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梦西蜀-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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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我想要伺机逃走,所以感觉时间过得飞快。刘禅似乎在赵统房里呆了没多久就出来了。赵云父子依旧拱手迎立,依礼谢恩。刘禅似乎也心情不错,笑意满满,客套地说不扰休养,先行回宫。
我的心总算渐渐放下来,还好有惊无险,他没有发现我在这里。
刘禅走到车驾之前,阖府恭送,我没办法也只能随人流往外走。就在刘禅要登车辇的时候,他突然回过头,对赵云说:“赵老将军,若有所需,尽可向寡人……”
他说到一半,猝不及防地停了下来,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该不会在这最后时刻看出来吧,我离得够远了。
他还是没说下去,我感到空气中有一丝异样的气氛,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看。刚一抬头就发现不好。因为其他下人都一动不动,别说是刘禅说话说到一半停下来,就是他让人抡起刀砍他们的脑袋,他们都不能抬头,可是我在这个节骨眼上却偏偏忘了这一点,我这一抬头等于是做贼心虚。
刘禅果然在往我这个方向看过来。我甫一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我看到,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既然被发现了,我也没什么再好隐藏的,干脆和他对视,目光沉静,我只能搏这一次,看看他会不会不顾丞相府的脸面当场拆穿我。
赵云父子自然也已经发现了异常,他们顺着刘禅的目光看去,立刻看到了一脸无畏的我,和刘禅大眼瞪小眼。赵云也是看惯官场浮沉之人,刘禅不发话,他当然依旧只是躬身持礼,并不多话,倒是赵广那小子,到底历练不够,我看他好像紧张得鬓角的汗都在滴下来。
刘禅脸上阴晴不定,怒色渐起,但他最后还是强压下怒火,把赵云扶起,说:“赵老将军若有所需,尽可向寡人取得。”说完他转身上车,把车踏踩的梆梆响,我估计他是不是把那几条木头当作我的脖子来踩了。
车辇刚刚走远,我就火急火燎地跑到赵广面前,和赵云小行一礼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对赵广说,“你立刻给我准备匹马,陛下接下来必定亲临丞相府!”
赵广立刻让人给我备马,我上马就走。刘禅的车辇不会有我的马快,就算他比我先走一会儿也应该来得及。
果然我刚到相府,从侧门进到园中,就有人报来说陛下亲临。
我让小兰帮忙立刻换下男装换上女装,还没都穿戴好,我母亲就遣人来让我出迎圣驾。
刚在刘禅面前下跪行礼之时,我还心存侥幸,希望他之前离得太远没能认清楚,可我抬头瞟了他一眼之后,我就知道自己没那么幸运,他看我的眼神极冷,脸上分明是压制着怒气。
可此事他对我母亲只字不提,只说是来看望夫人,还冠冕堂皇地言道:“相父远征,虽如今战事已息,但南中刚刚平定,相父自表需治理南中一代,传授农桑技艺,使其自耕自给,不复反中原。故尚需时日,还请夫人宽心。”
其实这些我娘都知道,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套,自然是起身谢恩。接着刘禅话峰一转,道:“上次我在相父书房中看到一册古书,赏读后自觉发人深省,只是时日已多,内容有些忘怀,希望再能借书一览,不知可否。”
皇帝要看臣子家的书,问是不是可以简直就是多此一举,我母亲哪可能不答应。刘禅又说:“只是我不知在何处,不知可否有劳诸葛小姐替寡人寻找一下?”
我心里寒凉一片,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母亲面有难色,觉得就让我去有点不太合礼仪,但刘禅指名要我找,又不能推搪,只能答应下来。
刘禅对相府早已熟门熟路,很快就到了书房门前,他和我进了书房后,就吩咐手下退避,只能在书房前院门外两边把守。
“陛下要找哪一本书?”我装作不知道,故意问道。
“朕要找《女诫》!”刘禅已经不再掩饰他的怒火。
“家父书房中皆是治国平天下之书,并无陛下所要之书。”我竭力克制住自己,尽可能保持镇静。
“诸葛灵兮!”刘禅几乎想叫出来,“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么不顾惜自己的名节,尚未婚配,就这样跑到赵家去!”
