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梦西蜀-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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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我说自己不合常理,他无奈地笑了一下,“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赵云把我们送出去的时候,董医官装模作样地对我说,“徒儿,你今晚就照看着赵小将军,若有任何恶化迹象,立刻遣人来找我,可知道否?”
我低着头,连忙答应,心里感激不已。
赵云一开始还客气说不用麻烦高徒,他倒不是认出我来,因为他根本就没怎么见过我,上次他见我时还是在我哥的婚礼上,毕竟他那样正直守礼的人是不敢想象我这样的相府千金会做出这样离谱的事情。
可他现在自然也非常紧张自己的儿子,所以只是象征性地客气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倒是赵广漱口回来,发现董医官已经走了,但我还在的时候,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赵广和我一起守着赵统,赵云年纪大了,再加上有我们两人在,所以就被劝回去休息。赵广也的确累了,坐着坐着就开始打瞌睡,我说你回来一直没休息,还是先去睡觉,这里有我就行。他还是有点为难,我又说你这样要是我累了谁来接我的班,他可能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便也回房休息去了。
赵统房里就变成了我和他两个人。
灯一直亮着,火苗明明灭灭地闪着,时不时地爆出一星烛花,除此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房里非常安静,安静到让我感觉害怕。
赵统静静地睡在那里,呼吸非常浅,脸上的潮红褪去了一点,但嘴唇依旧毫无血色。
我拿出之前收起来的那个小布包,小心地打开,里面是赵统那条鱼型玉佩。那玉佩似乎已经比之前还要润泽,不知道是不是他一直放在身边的缘故,只是鱼鳞有一处层叠的刻纹间多出了一丝污迹,我凑近一看,是血迹。
我手里捧着这条鱼,眼泪突然之间就控制不住,成串地掉了下来。
☆、不离不弃
我极少哭的。
无论是在一千七百多年后的那个世界,还是现在。
来了这里以后,除了上次在白帝城看到刘备托孤给我爹,我控制不住大哭过一次之外,我还真很少哭的。即使我爹娘罚我,即使是我生病伤痛,我都没掉过眼泪。
可是这个时候我却忍不住,眼泪成串地往下掉。
而且我还不敢哭出声音,怕给人听见了,以为我在哭丧。
我哭着把那玉佩按到赵统没受伤那边的手里,不住地低声说:“赵统你这浑蛋,你不准死,这东西你给我收回去,你不准死,听见没有。”
可是他的手是松的,没法握住。
我一个一个手指地合上,他最终也只是松松地拿着,我像完成了一个重大任务一般,松了口气。
“赵统,肖承卿,你给我听着,你不准死,你不是说历史上赵统是继承赵云爵位的么,你不是说历史上赵统是给我爹和刘禅报了赵云的丧么,你要是敢死在我前面,你要是现在敢死,我就……我就……。”
我想了想,“我就去嫁给刘阿斗,我就把我爹的出师表给改掉,我就把黄皓和樵周杀了,我不把历史闹个天翻地覆我不叫诸葛灵兮,我不叫葛异敏。”
可是我一边说这些狠话,一边还在掉眼泪。
我真的很害怕,害怕就此一个人在这个世界里,害怕谁都没法明白我的想法,害怕看不清楚前途何去何从。
我想起很多事情,想起刚见他时觉得这个人小小年纪心思太深沉,想起他逼着我给他唱《半城烟沙》,想起他对月而饮,口中吟着“弃我去者……”,想起他曾经说,“你没有办法想象那种没有他人能理解的孤独,如同你是脱离于世界之外的存在,你的高兴也好,你的悲伤也好,都只有自己品尝,无人能见,无人能解。”
“赵统,你这浑蛋,你是想让我也尝尝那种味道是不是?你一个人呆了六年,你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几年?”
