里笑得一脸花痴似的。
  满月酒之后,他们又要回汉中了,临行之前赵统告诉我,我哥到了汉中之后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一开始是水土不服,后来可能是换季的时候不小心,又得了热风寒。我爹暗中派人给他诊治,但起色很慢。
  赵统的意思我明白,我告诉他再过一段时间我会想办法去汉中,他叮嘱我说,要去的话一定要告诉他,他会想办法来接我,我一个人去他会不放心。
  不过其实他不需如此,因为当年秋天,蜀中的收成非常不错,汉中驻军也操练成型。我爹统计粮草储备和监察练兵之后,觉得北伐时机已经成熟,在当年的年底回到成都,并在第二年一开年就向刘禅上呈了那篇千古流传的《出师表》。
  “臣亮言: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敝,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当奖率三军,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表书呈上之后,朝中有人提出异议,也有一部分人和刘禅之前的想法一样,曹魏不犯我境,何必劳师动众。但我爹坚持己见,加上刘禅也支持北伐,因此事情就这样决定了下来。
  我爹此次从成都启程至汉中时,我决定跟随前往,因此给家里留下书信一封,然后乔装打扮,混在军队当中,一起出了成都城。
  在汉中见到赵统时,他倒是丝毫不意外,想来他早就料到,我此次一定会跟随前来。他建议我仍然去见我爹,让他知道我在军营当中。我有点犹豫,他跟我分析说,其一,我爹是三军主帅,他应该知道;其二,我爹知道的话,有些地方可以保护我,有利而无害;其三,如果我说自己是因为担心我哥而来的,我爹应该不会把我遣送回去。
  都说近朱者赤,赵统如今也把我爹的心理把握得非常到位,以他的话来说,未来老丈人的心思怎么能不小心拿捏。于是我依照他说的去见我爹。
  我爹刚见我的时候愣了一下,他倒没想到我一个女孩子家胆子那么大,而且一路上行军都没给人发现。虽然他仍然把我狠狠地责备了一番,但也如赵统所料,并没有把我遣送回去,反而还把我调到和我哥一个营帐,以方便我看顾我哥,平时我则作为勤杂兵,只进出他的营帐,并不参加练兵。这样我会被发现的可能就减到了最低。
  三月小阳春,正是万物复苏之际,我爹提领十万人马,兵出汉中。他把我哥和赵统都暂且留在了汉中,总督补给粮草的押运,我自然也留了下来。
  经过近两个月我的悉心调养,我哥的身体好了很多,初见他时脸色苍白,身形消瘦,精神也有些萎靡,现在虽然说不至于和之前在成都那样活蹦乱跳,但也恢复了大半。
  看到他恢复的状况那么好,我感到非常高兴,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觉得,也许有些事情是能够改变的呢。但每次我和赵统说这事的时候,他总是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不怎么说话,我知道他的想法,可是我多么希望,他的想法是错的。
  前方捷报频频,一路高奏凯歌。我爹先派赵云和邓芝率领一支军马以作疑兵,做出由斜□□攻郿城之势,自领主力出祁山进军。
  魏国本以为刘备死后,蜀中短时期内不会再有战事,因此防守重点放在东吴,大军无法回援,对我爹的攻击毫无招架之力,短时间内,陇右五郡之内就有南安、天水和安定三郡开城投降,造成曹魏朝廷惊恐非常。
  前线捷战,后方也没闲着,我哥积极置备粮草,颇为繁忙。好在虽然人比较辛苦,工作进展还顺利,不久之后,补给粮草就基本准备完成,就待隔日装载上车,押运上路。
  为要出发去前线这事,我好一阵兴奋,虽然说我知道这次出兵的最终结果,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不想看前线的战火烽烟,还有魏国天水守将姜维听说已经投降我爹,我很想去看看这个在军事上继承我爹衣钵的人到底是怎么样的。
  我哥看我这么兴奋,感到非常头疼,他本来不想带我上路,但赵统也不放心把我一个人放在军营里,觉得还是带在身边好点。而且我也以我哥的身体还需要调养为理由,死皮赖脸地要跟去。我哥被我缠得没办法,只能答应带我一起去。
  我哥一脸无奈地看着赵统说,“一个女孩家对打打杀杀如此着迷,赵兄,我也真同情你。”
  我虎着脸:“喂,乔兄,有这么说你妹妹的吗?而且我就站在这里。”
  赵统则过来揽住我的腰,对我哥说:“乔兄,可别把兮儿给气走了,我可和你没完啊。”
  然后我们两个就在那里看着我哥似是欣羡,似是安慰地继续摇头。我想他也是为我高兴的吧,只是不知道我们两个这样会不会让他想起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出发前一天晚上,我兴奋得很晚都没睡。之前的南征我没能去成,这次总算能去北伐第一线了。我睡在营帐里的床铺上一个劲地翻来覆去,后来觉得那样会吵醒其他人,于是便翻身起来,去营帐外面散步。
  除了一些执勤的兵士,营帐外并没有什么人。偶尔有巡逻兵路过,看到我在外面游荡,会问一下口令。
  夜色如洗,空气中有几分清冷的气息,让人感觉格外精神振奋。我本来没有什么目的性地四处走走,没想到走着走着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堆放粮草的营帐附近。
  我兀自笑笑,没想到潜意识地就会往这个地方走过来,看来我的确是太亢奋了一点,刚想回头往回走,却突然之间听到粮营里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
  

  ☆、飞来横祸

  
  我发誓,我一定没有听错。
  我站在离粮营仅有二十多步的距离,竖着耳朵听粮营中的动静,空气中的寒意沁肤入骨,周围异常安静,安静到让人感觉不祥。
  粮营当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踩过稻草,但那不像是蛇鼠之类的小东西,更像是人,而且步履稳健。
  我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下,本来这样的情况,最明智地就是回去叫援兵,但是我怕一来一回,作俑者已经逃离,而且我也怕自己出错,万一只是有人晚上不放心再来检查一次粮草,我劳师动众地回去叫人,一定弄得非常尴尬。
  所以我还是决定先去探看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蹑手蹑脚地靠近粮营,连呼吸声都刻意压低,我侧着贴上营帐,用手指撑大帐布间的接缝口,往里张望。
  里面果然有人,可因为太暗,我只看到一个人影,慢慢地来回,好像做着一个规律的甩手的动作,来来回回,不知道在干什么。而且伴随着他每次甩手的动作,都会有一些声音相应地从粮草堆上传出。
  奇怪这个人意欲何为?但这个时候,我已经意识此人肯定不是像我之前所想的那样只是来清点粮草。
  我得快点去找救兵。
  可我也不能把这人放走。权衡之下,我轻轻地退出去一段,正好碰上一个巡逻兵,我对他轻轻地说:“立刻把粮队官叫来,有细作。”那小兵一听,两眼露出紧张之色,一溜烟地往我哥的营帐跑去。
  我回到原来的地方,偷偷张望进去,那人似乎没有发现有人在外面看,还是做着那个动作,但是他好像正在往粮营进出口的那个地方一点点退过去。
  我也往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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