“陛下,”我仍然尽可能保持镇定,“赵统乃是灵兮的朋友,他如今身负重伤,灵兮前去探望,也只不过是尽朋友之谊而已。赵老将军只当灵兮是其子好友,并未辨认出来,故而放行。灵兮与赵统之间清白如雪,天地可鉴。”
“朋友之谊?”刘禅冷哼了一声,“仅是如此吗?”
☆、非病即伤
我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如同捶打在耳膜上,震耳欲聋。
刘禅面色冷峻地看着我,眼中却燃烧着怒火,甚至,妒火。
“是,”我确定地回答,“灵兮和赵统之间,只是朋友之谊,仅此而已。”我一口咬定,如果他能相信最好,我也不想再多拖累别人。
“诸葛灵兮,你当朕是瞎子吗,还是傻子?”他的语气似乎又强硬几分,这绝对不是个好兆头。
我把心一横,现在这种情形,只有至诸死地了,但愿还有“后生”的机会。我对刘禅道:“陛下若认为,灵兮与赵统之间有情,陛下若认为,灵兮亲至赵家有损名誉,那就请陛下降旨赐婚。”
“诸葛灵兮!”他陡然提高声音,门口两个侍卫听到立刻带刀而入,他对他们一挥手,“你们给朕退下!没有朕的旨意不准靠近一步!”两个侍卫执行本职却被责,搞得莫名其妙,只有诺诺而退。
“诸葛灵兮!”刘禅一下子抓住我的双肩,摇着我问,“你是看不见朕对你的心吗?你让朕放过你,朕两年不曾见你一面,你要朕励精图治,朕就施行仁政,体爱百姓,关心属官,朕一心为你,只想有朝一日你会回心转意,你还要朕如何!你如今……你如今……竟然要朕……”他自己似乎也说不下去。
“你要朕赐婚,绝不可能!”刘禅放开我,瞪着我说,“不要说赐婚,就是赵家上门来提亲,朕都不允许。”
我听到瞬间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太过分了!”
“过分?朕是一国之君,朕要的女子,有谁敢抢?”他冷笑了一声,“你刚及笄之时,礼部王侍郎就来向朕提过,希望和丞相结亲,求朕赐婚,把你嫁于其子。如今,王大人一家皆在边关牧羊,清心寡欲。”
“刘禅!”我根本顾不上什么君臣,对他直呼其名,“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我只觉得气冲脑门,一时之间头晕眼花。
“不该是自己的,不该想!”刘禅似乎根本不介意我连名带姓地叫他,“你可以试试,朕说了,如果赵家上门来提亲,朕也会让他们,清心寡欲一下。”
“刘禅!子龙将军两度舍命救你于虎口,你竟然就这样回报他吗?”我只觉得气得眼前发黑,胸口气闷地难受,“没有他,你不是死于长坂坡乱军之中,就是被东吴绑去做人质了!”
刘禅似乎面色稍缓,“好,朕看在赵老将军面上,只罚赵统一人。不对……不是罚……”他嘴角勾起一个笑,“是高官厚禄,镇守边疆。”
“你!”我只觉得一口气回转不过来,眼前一黑,直接往前栽倒下去。
我并没有摔在地上,只觉得自己被人接住了,不用猜也知道,那一定是刘禅。
我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一遍遍地叫着我的名字,语气焦急。然后我听到他叫了人进来,似乎是吩咐他们做什么,但是我听得并不清楚。
我挣扎着想恢复意识,但眼睛只睁开一条缝就觉得头晕目眩,我不知道我现在会这样,到底是被刘禅气的,还是前几天照顾赵统日夜寝食不定而集中爆发出来的,或者两者兼有之。
我似乎伊稀能分辨出刘禅的影子,我似乎能从他的声音中想象出他紧张的面容,但我只觉得好笑,只有我在这个样子的时候他才会紧张么,他为什么总要把我逼到这样的境地呢。
“刘禅,”我几乎集中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他以为我醒了,赶忙回过头来,“灵兮?”