我横着侧伏在他的塌边,一直低声在说话,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好像在说我小时候的事情,好像在说我们以前的事情,我只知道,我不想停下来,因为一停下来,那随之而来的极端宁静,会把我逼疯。
赵广很早就来了,他看到我的样子还以为我睡着了,走进了才发现我眼睛睁着。
“灵兮,你还是先回去睡一会儿,这里我来看着。”他温和地对我说。
“我睡不着。”我伏着没动。
赵广微微叹了口气,过来坐到塌边,“你这样下去,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哥醒来我怎么和他交代?我一定会被我哥骂死的。”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说,“再说,到时候,你哥一定没那力气骂你。”
“那可很难说。”赵广揉揉眉头,“昨天他给你的东西,他一路都在写,有时候打了一整天仗,夜很深了还在写。有一次我们拔营急,我不小心把东西弄混了,他那个时候已经病了,平时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却还有力气把我说了一顿。”说着他似乎回忆起那个情景,反而笑了一下,“灵兮,你就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好不好,就算我求你。”
我看赵广实在为难的样子,想着如果我一直赖在这里,他一定会这样劝下去,还不如我先回去休整一下,晚点再过来,他也就没话好说了。
“那好吧。”我说,试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半边身体几乎都是麻的,动一下就觉得针刺一样,赵广想要帮忙,又碍于礼节不敢碰我,我只能咬着牙自己一点点起来。
赵广本来还想让下人给我弄点吃的,吃完了再走,我说不用,我没胃口。心想就是要吃也回府吃,这样还能拖掉一点时间。
外面天才刚亮,空气中有几分清冷,我一个人走着,头有点发晕,身上也觉得泛凉。我想回去一定要弄点东西吃,我一定要撑下去。
我回到自己房间,发现灯还亮着,小兰趴在桌上睡得正香,我推推她,她一下子跳了起来,看到我,惊叫道,“小姐你总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你别那么大声好不好,怕别人不知道么?”我疲惫地说,“还有,给我煮点粥。”
小兰答应后便给我去弄。这个时代的炉灶不像21世纪随时开了就有火,所以小兰去了挺久才回来。我随便洗漱了一下换了套衣服,小兰看我把粥喝完了,吞吞吐吐地说:“小姐,夫人让你过去。”
我点点头,本来我昨天走得那么急,来不及布置周详,就知道我娘会发现。不过我娘是明理的人,我想我解释清楚也许她会理解。
我跪在我娘面前,下人已经都被遣出去,我娘坐着一言不发,我能感觉到她的怒气。
“兮儿,娘一直以为你懂事明理,即使有时候会有点任性贪玩,但行事尚有分寸。可是这一次,你是在做得过分了!”
我低着头跪着,没有回答。
“兮儿,你竟然彻夜未归,你有没有想过,这事如果传扬出去,对你的名节会有怎么样的污损?对丞相府的名誉会有怎么样的伤害?”
“女儿知道,是女儿做错了。”我说。
“你知道还做!你这是明知故犯!”我娘更加生气,“从今天起,你必须禁足于自己院内,不得离开半步,知道你爹回府。”
我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恕女儿不能从命,”我的声音都开始打颤。
“你说什么?!”她腾地一下站起来。
“恕女儿不能从命。”我深深叩拜而下,眼泪簌簌地掉下来,“娘,女儿自知大错,但请娘给女儿十天时间,十天以后,女儿自来受罚,无论何种处罚,女儿甘愿承受。”
我娘从来没有见到我哭,她听了我所说的,强压下怒气,坐回位置上。我依旧叩拜于地,但我可以感觉到她目光灼灼。
“到底是怎么回事?”过了一会儿,我娘开口问道,她的语气已经舒缓了许多,虽然我看得出她心中怒气未减。
我哭着把事情说出来,越说到后面哭得越伤心,几乎句不成句。我娘听着听着就开始摇头叹气,“我说,你这孩子……唉……”我娘竟然也找不出词来形容我。
“娘,您给我……十天……时间,好不好?”我依旧控制不住地抽泣。