“刘禅……我和你见面,十之□□,非病即伤,”我喘着气,觉得就要无法呼吸,“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会死在你的手里。”
我感到刘禅浑身一震,抱着我的手也不自觉地一紧,可是我已经没法再去在意这些,我觉得呼吸困难,意识越来越模糊,直到遁入完全的黑暗之中。
我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醒来的时候窗外漆黑一片,只有桌上一支小小的蜡烛,微微跳动着,释放着微弱的光芒。
我撑着想起来,头刚一抬高就一阵晕眩,又栽倒在自己床榻上。
“小姐,小姐,你醒了?”我听到小兰的声音。
“我……睡了多久?”我的喉咙干哑得难受。
小兰听到我的声音立刻给我倒水,慢慢扶我起来喂给我喝,然后说:“小姐你已经晕了快一天一夜了,夫人都快急死了,当时陛下也急得团团转呢。”
我“嗯”了一声,小兰重新扶我躺下。
“我去叫夫人。”小兰说。
“不要……不要……”我连忙拦住她,“晚一点吧,等到天亮我娘起来的时候再告诉她。我也还想再睡一会儿。”说着我只觉得困意上涌,很快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我看到我娘坐在床边,关切地看着我。
“兮儿,醒了?太好了。”她抹了抹眼眶。
“是啊,娘。”我有气无力地说,“兮儿没事,娘不要难过。”
“你这孩子,身体不好,说晕就晕,娘怎么能不担心。”她语带爱怜地说。
我心里冷笑,想来刘禅也不可能在我母亲面前坦白的了。
“医官说什么?”我问。
“医官说精气过损,再加上怒伤心肝,这样一病极损元气。要好好休养,平心静气,安养生息,不可过于辛劳,须戒怒戒悲。记下了吗?”
“记下了。”我面前挤出一个笑。
“兮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怒伤心肝’的?”我娘想知道我和刘禅在书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娘,别问了。”我闭上眼睛。但我再睁开的时候,却看到我娘眼中的忧虑与哀痛。我知道她一定会有猜测,一定会有担心,与其如此,还不如我告诉她。
“娘,赵统说他爹要来提亲。”我看着我娘的神色,毫无意外之情,“但是,陛下不准。他说……要是赵家敢来提亲,他一定让赵统高官厚禄,镇守边疆。”
我娘挑了挑眉毛,她是何等聪明之人,只要稍稍一点,立刻明白。
她叹了口气,“兮儿,你现在身体有羕,这些事勿要多想,事无绝对,也许日后会有转机。”
我点点头,心里知道这是我娘安慰之语,只要刘禅心结一天不解,就不可能有转圜余地。
我娘让人煎了药,让我服下后继续休息。
这一次我却没有之前睡得踏实,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睡着。我能听见外面的人声,听到来去的脚步声,其实我很想起来,但是睁开眼又觉得眼前晃得难受,只能作罢。
一直到日渐西斜,我才感觉那种晕眩感好了一点,硬挺着坐起来,我问小兰,是不是有人要见我,我刚才好像有听到。她吞吞吐吐地说,赵广来了快一个时辰了。
我让她把赵广请进屋来,她眼睛睁得和桂圆一样大,“这个,这个,小姐,这个不可以的。”
我没力气和她争,简简单单说了一句:“你不要说出去不就可以了。”
于是她只能拖拖拉拉地去把人带了进来。
赵广看到我的样子吓了一跳,“你怎么一夜之间就这样了?”他讶异道,“我哥今天看你没来,就知道有事,可没想到……”
“病来如山倒嘛,我也不想。你可别和你哥说我病了的事情。”我有气无力地说,“就和他说我被陛下禁足一个月,不能过来。他会信的。”
赵广面露难色,但还是答应了,叫他这么个正直的人吹牛还真是有点为难他了。
“对了,你要看紧你哥,让你爹派人守着他,派军都可以,不然他只要一能下地,就一定会趁机溜走。”
赵广逗趣地笑着说,“你倒是了解我哥,不做我嫂子真是可惜了。”
如果是在平时,我一定会一把拍他的后脑勺,问他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但现在他说这个,反而让我悲从心来。
我怕这孩子以后乱说话惹麻烦,必须要叮咛他一下,“小广,”我说,“我和你说一句话,但这句话你不能告诉别人,不能告诉你哥,你听过,记住,做到就可以了,听见没有?”
赵广皱了皱眉头,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他肯定感到我的反应不寻常,便正色道,“是。我记住了。”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