我娘看着我,怒气已经泯灭了大半,哀怜徘徊于眉目之间,“好吧,但是兮儿,你自己要好自为之。”她走过来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抚着我的头,“看你哭得,快去收拾一下睡一会儿。”
我点点头,走出门去。小兰早在外面等了半天,看到我的样子吓了一跳,以为我被罚得够戗,又不敢问,只能默默送我回房。
收拾了之后,我本来的确想睡一会儿,我一晚没闭眼,其实应该是很累的,但是我闭上眼没多久就开始胡思乱想,也根本睡不着,于是只能起来,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未时时分,便出了府,往赵府而去。
到了赵府通报之后,还是赵广出来接我。他对我说:“你来了就好了,董医官的徒弟来了,他说的一些我不是最明白,你可能会知道。”
我进到赵统的房间,见到那徒弟,他看到是我,不是很友善,我知道他并不是很喜欢我,当然他师父不会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只是他很看不惯董医官对我很礼貌恭敬,觉得我就是个没事故作清高的公子哥。
“你来了,”他板着一张脸,“我师父说,他还需些时间才能研究出解毒之法。在此期间,定要保持赵大人的情况稳定。师父之前诊脉,确断赵大人肺虚而脾弱,血浊而肝恶,气不得行,之前的药方只是针对当时的情况,现在……”他拿出另外几个药方给我,“你应该知道怎么据情而定吧。”
我点点头,收下药方。
“好了,明白了就好了,我要回去了,师父说,有不明之处再遣人去。”
“我知道了,有劳了,多谢。”我顺口说了句。
他挑了挑眉毛,似乎没料到我会那么客气,不过他也没多说,转身走了,赵广则礼貌地送了他出去。
我看了一下几个药方其实大致相同,只是在个别药上有些差别。我坐到赵统旁边,给他把脉。我的实战经验并不多,一边把一边对照着药方,还好这些天我因为找一些清暑热的方法,读了不少医书,总算有些进步,所以稍有周折,还是找到了适合的药方。
让下人煎了药给赵统灌下,重新让他平躺下来。我小心地拆开他的伤口看了看,情况还算稳定,总算稍稍松了口气。“你哭过了?”赵广小心地试探着问。
“那么明显么?”我揉揉眼睛,自嘲道。
“你回去睡了多久?”赵广又问。
“一会儿,”我搪塞道,“我没关系。”突然我想起以前看过美国电视剧里的一句话“We can sleep enough when we die。(我们死了要怎么睡都行)”这本来是不愿用睡眠来浪费生命的狡辩之语,现在想起来却多了几分无奈的味道。
“什么,你说什么?”赵广觉得奇怪。
“没……没什么。”我看看赵统,这句话只有你能明白了吧。
似乎是响应我的眼光一边,赵统突然动了动身体,接着嘴里开始涌出浓稠的血液。
☆、魂反魄归
赵统突然之间开始吐血,那血色红中带黑,触目惊心。
赵广一下子慌了手脚,“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的?”
我反而心中一喜,这说明他的身体正在排斥有毒的血液,“快,帮我把他翻过来,不能让血液回呛到肺里去,小心伤口!”
赵广有些手忙脚乱,我让他冷静下来,两个人一起把赵统翻过来,身体几乎全部腾空,略往下倾,稍仰起头,这样血液不会流入鼻腔和头部其他地方。
浓稠的暗红色血液从他嘴里流出来,我们耐心等着,还好赵广足够强壮,能一直撑着他哥哥,直到后来流出来的只有嘴里分泌的唾液,几乎没有血之后,我们才把他小心地重新放到平躺的位置。
赵广满头大汗,嘴里嘟囔着这比上战场舞□□还累。我也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因为用力过度,双手不住地发抖。
不过赵统倒因为这么一折腾,脸色好了几分,让我们都宽心不少。
那天晚上赵广说什么都不让我陪过夜,我又给赵统把了次脉,用了另一张药方。董医官的医术虽不比华佗,但也绝对是上乘,对赵统身体的情况以及对药物的反应料的非常准确,所以我要确定药方也不是最难。
我看赵统把第二次的药服下,嘱咐赵广说,今晚他哥可能会出许多汗,要小心伤口,及时清洁身体及更换衣服,还有不要忘了在出汗之后给他灌点水下去,要盐水,不要太浓。最后我不放心,还是示范给他看,多少水放多少盐才是正确的。
他看完后表示明白,还开我玩笑说:“你要是做我嫂子,我哥真是有福气了。”
我拍了下他后脑勺:“你小子想什么乱七